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1
車子是修好了,但我們又被別的事情絆住了腳步。
真的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嗎?
在工廠撿到了陌生人日記,從日記主人的敘述中認識了一對情侶,最後又在這個喪屍都看不見蹤跡的地方遇到了情侶之中同名同姓,又有相同經歷的男人。
那個程鈞淺很有可能就是日記中文曉清的男朋友。
他身上謎團很多,日記上明明說程鈞淺被咬了,還能推測出文曉清變成了喪屍,但是為什麽程鈞淺還活着,這項有待考證。
但如果真的是他,那麽他一定知道派山研究所的內部實情,這正好也是我們想了解的東西。
江覓在我跟封硯讨論時就在旁邊跟白揚玩耍,他不清楚我跟封硯之間的秘密也不想參與,等我們眼神交流完之後才插話:“哥,咱們現在走嗎,還是你們有其他事情想要弄清楚?”
我點頭:“暫時還不能離開。”
江覓瞧瞧前面,再看看後面:“車子停在這荒郊野外很安全,根本遇不到喪屍,在這裏待會兒也不錯。”他說完又道,“我可以當護車員,就等你們辦完事咱們再走。”
封硯和我對視一眼,我們都有再進村子一趟的想法。
現在王叔剛回去,貿然跟進去不太好,還是得等一等。
我們将車子往前開了一段距離,離山洞遠了些,防止被有心人發現。
封硯之前沒休息多久就被我吵醒了,還是兩次,在這之前還長時間開了車,我怕他精神不佳,便拍了拍自己肩膀,慷慨道:“我看你剛剛睡得不舒服,要是累的話就靠着我休息一下。”
封硯聽到這話,下一秒直接将腦袋靠了過來,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睛,一點都沒客氣。
我對他的不客氣已經習慣了。
但片刻後我突然想起來,車上不止有我們兩個,後面還坐着個人。
江覓本就以為我跟封硯之間的關系不簡單,看到這樣的場景會不會覺得我之前的解釋是在騙他。
我斜眼往後面看了下,只見後排的江覓正扭着脖子看模糊的窗子,還禁锢着白揚的脖子,讓它也跟着看外面,故意裝沒看見。
封硯蓬松柔軟的頭發貼着我的脖子,重量壓着我大半個身子,微長的睫毛遮着眼睛,又乖又軟,再晃晃腦袋就跟撒嬌沒差了。
車裏寂靜下來,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我拿起手邊的日記本重新翻看起來。
······
再次來到山洞時,裏面的火把已經熄滅,我們拿着手電筒,在微弱的光照下緩慢前行。
快要接近關着喪屍的牢房時,我對身邊的封硯說:“一會兒你離遠些,防止被喪屍察覺到。”
封硯沒有說話。
我只能看到他大致的輪廓,看不太清楚臉,也不好用手電筒去晃他眼睛,只能在黑暗裏往旁邊摸索,不一會我就抓到封硯的手。
我拉着往我這邊扯了扯:“聽沒聽見?”
“嗯。”
從他的回答裏我聽出些心不在焉,他大概又在想其他的事情。
山洞裏寂靜無聲,喪屍不再嘶吼,或許他們已經累到睡着了。
封硯躲在塊石頭後面,随時能注意這邊的情況。
我獨自靠近牢房,用手電筒晃進去,找那個喪屍的身影。
可是找來找去,沒找到。
這時,一陣響動突然從門旁的陰影處傳來,随後是一句:“找我嗎?”
我慢慢将光移到這邊,照在了張熟悉的臉上。
我們之間相距一米遠,我盯着他的紅眼睛問:“你真的會說話?”
那人吐字不太清晰:“......你不也會?”
對方一定是知道我是喪屍的前提下才找我搭話的。
既然這樣也沒必要再跟他廢話:“找我什麽事?”
他開門見山地介紹自己:“我叫江風,是今天帶你們進去的那個老伯的兒子。”
江風确實跟江伯長得有些像。
我:“所以?”
“我想請你幫忙把我放出去。”江風似乎已經被關在這裏許久,他身上的衣服破舊且髒亂,嗓音也是啞的。
江風語氣慌張:“我知道一個人的秘密,但是沒有人相信我。”他握住鐵杆,“那個程鈞淺不是什麽好人,放我出去,不然大家都會遇到麻煩。”
我疑惑:“你知道些什麽?”
江風沉默片刻:“大約三年前的一天,我跟父親外出勞作時撿到了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當時他還留着口氣,我跟父親便好心将他帶到了家裏。他醒過來後說自己被騙了錢,身無分文才流浪到此處,父親看他孤苦,便把他留了下來,拿他當親兒子照顧。”
“這人一開始表現得很好,家裏任何活都搶着幹,還到處幫鄉親們的忙,我當時并沒有看出他的奇怪之處,反而覺得多了個說話的同齡人很開心。”
“但随着時間的推移,情況就開始不太對勁起來。”
“病毒爆發的真正時間我們絲毫不清楚,外面亂成一團也沒有影響到這邊。但是某一天,一個衣衫褴褛的喪屍突然出現在村口,将平靜的村莊攪成了一鍋粥。有的人被吃,成了喪屍的食物,有的人被咬傷,成了喪屍的同類。”
說到這裏,江風看了眼身後的那些喪屍:“曾經情同手足的人直接反目成仇,悲劇一家一家發生。”
“看到被喪屍咬那些人我突然想起程鈞淺的手臂上也有個猙獰的牙印。我察覺出些不對勁,立刻去質問他,但他只說不知道。我們大吵了一架,之後我開始悄悄注意他的行蹤。”
“某個晚上,我跟蹤鬼鬼祟祟的他,然後親眼見到他捕捉了個被大夥關起來的喪屍。程鈞淺将喪屍帶到荒地旁無人居住的屋子裏,給他注射什麽一針奇怪的東西。那時我才明白,原來他一直都在拿村裏的喪屍做實驗。我不知道無緣無故出現的喪屍跟他有沒有關系,于是直接沖上前去制止他。“
”但是他力氣大,我瞬間被打暈了。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變成了這樣,還被抓了起來。無論我怎樣說他們都不相信我,倒是程鈞淺見到我的狀态很意外。一定是他将我變成了喪屍,可他似乎也沒料到我還有意識存在。”
“喪屍跑的跑,殺的殺,剩下的暫時被關在這個山洞裏。大夥心存僥幸,盼望着自己的親人還能變回原來的樣子。可這麽長時間過去,我們依舊是這樣,前幾天程鈞淺帶人來說要将我們燒掉,就定在明天,所以我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一定要出去。”
“你想做什麽?”
江風:“我要去救我父親跟鄉親,他們很信任程鈞淺,我怕他們遇到危險。”
我:“我為什麽相信你?”
江風睜大眼睛:“我從來沒有害過人,請相信我。”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你不是跟我一樣嗎?跟那些沒腦子的喪屍不一樣,為什麽不能幫我?”
我:“因為你對自己還不了解,一不小心就會殺了他。”
江風:“我為什麽不可以?我變成這樣完全就是他造成的。”
我:“我為什麽要成為你殺人的共犯?”
江風:“你......”
我:“不過,我正好找他有事,可以幫你問問,要是他不願意跟我說實情,我可以幫你把他抓過來審問,前提是你乖乖待在這裏,不然其他人一樣不得安寧。”
江風垂下頭,思索片刻,喊了聲:“你要說到做到。”
我點點頭。
不知道這個江風說得正不正确,但是那個程鈞淺絕對是有問題。
封硯聲音悶悶地:“他跟你一樣。”
我反應了會兒才明白他說得是江風這個人的身體狀況跟我一樣:“是,但是他腦子裏有記憶,而我卻什麽都記不起來。不過,有時候看到一些熟悉的東西我倒是能想起一些記憶,就是記憶太淺,抓不住。”
封硯突然擡手揉了揉我頭發:“想不起來說不定是件好事。”
我心底裏突然泛起一股溫暖:“你什麽時候變這麽溫柔了?”
封硯:“……”
從山洞出去的門鎖着,無人帶領沒辦法進去。
我:“直接把鎖破壞會不會有些不好?”
封硯直接上前将鎖拽了下來,鎖已經生鏽了,經不住這麽鬧騰。
我:“行吧。”行動派果然強。
我們将門恢複原來模樣,在夜色的遮擋下偷偷摸摸溜進村子。
這裏似乎更加安靜了,之前隐約出現的零星燈火也消失不見,只剩下風簌簌的響聲。
兜兜轉轉我們又走到了王叔家門口,然後往程鈞淺離開的方向找過去。
我只能聞到一絲殘餘的氣息,該把白揚帶過來探路的。順着氣味,我們來到了村子的正中心。
整個村子呈環形圍繞着最中心的石雕,有些參差的落差感,唯有這尊石雕最顯眼。
石雕雕刻的是一個拿書、摸胡子的老夫子,只是老夫子的身體已經不全,缺了一只胳膊和一條腿,本來塗着顏色的眼睛已經被磨掉了,剩下白慘慘一片,看着怪吓人的。
石雕周圍有幾張黑色的木凳子,像是曾有人坐在這裏聊天,地上全是幹裂的石塊鋪成的路,讓無辜的夜風平白沾了些涼氣。
程鈞淺來過這裏,只是停留了一瞬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