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
年輕人:“村子就在山的後面,我們将山挖空,自制了個通道。”
頭發花白的老年人順勢開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們的車是怎麽壞了?”
封硯:“打不着火。”
老人:“那不然先跟我們回去。我們村子的王師傅會修車,可以請他來看一看。”
老人面善,一看就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只是他身邊的年輕人聽到這話後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我在封硯身後默默關注着兩人的情緒變化。
年輕人不自在的表情只出現了一瞬,之後恢複了笑臉,他對封硯說:“江伯說得沒錯,現在外面的環境也不安全,早些修好也能早些上路。”
我知道封硯肯定是要拒絕的,但是我修車的能力跟我的車技一樣不太靠譜,萬一我們一直被困在這裏就不好了,于是我悄悄扯了扯封硯的衣服。
封硯:“……嗯。”
江覓剛離開讓人毛骨悚然的醫院,不太想去冒險,他糾結片刻:“要不我在這裏幫忙看車,就不去了。”
我朝他點點頭。
年輕人:“那兩位就随我們走吧。”
我再這麽躲在封硯身後會讓他們覺得奇怪,只能走出來默默跟在最後面。
老人和年輕人走在最前面,我和封硯一前一後跟着。
我同意這個提議有一方面是想弄清楚那個山洞裏面的喪屍問題還有一方面是想看看他們村子的情況。
我思來想去,漸漸地感覺身邊人的腳步突然慢了下來。
他逐漸來到我身旁跟我保持相同的頻率,微微歪頭問了句:“這麽喜歡我的手?”
我疑惑地看過去,沒弄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直到封硯舉起來被我緊緊握着的右手。
我握着的力度有些大,他的手已經被我握得發白。
我立刻将手放開:“抱歉,忘記了。”
封硯挪揄道:“想拉就拉,我也只能用這些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他開玩笑也是一本正經的表情。
我重新握上他的手,并且在他手心撓了兩下,不着調地回答:“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可不客氣了。”
封硯也捏了捏我的手還沖我勾了勾嘴角:“以後想看我不用偷偷摸摸,正大光明給你看。”
剛剛才偷摸看過他的我:“……”
前面的年輕人指着前面不遠處的山洞轉頭跟我們說:“就是前面,你們跟緊些,裏面有危險的東西。不過可以放心,他們被關着,傷害不到你們。”
危險的東西就是喪屍沒錯了。
我回答:“好。”
這次走進山洞時比之前亮了不少,因為裏面每隔一段距離就點着幾個火把。
走着走着我們再次走到了關着喪屍的那個牢房前面。
年輕人和老人同時停下腳步。
年輕人轉身解釋:“前面關着的是我們抓到的喪屍,沒地方安置就暫時關在這裏了,不過過幾日就會處理掉,你們不用擔心。”
裏面大概有十幾個喪屍,被繩子綁着,看到我們後扭着身體往鐵圍欄這裏跑過來,一下一下撞着緊鎖的門,他們的嗓音嘶啞,似乎已經被關了很久。
大部分喪屍圍在門邊,只有一個影子靠在最裏面,跟他們格格不入。
最裏面的喪屍留着寸頭,臉很清秀,上面帶了些血跡,年紀也不大,他的紅眼睛越過喪屍堆正朝江伯的位置張望。
江伯也停在原地,看着最裏面的喪屍,眼裏竟然泛起了些淚光。
年輕人見狀,立刻拉着江伯的胳膊勸道:“江叔快走吧,他已經變不回來了,你就不應該跟過來。”
聽這話,老伯跟裏面那個喪屍的關系應該不簡單。但是年輕人沒有過多介紹這些喪屍的情況,只是催促我們加快腳步。
在我路過牢房時,裏面那個喪屍一步一步往門這邊挪了過來,眼神也不知何時移到了我身上。
他身上的繩子松松垮垮的,被一下抖掉了。之後他随手抓起一個喪屍将其扔開,竟然走到門前,伸手抓住了我的衣角。
直覺告訴這個喪屍不簡單,但是他的眼睛是鮮紅色,應該沒有這麽聰明才對。
我看到他的嘴唇微張,發出很輕的一聲:“你……”
他的聲音很輕,我聽不太真切,只是他能說話這件事讓我很驚訝。
他似乎想跟我說些什麽,但走回來看到這場景的封硯立刻将他手甩了下去。
封硯沉着臉:“怎麽慢吞吞的,跟緊我。”他朝喪屍的方向看一眼,拉着我邊走邊低聲說:“小心你的身份,有事待會兒說。”
我點點頭,再次看了眼喪屍,跟着封硯離開了。
······
山洞出口就在轉彎不遠處。
出口也安着個鐵圍欄,走出門後,外面是小山丘和蜿蜒的下山路。
年輕人跟我們介紹:“這裏是我們村子的後山,為了防止更多喪屍從村子正門進來擾亂我們的生活,大家就将前門封了起來,想辦法在後山開了這條路。鑿出這條路後,喪屍少了很多,我們外出一般都從後面走,外面的山路安全很多。”
說完他又問我們:“你們要去哪裏呀?”
我:“去B市。”
年輕人過了片刻才回答:“這樣啊。”
他背對着我們舉着個火把,看不見表情,語氣也淡淡。
走過幾個小山丘後,村落的大致輪廓終于出現在眼前。
這裏到處都是磚瓦小平房,而且大多都是黑漆漆地,沒有一絲亮光。
我們一起進入寂靜無聲的村莊,村子外圍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走到最裏面,食物煙火等生活氣息才漸漸濃厚起來。
年輕人将我們帶到其中一家的木門前敲了敲。
不一會兒一個留着胡子跟長頭發的中年男人來打開了門,他警惕地看了我們兩眼然後轉頭問年輕人:“小程,你今晚巡邏嗎?這些人是?”
小程:“王叔,這是我在後山遇到的趕路人,他們車子在路上抛錨了,走不了,我想起來您不是什麽都會修嗎,所以想請您去看看,難得遇上人,能幫就幫一把吧。”
王叔猶豫地看了我們片刻,同意下來:“等我回去說聲,再拿些工具。”
我連忙道謝:“多謝。”
王叔突然指了指我的眼睛:“天這麽黑,小兄弟你戴墨鏡不會看不清楚嗎?”
我搖搖頭:“不會,我眼睛腫起個大包,有些難看,就戴上遮一遮。”
王叔這才轉身回去。
小程:“王叔同意就讓他帶你們去吧,今天晚上是我巡邏,所以還有其他事等着我去處理,就先失陪了,祝你一路順風。”
我:“好。”
年輕人形色匆匆地帶着江伯離開。
我将臉上的眼鏡摘下來,其實我什麽都看不清楚,叫小程的年輕人将火把拿走後,眼前直接黑了下來。
剛剛路上多虧封硯拉着我,不然我肯定要摔個幾次。
我悄聲跟封硯說了剛剛那個喪屍的情況,決定一會兒避開其他人悄悄進山洞找他問清楚情況。
片刻後,王叔帶着個工具箱走了出來,跟我們說:“走吧。”
我已将墨鏡戴好:“嗯。”
我們按着原路回去,這次只有王叔一個人,我假裝好奇地打聽這裏發生的事情。
“王叔,你們在這裏住了多久了?”
王叔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很久了,沒仔細算過,從出事開始就一直在這邊了。”
我:“村子裏還剩下很多人嗎?”
王叔摸了把胡子:“死的死,傷的傷,只剩下差不多十幾家,大家一起種種菜,互相扶持着也就挺過來了。”
“剛剛将我們帶來的那個小程,他是這裏的負責人嗎?”
“算是,小程來這裏幫了我們很多。當初封村的提議也是他提出來的,不僅如此他還帶我們開路,教我們怎樣捕捉喪屍等幫了大家許多。”
我奇怪:“他來這裏?他一開始不是這裏的人嗎?”
王叔:“嗯,他是一路流浪過來的,被江伯撿到後就在這裏住下了。他是個聰明又善良的人。”
我:“那您知道他是從哪裏過來的嗎?”
王叔:“聽村裏人說他原先在B市工作。”
果然,那個小程似乎在隐瞞着什麽:“那山洞裏面關的喪屍呢?為什麽将他們關在那裏?”
“那些東西有些是從外面闖進來的,有些是被咬傷的村民。将他們關在那裏也是為了讓他們的親人再多看他們幾眼。只不過,被咬之後他們連自己的親身父母都認不出來了。”
通過之山洞時,王叔看都沒看那些喪屍一眼,仿佛他們不存在。
走出山洞,大老遠我就看到江覓跟白揚蹲在車旁等着。
王叔來到車旁,問了句:“車子不錯,這是往哪裏趕?”
我:“B市。”
王叔沒什麽表示,對我們的事完全不感興趣,或許已經麻木了。
他直接打開工具箱,開始修車,動作比我熟練很多,沒出十分鐘就把車修好了。
他将工具收拾好跟我們告別,一刻都不願意多留。
我從後備箱拿了些蔬菜種子和罐頭送給他:“謝謝您願意幫我們,我們也沒什麽好送您,這些您就收下當酬勞吧。”
王叔麻木的臉上終于有了些動容,他将我遞過去的東西抱在懷裏:“好,我就不客氣了,你們路上小心,盡量都,活下去吧。”
我點點頭,問了他最後一個問題:“王叔,你知道小程的全名叫什麽嗎?”
王叔一怔,思考片刻:“好像是叫程鈞淺。”
一股熟悉感湧上來,我總覺得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等王叔離開後,封硯立刻從車上拿出來那本之前在工廠裏找到的淡黃色的日記本,他翻了幾頁後,指着其中一行上面的名字跟我說:“程鈞淺是文曉清男朋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