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男的就得主動
第15章 15男的就得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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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清很好奇,她好奇的原因是她想不明白,原本以為林州行是個很要面子的人才喜歡“裝”,現在看來并不像——明知道在江大店兼職是這個結果,被人圍觀給人服務,他卻像是并不在意。
林州行确實不在意,他選這裏只是因為近,打算體驗和了解一下百樂的大學生兼職體系,在這方面某連鎖快餐品牌做的是一騎絕塵的好,很長一段時間裏“大學生兼職”幾乎就等于去炸雞店端盤子和炸薯條,如何用大集團的完善體系和品牌效應節約真實的人力成本,同時用情緒價值在壓榨之餘打造夢幻口碑,是林州行當下桌面上的思考題。
被當成猴子看兩眼和多走一站路比起來算不了什麽,雖然另一家百樂門店就在北門之外不到一百米,但是少爺就是這麽嬌氣,何況有些人為了看他“表演”跑了好幾趟還撲空,只會讓他覺得挺好笑的。
比如程岩。
他排班沒什麽規律,出去幹什麽了也不會和室友事無巨細的講得太清楚,程岩專門繞路幾乎天天從店門口經過,終于趕上一次進了店,林州行冷不防一句“歡迎光臨百樂”倒把程岩吓了一跳,一擡頭,林州行朝他微笑起來。
程岩不知所措,連刁難人都不會,急匆匆地拿了東西結了賬。
但是圍觀和找茬還是有區別的,劉可拿了一堆東西欠兮兮地拿腔拿調:“小林,給我介紹,要聲情并茂一點。”
林州行胸口的名牌寫的就是“小林”,以此類推店裏還有三個員工小盧、小陳和小濮,林州行道:“上面都寫了。”
“我不認識。”
“不識字就別吃了。”
“你這個态度我不買了。”
“愛買不買。”
“哎呀我買!”劉可态度一轉,“小林,再給個機會?走不,今晚上偉哥那包夜去?”
林州行這才是真的怒了,甩了一包面包打在劉可身上:“你他媽不能先 Q 再 E 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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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難得情緒激動,也很少說髒話,劉可知道這是真生氣了,小心翼翼賠笑道:“怪我怪我,那把都怪我,那我菜……還不行嗎?”
林州行冷冷道:“這不是菜,這是不用心,說了不聽。”
“對對對,我下次改正。”劉可急忙說,“游戲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你想追就自己去,別再叫我一起。”
“哎我知道錯了。”劉可崩潰了,“你發了兩天脾氣也差不多了吧,林少爺!”
劉可沒想到林州行會認真生氣,他平時什麽都不太在意的樣子,因此顯得脾氣不錯,那天劉可和刀刀約着開黑一直輸,正中午把躺着睡覺的林州行叫起來帶他們,林州行也沒有生氣。
順便解釋一下,刀刀就是劉可的網上鐘情對象,游戲昵稱叫文刀刀。
為了網速和設備更好一點,兩個人還去了周明祎開的網吧,輸了第一把,林州行還是沒生氣,只是跟劉可說:“你正常點打,這樣贏不了。”
劉可嗯嗯啊啊心不在焉的答應。
和刀刀一起打,他當然想着要保護她,死了也沒關系,死也要死在一起,第二把的關鍵團戰,林州行提前指揮讓他去站位,先放 Q 技能控住對面關鍵 C 位,他答應了但是沒去,黏在刀刀身邊,幫她擋技能,第二把又輸了。
劉可照例傻笑說我的我的,林少再帶一把,林州行說不打了,劉可沒當回事,開玩笑說了句“別輸不起啊”,這句話惹到他了,林州行帶上耳機收好鍵盤就走了。
回宿舍劉可道了歉,林州行說沒事,其他交流交往也正常,但再也不叫劉可一起開黑。
劉可沒想到林州行說不打了居然是以後再也不跟他一起玩了的意思,後知後覺地發現了少爺的難哄之處。
林州行不覺得自己是輸不起,他只是讨厭一個人在明知道是競争的局面裏根本不想贏。
到最後林州行也沒有松口,但是答應了劉可一起去周明祎的桌游店玩,十年前的那陣子桌游和狼人殺都剛剛在學校流行起來,林州行對此很感興趣。
這種不動聲色隐藏自己觀察別人的游戲當然正對他的胃口,去過幾次之後,漸漸和周明祎也熟悉起來。
鄧清在琴房練習,二姐在旁邊坐着捧着本書看,二姐就是這樣一個矛盾又統一的奇妙女人,一方面性子直接,另一方面很坐得住,能沉得下心來看書,體現出書香門第的熏陶來。
她這兩天在看康德,內容晦澀,屬于鄧清翻兩頁就會睡着的程度,但是二姐說,很有意思。
練了兩個小時,鄧清休息了一會兒,兩個人随意聊天,二姐感嘆說:“還是學鋼琴好啊,只要摁下去怎麽也難聽不了,我小時候學了幾個月二胡,把我爸折磨得不輕。”
鄧清笑說:“怎麽不試試別的。”
“一個圖書館的,一個考古隊的,可有情懷,非要學中式樂器呢。”二姐細數起來,“二胡,像殺豬,琵琶,我吃不了苦按不動那個弦,老哭,古筝也是一樣,揚琴那個小棒棒被我敲斷好幾根,試了一大圈下來,我爸媽才放棄。”
“我學鋼琴也是我媽選的,因為老師說我有點天賦。”
“那怎麽沒接着學下去?”
鄧清笑起來:“因為我媽沒有天賦!”
小孩學琴主要考驗的是家長,陳錦女士實在受不了這一套魔鬼訓練,草草讓鄧清考級了事,當個業餘愛好,反正女兒也沒有顯現出什麽別樣的熱情,二姐好奇問道:“小清,難道你從小到大,就沒有什麽特別特別想做,非做不可的事情嗎?或者非要不可的東西也行。”
“好像……還真的沒有。”鄧清想了想說,“我爸媽總是把話跟我講的很清楚,什麽東西能有,什麽東西不是不想給你買,是買不起,哭也沒用鬧也沒用,能有的東西從來沒有虧待過我,所以……好像還真沒有。”
二姐若有所思地說:“聽起來,你不是不想,是因為知道不能所以不想。”
“可能吧。”
也許她不是真的過的一帆風順,而是遇到所有困難都輕巧的繞過去了,因為有安穩的家庭環境,和那麽一點點,剛好夠用的聰明。
今天是晚班,店裏沒有什麽人,塗亮亮坐在櫃臺旁邊和林州行聊天,催促道:“你進度怎麽這麽慢,認識了就趕緊約出來啊,我還等着沾你的光!”
林州行一邊留意門口一邊翻動手裏的專業書一邊寫作業一邊應付塗亮亮:“別急。”
“很急,哥很急。”
林州行拉開話題:“昨晚的比賽看了嗎?”
“看了啊,霍華德的防守能力很強,只要別想不開非要單帶,絕對無敵!”塗亮亮的戀愛腦居然這麽牢固,短暫被帶跑一秒鐘之後馬上回歸正題,“男的就得主動出擊,州行,別坐着等,要是真喜歡,就……”
他突然不說了,像烤鴨店門口挂着的鴨子一樣脖子向上被人提着住了嘴,漲紅了臉——鄧清和柳唯推門進來,林州行終于擡起頭,沒什麽感情色彩地說:“歡迎光臨百樂。”
二姐說:“林少,情緒太不飽滿了,給笑一個呗。”
林州行看了旁邊臉部充血的塗亮亮一眼,笑了一下。
“行。”柳唯滿意地點評,“今天這個态度還可以。”
但是今天鄧清還是沒理林州行,也不是刻意要不理,只是她也找不到什麽話題和他說,原本連東西都沒有想買的,但是路過看見他站在收銀臺,莫名其妙地就走進來了。
二姐看破不說破,氣定神閑地在店裏走來走去,塗亮亮那兩只眼睛瞪得像探照燈似的,跟着從左到右,又從右到左。
林州行看得想笑,用很小的音量重複塗亮亮剛剛說的話:“男的,就得主動,亮亮,你……”
他話沒說完,塗亮亮跳起來跑了。
店裏只剩三個人了,二姐很識趣地大聲說:“小清,你慢慢選,我去外面等你。”
說着她就真出去了,一點餘地沒留,鄧清硬着頭皮挑了半天,勉強拿了一袋薯片去結賬,提起袋子才發現裏面多了東西,是三條巧克力棒,她說:“我沒買這個。”
林州行簡短地說:“送的。”
“哦。”
她反應平淡,林州行又補了一句:“不是專門送你的,是送給今天最後一個進店客戶的。”
鄧清笑了笑:“哦,那萬一還有其他人進店怎麽辦?”
“不會。”
“為什麽。”
“因為我要下班了。”林州行垂了下眼睛,“還有五分鐘,等我嗎?”
鄧清糾結了幾秒鐘。
“我室友還在外面。”
“嗯。”
“那個……”走了兩步,鄧清又突然回頭,含糊問道,“你下次晚班什麽時候?”
“下周二。”
“就是……我最近,最近在琴房練琴。”鄧清磕磕絆絆地解釋,“所以會經常路過。”
“嗯。”林州行道,“我知道你有表演,注意休息,你臉色不太好。”
他表情平淡,她覺得自己把話說得牛頭不對馬嘴。
尴尬之下,還是趕緊走人算了。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