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你的手法很漂亮
第23章 23你的手法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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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州行知道鄧清最近在躲他,也許用躲這個字不太合适,具體表現會更微妙一點,沒有那麽消極,但确實不像以前有一種興致勃勃等待挑戰的感覺,他搭話時,她友善親和了很多,但那反而意味着遙遠。
林州行性格敏感,極快察覺,不免有些灰心,他已經盡力用心對她,但鄧清的回應仍然若即若離,這不是比賽,女孩子也不是戰利品,他沒辦法像其他事一樣,不惜一切代價只為贏到底,喜歡這種事很難強求,也沒法非要一個結果。
林舒琴也是這樣講的,林舒琴說就算沒有結果,也要尊重對方,喜歡一個人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默默守護也是一種方式,付出本身也會讓人覺得快樂,小州,媽媽很開心你開始學着愛人了。
林州行其實沒有辦法接受林舒琴的這種浪漫化觀念,他和母親的思維差異體現在諸多方面,但是并不會當面反駁,外公曾經說過母親是玻璃罩中的玫瑰,作為兒子,他有義務維護她的幻夢。
何況林家有這個資本,她就是可以做一輩子的大小姐的。
從表面上看,李晟反而認為林州行和鄧清的關系變好了,不再像兩只牙尖嘴利的小鹦鹉一樣啄來啄去。同時他很希望能快點促成蔡璇和林州行,女追男,相貌又登對,每年學生會都要成一對的,今年就決定是你們倆了!
李晟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略帶感嘆和遺憾,所以林州行根本沒有必要問他們那一年成的是誰。
當蔡璇靠近他時,他變得更沉默了。
漫長的財務流程過後,關于上一次青年代表協辦活動的所有亂七八糟的賬目報銷終于結束,秦謙拿到了活動經費,開始組織聚會活動,先吃飯,然後去 KTV。聚餐席間鄧清拉着隋欣陽一直在聊天,秦謙沒能找到一個合适的搭話機會。
但是他想沒關系,吃完飯還有下一場,唱 K 向來是滋生暧昧的溫床。
因為人太多,所有的歌都會變成好幾個麥克的疊聲合唱,只有一種情況除外,那就是緋聞男女主雙方拿起話筒時,其他人都會識趣的閃到一邊,然後發出那種竊竊私語的怪笑。蔡璇點好一首男女對唱,大家都等着男主角,找了半天才發現,林州行人不見了。
“州行嗎?我确定他來了,剛剛還坐在這裏的。”李晟說,“可能抽煙去了,蔡璇,你等等看。”
“好。”蔡璇把麥克遞出去,“那這首誰唱呀?”
秦謙接了過來,另一支正在傳,學生會裏也有暗知他心意的人,很狗腿地使眼色,就要遞進鄧清手裏,鄧清慌忙站起來說要去洗手間,隋欣陽見狀,笑眯眯地伸手接話筒:“秦主席,咱們兩個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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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謙沒想到橫生枝節,看了一眼李晟的臉色,趕緊說:“你別害我。”
“唱呗。”李晟冷冷笑了一聲,他不知道在和誰說話,“我出去抽根煙。”
“我和你唱怎麽就害你了。”隋欣陽像是根本沒聽到一樣,只和秦謙說,“嫌棄我啊?”
“我的天,我哪敢。”
“那就快點,進前奏了!”
夏日已過,過了十二點夜裏是很涼的,房間裏面有空調是恒溫的,但是走廊裏面就有點冷,鄧清拉緊了外套,探頭探腦的一看,發現秦謙和隋欣陽還沒唱完,趕緊又離開,相隔一個屋子,空置的另一個包間裏,鄧清突然看見裏面坐着一個人。
從走廊透了一束燈光進門,把那人的半邊身子打亮,連帶他手上的動作也清清楚楚,鄧清沒費什麽力氣就認出來那是林州行,他一個人坐在裏面安安靜靜的玩牌,神情專注,額發略遮眉眼,根本沒有擡頭。
說玩牌其實不太準确,他好像只是在洗牌切牌,動作讓人眼花缭亂,紙牌在他手裏被分成幾疊,像花瓣一樣綻開又收攏,輕輕一個響指,最上面的一張從手背被彈進牌堆,又夾在指間轉了兩圈,他的手很好看,無論什麽時候,鄧清始終這樣覺得。
雖然已經決定“算了”,要離他遠點,但是等她回過神時已經看了很久,想走是來不及的,林州行已經出聲,他說:“看什麽?”
被發現了,鄧清只好走進去:“你會花切?”
“會幾招簡單的,你怎麽認識?”
“初中畢業我媽帶我去香港和澳門玩,看見有馬仔會這個,好厲害啊。”
“沒什麽厲害的。”林州行笑了笑,微微仰臉,态度溫和,“我也是去澳門的時候跟人學的,多練就可以。”
對話絲滑又客氣,因為如今他們彼此都很謹慎,聽起來他在接她的話找共同點,鄧清卻想,她去澳門只是游客,可是林州行不一樣。
她不該失落,她還是有點失落,為了掩飾這種失落,鄧清主動說:“剛剛那個叫什麽?可以再做一次嗎?”
“你想看?”
“嗯。”
“最基礎的那種,Sybil cut将紙牌依次切為五段,并像蝶翅一樣展開,然後收回,五段切。”林州行說着演示了一遍,動作流暢。
鄧清看得認真,由衷地贊嘆道:“好漂亮的手……”林州行的牌突然掉在地上,天女散花一樣的落下,他匆忙去撿,這莫名狀況讓鄧清卡頓一下,吐出最後一個字,“……法。”
她也彎身下去幫忙撿,除去走廊的一束窄光,地板上很黑,手指不小心碰到一起,兩個人都閃開了,重新調整姿勢。
這次差一點握住了,鄧清迅速抽回手,幹脆不撿了,直起身子,林州行沉默地收攏好紙牌,靜靜地放在桌面。
他們之間,突然就無話可說。
沒有客人的包房是不開空調的,鄧清摸了摸胳膊,林州行突然問:“冷嗎?”
沒等她回答,他起身走了,大概兩分鐘之後回來,說:“讓他們開了空調,等一下就暖和了。”
“哎?”鄧清驚訝道,“你怎麽做到的。”
林州行淡淡道:“給錢。”
沒有客人所以不開空調,包下來不就開了,居然這麽簡單,鄧清被他這種粗暴直接的做事方式逗笑,他有些疑惑地看她一眼。
一半側臉落在黑暗中,另一半在走廊投進來的燈光下,交界線在林州行的臉上切開一道泾渭分明的直線,鄧清發現他的瞳色在光線不足的時候會變為漆黑,在補足光線後又會呈現那種熟悉的冷褐色,一只眼睛黑色,一只眼睛褐色,這樣陰陽交替看着有些駭人,鄧清手比腦快,不由自主地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她的動作莫名其妙,他卻跟着她的意圖順從的轉換姿勢,向前靠近,兩個人全都埋進黑暗中。現在她很難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了,卻好像能聽見他的呼吸聲一樣——實際上是不可能的,也根本沒聽見,是因為他們隔得很近,太近了。
又或者,那根本是她的心跳聲。
萬一他吻上來怎麽辦?鄧清突然慌亂地冒出這個念頭,那也……那也可以,她迅速做好心理準備,卻看見林州行開始拉衣服拉鏈,這是不行的!這太吓人了!
鄧清差點叫出來,捂住了嘴,右拳捏實,肌肉繃緊,然後發現林州行只是把外套脫掉了,扔在她面前。
“已經兩點了,想休息的話,這個給你枕着。”
鄧清狠狠松了一口氣,僵硬地回答:“謝謝。”
她折好他的外套墊着躺下,但是半天緩不過來,心裏懊悔剛剛腦洞過大,覺得自己特別有病。
幸好她反應不快,沒給他一拳,不然就徹底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