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坦白(下)
坦白(下)
過了很久,偵探社內都沒有人說話。
看着他們一副受到的刺激過多,仍處于當機狀态的神情。禮有一些無奈,“你們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茫然地看向禮,國木田獨步機械地搖頭,“我的腦子已經轉不過來了。”
“說了這麽多,你就沒有別的想說的話?”為數不多腦子還清醒着的亂步問道。
知道到了認錯的時間,禮态度誠懇,把想好的答案一一道來,“我不應該瞞着你們獨自去和森鷗外做交易,不該向他透露書的情報,不該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我應該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
“對不起,我錯了。”
看透她心裏的想法,亂步哼了一聲,語氣涼涼的,“知道自己錯了,為什麽還做。你就是純粹地積極認錯,死不悔改。”
“做錯事了,自然要認錯。”禮知道這樣不對,可是就算再重來一次她仍然還是會這樣做。
被禮的态度氣到,亂步直接扭頭不看她,生悶氣。
想到之前發生過的其他事,一種無力感從織田作的心底升起,泯滅他心中的怒火。他發現禮不願告知的事,大多都是因為涉及到他們。
“為什麽要這麽做?”
聽到織田作的聲音,禮轉頭看向他。他的臉上不再帶有怒火,而是不解。
透過禮清澈的雙眸,織田作看到自己的臉上滿是迷茫,“你是在擔心什麽嗎?”
“有些事,你們不需要接觸太多,我會解決。”想了想,禮繼續說,“你們只要往常一樣就好。”我會掃清一切危險,不讓黃昏籠上陰霾。
聽懂她的言下之意,亂步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他郁悶地說,“我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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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大多都脆弱不堪、易逝,即使是人類也一樣。”這是禮觀看上周目劇情得來的結論。生命需要多加愛護,遠離危險。
背靠座椅,聽到這句話,神游外太空的太宰治回過神來。那種微妙的既視感又浮現在他的心裏。
“所以你自己怎樣都無所謂嗎?”說完,亂步有些恍惚。
他終于想起那件一直被他忽略,但很重要的事,他也明白禮為什麽會選擇這樣做。因為她不會死。
“因為我不會死啊。”
發現空氣逐漸凝固,禮感到一絲不妙,【我是不是不該說這件事?】
【不,你該說這件事。】默默觀察他們的神情,書已經想好了,只要有一個人不接受,就帶禮離開。能夠接納異類的人類少之又少,書希望自己沒有看錯人。希望他們是那些少數人,能夠接納禮的不同之處。
沉默蔓延在空氣中,沒有聽到一個人說話,書漸漸不确定起來。我當初是不是應該聽太宰的忠告,不讓小禮對人類産生感情?
“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國木田獨步小心翼翼地說。
看到她點頭,國木田獨步顯然無法接受,“不是,等等,我記得你只是停止生長。怎麽就,就變成不死了啊……”
織田作等人內心早有猜測,但知道事實這一刻,他們的心中仍然不願相信會是這樣的結果。
不死,聽起來好像很不錯。然而被獨自留在時間的洪流中,看着熟悉的人一個個死去。看着日月變幻,時代更替,而自己的身邊早已空無一人。
那樣的孤獨,足以壓垮任何一個人。
決定坦白,禮打算将所有的事都告訴他們,“還記得我的異能力嗎?”
“是空間轉移和回溯。”谷崎潤一郎說道。
“那只不過是其中的兩項能力,我真正的異能力其實是“時空”,限制條件是只有在我接觸過的事物範圍內使用。”
在禮解釋完之後,亂步轉過身面對她,“條件不止是這些吧,每一次使用異能力都會對你的身體産生不可逆轉的傷害。”
人類的身體無法承受時空法則的破壞力,這也是書為什麽不選擇純人類的身體作為禮的身體。
“如果是人類的身體,确實會,但是我的身體不會。我只是想說,你們真的不用擔心我,只要有異能力在,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能死去的“人”。”
“說來說去,你的意思不就是犧牲自己保護我們。真是天大笑話!我可沒見過天底下有那個大人是靠小孩子保護的。”與謝野晶子向前幾步,抓住禮的肩膀,“你給我聽好了!對于你來說你才是最重要的,我們不需要你的保護!”
想起曾經禮為了保護他和孩子們而陷入沉睡,織田作的情緒也變得非常激動,“我們不需要你保護!”
“你是我亂步大人罩着的人。是我護着你,知道嗎?”
國木田、谷崎兄妹、宮澤、社長也都說出類似的話語。入社不久的中島敦也表示會保護禮。
這是他們頭一次強烈地向禮表達,他們不需要她的保護。
把與謝野的手推下肩膀,禮擡眼,倔強地說,“不行。只有這個,我做不到。”她眼中的決絕震撼了所有人。
你們之中,絕不能有人逝去。
在禮的心中,衆生在她之上。身為世界線支柱的他們,更是她的重點保護對象。只有敵人,不被她列為保護的範圍內。
将頭後仰,太宰治從倒置的天地裏看到禮的模樣。他嗅到不對勁的氣息,他不知道是什麽讓她産生了這樣的想法。但他知道若是她一直這樣走下去,終有一天會陷入絕境。
“最後再說一件事,橫濱即将迎來新的組織,它的名字是“暗影”。請做好迎接新動蕩的準備。”從座位上站起身,禮露出一個淺笑,“今天就到這裏,大家都累了吧。也快入夜了,你們好好緩緩,我就不留下來擾亂你們的思緒了。”
在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她聽到了亂步的聲音。
“等等,你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還沒說。那暗什麽什麽影的東西,是沖你來的吧。準确來說,它的目标是書。”
停下腳步,禮心中充滿無奈,“不愧是亂步,這麽快就猜出來了。”
“那些都不重要。”亂步直直看向禮,似乎透過她的背影看穿了她的想法,“你,是打算離開偵探社嗎?”
沒有正面回答,禮推開門走出去。門慢悠悠地合上,綿長的聲音敲擊在衆人心頭。
【你真的打算去港口mafia嗎?】書擔憂地說,港口mafia在祂心裏留下的印象并不好。那裏充滿了壓抑、不安與無盡的死亡。
靠在門上,禮的眼睛裏充滿迷茫,【最初是這樣想的。但是和他們坦白之後,我突然發現我好像太理所當然了。】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我好像也做錯了。】
從門上起身,禮低垂眼眸,向樓下走出,【下星期就是亂步生日了。】
【是啊。】
【我想給他過生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