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月光予你
月光予你
轉眼,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了。接下來有什麽未知的挑戰,有什麽前路的迷障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我一定會努力克服過去。
這一年,我比從前更果斷,更勇敢,也更燦爛。還有,我遇見了一個很喜歡的人。
陳夢琪和邵南陽在一起後,極力地撮合我和陸裴卿在一起。他們說,雖然我和陸裴卿互相來電,但是就是沒人先說出口。
我也無奈,只是笑笑。
暑假很快來了。這個夏天比以往的每個夏天都炎熱,我卻覺得這個夏天比以往的每個都美好。
放假後,陳夢琪要回家。她在臨走前和邵南陽約我們一起去玩兒。我和陸裴卿從來不拒絕他們的邀請,雖然知道他們有意撮合我們,還是只當是朋友間的聚會。
可我沒想到,陳夢琪能想到帶我們去玩恐怖密室。因為她知道我膽子小。
我無奈,但也不好推脫掉,只能硬着頭皮去了。
恐怖密室會收手機,店主給了我們一人一個小燈照明,裏面是全黑的。
我從小怕黑,雖然長大了不怕了,但是面對這種未知的恐懼,我還是覺得一陣腿軟。
在密室裏,我寸步難行。陸裴卿看到我害怕,沒有嘲笑我,而是走過來,伸手讓我抓住。可我在抓住他的手的時候,還是明顯感覺到他身體僵了一瞬。
邵南陽拿着對講機,裏面适時傳來了店長介紹這個密室的故事情景的聲音:“春去秋來,一個叫阿宛的女孩日日夜夜盼望着自己的丈夫勝仗歸來。可是,她的丈夫還沒回來,她就一襲紅衣,盛裝而去。在牆的暗格裏,有一封血書……”
說完這些,密室裏響起刺耳而尖銳的笑聲,像是故事裏的女主的哀怨。雖然知道是提前錄好在這個時候放出來,卻還是心裏害怕。
“而你們,要查清故事的真相。不過要注意,阿宛的魂魄就藏在這屋裏某處……”
對講機聲音停下,房子恢複了剛進來時的寂靜,剩我們四個面面相觑地站在原地。我們都不知道,第一步該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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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南陽率先動身,在屋裏摸索着尋找可用的線索。陳夢琪也害怕,一直跟着邵南陽走着。陸裴卿一只手被我拉着,他走不了,幹脆就不走了。我終于站直起身來,環視了周遭,并沒什麽可怕的,我緩緩舒了口氣。
陸裴卿看我緩過來了,柔聲問我:“現在不害怕了?”
“好點了。”
“那我松開了?”
這是詢問的語氣,實際上還是關心我的狀況。可我的的确确害怕,必須要拉着別人的手尋找安全感。聽他說要放開,我猛用了些力氣握緊,并狠狠搖了搖頭,說:“還不行……”
其實我也知道這樣不太好。
他也沒覺得我拉着他的手有什麽不妥,見我還是有些害怕,依舊把手給我,領着我往前走。我躲在他背後探出腦袋,慢慢走着。然後走着走着,我好像聽見他偷笑了一聲。
“……”
笑個屁啊。
我不怎麽會破譯探索,所以找線索的重任都落在兩個男生身上。我們兩個女生躲在他倆後面劃水,不敢上前。
從小我就屬于那種膽小又對鬼片、鬼屋好奇到不行的人。明明知道自己看完會做噩夢還是忍不住點開看。害怕的時候想用手捂住眼睛,但還是會從指縫裏看到一些畫面,不禁打寒顫。對于這種,我只顧害怕,确實是沒什麽頭腦解密。
到中間,有個任務要求我們兩兩分隊,分頭去完成任務。陳夢琪一下鑽進了邵南陽懷裏,我也靜悄悄躲在了陸裴卿背後。
到任務點,他說要我坐在屋子中央,他去旁邊的屋子找道具。四周黑漆漆的,時不時傳來女人的哭聲,雖然知道那是音效,卻還是對這氛圍害怕,不禁腿軟了。我無助地坐在屋子正中,抱住雙腿,一聲一聲地呼喚着陸裴卿。可他不回應我,我一個人瑟瑟發抖。
而那邊,床底下,藏着的NPC突然沖過來吓唬我。
我還沒來得及看一眼NPC的臉,就吓得四處逃竄,往陸裴卿剛去的方向跑。
跌撞間,我撞進了某人的胸膛。我也管不了那麽多,恐懼戰勝了我僅存的理智,我一把抱住了他。
他應該是愣了一下,繼而貼心地護住我的頭,懸在半空的另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背。他盡量放柔聲音和我說話:“別怕,她走了。”
一點一點轉過頭,抱着他的手沒有松開半分,看見剛剛一襲紅衣披頭散發的女子真的不見了,我才舒了口氣,放下了抱住他的手。
他向我晃晃了手裏剛剛找到的紙條,他說那是出去的密碼。
我跟在他後面,看他一個一個的輸進去,然後幫我推着門,叫我先進去。
這間屋子應該是我們四個人會和的地方,我們進來時還沒人,說明陳夢琪和邵南陽那邊不太順利,我們要在這裏等一會兒他們。
而這間屋子有燈,周遭也沒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只是一件普通的屋子,應該是我們稍作停留的休息室。
隔壁這時傳來了陳夢琪的尖叫,我想可能是NPC去吓唬他們了。我突然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擡眼,我看着站在不遠處的那人,背對着我,身形硬朗,寬肩窄腰,完全符合我的幻想。
這太不真實了。
另外一側的門被打開,陳夢琪鬼哭狼嚎地跑進來蹲坐在地上,邵南陽輕輕彎腰安撫着她的情緒。
哦,這一切都是真的。
過了一會兒,這對講機另一邊适時傳來了聲響,它講述着這個密室所有的設計和故事。等它播放完,大門被打開,我們從密室裏出來了。
出來之後,陳夢琪恢複了她平時的神情,裝模作樣地說:“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一點也不可怕。”
我們另外三個聽了她的話,肆無忌憚的嘲笑她。她也心虛,也笑了起來。
領了我們各自的手機,我們四個吃了頓飯,然後分開,各自去該去的地方。走之前,陸裴卿叫我到家了給他報平安,我應了下來。
到了家,我撥了他的電話,那邊很快接了:
“陸裴卿,我到家了。”
我明顯聽到他那邊有嘩嘩的流水聲。
“你在幹嘛呢?”我問。
“洗澡。”他答得很快,應該是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可我的臉頓時漲紅了。
“沒事,我報個平安,先挂了。”
“等等。”
他開口輕聲說。
我不知道他還有什麽事,但他讓我等等,我還是沒挂。
“你害怕了,就會随便往別人懷裏撲嗎?”
我知道他在問什麽,忙解釋:“不是的。”
“我只——”停頓一下,我不知道接下去該怎麽說,可他好像沒有放過我的意思,追問“只什麽?”
“我只往你——”
“不是,我只往信任的人懷裏撲。”
那別的水聲停了,他用一種接近蠱惑的語氣說:“哦——只往我懷裏撲。”
我忙還想說什麽,卻發現那邊早已挂了電話。
完全,不給機會。
我腦子被脹上來的熱氣包裹,心裏直想:這個人,真是臭屁精。自戀又自大。
明明剛認識的時候還是清冷感男神……
可是,一點都不招人讨厭。
又過了一段時間,炎炎夏日。
許多不想回家的學生選擇在學校附近兼職做暑假工掙些外快,我本來也打算去,但是父母沒同意,我幹脆在家躺屍,整天無所事事。
大小姐陳夢琪回家了還打算叫我們去她家裏轉一轉,雖然她說路費她包,但畢竟我有社會實踐任務在身,邵南陽陸裴卿他倆又一塊兼職,都沒辦法脫身。陳夢琪也只能作罷,不提這件事了。
八月初,實踐活動在上午十點。
陸裴卿在兼職的地方請了一天假,和我一起去做實踐。參加大學的學生會,好處多,壞處也多。就比如在大夏天外出實踐。
我們和學校的老師,其他同學在養老院裏打掃,照顧孤寡老人。
中午要喂一些不能自理的老人吃飯,我們自己也沒吃。陸裴卿和我一起照顧那個老人。同房有個爺爺,看着和藹可親,一直都笑着。
他看我和陸裴卿配合默契,舉止偶爾親密些,就笑呵呵打趣我們。
說是打趣,其實應該是他真把我們當成情侶了。當然,我們沒意識到。
剛開始是:“小夥子,你們兩個配合挺好啊,以前沒少一起幹活吧。”
中間是:“你們倆這長得都眼睛大鼻子高的,以後你們生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我們只當是他說我們各自生的孩子。雖然也覺得別扭,但還是找了個自己能接受的。
最後他也不裝了,笑呵呵拍着陸裴卿的手:“小夥子,這姑娘多好啊,又漂亮,又細心,又會照顧人,你娶回家肯定享福啊。”
陸裴卿僵硬的笑着,我在他旁邊站着,笑他。
從早上到下午五點,我們結束了任務,天色還亮,周遭也盡是喧鬧。
被老爺爺一調侃,我們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許的微妙。
陸裴卿說趁天色早,要帶我去吃飯。我雖然不太好意思,但是忙了一天都沒吃什麽東西,猶豫了一下就還是同意了。
秋天快來了,但氣溫依舊不減。而這個夏天,不論是這個世界,還是原世界,這個夏天都熱的離譜。
我們選了家人比較少的餐廳,從室外到室內頓時一陣清涼。我撩了撩頸後的頭發,悄悄擦了一下額頭和鬓角的細汗,跟着陸裴卿往餐廳裏面走。
陸裴卿擇了處離空調略遠的地方,他說是我們出了些汗,被空調這麽直着吹容易感冒頭疼。
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他其實也挺細心的。
我們點了兩份意大利面,然後面對面坐下。事實上,這還是我們第一次一起這麽近距離的吃一頓飯。
看來我們真的熟絡起來了。一起吃飯也沒什麽顧慮了。
我确實是餓着時間久了,中午沒吃飯。雖然理智告訴我和喜歡的人吃飯一定要精致可愛,但是意面的香氣直往我鼻子裏鑽,我忍不住了,狼吞虎咽起來。
快吃完了,眼前出現了一張紙。
我擡頭看了一眼陸裴卿,他單手撐頭,眉眼彎彎看着我笑着,盤裏的面還剩了大半。
我知道他是在笑我的吃相,強裝着淡定,拿起他遞來的紙端莊地擦着嘴。
“你怎麽不吃。”
他不懷好意,呵呵笑了一下,然後說:“我怕你不夠吃。”
“本來以為你像小兔子,沒想到你是大老虎。”
我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我像兔子,從來沒人這麽說過我,我問他,為什麽這麽說。
“你,很勇敢很堅強很直率——”
他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住,然後臉開始微微泛紅。我覺得他應該是在斟酌後面的話合不合适說,或者應不應該跟我說。
半晌,他還是開口:“還很可愛。”
我打了一個激靈,大腦有種宕機的感覺,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他在說什麽。
等等,他說我可愛?
救命啊——
我不知道說些什麽接下面的話,我們倆面面相觑坐着,在對視的某刻又默契地避開了彼此的目光。
陸裴卿低頭吃飯,我拿出手機胡摁,我們都尴尬的不知道幹什麽。
我終于理解為什麽他上次送了我一條小兔子項鏈。原來是他覺得小兔子很勇敢很堅強很可愛。然後,也很像我。
有過了一會兒,氣氛緩和了一些,他也吃完了。
他小聲開口問我:“唐璃,有人追你嗎。”
我愣住了,大腦又慢了半拍。
機械式的開口,我實實在在地說:“沒有。”他像是得到了什麽特大喜訊笑了起來,我又反問他有沒有人追。
他自信開口,笑的得意:“追我的人從這裏排到法國。”我好像能看見,他翹起的驕傲的鼻尖,和說謊話變長的匹諾曹的鼻子。
至少我覺得,他對我是有好感的。我故意裝出來一副很失落的樣子,把頭低下,不看他的表情變化,認真演起來。
他語氣好像有些着急,沒經過大腦思考:“我可以讓你插隊——”
說完他又後悔,忙打哈哈試圖圓過去。他每次都追問到底,這次他想蒙混過關,我也絕不放過。
“所以,我可以插在第一嗎。”
陸裴卿或許沒想到我會這麽問,他看我的眼睛,發現我沒有任何多餘的神情,滿眼都是真心。
于是,他依舊小聲說:“你想的話,就可以。”
承認吧,陸裴卿,你栽在我手裏了。
不巧,我剛好也栽了。
暑假結束,我們都回到學校,開啓了大二的學習。
對比大一,我們确實更加忙碌,一起聚會的時間和機會也少的可憐。
那次見過陸裴卿後就再沒見過幾次,他也沒有約過我出去玩,我也沒管,估計是上次坦白之後會覺得見面尴尬,畢竟我也是這麽想的。
初雪降臨在2018年的十月底某天,那是周末,我不同尋常的沒回家,在學校通宵了兩個晚上趕課時作業。
做完作業,傳給老師,我在宿舍報複性補覺,一下從早上七點睡到了晚上六點。
起來洗了個澡清醒清醒,從浴室出來,我發現外面下雪了 。突然意識到這應該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拿起手機拍了張照,我發了個朋友圈,然後扔下手機換衣服,準備出去玩。
一會兒,陸裴卿打來電話,說是要陪我一起去看雪。
開學到現在,我們其實不是在躲着見面,而是沒用重要的場合,合适的時間見面。就導致了我們有一種久違的疏離感。
十月底,風聲蕭瑟,凜冽。
我裹了件大衣圍了條圍巾就出了宿舍。到樓底下的時候,發現陸裴卿早已在此等候我。對比我的随意穿着,陸裴卿穿的正式許多。
怕他等久了,我快步走到他身邊。他穿的正式且單薄,見我來了,他往操場上走。我走在他旁邊,笑着問他冷不冷,為什麽穿這麽正式。
陸裴卿倒是神秘得很,不告訴我為什麽這樣穿,說我一會兒就會知道。
既然他不願意說,我也沒再多問。
下雪的時候其實不冷。一年初雪,雪也不算大,我們并肩漫步在雪地裏,談笑着。
他來的時候帶了一把傘,他正撐着傘,微微低着頭聽我說話,傘還時不時往我這邊靠。我看到他那邊肩頭上的雪了,他還沒來得及拍去。
操場上的人不是很多,來的人有的撐傘,有的不撐傘,都和我們一樣是出來看雪的。其中不乏是小情侶的。
陸裴卿說把邵南陽和陳夢琪叫來一起打打雪仗好玩。我們就行動了。他們一聽有樂子沒一會兒也過來了。
我們用這一個小時來積攢不多的雪攢成小小的雪球打在對方身上。雪不算多,我們的雪球也攢不了太大,打在身上也不痛不癢。
但是玩的還挺開心的。
邵南陽被陸裴卿一球打中額頭,臉上全是雪,為了報複,陸裴卿的身上也全是邵南陽砸來的雪球。
我們在初雪裏笑着,鬧着,享受着,幸福着。
雪後,漸漸放晴。
這場雪沒下多久,大概三個小時,到八點已經不下了。月光緩緩透過層層烏雲照射下來,剛下的雪此時還沒融化,在月光的襯托下顯得晶瑩剔透。
陳夢琪邵南陽所有事便走了,留我和陸裴卿漫步在操場上。
月光潔白,走在月光下,我們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說話,都在靜靜欣賞着來之不易的雪後晴空。
許是走累了,我提議坐下休息會,陸裴卿也應了。剝開座位上的那層雪,我們也不在乎凳子是否是濕的,就并肩坐了下來。
可能是上次他向我坦白後我們再沒見過幾次,這一次再見,聊天也有些許不自然。
他問我:“你吃不吃香菜。”
我答:“會吃。”
他問我:“你有沒有潔癖。”
我笑笑說:“我有潔癖就不會坐在這兒了。”
他也覺得自己問的問題有些好笑,也自嘲般笑笑。
然後他問:“你覺得我怎麽樣。”
我只當他讓我評價他的性格,我實話實說:“你高,帥,體貼,善良,最重要的是在乎我的感受,理解我的情緒。”我頓了頓,又說:“你真的,很好很好。”
我轉頭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明亮了不少,輕輕了笑,又說:“我很嚴肅問你,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我鄭重的看着他的眼睛,然後用很堅定的眼神看他,說:“有。”
他的眼睛滅了一瞬,随即又亮起,小聲說了一句:“我喜歡你。”
我沒太聽清,問他說的什麽。過了半天,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用一種與我剛才的語氣同樣堅定的語氣說:“我喜歡你。”然後又定定看着我。
我看他這麽嚴肅,還以為他要說什麽,聽見是表白,我笑了一下。
原來穿這麽正式,是要表白。
他見我笑,又不知道我在笑什麽,怔愣着又有些惱怒,問我在笑什麽。
我解釋不是笑他,他硬問我,是不是喜歡他。
然後,我出神了。
想起了去年夏天的第一眼,想起了在食堂裏的第二次看見,想起了他家的小貓道道,想起了去年冬至一起淋過的那場雪,想起了他每次看我的眼神和我每次抑制不住的心跳。
我又突然想到了,剛剛我們也一起淋了雪。
漸漸我緩過神來,映入眼簾的是現在,正緊張着看着我的陸裴卿。
我突然覺得我的想法有些好笑:“我們剛剛一起淋了雪,所以你說我們算不算共白頭。”
陸裴卿應該也覺得我奇怪吧,但還是認真說:“算吧。”
月光映入你的眼簾,我的愛在這一刻浮現。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真正白一次頭。”
我能感覺到,我的心髒正在狂跳,可是四周安靜,我卻聽不到心跳聲。
“我想真正和你白一次頭。”我又重複一次。
陸裴卿應該是蒙了,緩了好久說:“你說真的?”
應該是意識到這種事情上我不會騙人,他覺得自己好笑,自嘲式又說:“我不會在做夢吧。”
上前兩步,我輕輕踮腳抱住了他,他也彎腰回應我。
“這一次我們是什麽什麽身份擁抱?”
明知故問。
但我很樂意陪他鬧,認認真真回答道:“男女朋友。”
然後,我們擁抱得更緊了。
寶寶,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