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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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喪屍的眼睛雖然是暗紅色,但裏面很空洞,沒有光,給我種他很呆的感覺。
江覓問:“哥,這個孩子應該威脅不大吧?”
他顯然不了解情況,沒吃過虧,于是我推着他跟喪屍隔開段距離,朝門的位置靠近些。
但是就在這時,“嘭”的聲音突然從外面走廊傳來,像是有東西被破壞。
之後熟悉的嘶吼聲越來越近,緊接着門開始被激烈地撞擊。
關着的門沒有窗戶,但是我大致猜得出來,剛剛聲音的來源正是樓梯間那扇鐵門,而正在外面撞門的無疑就是那一群餓瘋了的喪屍。
現在可好,前有特殊喪屍後有喪屍群,我們正處在進退兩難的地步。
果然境遇只有險和險上加險。
床上的喪屍在我們往屋子中間挪動的時候已經起身站到了窗戶邊,他背對着我們,不知道在朝院子裏看什麽。
門外的喪屍像是全聚集到了這裏,“嗚嗚哇哇”的聒噪聲音此起彼伏,一陣一陣在寂靜的房間裏格外刺耳,我的腦袋有些疼,太吵了。
江覓拿着武器站在我身邊,随時準備戰鬥。
但是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嘶吼聲,屬于兒童獨有的音色,清亮又稚嫩。
耳膜要被撕裂了。
我捂着耳朵看過去,身後男孩身上的繩子不知何時被掙脫了,碎繩子就堆在腳邊。尖叫聲就是從他嘴裏出來的。
不過他還是一副呆呆的樣子,像個沒有靈魂的假娃娃。
這陣嘶吼聲過後,門外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撞擊聲也連帶消失,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錯覺。
顯然是這小喪屍的吼聲将他們鎮住了。
看來這裏是他的地盤,其他喪屍都很畏懼他。
男孩似乎當我們不存在,叫完之後再次轉身回到了窗前,望着外面。
這很奇怪,他對我和江覓一點都不感興趣,對門外的一堆喪屍也同樣不感興趣,跟我以前見過的特殊喪屍不太一樣。
我邁開步子,嘗試着走到男孩身後不遠處,在這個位置我能看出他的眼神正盯着天上的太陽,似乎在觀察天氣狀況。
他察覺到我的靠近後只是轉身看了我一眼,接着爬上了窗臺。
外界的風順勢吹起了他的碎發和寬松的衣服,他瘦弱的身軀在風中晃動了下,便從窗臺上面掉了下去。
我立刻跑到窗臺前,尋找他的身影。
只見一個小身軀輕巧地落到地面上後,迅速起身朝院子對面的住院樓跑過去。
男孩路過院子裏的喪屍時,喪屍們全給他讓出了位置,根本不敢靠近。
男孩跑到住院樓後沒過多久又推着一個穿病號服、坐着輪椅的“病人”走了出來。
他将“病人”從樓房的陰影裏推到了太陽光線最好的一處地方,似乎在給“病人”曬太陽。
只不過輪椅上的“病人”是個留着長頭發女喪屍,胳膊和腿還全被綁着。
喪屍像是被男孩強迫一樣,不斷地扭着胳膊,想要掙脫束縛。
男孩将喪屍推出來後,還掏出把梳子,動作熟練地給喪屍梳頭,梳完又給她紮了個辮子。
其他普通喪屍則是逐漸湊成一堆,慢慢躲到院子角落,縮成一團。
那個男孩一眼都沒看那些喪屍,他的注意力全在女喪屍身上。替對方梳完頭,男孩跑到女喪屍面前,竟然開始往她懷裏爬,最後慢吞吞坐到了她腿上。
本該是溫馨的畫面,但主人公變成喪屍後這點溫馨就一絲都不剩了。
女喪屍只是個普通喪屍,她跟躲在角落的喪屍一樣害怕男孩。
男孩坐到她懷裏後她的身體一直往後縮,被綁着的雙手雙腳也開始反抗。
但是男孩完全沒有起來的意思。
這樣的後果就是女喪屍跟小男孩連帶着輪椅一起往後翻倒在地上。
男孩顯然已經不是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了,他們摔在地上後,他立刻将輪椅和喪屍扶起來,之後再次爬到了女喪屍懷裏曬太陽。
表面上,二屍像一對關系親密的母子。
現在的時機很巧妙,我将江覓叫到身邊:“喪屍全部跑到了院子左邊,我們正好可以趁現在的時間去把白揚找回來。”
江覓完全聽從我的指揮:“好。”
我将一張床拉到窗前,在上面拴好繩子,垂到窗外,給自己留了絲保障。
之後我們先後越過窗臺跳了下去。
江覓跟在我身後,落地後他便迅速朝狗的位置跑過去。他比較心急,跑得很快,在半路上還差點被石頭絆倒。
我邊跑視線邊朝男孩那邊瞥。
他不知道用什麽辦法讓女喪屍安靜了下來,還躲在女喪屍懷裏。
我們的距離近了些,因此我看清楚了女喪屍的臉。她不像普通喪屍一樣滿身傷口,臉上脖子上很幹淨。
最重要的是,兩屍的眼睛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現在能确信女喪屍是男孩的母親了。
男孩也盯着我的一舉一動,在探查我的目的。
我跟江覓一步未停,朝最右邊跑。
在長椅後不遠處,我們終于見到了江覓的德牧犬白揚。
狗子正趴在地上,體型不大,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但是非常可愛。
它那毛茸茸的尾巴像之前一樣搖來晃去,就是精神不太好,腦袋壓在兩只前爪上面,朝前趴着,耳朵微微耷拉,眼睛也是半眯着。
江覓眼裏滿是心疼,他蹲在狗狗面前:“白揚。”
看到這種情況,他有些受不了,邊揉狗子腦袋邊問:“白揚你怎麽了?”眼睛也漸漸紅了。
白揚終于見到了主人,發出“嘤嘤”的撒嬌聲,眼睛也濕潤了。
我也蹲到白揚面前,幫忙檢查了下它的傷口,好在并沒有什麽傷痕。
“它應該是餓的。”我朝江覓說,“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
江覓點頭。
白揚的毛很軟,也很厚,摸起來很舒服。
我想幫江覓把它擡起來的時候突然摸到它脖子上還拴着個東西,這東西隐藏在厚厚的毛下面,一開始根本沒有發現。
我将繩子挑起來:“它被拴着。”
江覓本來在揉狗子的臉,看到繩子後立馬将繩子拉了起來。
繩子緊緊拴在白揚脖子上,接近窒息的程度。還挺長,就拴在旁邊的長椅上。
我拿出刀把繩子割斷,沒細想,等江覓将白揚抱起來後一起往回走。
可是在我們轉身後,突然發現本來坐在女喪屍懷裏的男孩出現在我們身後幾步遠的地方。
白揚見到男孩後有些害怕,往江覓懷裏躲了躲。
男孩空洞的眼睛盯着江覓懷裏的白揚。
随後就見他伸出食指,指向狗子,意思大概是他對這狗感興趣或者他在說這是他的狗。
江覓當然不會讓步,他雖然害怕,但還是緊緊抱着自己的寵物。
男孩動作不變,看到江覓不情願的神情後,眼神漸漸不悅起來。
我心中預感不妙,立刻喊:“快跑。”
與此同時,男孩也往江覓那邊沖了過去。
江覓沒反應過來,他幾乎是瞬間跪在了地上,雙膝磕出一聲悶響。
男孩直接攻擊了他膝蓋後方,在他摔倒的同時将他懷裏的狗拽走了。
男孩體型瘦弱,抱不動狗,只能拖着。
我立刻沖了過去想将狗從男孩手裏拽出來,但他不撒手,這種撕扯中,受罪的只有狗。
白揚的兩條前腿被男孩扯着,它的身體很疼,只能一遍遍地哀嚎。
我不忍心所以松了手,決定換個對象攻擊。
我朝男孩跑過去,三兩下就把他按在了地上,他的攻擊力不弱,但我在體型方面占了更大優勢。
我一手控制着他胳膊,用力将狗的前爪從他手裏奪走。
若這是個人類幼崽的話我一定會非常疼愛,但他不是。
我把白揚推到江覓懷裏,示意他離遠些。但就在這時男孩張開了嘴巴。
我知道他要幹什麽的時候已經遲了。
尖銳的聲音比剛才在房間裏聽到的還有刺耳。
我腦子霎時間一片空白,耳旁只留一陣嗡嗡作響,外界的一切聲音都聽不見了。
“……聽得到嗎哥?”江覓的聲音隔了很久才傳到我腦子裏。
我擡手揉了揉耳朵,回過神後看到不遠處的男孩已經再一次将狗搶了過去,還把它塞到了坐輪椅的女喪屍懷裏。
這一刻我明白了男孩的意圖,他的一切行動都圍繞着1女喪失打轉,或許這是他生前的經歷和習慣。
江覓指着左邊:“沒時間了哥,那邊的喪屍……”
我朝側邊轉過去,看到本來還蜷縮在院子角落的喪屍全部朝這裏跑了過來,馬上就要跑到我們面前。
我晃了晃發暈的腦子,把江覓往前推了推:“你拿好武器,找個地方躲起來,我一會兒找你。”
江覓顯然不願意,他皺着眉看我,将武器握在手裏:“哥,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