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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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學長外,其他人對我的遭遇一無所知。”
“但是這件事情也沒瞞很久。”
“專業人士對實驗室的要求通常很嚴格,更何況是衆多專家聚在一起的時候。我在實驗室裏經常忙到頭昏腦脹,不記得胳膊上有傷。等真正撞到傷口上時,一只手當即痛地失去了知覺,徐知就是那時跟我搭話的。”
“徐知是跟着自己導師一起來的,也是其中唯一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人,他本來就不愛跟人打交道,在專家們講解個人觀點時他也只是靜靜站在角落,所以我一開始只當他是跟導師來幫忙的助手,也沒對他提高警惕。”
“他說帶我到別的地方休息,我便跟了上去。結果剛到沒人的地方,他就開口問我是不是被咬了。”
“任誰聽到這麽直接的話都不可能告訴他實話,我也同樣。我怕他轉頭将我的事情告訴其他人,不然下個躺到實驗臺上的就是我,所以我撒謊了。”
“徐知跟我年紀不大,可他聰明,一眼看穿了我的謊言。他重新向我介紹了他的身份,以及他對病毒、被病毒感染的人思考,之後又理性幫我分析了我隐瞞被咬這件事的利弊,還有病毒未來可能帶來的影響。”
“因為這件事我還差點跟他打起來,他長得斯文瘦弱,所以我不怕他。那天我們不歡而散,不過徐知沒将我的事情說出去。從那天開始,他每天都會問我幾個日常的小問題,甚至認真将我的各項數據記錄了下來。”
“還時不時問我要不要接受他的提議,最後我被他一句“你可以參與進來,研究病毒在自己體內的變化”給說服了。”
“不得不說我這個活生生的實驗體正是研究病毒疫苗最好的載體,我同意徐知的意見後也沒有過多糾結。當時看到教授的樣子再得知病毒會傳染,還聯想到那些已經感染的,不知行蹤的人,我的心裏就一直惶惶不安。一想到曉清跟父母可能遇上這樣的人,我就覺得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我們兩個找了間空實驗室開始了秘密實驗,研究主要圍繞着我的血液、喪屍病毒還有我注射的那個中和抗體。”
“實驗時間只有短短三天,短暫,但收獲很大。”
“其中最棘手的是我血液中提取出來的抗體趕不上喪屍病毒的變異程度,不過這在意料之中。”
“我之前就說過徐知是個天才,其中一方面是他關注的地方很奇特。在我因病毒變異速度太快而失敗,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他還在不緊不慢地更改病毒生存條件、抗體計數等非常細微的條件。”
“而且,最後竟然真的研制出一個能夠跟病毒勢均力敵的疫苗,我們稱它為“ANTI-300”。徐知對這名字的解釋是,這是他失敗300次後研究出的成果,主要原理是不斷更改病毒生存條件加上不停刺激而變強的抗體,聽起來很簡單,但是做起來可就不僅僅是簡單兩個字了,這肯定需要将所有條件精确到極致,徐知卻做到了。”
“疫苗雖然有用,但要在特定的實驗室裏保存。就算我離開的時候帶出來一些,這麽久早就失活了。”
我:“原來,疫苗是徐知研究出來的。”
程鈞淺:“嗯,疫苗還在試驗階段,沒有給實驗對象注射過。”
“ 我們還沒來得及高興,第二天,徐知就被人舉報了,舉報他的是同行過來的一個中年教授。他說徐知沒跟任何人商量将不知名藥物注射到教授體內,教授當場窒息身亡。教授身份特殊,沒有人敢輕易去傷害他。徐知莫名其妙被安上虛無的罪名,而且還未等他解釋,那個教授又将我跟徐知之間的實驗研究以及我的遭遇全抖了出來。我們似乎被監視了,我的處境也開始變糟糕。”
“大部分人站到了教授那邊,不分青紅皂白指責我們。”
“我還是被送進了實驗室,每天面臨抽血、化驗等各項冷冰冰的檢查,那樣的生活比死還要痛苦,我渾渾噩噩地過了裏一周。”
“一周之後大腦已經開始變得麻木,學長不再偏袒我,每次見我都是一臉冷漠,連話不說。差不多兩周後一個很平凡的日子,實驗室突然闖進個人把我放走了。”
我:“是徐知?”
程鈞淺苦笑着點頭。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徐知,我現在還記得當時他的樣子:頭發淩亂,臉色蒼白,一副快要昏倒的樣子,站都站不穩。我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他之前明明是個極其愛幹淨的人,至少跟那個留着胡渣的人完全不搭邊。”
“他見到我沒多說什麽,幫我解脫束縛,推着我出門,直至送到門口他才緩了口氣,之後沖我勾了勾嘴角說了句他沒有騙我。我跑出很遠才想起來他說沒有騙我指的是一開始實驗時他對我承諾,說不會讓我成為實驗品……”
“我跑出來後立刻去找了曉清,将發生的事情全跟她說了,還跟她約好一起回家。她回去收拾東西的時候,我獨自呆在外面開始胡思亂想,越想越不對勁,我很想知道我在實驗室那兩周時間外面發生了什麽,所以我悄悄給學長打了一通電話。”
“學長接通之後,什麽也沒說,他知道我失蹤的事情,告誡我能不回去就不要再回去了,還說研究所發生了無法逆轉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也沒人顧得上找我。我問他發生了什麽事他不肯說,最後問到徐知的時候,也只有一句輕飄飄的“他死了”。”
“我跟研究所相連的那根弦似乎斷了,但卻又沒斷,因為我随時都能感受到它纏在問脖子上的那股窒息的感覺。”
“我跟曉清一起回家,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那時候外面的世界已經變得很亂了,在回家半途中不幸遇到了喪屍,我當時身體狀況不好,沒能保護好曉清……”
我:“她被咬之後呢?”
“我離開之前徐知塞給我的包裏放着些中和抗體還有我跟徐知一起研究的疫苗,曉清被咬的第一時間我就給她注射了,只是結果并不理想。”
“曉清變成了喪屍,我想将她綁起來一起帶回家,她不配合,我又舍不得傷害她。況且帶着一個怪物根本無法正常走在大街上,沒過多久曉清趁我不注意跑丢了,我找了兩天,無果。”
“那兩天裏,處處都是煎熬,我真實地發現,周圍的環境每秒鐘都在發生變化。剛還談笑風生的人,下一秒就被不止哪個縫隙出現的喪屍撕咬、啃噬。警車、救護車的影子頻繁穿梭在街巷中……社會秩序正在一步步瓦解。”
“親眼看着活生生的人變成喪屍卻什麽都不能做,到那時候我才意識到那個病毒有多麽厲害,也很慶幸自己沒有變成他們的同類。研究所的電話時已經打不通,我又找不到曉清只能一個人回家。”
“只是我的速度再快也趕不上病毒傳播的速度,等到家,家裏已經沒人了。我身邊的人一夜間全部消失地無影無蹤,只剩下我獨自品嘗孤獨。”
“我當時精神差極了,随便找了輛車上路尋找熟悉的面孔,甚至開始出現幻想,差點将喪屍看成家人。”
“還在半路上突然遭到了喪屍襲擊,我好不容易逃出來,又因為缺乏基本物資餓昏了過去,再次醒來就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