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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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鳴想 ,咦,好眼熟。
……周識怎麽會來這種場合!
鐘鳴硬着頭皮唱下去:“意亂情迷極易流逝,難耐這夜春光浪費,難道你可遮掩着身體分享一切。”
氣音如暗夜蘭花吐霧,慵懶的性感,飛吻勾手回頭全都好似彗星撞地球。
臺下妹妹:啊啊啊啊啊啊啊鐘鳴啊!
周識被那破音的一嗓子嚎得耳鳴,擡起一只手來摸了摸嘴唇,掩住一絲若有似無笑意。
鐘鳴方寸大亂,心想:他是不是嘲笑我!
想着想着就漏掉一個音。
像十幾年前第一次面對小大佬時一樣,鐘鳴心想: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鐘鳴硬着頭皮喊完“謝謝大家”,就一溜煙偷跑下臺,被白偉志一把抓住。
白偉志披挂着身埃及豔後裝,好像要上臺的不是鐘鳴而是他。
白偉志說:“阿鳴你走音。”
鐘鳴說是啊是啊,一邊附和一邊躲開白偉志襲胸的鹹豬手。
白偉志把副絲綢手套往他臉上一拍,沒意思道:“得啦,知你筆直筆直賽鋼筋。摸一摸又不會懷孕又不會變彎,摸一摸會怎樣,小氣!”
鐘鳴讪讪,“那你怎麽知道摸一摸不會被狗仔拍。”
白偉志說:“那就說是兄弟嘛。黑幫電影點說?愛兄弟還是愛黃金,當然愛兄弟!”
鐘鳴說:“誰說的?愛兄弟還是愛黃金,當然愛黃金!兄弟就是兄弟,愛什麽愛!”
白偉志“切”了一聲,轉身去送陳逸雯上臺。
鐘鳴松了口氣,換下紅夾克,戴上墨鏡口罩棒球帽,一路貓腰偷溜向觀衆席。
他這樣子可以勉強糊弄粉絲,卻糊弄不了周Sir。
見他貓着腰就要路過面前,周識一把拎住他褲腰,“走過了。”
鐘鳴從善如流,回過頭來直接背靠周Sir盤腿坐下,讓周Sir替他擋住目光。
周識說:“做什麽?”
鐘鳴怒氣沖沖擡頭,壓低聲音:“你笑什麽笑!”
臺上陳逸雯正唱“當你不是我的,想祝福,心卻不依地抽痛”,音響開得極大聲,周識不免壓下腰,“什麽?沒聽清。”
鐘鳴一把拉住他脖頸,附在耳邊大聲喊:“你笑什麽笑!”
周識還沒回答,一旁一把尖利嗓音大喊:“笑你走音啊!”
鐘鳴手還倒着環在周識脖子上,聞言擡頭,正是白偉志。
白偉志就是來抓他的,有急事也顧不得打趣,一把把他拉起來往後臺拖,“栾重慶急性肺炎啊!你替他唱兩首,現在快來排一下!”
這麽一鬧,不免有眼尖粉絲認出這是鐘鳴,頓時要突破護欄向這邊湧來。
周識連忙擋住人潮,邊擋邊退,最後把鐘鳴和白偉志推回後臺化妝間,咣當帶上門,才松了口氣。
現場真是好熱人好多,阿鳴好像沒有說謊。
鐘鳴被緊急拉來排歌,也不甚慌亂,光頭音樂總監劃了兩首歌出來,鐘鳴就打着拍子默哼。
白偉志見這樣就放心,就想起剛才鐘鳴勾肩搭背的年輕警官。
咦,人還進來了。
咦,這麽高,這麽瘦,這麽白白淨淨。
咦,臀好翹,胸好挺,擦汗擦得好sexy。
咦,以前怎麽沒覺得警服這麽誘惑的。
白偉志往前邁了一步,小胖手在周識胸前繞了一繞,還沒摸上去,只說:“請問阿Sir,貴姓貴庚?”
話音未落,鐘鳴“嗨呀”一聲,“哥!”
周識說:“怎麽了?”
鐘鳴說:“你有沒有用心在看?臺上那個就是陳逸雯。”
周識說:“怎麽了?”
鐘鳴翹着二郎腿,“怎麽樣,腿是不是好長?你是腿控來的嘛。”
周識沒戴眼鏡,也還沒注意陳逸雯,也還從來不知道自己是腿控,但鐘鳴說是那就是。
他說:“是啊,腿好長。”
鐘鳴說:“等下請她吃宵夜好不好,給你創造個機會。”
周識說:“吃什麽?廟街那家鹵鵝?還是尖東海鮮大排檔?還是去鼎福記吃炒牛河?”
都是鐘鳴愛吃的。
鐘鳴一拍桌子,痛得一邊抖手一邊恨鐵不成鋼,“鹵鵝是不是要吐骨頭!海鮮是不是要吐貝殼!鼎福記是不是好亂好髒!追女仔怎麽能這樣追!哥你怎麽直成這個樣子!”
周識:……
白偉志點燃一支煙:“知啦知啦,你們好兄弟都是直男來的嘛。”
鐘鳴松了口氣,說:“廢話。”
周識說:“那宵夜還吃嗎?”
白偉志說:“你們去吃咯。周Sir準備好錢,阿鳴是一定不買單的。”
周識說:“嗯。”
白偉志繼續說:“畢竟愛兄弟還是愛黃金,阿鳴是愛黃金。”
鐘鳴說:“廢話。兄弟兄弟嘛,大男人家家的愛來愛去這麽不知羞,還要不要做兄弟。”
周識說:“……嗯。”
陳逸雯唱完一支歌下來後臺,就看見了燈下的年輕警官。
少女跟基佬的關注點不一樣,第一眼注意英氣眉眼,第二眼注意飛薄嘴唇。
看起來好軟,吻起來一定也好軟。
鐘鳴看見陳逸雯的眼神,就覺得怪怪的。
白偉志說:“雯吶,阿鳴說他兄弟要請你吃宵夜來的。”
陳逸雯說:“是哦?好啊!打邊爐好不好?”
精裝追男仔,必備打邊爐。點菜又繁,食材又多,時間又久,飯後還要飲涼茶。流程這麽多,怎麽可能泡不到。
鐘鳴想,……周識我哥來的嘛!你們一個兩個都想泡是怎麽回事!
陳逸雯說:“阿Sir,這一身是真警服還是道具來的?”
她說着就用纖長手指拂過了周識的衣領,周識正要答話,鐘鳴說:“我這邊ok了。”
白偉志一拍腦門,拉着光頭音樂總監去前面檢查母帶。
鐘鳴說:“周識,你過來。”
周識走過去,“做什麽?”
鐘鳴嗔怪地看了一眼:“不做什麽就不能叫你過來?”
陳逸雯挑了挑眉。
周識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鱗次栉比爆開。
鐘鳴又白又直又長的手指摸了一把周識腰間警棍,流連,停頓。
陳逸雯下巴要落地。
周識覺得頭皮發緊發絲倒豎。
鐘鳴說:“剛才我走音,是因為你來的。”
周識說:“我知——”
鐘鳴說:“我給你補上。”
周識說:“什麽?”
鐘鳴慢慢張口,低迷誘惑音符從唇中逃出。
“愈是期待愈是美麗,來讓這夜春光代替,難道要等青春全枯萎,至得到一切?——”
唱着唱着,拉住了周識的手指尖。
陳逸雯只想趕快離開。
他的掌心是溫涼,指腹有撥吉他撥出來的薄繭。
周識沒有逃開。
忽然間,門被拉開。
鄒箬陽說:“阿識!左找右找找不到人,到時候換班——”
他突然停嘴。
門內陳逸雯兩條長腿交疊,看着座中鐘鳴和座旁周識。
鐘鳴兩條長腿擰成麻花,周識靜靜伫立一旁。
鐘鳴正唱到“你我在等天亮,或在沉默醞釀,以嘴唇揭開,講不了的遐想……”
周識的手指尖在鐘鳴的手掌心中間,嚴絲合縫,天作之合。
鐘鳴一邊羞恥地唱下去一邊想,咦,修羅場。
兩小時後,油麻地警署警員宿舍。
周識吐出鹵鵝骨,繼續說:“阿鳴直男來的嘛,我們做戲給那個陳逸雯看——”
鄒箬陽說:“做基佬戲給陳逸雯看?那可是陳逸雯,你做咩要在人家女明星面前裝基佬?”
周識說:“阿鳴說——”
鄒箬陽說:“你同我老實講,你是不是……你講吧,我不歧視的。”
周識皺眉說:“……你聽我解釋。阿鳴是直男來的嘛——”
鄒箬陽把飯盒一推,說:“編,你接着編。”
真真的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鐘鳴新專輯簽售會,周識被發去做安保。
鐘鳴在街頭拍MV,周識被發去做安保。
到處都是白偉志,到處都是陳逸雯。
鐘鳴拉着周識,當着白偉志做直男,當着陳逸雯做基佬。
周識說:“其實……”
鐘鳴說:“其實什麽其實,其實你也想泡陳逸雯是不是。”
周識說:“不是,我沒有想泡陳逸雯。其實……”
鐘鳴低聲說:“不是不讓你把妹嘛!哥,娛樂圈的妹妹不好搞的,搞一個脫三層皮,你又不是烏龜又不是壁虎幹什麽要脫皮。回頭等我忙完這一陣,給你擺相親會,保證個個胸大腰細腿長,從銅鑼灣排到維港。”
周識說:“不用……”
鐘鳴說:“也是,你又看不清。怎麽還不去配眼鏡?”
周識說:“最近沒空。”
白偉志安排完,走過來找鐘鳴,一眼看見直男兄弟兩在咬耳朵。
白偉志說:“哎呀你們在說什麽加我一個。”
說着就湊過去,手掌在年輕警官的腰窩上一摸一扶一揉。
周識說:“白先生,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鐘鳴心說不好,白偉志就喜歡這麽正派這麽生的,欲拒還迎,他的最愛。
果然,白偉志色眯眯地說:“嗯?”
鐘鳴咬牙說:“有什麽不太好的!大家都是直男來的嘛!摸一摸又不會懷孕摸一摸又不會變彎!”
說着就在他哥的腰窩上一摸一扶一揉。
周識汗毛倒豎,一陣酥麻從尾椎散開。
鐘鳴看他臉色不對,就有點心虛。
這時候陳逸雯踩着十二厘米高跟走過來,見三個基佬正在分享腰窩的秘密。
陳逸雯說:“嗨呀你們在摸什麽加我一個。”
說着就湊過去,在最靓警官的腰窩上一摸一扶一揉。
周識扶額,耳朵紅到即将爆炸起飛上火星。
五分鐘後,周識和鐘鳴躲在衛生間。
周識坐在洗手臺邊,兩手捂耳朵,思考人生。【emoji猴子捂耳朵】
鐘鳴十分愧疚,轉過身去扶着周識的手對準自己的腰。
鐘鳴說:“哥你別生氣,兄弟之間摸一摸真的不會懷孕也不會變彎,你看我被白偉志摸了兩年不還是筆直筆直的。你別生氣,你摸回來就好了。雖然我沒有腰窩,但是就是這裏,你摸摸看。”
他一邊說一邊扶着周識的手摸自己的腰,周識一個勁往回抽。
隔間裏有人咳嗽了一聲,聽聲音是白偉志。
鐘鳴蹭地放手,跳開三尺遠。
鐘鳴想說這個世界怎麽了,警署是沒有其他警察了是不是。
周識也想說這個世界怎麽了,香港是沒有其他明星了是不是。
油麻地警署。
陳兆基坐在辦公桌前抽煙,冷氣機年久失修,嘟嘟嘟嘟響,吐出一灘熱水,就是不吐冷氣。
陳兆基想,怎麽回事?這麽盤靓條順的警察,留在手裏好燙手。做卧底又太打眼,做基層又太浪費,只好派出去當形象工程,可是怎麽還是不紅?
周識敲敲門,推門進來,“陳Sir,這是今天的文件要簽——”
陳兆基惡狠狠地說:“扣你薪水!”
周識:……
修羅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靠插曲強撐兩章标題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