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坦白（上）
坦白（上）
兩年前。
陽光明媚的下午，禮坐在蛋糕店外的座位上。她拿起放在桌面的橘子汽水，捕捉身邊的動靜。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嘈雜聲。人們談論學業、工作、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然而這些都不是她想要聽到的聲音。亦或者說，這些人不是她等的人。
“我已經很累了，不要再逛了！”
“別這麽說嘛～愛麗絲醬～再逛一家，就一家～”
“不！我現在就要去休息，我要去吃甜品！”
“逛完下一家，我們去就吃。拜托啦～”
來了。心中這樣想着，禮低頭喝了一口橘子汽水，把橘子汽水放回桌上。杯中的冰塊随着汽水的起伏，相互碰撞，叮鈴作響。
3、2、1。默數到最後一個倒計時，禮擡起頭，果然聽到一句詢問。
“我可以坐在你對面嗎？這家店的其他位置都有人坐了。”金發碧眼的可愛少女坐在空位上，笑着尋求她的意見。
用叉子叉起被切割好的藍莓蛋糕，禮不冷不熱地說，“可以。”
“謝謝你呀。”聽到她同意，少女拿起放在桌面上的菜單挑選甜點。
緊跟過來的中年男子面帶無奈，“愛麗絲醬～你直接這樣坐下是很不禮貌的，下次記得要先問過之後才能坐下。”
“林太郎，你好煩啊，小姐姐都已經同意了。”愛麗絲鼓起嘴，扭過頭不看他。
指着菜單上橙紅色的糕點，森鷗外笑着看向禮，“不好意思啊，這個送你，就當是賠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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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菜單上寫着“晚霞”二字的糕點，看出他想問她有沒有把這場交易告訴偵探社的大家。禮放下手中的叉子，露出假笑，“不用了，我不想吃。”沒說，不想讓他們知道。
挑挑眉，森鷗外嘴角的笑容逐漸擴大，讓他看起來很像怪叔叔，“原來是這樣啊。”
“林太郎，你笑得好奇怪啊。”愛麗絲舉着菜單，把自己要的甜點指給他看，“我要這些。”
發現她點了十來個小蛋糕，森鷗外手足無措，“愛麗絲醬～這太多了，吃不完的。”
“那就打包回去。”愛麗絲振振有詞。看到他沒有動，一副還想說些什麽的樣子，愛麗絲有些生氣，“難道現在我就點這麽些，你都不給我吃了？！那我不要理你了！”別過腦袋，愛麗絲不再看他。
“愛、愛麗絲醬～”沒聽到她應聲，森鷗外拿着菜單垂頭喪氣，步伐沉重地走進店內點單。
微微側頭，看到森鷗外老實去拿甜點，愛麗絲開心地笑了起來。轉過頭看向禮，她元氣滿滿地說，“我的名字是愛麗絲，你叫什麽啊？”
“禮。”知道眼前的少女是森鷗外的異能力，禮的心情複雜。果然差別很大。
“那就是禮醬呢～”
聽着少女俏皮的話，禮哽住了。心裏默念幾遍，她是少女。禮僵硬地點頭，算是認下這個稱呼。
看到禮手邊放有一本書，愛麗絲好奇地問，“禮醬是很喜歡看書嗎？”
“是的。”
“啊～真好呢，那禮醬知道一本書嗎？就是……”愛麗絲向禮解釋自己一直在找一本書，上面寫着所有她想要的甜點。
兩人談話的期間，森鷗外回來了，還帶着一堆蛋糕。等蛋糕都上齊之後，森鷗外拖出座椅。坐在愛麗絲的身側，他寵溺地看着她拿起蛋糕。
“可以考慮一下這個。”手上舉起菜單，禮指着桌上沒有的黑白雙色、左右拼接的蛋糕說。
聽到禮的聲音，森鷗外轉頭看去。看到菜單上的甜品，他皮笑肉不笑地說，“我想，不太行吧。這種類型想要做好，很困難。”
對于禮透露出能夠穩住夢野久作的異能，幫他再培養出一個得力幹部這件事。森鷗外難以信任，Q的異能可是連太宰君都感到棘手。
“不試試怎麽知道。”
“看來你很有把握。”
“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說。”嫣然一笑，禮放下菜單，“如果是這個，最多一星期一次，畢竟過猶不及。”治療階段，不可操之過急。
“太少了，愛麗絲醬吃的點心，可不止這點。”
得到答案，禮絲毫不意外。她知道只是穩定住夢野久作的異能力，還不足夠讓森鷗外撤下追殺令。手放在書上敲擊兩下，禮繼續說，“那我想這個，她會很感興趣。”
“你是說？！”意識到禮說的是“書”消息，森鷗外被震撼到了。
“沒錯，她找的書，在我這裏。”
奇怪地看着森鷗外，愛麗絲茫然不解，“你怎麽這麽驚訝啊，那不是很好找的東西嗎？”
收起外露的情緒，森鷗外一只手放在頭上，不太好意思地說，“只是沒想到，能那麽快就能找到愛麗絲醬想要的書，太驚喜了而已～”
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他，愛麗絲繼續說，“是你太大驚小怪了。”
“是的，是的，愛麗絲醬說的都是對的～”
“哼，那是當然的啊。”放下手中的蛋糕，愛麗絲眨眨眼，可可愛愛地說，“那個，可以給我嗎？”
“我們可以拿別的東西跟你交換，用錢也行。”森鷗外補充道。
猝不及防被拿來交易的書本書非常震驚，【這糟老頭子壞得很，居然還想把我搶走？！】
心裏安撫生氣的書，禮神色不變，“不行，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們別的消息。”潛臺詞，只是拿書在這的情報進行交易，也會告知別的消息。但是不會拿書來交易。
挑挑眉，森鷗外繼續說，“你可真是心大，不交易還能說出來。”
“我就算說了，你又能怎樣？”禮比着口型，真當我什麽準備都沒做就來了嗎？
笑得嚣張，她繼續說：“書可是在我這呢。”
冷冷地看着她，森鷗外也笑了，帶着濃厚的低氣壓，“你所言極是。”
“別管他，禮醬。林太郎只是因為沒拿到我想要的甜點書，在生悶氣而已。”嫌棄地瞥一眼森鷗外，愛麗絲拿出手機，興沖沖地說，“我們來加聯系方式吧～”
沒有說話，禮掏出手機和她交換電話號碼。
讓森鷗外提着打包好的甜點，愛麗絲跳下椅子。平穩地站在地上後，她轉頭看向禮，“今天很高興認識你，你給的建議，我會聽的。”潛臺詞就是同意交易。
說完，愛麗絲跟着森鷗外走遠了。
……
被織田作和國木田等人圍着，禮神色平靜，冷靜地交代前因後果，“就是這些了。”
聽完她的解釋，國木田獨步心情複雜。他總算明白為什麽有時她外出沒說地點，那是因為她去了港口mafia。
“等等！”意識到自己的音量過高，國木田獨步立刻收住。猛地轉過頭看門外，發現門還是關得好好的，他松了口氣，放低聲音問，“所以，書……真的在你身上？”
看到禮點點頭，他倒吸一口涼氣，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當初書失蹤這件事被鬧得沸沸揚揚，各方勢力都在尋找書，卻都一無所獲。他沒想到寶藏就在他身邊。這個寶物過于燙手，讓他頭疼不已。
坐在椅子上，亂步挺直身體。雙臂交叉放于胸前，亂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有事等會再談，先讓她把事情都解釋清楚。”
再一次聽到禮解說這件事，亂步依然感到生氣。當時是什麽給了她勇氣，讓她有那麽大的膽量和港口mafia的首領談判，還敢把書的事亮出來。那時她身上的能量都清空了，根本沒辦法使用異能力，若是出了什麽事，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把和中也相遇相知的事解釋一下，禮說起前天她抽血的那個事件。
聽到她抽血去畫魔法陣，與謝野晶子覺得離譜極了。她真想打開禮的腦袋看看，看看禮當時想的都是些什麽。怎麽能因為一個子虛烏有的東西，去傷害自己的身體！
惱火的與謝野晶子直接遷怒，一個眼刀子飛給太宰治。是她太傻了，在她知道禮和太宰都是不在乎自己身體的人之後，她就不該放任這兩人自己處理問題。現在好了，出問題了。
乖巧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禮低垂眼眸，看起來好似在反思自己的行為。實際上，禮是在腦海裏重現他們的神情。發現沒有人對“魔法陣”這件事感到疑惑，也沒有産生想要探究的心情。禮感覺穩了，只要熬過今天，這件事就算翻篇了。
“說說，你還有別的事瞞着我們嗎？”亂步嘴上用了疑問句，字裏行間全是确定的意味。
抱着說都說了，幹脆一次交代完畢的心情，禮開口說道，“還有一個情報網，我時常會匿名身份進行情報交易。”
“我在上面認識了一個人，就是他替我向政府那邊對接。”想起和安吾的約定，禮感覺面基這件事可以提上日程了。到時候還能把安吾拉過來給他們看看，對了，還有中也。我都還沒有好好給大家介紹過我在外面的朋友呢。
“上次的蒼王事件，是你做的推手。”
聽到亂步的話，衆人瞪大雙眼。沒想到在那樣忙碌的狀況下，禮還能抽出時間暗中協助破案。太宰治也終于解開了疑惑，當時他就感覺事情過于順利，只是沒想到暗中幫忙的是禮。
究竟是什麽目的值得你這樣付出？太宰治看不透她想要的什麽，不理解是怎樣的目的會讓她一直幫助他。
在他遇見衆多人中，只有禮，他很難确定她的定位。從敵人到朋友的孩子，再到同類……
太宰治得知她不是敵人的那天起，便不再對她投入關注。
沒打算和她産生交集，太宰治卻時不時會收到來自她的消息，基本都是照片，有藍天白雲、花草樹葉，有她和織田作的合照，他們兩人逛的場所。圖片裏面什麽都有，只是很少出現人物，大部分帶有人物的圖片都是織田作。
低頻率的消息并沒有影響到太宰治，他也放着不管了。看到她的消息，也只是看着，不會回複。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圖片下面開始附加文字。被她發的消息逗笑之後，太宰治也時不時會給她留言，學着她的方式發圖片，偶爾加幾句文字。
随着接觸的次數變多，他越發覺得禮很奇怪。她看起來像是有目的地活着，卻不是出于內心的選擇。是因為某樣東西，或者說使命感驅使她去行動。
她內在的虛無和空洞，下意思隐藏自己的行為……和他微妙的相似，讓他産生了共鳴。
這一切在他見到中也和禮互動的場景時，都被打破了。這時太宰治意識到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能夠卸下臉上的面具，向他人展現真實的自己。她和他終歸是不同的。
可能她還未察覺到。她和中也一樣，是熱愛“生命”的人。
這樣的人，不可能會是他的同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