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剛好兩桌麻将
第22章 22剛好兩桌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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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璇追林州行的陣仗和影響逐漸擴大,漸漸變得非常有名,雖然她其實沒有幹多麽出格的事情,但是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她又大方不避人,多數人抱着喜聞樂見的态度,熱衷于起哄,從學生會到金融系 3 班,都等着促成一段佳話。
蔡璇去金融系蹭課的時候很多人都會給她指位置,最積極的就是李觀彥,她也不怯場,笑眯眯地說謝謝,大大方方的承認,我就是來看林州行的。
學生會內部更是助攻衆多,看熱鬧是人的天性,李晟更是最熱情的那個紅娘,俨然把自己“兔子不吃窩邊草”的言論抛在腦後。
秦謙也很喜歡把這兩個人分到一組,而且蔡璇往往很主動,總是先舉手,她笑着站起來的時候,鄧清在旁邊坐着抱着手臂。
有的時候,鄧清會在其中看一看林州行的反應。
他沒什麽反應。
合理距離內的,無可無不可,明顯帶有追求意味的,就避開,蔡璇去籃球場給他送水,他是不接的。
蔡璇來金融系旁聽,又或者學生會分組,他很難公開站出來給人難堪,輿論場漸漸形成,更是壓力巨大。
但是無論公開場合還是私下,蔡璇并不正式表白,行為也不過界,這讓林州行覺得如何拒絕是個很棘手的事情,有一次,他隐晦地問了問塗亮亮。
塗亮亮聽懂了,但是很誠懇地說:“州行,你哥真是從來沒有過這種煩惱。”
林州行慢慢地抽煙,塗亮亮也點了一根,又催:“我老婆叫柳唯,然後呢?我們什麽時候能見個面?”
林州行正煩,沒好氣道:“你要見面問我幹什麽。”
“不是,你拉哥一把啊,沒點良心,我天天哄你容易嗎?”塗亮亮道,“萬事開頭難,這第一步我真是不好意思邁出去,能認識就行了,後面靠我自己努力,好吧?”
“可以從第一步開始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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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印象太重要了,我怕搞砸了啊,你厲害嘛,是不是。”相處幾個月,塗亮亮對付少爺已經有了一套心得,“你和鄧清開始的多好,有來有往的,很順利嘛!”
提錯了話題,越想越煩,林州行在心裏罵了句髒話。
除了李觀彥,林州行已經漸漸發現秦謙的刻意留心和不對勁,學生會主席的事務這人原本能推就推,現在卻次次出現,存在感十足,他的視線只要看過去,秦謙必定是站在鄧清身邊,即使對方回應寥寥,也锲而不舍,而且他很确定鄧清基本沒有察覺。
這女人就是很粗心,雖然看起來很随和,實際上對誰都有一種漫不經心的敷衍,她的世界堅固而穩定,她真正要做的事情也不會為其他任何人改變,但是因為在乎的事情不多,所以在乎的事情以外,就會顯得比較随和。
林州行不太确定自己被放在哪一邊。
在有限的一些相處當中,他們兩個總是顯得有些針鋒相對,李晟常常勸說他們兩個不要吵架,就像兩顆對不上的齒輪一樣,總在進行一些無意義的磨合。
學生會的其他人普遍認為他們兩個關系不好,鄧清和其他人講話都很正常,好像唯獨喜歡怼他,他有時候會反思自己,有時候又實在覺得搞不清緣由。
他當然不會把原因歸咎到自己的隐藏和無意識的傲慢上去,人總是很難看清自己,鄧清更是這樣,她對于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也感到困惑。
實際上她有一種天生的敏感和直接,以及正義感,所以才會在林州行居高臨下地評價“學生會的多數會議都是毫無意義”的時候毫不客氣地回複:“那是因為你可以輕松完成任務,但是有些人不行,他們需要交流和尋求幫助,需要被引導。”
“弱者喜歡抱團。”
“不是人人都像你,出生就有自己的領地和資源。”
林州行平靜地反問:“因為我天生就有,所以除此之外都不值一提,是嗎?”
他能理解,這就是程岩的想法,又或者不止程岩,他的身份永遠大于他本人,甚至在外公和父母那裏也是如此,他們養大的是林家的繼承人,而不是外孫和兒子。
因為生來比旁人擁有更多,并不配自怨自艾,這世間的苦難如山,有錢從來就不是一件壞事,他不能裝模作樣地為此感到痛苦。
可是鄧清,鄧清沒有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也沒有試圖安慰他,她只是認真地思考,然後誠懇地回複:“不是的,是我不理解你。”
“一斤棉花和一斤鐵一樣重,你的付出也是很珍貴的,可是我不理解,我沒有經歷過你經歷過的事情和環境,就只能先把我們自己講給你聽。”
講完這一句,她靜靜看着他。
溝通是了解的基礎,我對你好奇,我想了解你,我願意向你敞開自己,現在輪到你了。
可是林州行拒絕了,他沒有繼續聊下去,而是走掉了。
又或者是跑掉了,他還沒有做好準備要被人剖開,尤其是鄧清安靜的眼神,像一柄薄而鋒利的柳葉刀一般。
而林州行有無法摘下的面具,跟随着他的成長附着在他的臉上,有時候他自己也會害怕,害怕面具下面,其實什麽都沒有。
“可能就是不合适吧。”二姐幫鄧清總結說,“喜不喜歡和适不适合在一起本來就是兩碼事,喜不喜歡只講感覺就行,在一起就複雜很多,性格和口味,這些都是改不了的,不要指望一個男的為你改變什麽,就算一時上頭裝一裝,也裝不了一輩子。”
“對我來說是一碼事。”老大加入讨論,“我喜歡陳軍,只要陳軍也喜歡我,就絕對是合适的。”
劉薇提出疑問:“那總有不合适的地方吧。”
老大說:“我可以改。”
二姐擺擺手:“戀愛腦不納入讨論範圍。”
鄧清想了想說:“我不會改的,我也改不了。”
二姐笑道:“那不然呢?你不會指望百樂的少爺為了你低頭吧,他要長得像個蛤蟆也就算了,可惜啊,那張臉還不錯,怎麽辦?”
想到那張被閃光燈照亮的照片,想到完全不同、從未觸及的根本不了解的另一個世界,鄧清嘆了口氣,躺在床上幽幽地說:“算了。”
家境殷實,父母和睦,成績不錯,長得漂亮,再加上每一步的投機取巧都走對了,想要做的事也都做成了,一直以來,鄧清也是有點深埋于心的小驕傲的,覺得算是順風順水的人生,但直到認識林州行,才明白什麽叫天之驕子。
這話并不是說他有多優秀多耀眼的意思,而是說他的人生自在高處毫無煩惱,什麽都很好——家境很好,學習很好,長得很好,性格很好,十分平滑。
這種人的人生就是簡單模式,他只要當個正常人,他的人生就會非常正常的衣食無憂的平穩下去,這是多少正常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所以說這個世界不太正常,不正常就不正常在這種事情居然能讓人理所當然的覺得正常。
可是這是沒有辦法的,鄧清想,這是沒有辦法的。
她不覺得自己很差,也不覺得自己比不過別人,但她确實沒有自信自戀到覺得林州行能非她不可,何況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而且她心裏很明白,她也不可能要求他說個清楚。
有資本的人,不可能不傲慢,這個資本可能是長相,性格,家世,這個傲慢的表現形式也未必一定是表面上的嚣張和跋扈,也可能是像林州行那樣,對不夠殷勤的人,總是持觀望态度。
甚至不止是他,連她自己都是這樣,她覺得這樣不好,有點不夠幹脆,有點糟糕,但若論糟糕,他們兩個明明一樣糟糕。
鄧清沒有遲鈍到那個程度,秦謙總是提起她在會議上的鋼琴表演時她就察覺到什麽,也試圖送她演出票,被她躲過和拒絕了。
周老板在加過 QQ 後給她們全寝室發了優惠券,周邊的商戶他都有關系有折扣,還要請吃飯,在二姐的大力主張下,她們去了一次,但是只用了優惠券,并沒有讓周老板真的請客。
吃人嘴短,鄧清說了一些感謝的話,慢慢地就聊起來,她不主動發起話題,但周明祎講話實在妥帖,也總是很有趣,被某人氣到的時候,她有時實在忍不住想放松一下。
月光越過窗棱,寝室夜話,四個人都躺在被子裏,二姐掰着手指數:“林少那邊的上次數過了,現在我們數一數你這邊的,李觀彥,主席,周老板,再加一個林州行,八個人,小清,八個人,剛好湊兩桌麻将。”
鄧清試圖逃避:“別說啦!”
老大憂心忡忡:“你們快點有一個結果吧,不然多耽誤別人。”
劉薇哈哈大笑:“我好期待啊。”
鄧清哼哼唧唧地求饒:“我們還是聊老大和陳軍吧……好不好……”
二姐接過話頭,問老大:“你們聊得不是蠻好?什麽時候約出來見面嘛!”
“不着急。”老大美滋滋地說,“我反而覺得線上這樣慢慢聊,有一種靈魂伴侶的感覺。”
“行吧。”二姐無奈地說,“你硬要當網友也行,但是我覺得你們互相多聊聊私人生活比較好,別總在那裏詩詞歌賦人生哲學的,太虛。”
“比如?”
“比如你問清楚他有沒有女朋友,沒有的話喜歡什麽樣的類型的!”
鄧清一聽二姐這樣說就笑了:“你別這樣,她問不出口的,太直接。”
老大讪讪附和:“對啊。”
二姐怒道:“一個兩個說了不聽,氣死我算了,睡覺!”
正要睡,劉薇突然說:“你們怎麽不問問我。”
其他三個人一聽差點立刻坐起來:“什麽?!”
老大驚訝極了:“你有情況?你怎麽會有情況?!你除了上課哪出過門,難道是我們班的,我們班才五個男的!”
二姐更激動:“誰家小崽子帶你早戀?我劈了他!”
鄧清跑下床,跑到劉薇那一邊,雙手撐在床沿,嚴肅地問:“是不是打游戲認識的?”
劉薇眨眨眼:“啊……”
鄧清已經确定,轉頭告訴那兩人:“就是。”
“網友不行。”二姐下了定論,“是人是狗都不知道。”
劉薇補充說明:“是江大的,學校游戲論壇認識的。”
二姐謹慎地改變态度:“哦,那觀察觀察。”
“現在的問題是,我覺得他是男的。”劉薇說,“但是我不确定他知不知道我是個女的。”
這下三個人都疑惑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