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聲
第七聲
聚會當天。
湛藍天空明亮地尤如一面明鏡，仿佛可以照映出整片大地，時不時有鳥兒飛過，清晨的日光透過沒拉好的窗簾朦胧地映到床上的隆起。
鬧鐘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從隆起的大包伸出一只指節修長的手，摸索了好半會才碰到手機拿起瞄了一眼信息摁滅鬧鐘。
随即将自己卷巴卷巴卷成一個壽司卷，壽司卷頭還冒出幾根呆毛，房間又陷入一陣沉默。
沒過多久他揉了揉淩亂的黑發坐起來，睡前只安安穩穩穿着浴袍的餘勍柃此刻衣服領子大敞着，隐隐約約地露出腰間野性的紋身，坐在床上懵了好一會又瞥了一眼手機。
何時光已經将聚會地點和時間發了過來。
時光:你記得快一點，哥可就等着你來了，不然我太無聊了。
餘勍柃漫不經心地下床撈起浴袍衣帶系好，緩緩走到落地窗面前拉開窗簾，擡起手捋了一下頭發撩到後面，悠然自得地捏着手機打字。
京:她呢。
時光:……
時光:你有病是不是，光關心她了能看看我嗎大哥？？
時光:問了，說來，你能不能來陪陪我了，李虞安去逛街了我一個人在這好無聊，你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能不能行了？
餘勍柃垂眉看着手機無聲笑了一下，摁着語音鍵發過去一條語音。
“等着，沖個澡。”
這邊。
何時光一個不小心外放了語音，他愣愣地看着不管站還是坐都不約而同轉過頭盯他的同學們讪笑一聲。
吾命休矣……
已經坐在沙發上一身性感黑裙的殷姿沒看他，低着頭不知道在擺弄着什麽，滿腦子都是那個人沙啞低沉的聲音，她擡手輕輕摸了把發燙的耳尖，指尖摁着手機。
殷姿:救命！
舒磬:？
舒磬:我緩緩打出一個疑惑的問號
舒磬:你人呢
舒磬:靠！耍我啊？
是餘勍柃來了。
殷姿擡起頭和悠然走進包廂的身影視線對了個正着，她微微一愣。
餘勍柃今天穿着一件ADO白色沖鋒衣外套，扣子沒扣全露出裏面毛茸茸的毛衣內搭，一條水洗灰色直筒牛仔褲顯的他的腿越發筆直。
餘勍柃一進門就注意到坐在沙發上的殷姿，女人穿着一身綁帶連衣裙，裙擺處還有着白色蕾絲點綴，露出一雙白嫩纖細的雙腿。
性感……
餘勍柃喉結上下滾了滾。
他不動聲色地坐在何時光旁邊，撈起桌上擺着的酒水問。
“班長？這是玩什麽呢？”
班長站起身拍了拍手，打開燈光。
“咱今天同學聚會，大家吃好喝好玩好就行了，想唱歌的唱歌，想親嘴的親嘴，我們都樂意看昂。”
何時光用手肘搗搗餘勍柃湊上他耳邊。
“班長真是……變化太大了。”
餘勍柃似笑非笑地點點頭，倚着沙發靠背隔着幾個人去看殷姿，倏然想到了什麽。
“李虞安呢？”
何時光擡頭看了看門口。
“諾，這不是來了。”
李虞安一進門就看見了十分亮眼的殷姿，沒說話一聲不響地坐到何時光左邊，餘勍柃瞥了一眼她拿起手機給李虞安發信息。
京:沒找你？
李虞安:呵，找我幹什麽。
餘勍柃頭疼地看着這個“呵”字，覺得太陽穴漲的厲害。
京:她有難言的苦衷，你知道的。
李虞安:我知道……
李虞安:但是就是氣啊，憑什麽不跟我們說，搞的我們多不熟一樣，我不管她不主動來找我我也不過去。
“……”
餘勍柃輕嘆一聲，恰巧音樂聲停了下來，所有人都望着他，班長笑嘻嘻地說道。
“餘哥嘆什麽氣啊，唱首歌呗？”
他窩在沙發裏微挑着眉懶洋洋地開口。
“唱什麽。”
班長見他同意一把将話筒遞給他。
“咱都知道你唱歌好聽，什麽都行！”
餘勍柃聞言撈起手機調出錄音軟件拿起連接線接頭插上。
“那我唱一首自己的歌。”
慵懶的聲線通過話筒傳遍整個包廂，殷姿也豎耳聽着。
熟悉旋律響起，吉他弦想生鏽了一般，有些澀味。
“是高山低谷又或者是溪流。”
剛一開口殷姿就猛地擡起頭看他
她有些不敢置信，直到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唱到副歌，醇厚的大提琴奏響，突然淚水浸濕了眼眶。
“對着你唱情歌。”
“看最美的花火閃爍。”
“指尖輕輕觸碰着。”
“夏日狂熱席卷王國。”
“神殿的世界地圖千變萬換。”
“總是能猜到愛你的按鍵。”
“拉着我的手。”
“一起失聲淪陷。”
……
那首她曾在餘勍柃家裏輕輕哼唱着的《淪陷》，殷姿跟着他輕聲合唱，詞不達意的瞬間，磅礴的想念終于得到釋放。
餘勍柃漫不經意地通過昏暗的燈光在高朋滿座裏尋找殷姿的眼，将自己的愛意唱給她聽，殷姿看不清臺上的人，一低頭眼裏溜出什麽，她一抹眼睫，觸到一手濕潤。
“怎樣才能将悲傷的事情一邊笑一邊忘記？”
“把自己弄瘋掉。”
餘勍柃就像那枯堡裏肆意發瘋生長的藤蔓，前途一片光明，只唯獨沒有她。
他看着臺下的殷姿低頭，眼簾垂下潦草地結束這一首歌走下臺将自己摔進沙發裏，何時光拉過他。
“李虞安準備去找殷姿。”
餘勍柃挑眉 “不是不去？”
“哎呀你還不知道她嗎，口嫌體正。”
他站起身撈起桌上的香煙。
“抽根煙。”
走到樓梯間餘勍柃點燃火機點上煙，吸煙方式成熟老練，目光鎖定在拐角處露出的一抹黑白裙角。
他愣了一瞬推開門走了出去，再回來的時候不知道李虞安和殷姿談了什麽，總歸是那些話，兩個人進包廂的時候臉上都笑嘻嘻的手拉着手。
餘勍柃眉眼低垂，發絲淩亂垂在額角。
想起前些年下雪的時候，他拎着一杯咖啡坐在窗前，後來咖啡涼了，才反應過來又想到了遠在異國的那人。
看着她和李虞安笑嘻嘻地說話磨了磨牙齒，總有些不爽。
餘勍柃站起身走到殷姿面前。
“有事兒找你，出去聊？”
殷姿頓了一下點頭将包扔給李虞安。
兩個人走到走廊盡頭，餘勍柃打開窗戶通風，涼氣撲面而來帶走了包廂裏的沉悶。
“什麽事啊？”
她偏着頭看向餘勍柃，對方沒看她，直直地盯着不遠處的高樓。
“沒什麽事，看你悶找個借口帶你出來透透氣。”
殷姿沉默了一會開口。
“沒必要的。”
餘勍柃轉過頭低下眼眸看她。
“你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的餘勍柃。”
殷姿看着斜靠牆的餘勍柃，閉了閉眼靠近自己。
“我喜歡你和你不喜歡我不沖突殷姿。”
他擡手覆上殷姿身後的欄杆将她圈進懷裏卻沒做什麽，低着頭露出發旋悶聲道。
“我喜歡你和你不喜歡我真的不沖突的。”
殷姿啞然看着他，輕輕推了一下肩膀
“我回去了……”
徒留餘勍柃一人站在冷風中低着頭，他紅着眼眶幾滴淚落下，抽了抽鼻子擡眼看天上昏黃的太陽。
“不沖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