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入院二進宮
入院二進宮
“喂喂……聽說今天中午，唐特助當衆向你表白了？”不過是去趟茶水間的工夫，顏晏被顧秘書給逮了個正着。
幸好T&T的茶水間非常人性化，一層樓足有四間，極大分流了需求。如果在場還有第三個人，顏晏真地會考慮馬上辭職，離這是非之地遠遠的。“其他人就算了，你又是從哪聽來的這種不靠譜的話？”
“不靠譜嗎？”顧蔓單手撐着門框，身姿妖嬈。“我聽說他公開承認有個女友，還是大學時的初戀，不是你？”
是啊……是活見鬼才對！要不是顧忌場合，顏晏實在想當場給她跪了：“外間強敵環伺，裏頭還有你這等豬隊友，莫不是天要亡我？你趕緊該幹嘛幹嘛去，我這裏不用你添亂。”
“哎哎……”顧蔓趕緊死拉着門不放：“我知道，公司人多口雜，說話不方便。那晚上回去慢慢說啊，我再買點啤酒燒烤。”
真是難為她了，顏晏實在佩服自己的交友眼光：“用不着，你自己慢慢享用吧！下班我要去買點東西，順便回趟爸媽家。”
大好的八卦機會就這麽丢了，顧蔓一臉失望：“啊……”
“趕緊回去，再啰嗦我漲房租了啊！”連哄帶趕，終于打發走了室友，顏晏感到一陣身心疲憊。
每天上班已經有很多事要操心，偏偏身邊沒有一個省油的燈。老劉不甘心就此調職，正在集團上蹿下跳地找關系，每天都打電話給她訴苦。而Rob已經确定解聘，據說天天在家紮小人，其中想必也少不了她一份。還有唐淨川……
只是想到這個名字，顏晏都會胸口一陣發燙。那個人于她，是飛蛾的火，誇父的日。明知不可得，明知他搬出這些話來，無非是為了拒絕周蜜。可當他看着自己，說出喜歡那兩個字的時候，她的心……依然不可救藥地沉淪了下去。
時近深秋，天色黑得越來越早，顏晏順着人流走出大廈時，遠處的燈火燦爛如星辰。不僅是樓頂，幕牆，就連行道樹上也纏滿了一串串燈泡，走在其中猶如置身銀河。顏晏決定暫時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都給忘掉，什麽周蜜，什麽唐淨川，愛誰誰。
對于她來說，此刻最要緊的是選個合适的旅行箱，回去讨母上大人的歡心。
萬聖節還沒到，但各大商場已經早早作好了準備，進入眼簾的盡是南瓜，蝙蝠、面具、鬥篷的主題。
戴着黑色尖頂帽的小哥熱情地推薦道：“如果是老年人使用的話，我推薦這款PVC箱子，比鋁框的自重要輕很多。顏色鮮豔耐磨損，萬向輪也非常靈活。中間拉鏈是有彈性的，就算一次塞入太多東西也不會壞哦！”
“那就這個吧！”顏晏剛刷了卡，扭頭看見貨架上擺的一雙登山鞋：“這個是不是LOWA的新款？”
小哥最喜歡這樣爽快又專業的客戶，樂得再做一筆生意：“對啊，喜歡的話我幫你拿下來！”
“不用，我自己看吧！”
如果顏晏能預測到會發生什麽，那她絕對會乖乖站在原地，讓小哥替她服務的。可就是這一念之差，悲劇往往也就是在這一念發生的。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這是她昏迷前最後聽到的聲音，也是醒來時最早聽到的。聲線清澈而純粹，一旦聽過就很難忘卻。
“你是誰啊？”費勁地眨了幾下眼睛，顏晏只覺得頭痛欲裂，眼前一片白茫茫的。
有人很小心地扶着她的肩膀，似乎松了口氣：“顏小姐，你終于醒了！”
醒？那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莫不是最近壓力太大，逛個街都能失去意識。顏晏腦子裏有些亂，又按了好幾下太陽穴，才算看清眼前人的模樣。
那個男子長得并不出挑，但氣質溫潤，讓人一見之下就覺得親切。見她看過去，他拿手掌試探着晃了幾下：“顏小姐，你還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麽嗎？”
剛才……剛才她不是在戶外用品店嗎？然後…嘶……顏晏趕緊又揉了下太陽穴，不太确定道：“我是不是摔倒了？”
“實在對不住，是我們的錯，剛拖了地卻沒放防滑提示。你滑倒之後撞到了櫃臺，一時失去了意識。我叫餘征，是那間店的老板，是我把你送到醫院來的。”
男子三言兩語就解釋清楚了整個過程，顏晏恍然之餘，不由感到了深深的丢人。沒錯，就是丢人。這才幾天啊，她居然又進醫院來了。而且是同一家醫院，連受傷的位置都如出一轍，到底算什麽孽緣？
“顏小姐，你現在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哪裏特別痛，我叫醫生過來幫你檢查一下吧！”餘老板不僅聲音好聽，人也非常有耐心。
這讓顏晏對那間店僅有的怨念也消失得差不多了：“我沒什麽事，休息一下就可以走了！”說罷，她還特意起身想演示一下，只可惜一秒就歪。
幸虧餘征的反應快，馬上扶住了，不贊同地搖着頭道：“顏小姐，你這樣不行，必須讓醫生确診一下。你放心，這是在我店裏發生的事故，我會負責到底的。”
沒等顏晏再說些什麽，醫生已經快步走了進來：“病人怎麽樣，醒了是吧？”
冤家路窄，狹路相逢，世上事大抵如此。顏晏還記得這位大夫打趣自己的模樣，這一轉頭，又落人家手心了。
“喲，熟人啊……”醫生一擡頭也樂了，想來對她多災多難的膝蓋亦是印象深刻。
“醫生，這位小姐的傷勢嚴重嗎？她剛才昏迷了有十分鐘左右，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事涉責任問題，餘征在一旁問得十分仔細。
“沒事，昏迷是因為她血糖低，主要還是老問題，膝蓋軟組織損傷。”檢查完畢，醫生邊奮筆疾書，邊念叨道：“小姑娘，雖然我說過沒什麽要緊，但你也不能老跟膝蓋過不去啊！本來已經快好了，這下又要腫個三兩天。”
顏晏能回什麽呢，除了幹笑就還是幹笑。這件事已經屬于玄學範疇，完全不是她一介凡人能預防的。
付完費拿完藥，餘征還是不放心：“顏小姐，要不然你這兩天就在家休息，誤工費營養費全算我的。”
她手上還有兩個大項目跟着呢，怎麽可能休息呢！顏晏趕緊擺手道：“不用了……你剛才也聽到了，我膝蓋本來有舊傷，所以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們。現在檢查也做了，醫藥費你也出了，就當作扯平了吧！”
“這怎麽行……”
有時候，過分的責任感也是種負累。顏晏抓了下頭發，靈機一動：“餘先生，這樣吧！我不是在你店裏買了一只拉杆箱麽，現在我的腳不方便，你要是實在覺得不好意思，就麻煩幫我送貨上門，行嗎？”
既然苦主已經提出了補償方案，餘征也不便固執，笑道：“當然可以！”
就在顏晏在名片上一筆一劃寫着父母家地址的時候，她的好室友也正在一路風馳電掣地趕來醫院。
“顏晏…顏晏……”
醫院雪白的背景，顧秘書那一身紅色格外顯眼，顏晏隔了老遠就瞧見了：“這邊！”
“死鹽巴，你進醫院上瘾了？買個東西也要來逛一圈，我看你真是要去拜……”原本滔滔不絕的抱怨，在看到餘征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從老媽子變身為淑女，顧蔓只花了一秒，溫柔淺笑道：“這位是？”
顏晏內心笑得打跌，偏偏表面上又不能露出來，實在忍得很辛苦：“餘先生，遠山行的老板，是他送我來的醫院。”
同時，也替顧美人做了個介紹：“這是我朋友顧蔓，來接我的！”
“好，既然你朋友來了，我也能放心了。”餘征點頭示意後，就準備趕着去做快遞小哥。“那顏小姐，再見……”
“再見！”
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的芸芸衆生中，顏晏立即破功：“哈哈哈…顧美人你也有今天？真想給你找面鏡子來，讓你看看剛才的表情！”
她這一笑固然是暫時忘記了腿上的疼痛，也成功惹毛了顧蔓：“死鹽巴！一聽你在醫院，我就急着來看你，一路催司機闖紅燈。你倒好，摔一跤就摔出朵桃花來！還敢笑我，有沒有良心……有沒有良心？”
這一番從靈魂深處發出的拷問，實在振聾發聩。唐淨川也深以為然，不過他的疑惑略有不同：“哪來的桃花？我也想見識一下！”
顏晏因為之前笑得過于歡暢，以致于一個急剎車沒剎住，險些把肺給咳出來。但一邊咳嗽，也沒耽誤她給顧蔓使眼色：這位祖宗怎麽會來的，你找來的？
當然不是！顧蔓自己還在震驚中呢，趕緊用力以眼神扞衛自己的清白。
正當兩人你來我往，眉眼官司打得熱鬧時。那個骨科醫生剛好從診室走出來：“喲……帥哥來得挺快啊，我電話放下沒多久就趕到了，果然是把女朋友放心上，有前途！”
所以，診療卡上電話這個選項到底是派什麽用場的？那一刻，顏晏很想拉住大夫，就患者隐私這個問題進行一番深入探讨……
晚上八點，醫院大廳內人流如織。每次一心虛就裝鴕鳥，唐淨川望着那個頭越來越低的女子，一聲輕嘆：“走吧，我送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