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狐貍的尾巴
狐貍的尾巴
資本時代，除非是地球爆炸、宇宙重啓，否則不管離了誰，公司都得正常運轉。不過T&T的餐廳還是暫時查封了，需要食安監出具報告後才能正式解封。
顏晏特意選了家離公司五條街開外的黃魚面館，請顧蔓吃午飯，順便詳細聊一聊自己未來的升職計劃。
“你真這麽說了？”聽完顏經理的宏圖大志，顧秘書何止是倒抽一口涼氣，簡直是給噎了個夠嗆！“你是不是瘋了呀？不到三十就升總監，T&T可從來沒這個先例。”
“那又怎麽樣，所謂先例不就是用來打破的，你之前相信我能跟唐淨川談戀愛麽？”顏晏喝了一口湯，嗤之以鼻道。
這話說得……顧蔓仔細想想，也不得不贊同：“比起拿下唐總，做總監這個目标倒确實是容易得多了！”
“就是呀！”顏晏随手指着牆上的幾條标語小聲念道：“本店面貴，消費需謹慎。如果不能等，趁早出門……一個賣面的尚且這樣霸氣，我有什麽理由不争氣！明年的預算是6億，比今年增加了百分之二十。客戶自身的成長率有百分之十，如果能在上半年引入一個年收入五千萬的客戶，那麽就能提前達成預算了。到那時，再托人在集團總部公關一番，總監之位還不是手到擒來。”
她這邊握掌成拳正得意，顧蔓卻是看不過眼了：“有理想是不錯，但也沒這麽折騰的。哦，你前腳千辛萬苦當上總監，後腳把你和唐淨川談戀愛的事一公布，離職走人。你是不是嫌人生過得太平淡，要找點刺激啊？”
這一盆冷水澆的，關鍵是顏晏居然也無言以對。仔細想想，自己好像是有點沒事找事的嫌疑。
頭頂的破空調至少有七八年了，往外吐點熱風就嘎吱作響。大中午的，面館食客盈門。有拿醋的，取鹹菜的，要醬油的。一片鼎沸之聲中，顏晏忽然聽到了某個頗為耳熟的聲音：“這裏人多，要不我們換一家吧？”
下意識地循聲望了一眼後，顏晏啪地拍了顧蔓一記，險些把她整個頭拍到面碗裏頭。
這是說不過就要動手的節奏麽？顧秘書氣得柳眉倒豎，剛要發作。只聽前房東以極快的語速低聲喊道：“別回頭，老狐貍來了！”
狐貍？胡立文啊！顧蔓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同樣壓低了聲音道：“他怎麽來了？一個人嗎？”
自然不是，大約跟身邊那個漂亮女人有關，胡總監從進門開始就有些不安的模樣，把整間店先掃了一圈。幸虧店裏人多，她們又坐在角落，才免于第一時間暴露。
顏晏趁機把醋和辣椒瓶子挪到桌子外面，多少可以擋點臉。“這女的應該不是公司的，也不是他老婆，不知道什麽情況？”
還能是什麽情況，小三呗！顧蔓一向愛看熱鬧，怎麽能放過這種好機會：“哎哎，你留神他們坐哪裏，待會我們悄悄換過去，聽聽到底有什麽貓膩！”
一共就這麽大店面，還悄悄的，她怎麽不披件哈利的隐身衣呢！顏晏沒好氣地白了一眼：“行了啊，別惹事！他又不是Rob。只要不在公司亂搞，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誰讓他平時假正經，你別忘了，Rob那件事蹦得最厲害的可就是…嗚嗚……”還沒說完的顧秘書慘遭雞腿封口，只見顏晏先指指她背後，又在唇畔比了一下。意思再明白不過，目标已經在身後落座，噤聲！
本來還想挪位子，沒想到自己送上門來了，顧蔓嘴裏塞着雞腿仍不忘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如此舍身忘我的八卦精神，真叫顏晏百思不得其解。
胡立文與顧蔓正好坐了個背對背，顏晏得以看清了他對面女人的全貌。大約四十左右的年紀，皮膚保養得很好，手指還做了琉璃甲，開口便嬌嗔道：“老胡，你也太小心了。這間店離開你公司都快兩公裏了，誰那麽無聊中午跑來這吃飯！”
不好意思，她們就是這麽無聊！顧蔓雖不能說話，面部表情卻是豐富得很，害顏晏光憋笑就憋得好生辛苦。
“小心駛得萬年船，再說現在又是特殊時期。”說話間，胡立文拿出紙巾來把盤碗筷子都逐一擦了個遍。“早就跟你說別上公司來找我，萬一被警察知道……”
那個中年女人卻是滿臉不以為然：“怎麽，警察還管你自家人做點小買賣啊！以我說，你這破工作趁早別幹了。撈上一筆，咱們全家去美國，到時候天高地遠的，我就不信還能追過來。”
“你瘋啦！”胡總監明顯被吓了一跳，又東張西望起來。周邊的食客都只顧着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哪裏管得到他。除了兩個暗自交換眼色的女子，聽得心驚起來，連豬排放進嘴裏都忘記嚼。
終于平複下來的的胡總監啪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擱，沉聲道：“你我都是有家有業，有頭有臉的人。什麽撈一票走人，那是窮途末路莽夫說的話。我還想伺候好了二十七樓這位，混個副總幹幹呢！你要瘋自己瘋去！”
被他這一說，中年女子的态度明顯軟下來了：“好好好……姐夫，算我說錯話了，那我不是心急嘛！你說爸年初那場病，一下就燒了兩百來萬。磊磊和天天在美國，樣樣都要錢，你說怎麽辦才好！”
原來不是小三，是小姨子……顏晏趕緊喝了兩口湯壓壓驚，可這對話比找小三要勁爆多了。
只聽胡立文嘆了口氣：“我知道，但這種事可一不可再，我如今是財務總監，自然能兜住。可萬一明年集團調動，換來個新人，保不準就會查出點什麽。”
中年女子到底不甘心，強辯道：“這次你不是趁機把底賬都銷毀了麽？”
“這世上哪有萬全的事，”胡總監看着剛上的鹹菜黃魚面，提不起一點食欲來：“算了，我不吃了，打包吧！”
“姐夫，這間店不能打包的……”
“那也不吃了！”胡總監板起面孔，直接撂下筷子：“你先別跟你姐說，學費的事我再想想辦法！”
言盡于此，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
老板娘過來收拾桌子，看着兩碗泡漲了的面條，氣得叉着腰就罵起來：“哪個缺西，買了又不吃，下次再被我看見，直接趕出去！”
大凡有本事的人，都是有嚣張的資本，比如那位手握秘方不怕人家不光顧的面館老板娘。如果沒有，那也就只好夾着尾巴做人，比如此時站在唐淨川面前挨罵的顏晏。
吃完午飯回來，顏經理的頭一等大事就是上二十七樓觐見，把胡總監疑似監守自盜的事情給彙報了一遍。
然後，被罵了……
“誰讓你去跟蹤胡立文的？破案有警察，公司內部有稽核室，你跟着湊什麽熱鬧，舉報有獎金嗎？看了幾本偵探小說，就以為自己是福爾摩斯了？”
來T&T這麽久，唐淨川頭一回拍了桌子，把顧秘書吓得躲在秘書室不敢出來，而顏晏簡直莫名其妙。她什麽時候跟蹤胡立文了，這是碰巧……碰巧好不好？
但面對盛怒中的唐總，求生欲滿滿的顏經理自然不能頂嘴，只得可憐兮兮地道：“沒有，其實我是江戶川柯南……”
“你呀！”唐淨川一指頭戳過來，終究還是沒舍得用力。“下回碰到這種事，有多遠給我離多遠，聽到沒有？”
“好好好，知道了……”撒嬌賣乖這項技能，顏同學已經很熟練了。只要沒外人在，可以随時施展毫無障礙。
拽住唐淨川那只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不放，顏晏歪着頭小心打量着總經理大人：“我知道你是不想我卷進去，以後被報複。我保證，一定小心加小心！Rob已經瘋到給全公司下毒了，見過鬼還不怕黑麽！”
“知道就好！”唐總的神色總算雲開月霁，“胡立文的事我來處理，不管保險櫃是不是他偷的，你別管了！”
行了，擦線過關！顏晏內心悄悄比了個V字：“其實吧，老胡這件事做得真是不太高明。就算今天沒被我撞破，早晚也要被查出來的。就算Rob現在精神不正常，他也不至于為了偷個保險櫃給全公司的人下毒，你說對吧？”
“犯罪心理學不是我擅長的，沒辦法感同身受。”唐淨川聳了聳肩，坐下開始打報告：“對了，顧蔓買了輛車，從明天起她來接送你上下班。”
正準備下樓幹活的顏晏腳下一滑，險些又給膝蓋一記重擊：“等等……員工公寓跟我家好像是反方向，她來接我上下班？”
這不是沒事找事幹麽，用腳趾頭想也想得出，肯定不會是她本人的意願了。顏晏狐疑道：“你是給她加了工資，還是威脅她了？”
“都不是，她買車的錢是向我借的！”
不愧是唐淨川，那種漫不經心地感覺就跟借錢給人買了個手機差不多，顏晏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然而唐總并不打算跟她争辯，直接撂了一句：“要麽坐顧蔓的車，要麽坐我的車，自己選！”
第N次交鋒，依舊以顏晏慘敗告終。
總裁嘛，大多是霸道的，唐總也不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