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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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四年前,我在B市一所有些名氣的大學裏念大四,即将面臨畢業,學校有專門的實習分配,我很湊巧地被分到了派山研究所實習。”
“派山研究所在B市地位很高,也是學校裏大部分實習生的第一志向。但是每年收的實習生數量卻少之又少,只有每個專業成績排名前三的人才有機會分配。我是專業第四,第三的同學放棄,機會才輪到我身上。”
“研究所雖然威望、地位高,卻很低調,不争不搶,專心搞科研,地理位置也在郊區在,重心一直在藥物、疫苗的研究上。無論哪裏遇到疑難問題總會第一時間送來這裏解決。”
“我們學校對實習生的要求很嚴格,再加上我是破例被錄取的,所以不管是學校壓力還是身邊人的嫉妒給了我不小的負擔,我只能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實習中,因此對研究所裏的事情了解了不少。”
“剛進研究所那段時間,每天都會被各種瑣碎的小事牽絆,學不到東西,時間長了,慢慢适應節奏我才發現那裏是真的很有優秀,我逐漸被裏面的各種研究還有新奇的想法吸引。”
“主要負責教我們的是個很厲害的教授叫陳銘。陳教授很少要求我們做什麽,更多的是讓我們培養興趣,找自己擅長的領域。”
“在實習期間我接觸到的最感興趣的就是血清藥物實驗室,認識了個化學系的學長。學長能力出衆,而且替我解答長久以來積累的疑惑,于是我的重心開始朝那邊傾斜,漸漸地開始跟學長一起泡在實驗室裏做各種化學研究。”
我覺得陳鳴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便問他:“陳教授,他是B市本地人嗎?”
程鈞淺點頭:“是的,派山研究所當初創辦的時候也有他的功勞。”
程鈞淺接着說:“我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正巧是我實習剛滿半年的日子。我變得非常投入實驗研究,每天泡在實驗室裏,已經到了癡迷的地步。可某一天,學長突然告訴我實驗室以後要封閉一段時間,暫時不能開放了,所有實習生可以借此機會回學習準備畢業相關事宜。”
“我當時沒多想,覺得難得從緊張的氛圍裏抽出個休息時間,就跑到曉清的城市找她,來來回回跑了很多趟。”
我:“你跟文曉清是怎麽認識的?”
程鈞淺:“我們是高中同學,父母之間也有些生意來往,慢慢就熟悉了。”
“曉清是個善良獨立的好女孩,我被她吸引,她也正好覺得我不錯,高中畢業後我們就在一起了。雙方父母也很支持。”
“曉清家境本來很好,可自從她父親公司項目失敗後,家裏情況慢慢變得越來越差。曉清又是個自尊心強的人,她本來打算留學,發生這些事情只能放棄,也沒了繼續上學的心思。”
“她離開家到外面找工作,但由于學歷太低,沒多少地方願意雇她,兜兜轉轉她就到了紡織廠裏,在裏面呆了幾年,這幾年裏她家的情況又慢慢轉好了,曉清其實心裏對上學有着執念,家裏事情結束後她又開始有了讀書的想法,我去找她時,一直在跟她讨論出國的計劃。”
“我陪曉清選好目标,回學校将剩下的事情處理完後,研究所那邊還是沒有通知我們回去的消息。有些資料留在研究所,我又着急想整理數據,就偷偷回去了。”
“研究所正門被鎖着,我有後門鑰匙,就打開了後門。實驗室就位于整個研究所後最後面。只是等我進去後才發現裏面空蕩蕩地,一個人也沒有,這種情況極其罕見,因為平常的實驗室在淩晨兩點都是燈火通明。”
“我常去的實驗室有人的聲音,可敲門卻沒人答應。”
“我這才意識到不對勁,順便聯想到這些天裏實習生放假的事情突然一個疑問跑到腦子裏面,會不會是這裏出了事,放假只是随意敷衍的借口。”
“我心裏不安,直接去找了陳教授。”
“陳教授辦公室的門沒鎖,裏面還有激烈的碰撞聲。我悄悄将房間門打開,想看教授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誰知門推開後,裏面是狼藉一片,與先前整潔的樣子大相徑庭。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以為教授摔倒了,立刻去扶他。但扶起來的根本就不像個人。”
程鈞淺表情不太好:“他臉色慘白,脖子上全是青筋,嘴邊挂着鮮血,指甲也是紫的。”
我:“你手上的傷疤就是那時候來的?”
程鈞淺看向手臂,将胳膊上露出來,衣服掩蓋下與其說是傷口,不如說是被扯下來一塊肉,牙印混在傷疤中幾乎看不出來:“嗯。”
封硯:“可你沒有變成喪屍。”
程鈞淺:“有人救了我。”
“我被咬了胳膊才意識到不對勁,也認出咬我的就是教授。我只能邊躲邊反擊。但教授的力氣非常大,我打不過他,喚了他好幾聲也沒将他喚醒,他的表現像個餓瘋的野狗。”
“關鍵時候,我被聽到聲音趕來的學長救了下來。學長給陳教授注射了鎮定劑,教授漸漸昏了過去。學長将我帶出去後很生氣地問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沒說話,已經被吓傻了,學長看到我血淋淋的胳膊後,臉色非常難看。然後拉着我到他的實驗室裏給我注射了一針試劑。”
封硯将手裏的東西拿出來問他:“是這個?”
程鈞淺:“你們怎麽随便......是!”
“學長情緒不好,在我再三詢問下,他才将這邊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我了。”
“幾日前,上面給派山研究所秘密送來一種病毒,是他們束手無策後交到這裏的,想讓有能力的陳教授幫忙看看,礙于那個病毒危險系數高,實驗室裏的人就全被撤離了。我不在的那段日子裏,教授帶着團隊裏面的幾人在研究病毒。”
“我看過病毒的研究報告,上面記錄着病毒的宿主是人,動物、植物不受影響。”
“病毒寄宿在人體的時候不僅可以通過血液、淋巴傳播還可以侵噬人的神經,造成持續性神經錯亂,換種說法,病毒将人類的身體據為己有,在人體內大量繁殖,攻擊人體的免疫系統,導致免疫機制癱瘓,把所有的一切變成自己的東西。”
“被感染就好比成了個大型培養皿,供養着一堆寄宿者。體內的血液不再流淌,大量病毒活躍在血液裏,導致血管代償性變粗,甚至撐出皮膚,皮膚失去血液的溫煦變得蒼白無力。”
“病毒的主要傳播途徑是體液傳播,簡單來說咬一口或者傷口遭到喪屍血液的感染都會感染病毒。”
“我當時被咬之後學長給我注射的抗體是陳教授短時間研發出來的唯一一個可能對病毒有效果的中和抗體,只是臨床上的實驗結果沒有完全成功教授就......”
“教授之所以會變成那樣,是因為一個助手在看管病毒的時候不小心将一個培養皿打碎,培養皿将助手的手套連帶着手指一并割破了。那人一開始只做了緊急處理措施,以為沒什麽事,就沒有将這件事情告訴其他人,于是就造成了悲劇。”
“助手在實驗過程中突然發病,将距離最近的陳教授咬了,實驗過程中的實驗室大門一般都是密封的,所以最後的結果是,整個實驗室的人全變了樣子。外面不知道裏面的情況,等着結果的人等不下去開門時,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已經遲了,變成喪屍的人除了教授全跑了出去,還咬傷了很多人。”
“學長他們也是事後通過監控了解的一切。但是跑掉的人已經不知跑去了哪裏。”
“這件事發生後,上面終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于是緊急從各個地方招來一些專家到派山研究病毒。”
“我被咬了之後,學長将我單獨關在一間實驗室裏。當時我覺得自己可能挺不下去了,也不敢跟任何人說,想着不然就那樣孤獨地死去好了。”
“但是幸運的是我在那裏呆了三天,除了越來越餓的肚子之外沒有任何症狀,疫苗起作用了。最後學長将我放了出去。”
“專家是在我被關着的期間來的,學長并沒有把我的事情說出來,那時候所裏已經一團糟了,也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所以我就留了幾天給學長和專家們幫忙。”
“來的專家一共有十五個人,有的是研究所的院長,有些是學校的教授,甚至還有個研究生。”
說到這裏,程鈞淺突然看向我這邊。
我問他:“怎麽?”
程鈞淺不知想到了什麽:“你一定要帶着墨鏡嗎?”
我将墨鏡往上推了推,點頭:“有什麽問題?”
程鈞淺眼神猶豫,嘆了口氣:“你跟我見過的一個人很像。”
他的話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哦?是個什麽樣的人?”
程鈞淺:“他叫徐知,就是被請到派山研究所唯一的一個研究生。”他眼睛裏閃着蓋不住的欣賞,“他是個天才。”
聽到“徐知”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大腦有一瞬間空白。這個名字像是故意被埋在記憶深處又突然被人用力抽出來一般,侵占我整個大腦,給我一種陌生的熟悉感。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程鈞淺又開始打量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跟他很像。”
“他跟你身材差不多,長得非常标志。雖然看着性格有些冷,跟每個人都保持着适當的距離,但卻是個...非常溫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