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春的答案
青春的答案
冬至過後，很快的，我們就迎來了期末考試。考試的那一周我都沒回家，也沒去別的地方，就悶在圖書館，補我之前的一些知識漏洞。
期末考試一過，我們就放假了，考試成績會在平臺公布。
舍友們家都不在這座城市，選擇早早買了回家的車票，我的專業考試結束的最晚，到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在宿舍。
這學期結束，我的系統在經過四個月後終于出現，恭喜我平安度過了這一個學期。不知道它下次出現又會是什麽時候。
早在上次去陸裴卿家裏看貓的時候，邵南陽把我、陳夢琪、陸裴卿拉到了一個群裏。而在冬至那天我回家之後，就給陸裴卿改掉了他和其他人一樣的備注，只留了他的姓——陸。
考試過後的寒假，我一直都很忙。包括陪父母逛超市，購置年貨，裝飾家，為過年做着準備。我們四個人，他們三個都在鄉下老家裏，我奶奶去的早，鄉下的家很多年沒回去，早已雜草叢生。只有我在城市裏面過年。
在城市裏不讓放煙花，我家離城市郊區近，臨跨年的那幾天總能聽到鞭炮聲響徹。我聽到就當是看到，也覺得十分高興。
年關将至，除夕夜。
按照家裏的習慣，我和父母守在電視機前觀看春節聯歡晚會，一邊吃着年夜飯。
手機叮咚叮咚的在旁邊響着，我猜應該是我們的小群裏他們在發信息。打開手機一看，群裏已經發了六十多條，他們還在不停發着：
琪琪：“看我家的年夜飯，豐盛吧！”
配了一張餐桌的照片。
邵南陽：“剛剛這個小品真的笑死我了。”
我瞥了一眼電視，看了一會兒覺得這個故事我應該在那一年看過，沒什麽變化，于是我又繼續看手機。
琪琪：“大過年的死不死的，多不吉利。”我笑他倆真是歡喜冤家，明明都不在一塊還鬥嘴。
Advertisement
我簡單發了幾條，聊了一會兒，才發現陸裴卿始終沒有說話。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麽呢。
點開和陸裴卿的對話框，我給他發了一個小紅包，紅包備注是新年快樂。然後我又覺得單獨發一個紅包沒法解釋，于是多發了一句話，問他在幹嘛。
他沒收我紅包，倒是回的很快，給我發了一段視頻，說他在放煙花。
點開視頻，應該是鄉下或者郊區，點火後的瞬間，升上天去，綻開絢爛的煙花。
我心裏暗暗說了句真美，然後回他：“好想放煙花。可惜我在市區。”
他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我的情緒，發了一個安慰的表情，繼而回複：“等我回去。”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問：“怎麽了？”
“等我回去帶你放煙花。”
臉一下熱了起來。放下手機捧起臉，我不敢再多想，呆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怕再多想，會變得自作多情，會曲解他的意思，會自我感動。
春節期間，我和父母走訪親戚好友，然後在我們的城市裏四處走走，享受着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春節。
雖風吹在臉上仍是冰冷的，但我卻覺得，沒在那天死掉，實在是太好了。
忙忙碌碌一周後，學校會在正月十六，元宵節後一天收假。這些天已經有同學陸陸續續的返 回學校了，陸裴卿也不例外。
陸裴卿回來的前一個晚上，給我發信息說明早九點到。我雖不知他給我報備是何用意，卻也禮貌回複好的，沒再多說什麽。
第二天一早，他給我發信息說先回宿舍休息，晚上來找我。
我不知道他找我幹什麽，但還是應下了。
下午五點左右，他說六點來我家接我的，我問他去哪兒，他卻神秘兮兮的不告訴我。
下午六點，他如約出現在了我家樓下。他剪了頭發，有些吃胖了。我笑着調侃他是不是過年夥食豐盛，他也笑，應該是意識到了自己可能是有點胖了。
走到十字路口，他打了輛車。
我們共同坐在後排，心照不宣的安靜了一會兒。
“你叫我出來去哪？”我開口打破了沉寂。
“去郊區。”他淡淡回我。
“去郊區幹什麽？”
聽我問出這話，他轉頭看我，做出一副很不解的表情，然後又恢複平靜：“唐璃，你是金魚嗎？”
“我說我要帶你去放煙花，你忘了？”
我猛地想起了跨年那天我們的聊天。
因為路上紅綠燈多，走走停停，到地方的時候我有些暈車了。陸裴卿從兜裏拿出一顆薄荷糖，他說他每次坐車都會備着，他媽媽也偶爾暈車。
接過薄荷糖，在嘴裏含了一會兒，他又拉着我找了個地方讓我休息一下，我總算是覺得好點了。
這地方是我們城市郊區最大的公園，現在過年，有不少商販在這裏賣煙花，不少人在這裏玩兒。
他走過去和賣家談了一會兒，就買了一盒仙女棒和煙花。
那年仙女棒還不是很火，但他買了，我心裏覺得奇怪。
我假裝不知道，問他：“這個是什麽。”
他神情自若，像是沒當回事，把手上的東西交給我，轉頭看向旁邊，說：“他們在玩。”
本來沒注意到，轉頭看去，赫然看到旁邊一對情侶正在玩，女孩拿着，男孩拍照。既然是這樣，那就說得通了。
我打消了疑慮，接過了他遞來的煙花。笑着看他，我問：“你請我玩還是咱倆一人一半？”
陸裴卿低頭看我，也帶着笑，說：“哥請。”
他默默拿出打火機，幫我點燃了仙女棒。仙女棒很美，像是夢境，也像是陽光的丁達爾效應，無比耀眼。
我的眼睛盯着那仙女棒，他看着我玩，在旁邊偷笑。
過了一會兒，他拿出手機玩。我覺得自己無聊，點了一根給他，他笑着說讓我玩。
一盒很快就放完了。我和他決定找一塊空曠的地方放煙花。
點燃引線，他快步向我跑來。
自從城市僅放煙花，我很久都沒看過煙花了。如他拍的視頻，真正見到，依舊覺得絢爛。我忍不住拿出手機拍照。
此情景，我想起了最近在網上看見的句子：
煙花綻放，一瞬即是一世，守護之心堅定，千年亦在咫尺。
而我旁邊的這位，正在看我，笑得明朗。
放完煙花，我們又逛了逛，他送我回了家。
洗完澡，我坐在沙發上看手機上的推送。有彈窗彈出來，提醒我有新信息。我點進去，看到了我的照片。照片裏的我，眼睛裏是星星點點的火花。我眉眼彎彎，開心的笑着。
我發了個無奈的表情包，問他怎麽偷拍我。
他回：“偷拍的都是醜照，我拍的這張很好看。”
剎那，我心底泛起漣漪。我把手機摁滅，屏幕映射着我的臉。看着自己的臉，在心底說了兩個字。
“喜歡。”
收假後，我們各自都忙碌了一陣。
四月初，學校與隔壁中齊大學聯合搞了一場籃球賽。
過年時期加上剛開學的一個月，陳夢琪也徹底被邵南陽打動，現在也不藏了，明目張膽的表達自己的喜歡。籃球賽的消息我還是從陳夢琪那裏聽來的，她叫我陪她去看，因為陸裴卿也會參加。我猶猶豫豫，一直不做決定。
最後，我還是決定去。因為我沒見過他打籃球的樣子。
陳夢琪還試圖拉着另外兩個人一起。孟今天說她怕自己一激動直接沖上去打了。姜薇薇不喜歡熱鬧，不想參與。
籃球賽那天，操場擠滿了人。
陳夢琪拉着我擠到了前面的位子。而此時，籃球場上，兩隊正打的火熱。
雖然是校際友誼賽，但兩邊隊員都很拼，畢竟是難得的展示機會，也是他們與朋友切磋的機會，他們都用盡全力。
沒有多久，我校球隊明顯處于劣勢，而雙方體力都有些不支了。
上半場的時間馬上結束，我校球隊被領先了六分。
上半場的最後，邵南陽從對放手裏搶來球，運球給陸裴卿。對方對手有些得意了，沒注意到，陸裴卿起跳，抛球。
進了！兩分。
全場都在歡呼着這最後一球投中。
邵南陽首先跑下場來找陳夢琪，問他自己發揮的怎麽樣。陳夢琪遞給他水，笑着說挺厲害的。
談笑時，陸裴卿也從場上下來，停在了我的面前。他搭上邵南陽的肩膀，笑着說：“傳球可以啊。”邵南陽被他一誇，也笑了。
陸裴卿低頭，看見了邵南陽手裏的水。他轉頭看我，挑眉。
我知道，他在問我他的水在哪。
可我确實忘了給他帶水。正窘迫着，陳夢琪遞給我一瓶水，給我使了個眼色。我瞬間理解，把水遞給他，賠着笑。
他裝作沒看見，也對我假笑着。
過了會兒，他們被教練叫走說話。我和陳夢琪站在原地，陳夢琪調侃我：“陸裴卿主動找你要水，你知道意味着什麽嗎？”
我不解道：“意味着什麽？”
陳夢琪一臉好磕的樣子，故意提高了音量：“意味着他認定你做女朋友！”
“八字還沒一撇，你別瞎說。”
我們的說笑聲大了些，引得陸裴卿和邵南陽在那邊頻頻回頭朝我們看。陳夢琪向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聽教練好好講。
下半場開始，我們學校校隊依舊很被動。但應該是剛剛教練有指導，他們每個人都鼓着勁兒，努力在防守。
雖然這聽起來很好笑。對面籃球隊畢竟多年在外為我市取得優秀成績，我們打不打得過心裏也有數。本來也只是友誼賽，為了增進兩邊學校的友情。
最後結束，我們校隊差了對手三分遺憾收場，雙方教練握手交談，不同隊的球員也笑着聊天。
陸裴卿在那邊和他朋友聊天，擡頭看見了我。本來平靜的臉上立刻綻出笑，沖我揮了揮手。他旁邊的兄弟則一臉覺得惡心的表情看他。
我覺得好笑，忍不住嗤笑了一下。陸裴卿老遠見到我笑，皺了皺眉，然後轉頭看見了他朋友的表情，才憤恨的錘他。
陳夢琪在我旁邊拉我，剛好天已經黑了，我也決定回去。
然後我也沖他揮揮手，離開了籃球場。
一路上，陳夢琪都在調侃我。
她說她覺得陸裴卿對我有意思。我雖慢熱，卻有種強烈的，他就是對的人的感覺。
見我沉默，她又說我這不會是默認了吧？我猶豫着，然後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都是我在原世界接觸過的人。只有陸裴卿，是唯一的變數。
他的出現，究竟是好是壞，我不敢猜測。
陳夢琪見我否認，她就問我的感受：“你呢？你現在總是喜歡了吧。”
我情不自禁的回想起了這半年陸裴卿對我做的點點滴滴，不住笑了，輕輕點頭。
管他是好是壞呢。
對，我喜歡他。
剛回寝室，姜薇薇和孟今天想叫我們一起去買點日用品，我了解她們，買完日用品指定要在外面玩到十一點。我以明天有早課為由拒絕了，她們沒再糾纏我，最後把陳夢琪拽走了。
我心底有個疑問。
陸裴卿連系統都查不到，他怎麽會貿然出現在我的世界裏。
宿舍只有我一個人，我小心翼翼打開那筆記本，用鉛筆輕輕寫下：
“系統大哥，你讓我活着，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會因為什麽方式死去。”
系統那邊回的很快，小楷的金字很快浮現：
“親愛的時光旅客，您最後會因為意外去世，而此意外并非人為。您身邊的人都沒有問題，您不用懷疑。我們讓您活過六年，就是讓您注意一切潛在的意外，所以請您小心。但這意外會在最後，也就是第六年出現，這些年您都是安全的。因為我也不知道意外是什麽，我們的任務難度大，希望您能完成。”
“平安。”
看完系統的話，我又知道了我的任務的一些信息。既然死于事故，與人無關，那麽我身邊的朋友就都沒問題，不值得懷疑。如上一世一樣，我也是死于意外。
我頓然舒暢，合上筆記本，靠在了椅背上。
手機響了起來，我點亮看到陸裴卿的消息。
點開微信，才發現還有很多信息沒看，我一一回複過去，最後點開了陸裴卿的對話框。
陸：我今天打籃球帥不
我：一般。
陸：什麽叫一般？
下午看籃球的時候我偷拍了一張他正在投上半場最後一個兩分的球的照片，我把這張照片發給了他。
我：你上次偷拍我，我還上了。
然後我又補了一句。
我：我的意思是，不是一般的帥。
五月在聲聲蟬鳴中來了。
中旬，天氣溫熱。邵南陽神神秘秘地把我們整個寝室和他們寝室的人全拉進去，我這才知道，邵南陽準備表白了。
我們寝室都準備瞞着陳夢琪，紙裏包不住火，我總覺得她能察覺到什麽。
陳夢琪生日在五月底，而邵南陽決定在她生日前一周表白。
在原世界，我記得也有這茬。當時孟今天說樓下有人在表白，拉我們下去，我們才知道主角是陳夢琪。
這一世，陸裴卿出現，改變了很多東西。我也從旁觀者，變成了這個事情的參謀。
陳夢琪上大學至今，談過三個男朋友。時間都不長，最長的也才一個月。我們甚至都不知道那人叫什麽。她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小姐，愛自己大于愛別人，所以她不付出真心，她覺得所有人都沖着她的錢，對她不忠。可邵南陽，下雨天給她送傘，然後自己淋雨。晚上她喝多了，他會把她送回家，然後泡上檸檬水，自己離開。雖然這确實是正常的，追一個女生的程序，但是對于陳夢琪，這種認真追她的很少。他不見錢眼開，他不在她醉酒時強上。
于是，她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遇到了，願意把她當普通女孩的、願意好好照顧她的人。
所以，她喜歡上他。
我們選在學校最大的那片草地上。因為布置起來費勁，而那裏除了晚上人都很少，很适合。
為了留住這個驚喜，邵南陽沒讓我們沒參與布置，只讓關注着陳夢琪的情況。布置那邊全是他們寝室的男生們在弄。
傍晚，我們按照約定的時間，編了個借口，适時帶着陳夢琪下樓去他們布置的場地。
為了不讓陳夢琪懷疑，我們一路有說有笑，全然一副無時發生的模樣。陳夢琪當然的信以為真。
我走在最後，給他們通風報信。
那邊說學校晚上想在草地上約會的情侶都協商妥了了，他們都沒問題，還願意當氛圍組。
一切順利，我快步跟上了前面走着的三人。
走到地點，陳夢琪才覺得奇怪，她問：“今天有什麽活動嗎，這麽華麗？”
姜薇薇笑着說：“我聽說有人要表白。”
陳夢琪聽見這個，環視一圈，問：“人呢？誰要表白。”
孟今天用下巴指了指邵南陽的方向，說：“你看，好像是邵南陽。”
看清楚要表白的人，陳夢琪明顯的臉色一僵，然後尬笑一聲，說：“他……那今天被表白的主人公呢？”
孟今天猛的往邵南陽的方向推了一把陳夢琪，大喊了一聲：“是你呀！”
陳夢琪被推的跌跌撞撞向前了幾步，她不明所以地回頭看我們，我們三個卻早已跑到了氛圍大隊裏。
這不是她第一次被表白，卻是她第一次被心愛的男人表白。
少年長相陽光，與她此前談過的大多風格不同。他身上的氣質，是正午的驕陽，照的人心底暖洋洋的。
他們被人群簇擁着，他們站在彼此的對面。
邵南陽的情緒都挂在臉上。緊張的、激動地，唯獨沒有遲疑。對，他是堅定的。
他們四目相對，一剎，繼而又都默契的低下頭。
邵南陽的兄弟在人群中着急的喊他：“老邵，說詞！”
邵南陽這才緩過來，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別緊張！放松說！”
又緩了一會兒，邵南陽還是有些緊張，手抖的厲害：“小琪……我們認識有多久，我就喜歡你多久。”陳夢琪正全神貫注的聽着，生怕漏掉一個字，“我的喜歡，我藏不住。就算把嘴閉上，喜歡也會從眼裏流出來，被你察覺，被你看到。”
“我知道，也許你早就知道我喜歡你。但我還是覺得，要給你一個儀式，讓你知道，你在我心裏就是最好的。”
“如果你也喜歡我的話，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說完，邵南陽把手裏捧着的花遞給陳夢琪，手握緊拳頭，緊張地等待着。
陳夢琪站在邵南陽對面，眼淚早已盈滿整個眼眶。聽完這些話，她擦了下眼淚，笑着大喊：“我願意！”
他們在人群中相擁。
人群裏，我和陸裴卿拍手，慶祝着他們的喜悅。我注意到，陸裴卿也低頭定定看着我。我擡頭，舉起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卻看他眼波流轉。然後耳根紅了。
初夏的夜，微風不燥。
泛紅的耳根，漸進的心跳，青春的熱血。
屬于邵南陽和陳夢琪，也屬于我們。
也許，這就是青春的答案。
我知道，當他望向我時，我從來都無法抗拒他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