第37章 37罰球戰術
第37章 37罰球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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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挪動到球場，第三小節的比賽已經接近結束，二姐已經有了家屬位，非常大方地坐在教練席後面。
鄧清調整了下姿勢，把重心踩在沒受傷的右腳上，盡量不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可悲的瘸子，笑出标準八顆牙，二姐沒有察覺，只覺得她确實有點灰撲撲的。
“跑過來累了吧，喝口水。”
鄧清接過水，眼睛看着場上，比分現在是理工領先，問道：“能贏嗎？”
“贏個屁。”二姐很爽快地說，“我剛剛聽教練說，過去六年，從有這個比賽開始，江大就沒有贏過理工。”
“好吧。”鄧清說，“那重在參與。”
“是啊，你多看兩眼林州行，他投中三個三分，你又不在，他一直陰森森的瞪我！”
說話間一聲哨響，第三小節結束，二姐臉色一變，捏出一個甜蜜蜜的笑容捧着毛巾和水壺，去找塗亮亮。
場邊的後勤人員也開始上前，體育部搬來礦泉水，女生部負責送毛巾，蔡璇一打眼看見鄧清，于是刻意沖着林州行走過去。
林州行沒接，掀起球衣擦了擦臉，腰腹纖瘦，但是有腹肌，腰線收得很漂亮，幾道淺淺溝壑，他往場邊看了兩眼，總算看見鄧清。
比賽都四分之三了，她才來。
他往場邊走去，蔡璇猛翻一個白眼，把毛巾往他身上一扔走了，鄧清遠看林州行一邊走一邊默默紮好上衣，心想什麽意思啊，蔡璇看得她看不得？小氣鬼！
汗滴下來，林州行還是拿住毛巾擦了擦，心裏埋怨怎麽會有人來看球什麽也不帶——好歹還有瓶水，他正要伸手，鄧清當着他的面擰開瓶蓋，自己喝了一口，眨眨大眼睛：“累不累？”
這女人不會覺得自己很貼心吧！又遲到，又什麽也不帶！還問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林州行咬牙舔了一口虎牙尖，毫不客氣地把鄧清手裏的水瓶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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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清欲言又止地來不及拒絕，手一松：“這瓶，我……我喝過了，你還要……”
“嗎……”已經被搶走，她吞掉沒說完的尾音。
對着同一個瓶口，他喝了一口，斜看她一眼，原話奉還：“我喝過了，你還要嗎？”
“不用……”鄧清一愣，随即很大方地說，“給你！”
她頭發有點亂，褲子上一團灰印，手肘處也有，林州行略一聯想，猜到什麽，剛開了口吐出一個字音，哨聲就響了。
“你……”
第三節 和第四節之間的休息只有五分鐘，鄧清推他上場：“快去，等會再聊。”抓緊時間朝他笑了笑，“加油！”
是如此明媚的少女，白皙的臉上閃爍着動人的神情，眼尾彎着，笑着，場館裏的燈光落在眸中，璀璨地驚人，他只要看着她，就會忍不住笑起來。
試試吧，為她贏一場。
“我也想贏啊，我老婆還看着呢。”塗亮亮側過臉用手肘擦了擦汗，小聲說，“隊伍硬實力不行，又不是火影忍者，關鍵時刻爆發查克拉。”
“所以只能……”林州行在跑動中低聲說，“靠罰球。”
塗亮亮很實在：“哎呀，開幕比賽搞這種戰術，不好吧，再說也沒有人會，我們……”
“我不管。”林州行輕笑一聲打斷，随即臉色平靜，“我要贏。”
塗亮亮咬咬牙說行，給其他人打手勢，眼神一對，大家都有些疑惑，跑動錯身之間，塗亮亮傳達出去：“都聽州行的。”
罰球的确是一種戰術運用，基于規則範圍之內，但是要通過誘導性的戰術犯規讓對手陷入罰球陷阱，掌控比賽的控制權。在血氣方剛的大學生看來，是一種有點“陰暗”有點“髒”的戰術，不屑于使用，針對新生的訓練中教練也不會教，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就算想用，也沒人會用。
使用罰球戰術需要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場上情況的複雜分析和對方情況的心理博弈，理清楚規則和球權，而心理博弈更是其中最關鍵的一環。
對方如果不被誘導犯規，罰球戰術也就無從說起，而且要分清罰球時間停止和罰球後擁有球權的區別，并在場上比分變化的瞬間及時調整，塗亮亮心中忐忑，他們真的能成功嗎？
在那之前，他們要先将比分分差追小，塗亮亮充分發揮身高優勢，狠狠搶下幾個籃板，爆發突破傳球給早已等待在對方籃下的隊友，瞬間打進，完成了好幾個漂亮的四分衛長傳，計分板刷刷刷的閃動幾下，二姐興奮地蹦起來大喊：“牛逼！”
畢竟是江大的主場，館內看臺的氣氛逐漸也火熱躁動起來，鄧清坐在椅子上跟着拍手，她不是不想蹦，她是蹦不起來。
在一片歡騰背景下，她顯得格外冷靜。
還有三分鐘，還差十分，理工的隊員們已經開始松懈，甚至提前構思起慶祝動作，他們已經贏了六年，顯然，還會贏下第七年。
突然之間，林州行起跑發力，側手接球，從背後繞了一個假動作，突破了對方兩人貼緊的嚴密防守，眼看着對方籃下的防守隊員就要撲上來斷球，林州行腳尖一點，躍起抛投，弧線并不好看，臨時出手，大概不會中，果然彈到籃筐，對方神經一松，但仍然象征性地起跳，塗亮亮比他更快，卻不是搶板，而是第一時間将球補扣入框！
原來是這樣！
可這樣也贏不下來，兩秒鐘之後，傳球被理工隊搶斷，直接扣籃得分，再次拉開分差，但是此時理工的心态已經不同了，篤定的自信出現了一絲動搖。
林州行要的就是這種動搖。
拿到球權之後他刻意将節奏慢了下來，在身體的碰撞之間、在鞋底和地板摩擦出的咯吱聲之間，他淡笑着低聲說：“贏了六年，要輸在你們手裏的話多難看。”
對方不屑一顧：“別搞笑。”
林州行眼神一凜，猛然前沖，切入內線，他位置絕佳，但對方籃下人牆密集，毫無角度，只能硬生生起跳，對方防守紮實，密不透風，他咬咬牙，激烈碰撞之下人和球一起摔在地上，一聲巨響，全場嘩然，同時響起的還有哨聲。
“犯規！”
鄧清心裏一緊，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腳腕鑽心一痛，只好又坐下，但急切地伸長脖子查看場上情況，塗亮亮和其他隊員立刻聚攏上前，把人扶起來：“州行！”
“沒事。”林州行一站起來卻是看向裁判，裁判示意理工作為防守方身體沖撞犯規，江大作為進攻方剛剛一球已進，可以加罰一球，這就是所謂的“2+1”，林州行揉了揉發痛的手肘，站在罰球線上，随意點地兩下，手腕一松。
很好，中了。
理工還是領先，時間還有一分半鐘，但他們的神色已經完全變化，六年來對江大從無敗績，無論如何是不能輸的，只要拖延時間，比賽結束，他們就贏了，可偏偏這時江大的教練吹響了暫停，表示要換人，剛剛流動起來的內場又凝滞下來，理工的隊員忍不住罵道：“靠！他們在拖！”
“規則如此。”林州行一邊下場一邊說，“忍着。”
他又笑一下。
有人想朝他豎中指，但是畢竟在球場，還是忍住了，但氣得要命。
教練心知肚明，已經猜到林州行想幹什麽，因此頗為默契的換他下場，主要還是為了吹暫停拖延時間，一秒鐘不比完，理工那邊就多煎熬一秒鐘，分差咬得很緊，而他們從沒輸過。
賽場上心理壓力最大的從來就不是想贏的那一方，而是怕輸的那一方。
趁着暫停，理工的教練安撫自家的小夥子冷靜，隊長卻最先沉不住氣，控訴說那個 13 號太陰險了，剛剛明明是他引誘我們犯規！
13 號，就是林州行的球衣號碼。
他已經換下場了，教練說，不要管對方，我們要專注自己，最後一分半鐘，熬住就贏了，聽到了沒？不能輸，我不能接受理工輸給江大！而且還在江大的場子！
李觀彥替換林州行上場，擊掌之間林州行使力一拉，拖着他在耳邊說了什麽，李觀彥先是疑惑，看了教練一眼，随即點點頭。
林州行瞬間爆發力強，速度快，力度準，但李觀彥身體素質更好，通俗來講就是更耐撞，反正比分落後，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在其他隊員的掩護下剛上場的李觀彥成為絕對主力，斷球沖撞都發了狠，雙方各有犯規罰球，每一次哨聲暫停，都是在折磨理工隊員的神經，這一場比賽好像要沒完沒了了，有那麽一瞬間，他們有點想吐。
明明只有最後十秒了，卻無限延長，有種最後就算贏了也很惡心的感覺。
可是比分還差最後兩分，只要倒數十秒，這一切就結束了，十……九……八……尖銳哨聲刺破耳膜拉扯住神經，像尖利的指甲滑過黑板一樣令人難以忍受，有人終于忍不住國罵出口，操！
江大又叫了換人暫停，最後八秒鐘！
冷靜！理工的教練高舉雙拳咆哮，隊員憤怒的情緒也到了頂峰：“太惡心了！”
“這是對方的戰術！”教練嚴肅地糾正他們，“玩腦子玩不過別人就別嚷嚷，還有最後八秒鐘，一人盯一個，防住，防死我們就贏了，我們要守住自己的硬實力優勢，聽到沒！”
“聽到！”
而另一邊，偏頭朝他們笑了笑，林州行慢慢走上場，他換下的隊員不是李觀彥，而是另一個後衛，理工的隊長低聲向隊員布置戰術：“把這家夥給我防死，他現在換上場就是等着進最後一球當英雄的，絕對不能讓他如意！”
“沒問題！”
哨聲重響，十個人在場上針鋒相對地跑動起來，那大屏幕上的數字閃動在每個人的心上，六……五……林州行動了！他接住了難度極大的傳球，運球沖進對方的內線，理工有條不紊地盯防住他，同時極度小心自己的動作，避免犯規……四……三……二……
林州行不投籃嗎？他的籃球脫手，切着刁鑽的空隙傳給了李觀彥，李觀彥甚至還在林州行的身後！
可是幾乎所有人都在防守林州行，李觀彥身邊無人，立刻跳投，一個極遠三分，最後一秒鐘！60-61，贏了！
比分和計時器同時落下，短暫的一秒鐘沉默後，體育館內爆發狂熱的歡呼聲，二姐快叫啞了嗓子，又蹦又跳，理工的隊員們郁悶地愣在了原地。
李觀彥成為關鍵人 MVP，繞場狂跑一圈，隊員們和教練激動地吶喊着跟他擁抱慶祝，他們是所有人的視線焦點，而林州行默默地走到了一旁。
以興奮的人群為背景，鄧清很奇異地很安靜，一動不動地坐在位置上，可是她的視線卻沒有看向全場都在看的地方，他們在喧鬧的慶祝聲中眼神一觸，林州行輕輕笑了笑。
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清，但是鄧清也彎起眼睛笑了笑。
贏了啊，真厲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