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tra】SchoolDays
【Extra】SchoolDays
再回憶起那天的事情，淩知雨滿腦子只有阿巴阿巴講不出話。
告白的結局大概就是她再一次在周敘白面前落荒而逃，而被震驚到的劉黎安也傷心欲絕地哭哭啼啼，短暫和她絕交了一段時間。
她只記得那天天氣不好，回家的路上天空裏陰雲密布，像是要下很大的一陣雨。
淩知雨到家時恰巧躲過了狂風暴雨的前奏。
外面雷聲轟隆作響，閃電把天空劈成奪目的兩半。
淩知雨還處于懵懂的狀态中，沒什麽胃口吃飯，就從自家冰箱裏掏出一袋紅燒牛肉面。
人吶，還是要勉強活着的樣子。
泡面鍋裏的水被燃氣竈燒得冒起細小氣泡，玻璃鍋蓋上很快蒙上一層水霧。
淩知雨換了家居服，百無聊賴地盯着鍋，腦海裏思緒亂飛。
她居然跟他告白。
到底有沒有想清楚就告白？
淩知雨你的大腦一點不轉嗎！
周敘白居然答應說什麽兩情相悅……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是開玩笑，還是疲于應付拿她搪塞其他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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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裏的水沸騰，嗚嗚作響。
淩知雨慌張地掀開鍋蓋，被蒸騰出來的熱氣撲了滿臉。
紅燒牛肉面的包裝紙剛撕開一角，門鈴正好響了。淩知雨關了火，十分謹慎地趴到貓眼旁邊，問：“誰啊。”
小小的視野範圍裏，是她很熟悉的，剛剛還在她面前歪頭笑着說兩情相悅的人。
淩知雨沒開門，靠着門板大聲說：“你找我幹嘛，陰天下雨，各回各家！”
周敘白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我沒帶鑰匙。”
“……”淩知雨剛想拒絕，又聽他在外面喊。
“做鄰居的不該互相幫助嗎？我可是見面的第一天就收留了你。”
淩知雨又被迫想起那窘迫的一天。
但是回頭想想，周敘白說的完全沒問題。
互幫互助，互敬互愛，這難道不是上課時老班一直強調同學們之間應該做到的嗎？
而且他真的幫過她。
過了幾秒鐘，淩知雨打開了門。
門外的周敘白基本渾身濕透，打濕的頭發被他捋在腦後，雨水還順着他的臉往下流。
“不邀請我進去？”周敘白站在門口，又抹了把臉，“朋友，要知恩圖報。”
“進進進。”淩知雨裝作不耐煩地轉身，“再不進來身上衣服都幹透了。”
她從衛生間抽了條幹毛巾扔給周敘白，又轉身走進崔如霜和淩東海的卧室，朝外面喊：“我這沒有太合适的衣服，就給你找我爸的舊衣服穿，先把濕衣服換下來。”
“好。”
周敘白去換好衣服。
淩東海要胖些，好在周敘白比較高，穿他的家居服倒也算合身。
淩知雨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別過臉：“你怎麽辦，是給中介打電話，還是找開鎖公司來？”
周敘白給她看了眼通話記錄。
已經打過五次了，沒人接通。
“這些中介公司到底有沒有好好工作啊？顧客跟他們要個備用鑰匙就這麽難嗎？”淩知雨火大，噼裏啪啦地在手機上狂點，“找人開鎖，現在就開！”
周敘白攔下她：“可能是今晚雨太大，他那邊信號不好。”
“那怎麽行！”淩知雨這才正視周敘白，氣吼吼地像只河豚，“這是我住在你對面，你還能來找我！要是我不住這邊你又能找誰？他們也太不負責任了！我要投訴他們！”
“人家也不能二十四小時工作，彼此體諒。”他輕笑，“淩知雨同學就能一夜之間從年級組倒數一百名，變成正數一百名了？”
“……”
淩知雨耳朵驟然紅了。
周敘白卻沒想避重就輕躲過這個問題，他嘆息一聲，溫熱氣息散在淩知雨耳邊。
“零零同學，好像很關心我。”
淩知雨猛地擡頭，想要張嘴否認。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什麽叫關心啊我連自己都不關心怎麽可能關心你。
你想什麽美事兒呢姐可是瑞津一霸關心過誰啊？
想得倒是……
美。
她擡眼時，正好撞上周敘白垂眸凝視她的眼睛。
淩知雨從沒見過這樣一雙溫柔又漂亮的眼睛，黑瞳水潤晶亮，似乎今晚陰天見不到的星光，都彙聚在周敘白一人的眼中。
而現在這些彙聚在一起的星光，統統只照給她一個人。
淩知雨怔怔地說不出話。
周敘白很輕很輕地笑了聲，語氣愈發溫柔清朗。
“那我的關心，零零同學收到了嗎？”
他的關心？
淩知雨感覺空氣窒息了一秒，随後許多片段在腦海裏轟然炸開。
每周都能吃到幾次的三明治。
還有他們四人一起聚餐或者出去玩時，她被柳絮吹得過敏打噴嚏時，左手邊總有人遞上紙巾。
還有他。
為什麽一直都站在她的左手邊呢。
周敘白走過她身邊，看見煤氣竈上燒着的水：“晚上準備煮泡面吃？”
“嗯……嗯，對的。”淩知雨幹巴巴地說，“你也沒吃飯吧，那我煮兩包好了。”
周敘白又笑：“謝謝。”
淩知雨匆匆搖頭：“不客氣。”
然後轉身慌不擇路地把頭紮進冰箱。
好涼快，呼吸暢通。
她緊張地快吐了。
“方便面放在冰箱裏嗎？”
她聽見身後周敘白問。
“不是。”淩知雨從冷藏格裏抓出兩枚雞蛋，“你淋雨了，補充點營養。”
周敘白不置可否：“零零同學果然很關心我。”
夭壽。
淩知雨從儲物櫃裏翻出一袋方便面，在心裏重重地嘆了口氣。
淩知雨啊，淩知雨。
美色誤國你知不知道！
你現在必須清醒，不能被敵人的糖衣炮彈轟炸到投降！
她之前怎麽沒發現周敘白笑起來這麽好看。
他原來有這麽愛笑嗎嗚嗚嗚！！！
“蔥燒排骨面。”周敘白又看了眼旁邊打開的包裝袋，“紅燒牛肉面。”
“混搭不行嗎！混搭才是最屌的！”淩知雨從他手裏把那袋方便面搶過來，撕開包裝，和剛才那袋囫囵着一起放進鍋裏。
醬料也統統放進去。
煮開的鍋很快又沸騰了。
淩知雨盯着鍋不說話，周敘白就站在旁邊靜靜地看着她。
淩知雨有點分不清自己的臉是被熱氣燙熱，還是被周敘白的目光盯到發熱。
“我聽人說，”淩知雨艱澀開口，“你說喜歡智商高的人。”
“嗯，和聰明人交流比較輕松。”周敘白靠在冰箱旁，“零零覺得自己不聰明？”
淩知雨搶白道：“那，那當然不是了！我宇宙無敵第一聰明！我就是不愛學習，不然年級第一能是你的嗎？都是我讓你！”
而後廚房裏有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淩知雨關了火，剛想找筷子夾面，就被周敘白輕輕攔住：“我來。”
平日裏放滿水她端起來就很費力的鍋，如今被周敘白輕輕松松端起，這鍋混搭的泡面就被平均分配到兩只湯碗裏。
“去拿筷子吧。”周敘白一手端了一只湯碗，“我們去外面吃。”
淩知雨微微皺眉：“你小心燙。”
那兩只滾燙的湯碗被周敘白四平八穩地端到桌上，放好。
淩知雨把兩人的筷子和湯勺拿過來，拉開椅子在周敘白對面坐下，悶頭吃面。
味道确實不太尋常。
但吃着還可以。
“淩知雨。”周敘白沒動筷，而是斯文禮貌地端坐在她對面，“我今天冒昧打擾，你能收留我，我很感謝。”
“今天發生在學校的事，我想解釋一下。”
淩知雨放下了筷子。
“你過來跟我表白，我很驚喜。”周敘白撫着自己的心口，“心跳的很快，雖然我表面上雲淡風輕的，但我自己知道，今天是我十八年來最開心的一天。”
“我們小時候就見過，小時候也是我們四個在一起玩，總是被其他一群小孩欺負。還是你領着我們去反抗，你還叉着腰說這三個人歸你管，其中一個人被欺負都是欺負我們四個人，我們就一定會報仇的。”
周敘白笑，“你那時候好矮，紮着兩個小辮，傻裏傻氣又義薄雲天，像花木蘭。”
他補了句，“我很喜歡。”
“一直喜歡到現在。”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你們打賭的事。”周敘白頓了下，“于我來說，這是天賜良機，我有必要表明我的态度。”
“淩知雨，我不是聖人，我有私心。”
“但我并沒有想達成什麽結果，現在是學習的關鍵階段，把這件事提上日程都不合适。”周敘白笑，聲音清潤得如同一汪泉水，“我就是想來搶占先機，先領個號碼牌。”
“以後，請先考慮我。”
“當然，如果你覺得冒犯，我會和你道歉。以後我們還是像正常同學一樣相處，我不會再做任何逾矩的事。”周敘白見淩知雨沒有反應，眼神晦暗一分，而後神色如常地說，“先吃飯吧。”
淩知雨低頭把荷包蛋分成蛋白和蛋黃兩個部分，輕輕開口：“周敘白，我不愛吃蛋白。”
周敘白把自己碗裏的荷包蛋也照着她的樣子分開，把蛋黃夾給她，又把她碗中的蛋白夾過來，溫聲說：“吃吧。”
淩知雨默默吃了兩個蛋黃，被噎得喝了半杯水。
“上幼兒園時，有個男生說喜歡我讓我長大給他當媳婦，每天都從家裏帶零食給我吃，我都扔回去，向老師告狀說他耍流氓。”
“上初中時，班級裏的學委總是借教我學習的理由請我吃飯，我每次都帶着楚昭和陳青絮一起過去，他們倆大吃特吃，我一口不動。”
周敘白嘴角泛起笑。
淩知雨臉越來越熱，還是硬着頭皮說下去。
“上高一時，有個高年級的學長總是給我送早飯，豆沙包油條蝦餃許許多多花樣，都被我當着面扔進垃圾桶。”、
“周敘白，我不是随便的人。”
她鼓起勇氣看向周敘白，一雙杏眼泠泠顫動，包含着一整個青春期所有的堅定和勇敢。
周敘白，我原來沒有想清楚。
可今晚你把眼裏的星光都照到我身上時，那些微小、暧昧又溫暖我的瞬間，都從我心底轟然炸開，變成絢爛無比的焰火。
而我面對你時，那些忽然出現、我難以控制的陌生情緒，我才忽然知曉。
你是我秘而不宣的暗戀。
“周敘白，我從來不吃其他男生的東西。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的道理我最清楚不過。”
淩知雨有點想哭，但她仍舊腰板挺直地和周敘白對視。
“我吃了你的三明治，又吃了你的蛋黃。”
“所以你現在明白了嗎。”
那一刻，淩知雨似乎看到周敘白的眼睛又亮了幾分。
好漂亮。
像月亮一樣的人，眼裏卻盛滿星光。
他一整個人，便是她眼裏的全部夜空了。
周敘白忽然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擡起了手。
淩知雨仰頭看他，兩人的目光在空氣裏相遇，膠着在一塊，融化了這個夜晚的暴雨。
他極為克制地把手落在淩知雨頭頂，輕拍兩下，語氣溫柔：“謝謝零零同學，我現在全都知道了。”
周敘白從兜裏掏出一根系着鈴铛的紅繩，半蹲下系在淩知雨腳腕。
感覺到他指腹短暫的觸碰，淩知雨臉更紅了。
“這個是幹嘛的。”
“很早之前就買了，想說以後如果你不喜歡我，就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你。”周敘白仰頭，“但如果真是兩情相悅，我就要給你扣上我的标記。”
“這是我們的承諾，你不能選擇其他人，淩知雨。”
淩知雨不自在地別過臉：“那，那你都領了號碼牌，我怎麽可能跳號嘛。”
總該發生點什麽。
氣氛已經烘托到這裏了。
按照言情小說的套路，他們現在應該親親抱抱舉高高，向全世界宣告他們在一起了。
啊，等等。
也不算在一起。
周敘白，這不是才領號嗎。
好學生，應該不會早戀吧。
淩知雨滿懷期待地看向周敘白，看他站起來，靠得越來越近。
她忐忑地閉上眼睛。
下一秒，周敘白吹掉了她臉上的睫毛，溫聲說：“既然如此，零零總要履行賭約吧。”
淩知雨愕然：“什麽賭約。”
周敘白悠悠道：“考進年級組前一百名啊。”
淩知雨：“？！？！？！”
當晚，淩知雨義憤填膺地發了一條深夜學習的照片，配文：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農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