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tra】SchoolDays
【Extra】SchoolDays
住在周敘白家對門，好像也沒什麽不同。
這是淩知雨一個月之後的感受。
即使住在對門，他們也沒有很多碰面的機會。
周敘白似乎總是很早出門，有時淩知雨還困得睜不開眼睛強撐着刷牙時，已經能聽見對面關門的聲音。
他也并不總是自己做早飯。
但偶爾，在周敘白早上做牛肉三明治或者金槍魚三明治時，淩知雨總會在他砰的一聲關門後的三分鐘內，打開房門，在自家門把手上收到一份做好的三明治。
【做多了，給你。】
第一份三明治上有這樣的字條。
後來的三明治上再也沒有提示，淩知雨自以為和對面的學霸帥哥心有靈犀了。
很好，幫助消化過剩的糧食，有利于國家邁向全面小康。
至于周敘白一個人生活那麽久，現在每頓早餐卻總是多做出一人份的三明治這件事。
神經大條如她，沒有認真考慮過。
就這樣過去了一個多月，他們有時在操場遇到，有時在三樓拐彎的走廊相見，但更多時候都是淩知雨和楚昭、陳青絮在一起時，會見到随意感更強一些、和楚昭開玩笑的周敘白。
那樣的他更像一個不更事的少年。
又是一個淩知雨沒有做作業被班主任罰站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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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書包放在腳邊，叼着半塊金槍魚三明治，一邊翻着剛借來的課後習題答案，一邊彎着腰奮筆疾書。
“不是吧，淩知雨。”隔壁班因為沒背出英語課文被罰抄寫的劉黎安感嘆，“你居然在寫作業。”
“不寫能怎麽辦。”淩知雨咽下嘴裏的三明治，瞥向劉黎安，“今早老班說，要是我再不寫作業，她就要被氣出心髒病了。”
“學校沒給交補充醫療保險和重疾險，如果她住院一定會給我媽打電話要求以‘把淩知雨趕緊給我轉走’這件事作為要求的補償。”
“為了她老人家的身體健康，我只能補作業喽。”淩知雨邊模仿老班邊嘆道，“好一個忠肝義膽的美少女！”
劉黎安：“……”
見旁邊的劉黎安只搖頭，沒回話，淩知雨百無聊賴地伸懶腰，活動頸椎。
在這裏寫一節課，簡直要命。
要不是今早崔如霜給她打電話，說要和淩東海一起出差兩個禮拜，叫她自己照顧好身體，不要在外面惹事。
她才不會乖乖趴在這裏抄答案！
“哇！”劉黎安驚呼，“是周敘白诶！”
淩知雨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透過窗子，看見操場上的周敘白正和一個女生并肩走着，兩個人靠得不遠也不近，手裏都捧着一摞卷紙。
她眯着眼觀察，他身邊的女生忽然停下，似乎是結結巴巴說了什麽話，說完手就軟了，卷紙嘩啦啦掉了一地。
淩知雨不會唇語，只靠嘴型看不清周敘白說了什麽。
或者也看不太清表情。
但她能看見周敘白蹲下把卷紙重新擺好，放在女生手上，而後微微颔首，轉身離去。
清瘦颀長的背影，決絕又溫柔。
“一看就是表白失敗了。”隔壁班的劉黎安咬着筆帽，嘆道，“連級花都敗北了，原來周敘白真的一心只有學習啊。”
淩知雨心裏莫名地不舒服，酸溜溜地開口：“啊，他很受歡迎？”
“什麽叫‘很受歡迎’？”劉黎安滿臉寫着你這沒見過帥哥的人可真笨。
“那是相當受歡迎。像周敘白這樣學習好、長得又帥又高、性格溫柔禮貌，不亂開玩笑的男生，打着燈籠沒處找。” 劉黎安神神秘秘地靠過來，在淩知雨耳邊低聲說，“之前我們班有個小太妹還把周敘白堵在績優班旁邊的走廊裏，大言不慚地要和他處朋友。”
淩知雨問：“那周敘白怎麽說？”
“他說，我不喜歡智商低的，但還是謝謝你的喜歡。” 劉黎安悲嘆一聲，“周敘白喜歡高智商，看來我是沒有機會了。”
“？”淩知雨轉過頭，不可置信，“你也喜歡周敘白？”
劉黎安臉一紅，也不抄課文了，啪的一下合上英語課本，蹭到淩知雨這邊的窗臺，拉着她的校服袖子，忸怩地說：“你小點聲，別讓別人聽見。”
“……”淩知雨耐着性子，皮笑肉不笑，“拜托這位姐姐，這走廊裏除了我們兩個，連只蒼蠅都沒有。”
“哎呀，我不好意思嘛。”劉黎安腼腆地笑，“他那張臉很難不讓人喜歡吧，對每個人都很溫柔很照顧，但是也不是毫無尺度的那種暧昧。”
“他對別人好就是那種發自心底的善良，但又不失分寸。周敘白有自己的邊界，在界限裏會對旁人給予最大的善意。他給人的感覺就很舒服呀，仿佛春風拂過泸沽湖。”
“行了，你什麽時候這麽有文化了。”淩知雨越聽她誇周敘白，心裏越不舒服，仿佛有什麽困不住的東西要沖出來似的。
“我可沒裝文藝，周敘白就是那樣的。”劉黎安說完，嘆了口氣，“但他也太有分寸了，不給別人一點機會。”
“據我所知，有在他打完籃球送水的，有給他堅持不懈送早餐的，有給他桌肚裏每天放一首自己寫的情書的，還有絕大多數是像我這樣——”
劉黎安指着自己的鼻尖，“像我這樣只能樸實無華的暗戀，沒有才華也沒有經費，再看見周敘白那樣斬釘截鐵的拒絕，連一步也不敢邁的膽小鬼。”
“他不收別人的東西，也從沒送過哪個女生東西。”劉黎安說，“與人交往，幹幹淨淨，是語文老師所說的君子也。”
“……”
幹幹淨淨。
從沒送過女生東西。
淩知雨看向被她扔在窗臺邊上的早餐袋，是她極為順手地從門把手上取下來的現做的金槍魚三明治。
一個荒誕的想法像野火一般從她心裏瞬間燃起，然後以燎原之勢擴散開來，在淩知雨身體裏形成一股經久不息的火焰，沿着神經灼燒着她。
應該……
不會是。
但萬一呢？
淩知雨後知後覺地發現，只要想到這萬裏挑一的可能性，她心裏居然湧出一股隐秘的欣喜。
這種快樂鼓噪地幾乎要越出她的胸口。
“喂，淩知雨，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劉黎安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想什麽呢，都走神啦。”
“哦，沒什麽，你剛剛說？”
“我說。”劉黎安望着級花失魂落魄的身影，“在我們學校應該沒人能跟他表白成功吧。”
“哦？”淩知雨鬼使神差地望着周敘白走進教學樓的身影，“不如我來立一個反向flag。”
“我也去和周敘白表白。”
“如果表白成功了，”淩知雨聲音裏有她自己也沒察覺到的顫抖，“那就罰我考進年級組前一百名。”
“……”劉黎安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會吧，那你表白失敗不會要求我考年級組前一百名吧？那我豈不是很虧。”
淩知雨：“那你的意思是我肯定會失敗喽？”
劉黎安一臉憐愛地安慰她：“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你又不聰明，學習又不好，雖然臉蛋尚可，但肯定不滿足智商高這個要求。”
“小雨，不要太為難我。”
“……”
但那天淩知雨記得，劉黎安最終還是拗不過她，被她半威脅着參與了這個沒什麽懸念的賭注。
後來又拉了幾個經常一起玩的朋友，也打賭“淩霸王花能否戰勝周高嶺花”這件事。
沒有一個人押淩知雨會表白成功。
包括她自己。
淩知雨其實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搞一場這樣衆人參與的、混亂的賭局，似乎只有在這些東西的掩映下，她才可以在青天白日裏研究自己的想法。
那些悸動、不甘、羞澀、甚至還有一點酸溜溜的嫉妒，最終都指向一個答案。
她不相信的答案。
可淩知雨的心髒瘋狂叫嚣着要去驗證這種不算明朗的心意，而後在衆人的否定聲中給自己一個官方答案。
一個和大家相同的答案。
後來，她們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天，來做這件事。
淩知雨等在周敘白放學的必經之路上，雄赳赳氣昂昂地咬着棒棒糖，霸氣十足地撐着腰等他。
等到周敘白從街的盡頭出現時，淩知雨故意龇牙咧嘴地走過去，振臂一揮，拿出自以為從電視劇裏學到的油膩男主角的耍帥動作，極盡所能迎來他的拒絕。
“喂，我喜歡你。”淩知雨咬着糖，說話聲音有點含混，吊兒郎當地，“當然，你不喜歡我也很正常，我也不會強求你喜歡我……”
“謝謝你的喜歡。”周敘白說。
淩知雨得意地朝埋伏在附近的劉黎安挑眉，一臉大度地等待對方接下來拒絕的話。
少年靜靜站在她對面，黑眸黑發，清隽出塵。
他忽然展顏。
很好，是拒絕的标準化流程。
淩知雨在心裏預想過幾百次被周敘白拒絕的場面，自認為任何一種情況她都可以承受，最後把這些歸結成一場玩笑話。
周敘白的眼神輕輕落下來，溫柔地朝她歪了歪頭,像一只溫和無害的大金毛犬。
“那我們現在，就算是兩情相悅了？”
淩知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