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早八不可相逢
第9章 09早八不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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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清回寝室之後二姐和老大都已經起床洗漱,而劉薇居然不在,但她沒有多餘力氣再問,倒頭就睡,再醒來就是中午。
劉薇也仿佛剛醒沒多久,抱着飯盆往嘴裏塞:“小清,你也有一份。”
鄧清立刻跳下床:“謝謝!”
軍訓過後的寝室關系總是分外和睦,大家都打算開個好頭,好好相處一下,至于四個人分三個群這種情況,那都是後來的事。
學生會一年一度的納新盤活了平時寂靜的本校論壇,大家積極地貢獻着偶遇的帥哥和美女,老大在帖子裏逐一翻找點評,二姐在她身後一邊搓護手霜一邊走來走去的插嘴,劉薇說:“你不是天天在看陳軍,還看別人啊。”
二姐替老大反駁:“怎麽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老大點頭:“體育部好多是我的菜,可惜競争太激烈了,進不去。”
劉薇也同意:“起碼他們都很高。”
二姐提醒說:“可是陳軍又不高。”
“你不懂。”老大維護道:“他練的那個項目不能太高。”
二姐不服氣:“你這麽了解他他認識你嗎?”
“急什麽!”
幾個人你來我往的拌嘴了幾句,鄧清在閑聊的歡快氛圍中吃完了飯,心想老大多少比自己還是好一點的。
起碼她知道人家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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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薇也吃完了,湊到屏幕前一起加入,突然指着電腦叫了一聲,“哎,你們兩個!”
吃瓜吃到自己,鄧清慌忙跑過去。
是一個昵稱叫做“塗亮圖森破”的人發布的照片,照片上是鄧清和柳唯兩個人,大概是剛進走廊的時候被拍到的,之後兩個人分開,鄧清去了組織部,柳唯去了外聯,熱評寫了四個字:“氣質美女”。
柳唯和鄧清開始了一番無意義的謙讓和推脫,為了讓這場無休止的追捧劃上句號,鄧清率先轉移話題說:“其實我在外聯部有看到一個。”
“你喜歡?”
“就覺得長得還行吧。”
“叫什麽?”
“不知道。”
“快快快,找一找。”二姐撲在屏幕前,“外聯部我全都看過了我怎麽不知道?”
外聯相關的照片特別多,翻來翻去之間鄧清始終沒有吭聲,眼睛卻一直盯着屏幕,劉薇突然“啊”了一聲,她身體輕微一顫:“怎麽了?”
“這誰啊,長得好像那個……”劉薇伸手指着屏幕上的照片,因為一時想不起來急得跺腳,“就是暑假我剛重溫過的那版射雕,那個演員叫……啊啊啊啊想不起來!”
“我想起來了。”老大說,“香港的,眼睛可大了,娃娃臉。”
“對對對!!”
“這是外聯部長啊。”二姐戳了一下屏幕,“我也覺得還挺帥的,好幾個人都是因為他才報外聯的。”
“那你說他長得像不像。”
“說像也像吧,總體是挺港風的,但他臉沒那麽圓。”
其他三個人讨論得熱火朝天,鄧清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照片角落一個人影,幽幽地問:“這是誰。”
“他啊。”二姐意味不明地感嘆了一聲:“林州行。”
劉薇探頭過來看,眯着眼睛:“看不清啊,帥嗎?”
“應該可以吧……”二姐遲疑着評價,“有點不太記得具體長什麽樣子。他都沒有參加面試,一開始就直接坐在學長學姐那邊了。”
“免試?憑什麽啊。”劉薇不滿嚷道,二姐倒是心态挺好,“可能家裏有公司有錢吧,小朋友,社會就是這樣的啦!”
“太不公平了!”
老大把話題拉回來:“小清你看上啦?”
“沒有啊。”鄧清急忙否認,“昨天晚上臨時搭檔了一下,就……問問。”
“一晚上你都不知道人家叫什麽。”二姐奇怪地扭頭,“難道你們沒聊天沒講話?”
“也不是……”鄧清蹭了蹭鼻尖,卻也是疑惑了一下。
對啊,為什麽他沒有問她?
“那你們在幹嘛。”
“打游戲。”
劉薇眼睛亮了:“什麽游戲?”
“就電腦自帶的那種,麻将啊貪吃蛇啊,很無聊的。”
“哎,沒意思,我還以為你也玩對戰游戲。”
劉薇愛打游戲,四個人裏面就她的筆記本配置最高,一周七天裏面有四五天要玩到熄燈,二姐發揮寝室長責任心教育劉薇:“你注意一點,昨天還跑去通宵,不像話!再這麽玩下去眼睛要瞎掉的!”
劉薇叛逆期沒過:“你這話我媽說過一模一樣的,我好不容易高考完,來到了自由的新天地!”
“我就是你媽。”二姐手伸上去捏臉,“再通宵一定揍你。”
“放手,放手……”
“薇薇臉還挺滑。”柳唯扭頭呼朋引伴,“哎,你們都來玩一下!”
鄧清和老大全聚過來,搓的小孩抗議不止。
“過分!”
父親林平舟的禮物派專人送到了學校,林州行拆出來一支黑色的勞力士迪通拿,出廠的字母代表他出生的那一年,內影流水號則是他的生日。宇宙計型迪通拿是專門為職業車手開發的,配有專門的計時器和測速外環,令車手能夠準确地測量消耗的時間和計算平均速度。林州行喜歡車,但是林舒琴不喜歡他把過多的時間花在上面。
她總是擔心他會出事,也總是提醒他不要開得太快。
學校是人們在進入社會前的最後一道防線,外界的光環影響着這裏,但也維持着表面的樸素平和,江大的學生中不乏名流子女,但大學生們看起來都大同小異,有一種褒義的純真土氣,太高調會顯得有點傻,但林州行還是在去上課的時候帶上了那支勞力士,沒什麽人在意,只是程岩不鹹不淡地看了他好幾眼。
金融泱泱大系六個班,劉可在 1 班曾生光在 2 班,程岩和林州行在 3 班,這個班還有一個林州行留心過的人,李觀彥,兩個人算是勉勉強強的認識,因為軌跡重合的實在太多——同專業同班、籃球隊、羅海意。
李觀彥家裏是做餐飲連鎖的,經常有意無意自嘲或者自誇是“烤魚王子”,找羅三拜過碼頭,沒幾天就玩得很熟,對林州行有種遠遠地打量意味,兩個人遇到時,也會淺淺打個招呼。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李觀彥不知道林州行知道的軌跡重合,那就是鄧清,其實硬要算的話還有一個,那就是蔡璇。
李觀彥從軍訓開始就在追蔡璇,金融 3 班和英語系的隊列挨着,晚上的才藝表演環節蔡璇被推上去唱歌,大方不扭捏十分甜美,李觀彥馬上去要了聯系方式。
然後就開始追,包括且不限于送花送禮物拉着人家去球場跑前跑後的買水買零食,蔡璇反應寥寥李觀彥也并不沮喪,但是直到看見過一次蔡璇來教室找林州行,才驟然覺得索然無味。
在追人的階段伏低做小李觀彥是無所謂的,但是自己獻殷勤的人反應寡淡,反而對着別人笑靥如花,對他來說就像吞了一只蒼蠅一樣惡心。
那一次看見蔡璇突然來教室他原本特別高興的,有一種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得意感,結果人家走到半路拐了方向,那甜笑也不是對着自己,那種巨大落差感他不想再受。
從那天起李觀彥不再理蔡璇。
對此大齡單身男青年兼籃球隊副隊長塗亮亮的評價是:富二代怎麽移情別戀的這麽快,跟喝水似的。
然後反應過來自己掃射了,找補說,州行,我沒說你。
林州行說,嗯。
塗亮亮目光炯炯,問,進展的怎麽樣了?鄧清的那個室友叫什麽啊,你問到了嗎?就是……我老婆?你知道的,我老婆!
我知道,林州行又說,別急。
大學生上完早八之後靈魂出竅,鄧清覺得自己是一具行屍走肉,她不僅沒梳頭,而且還把上衣前後穿反了,勒得十分難受,幸好圓領純色長袖看不出多少異常,但是整整兩節課,她都覺得自己像一只脖子被吊起來的大鵝。
直到下午才有課,二姐神采奕奕地要去逛超市,劉薇積極響應,老大陪鄧清回寝室換衣服,她們穿過園區的必經之路,被李觀彥叫住,他又穿着籃球服,說馬上體育館有一場訓練賽,問鄧清有沒有興趣去看。
鄧清拽着領子喘氣,心想看個頭的訓練賽,老大在旁邊問:“和哪個學校打啊?”
“隔壁理工的。”
聽老大這麽問就是很想去,鄧清試探着看她一眼,問:“那我們去看看?”
老大拽起她就走。
李觀彥很高興,忍不住說了句:“都是新生,我要上場的。”
前男友走在身邊,難免感覺微妙,而且嚴格意義來講,雖然談的時間很短,但确實是初戀,那時候李觀彥瘦瘦高高,兩支腿細的像鶴,不像現在練出了肌肉,人也曬黑了一點,整個人散發着健康陽光的氣息。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鄧清覺得李觀彥沒有高一那時候看着帥了。
她在心裏鄙視自己的這種顏控想法。
李觀彥說得熱鬧,實際上只是替補,匆匆跑下去集合,今天安排好的首發隊員已經熱身完進場,鄧清一打眼,猛然看見林州行,他也穿着籃球服,站在場邊,正在低頭調整護腕。
不自覺地,鄧清拉扯着自己的領子,試圖展平一點,捋了下頭發,心裏想着,我今天黑眼圈是不是很重。
林州行馬上就要擡頭,鄧清心裏一緊,立刻拖着老大拔腿就走。
老大一頭霧水地問:“小清,怎麽了?”
“我們……”鄧清說,“我們回去吧,我肚子疼。”
林州行把腕表交給塗亮亮保管,塗亮亮憂心忡忡地說:“我手上有我們老家一套房是不是,萬一出點事咋辦。”
林州行笑了笑:“沒事。”
他擡起頭,其實已經看見鄧清,也看見了是李觀彥帶她們進來,遲疑了一下,他還是想邁動步子,但半步都沒走出去,鄧清扭頭跑了。
她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