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畫報
畫報
雖然鐘鳴和周識出于不同目的都把這件事情瞞得死緊,但大佬周還是聽說了周識去過鐘鳴的演唱會。
大佬周十分好奇地召周識回家來,第一句話就問:“阿鳴在臺上靓不靓?”
玫瑰姐說:“這還用問,你自己在電視上不是看過。”
大佬周說:“你也是大明星來的嘛,你知道現場和電視還是不一樣。說,靓不靓?”
周識想了想鐘鳴的搖頭晃腦,想了想鐘鳴的大紅夾克,想了想鐘鳴的“難耐這夜春光浪費”。
他有句講句:“靓。”
大佬周說:“好,沒事了,你回學校吧。玫瑰,今晚又有演唱會,你也讓你經紀人搞幾張友情票,我們去現場看阿鳴。”
玫瑰姐說:“為什麽要找經紀人,我們直接買票不就好了。”
大佬周說:“買票多貴,現在社團就賣水果賣米粉收保護費,能省一點省一點,明年給你買只鴿子蛋。”
玫瑰姐立刻起身拿電話:“要前排還是內場還是看臺?”
大佬周說:“看臺是什麽?內場又是什麽?我都沒去過你看着辦。”
周識說:“……爸,阿鳴不讓我們去他演唱會的。”
大佬周這才發現他還沒走,“我們悄悄看嘛,不給他知道。你怎麽不走?沒有課?那留下來吃飯,煮了牛蛙粥。話先說定,沒有你的票。”
周識心想,沒有我的票我也得去,你以為我願意。
陳兆基再次把周識發配去演唱會維.穩,但這次周識腹背受敵。
後面不知道哪裏是大佬周和玫瑰姐,他不能給老豆發現親生仔是差佬;前面舞臺正中是鐘鳴,他不能給發小發現他沒攔住大佬周和玫瑰姐來看他演唱會。
周識看着鐘鳴在臺上勁歌熱舞,活力十足地蹦跳擦汗抓頭發,他的心情好複雜。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好難,一家人齊齊整整歡聚一堂各懷鬼胎,什麽時候開始做人最緊要不是開心了?
鐘鳴唱完一首歌,氣喘籲籲地說:“那我們是不是又到互動環節了,是不是又要選粉絲上臺同我合唱了?”
臺下的粉絲喊得震耳欲聾,周識感覺自己即将又聾又瞎。
大屏幕跟随攝像機在臺下逡巡,周識眼見得觀衆席中兩個人不約而同舉扇子擋臉。他自己也咳嗽一聲,躬身扶膝蓋躲過鏡頭。
鄒箬陽說:“阿識你也不舒服?我是不太舒服,中午吃的叉燒好像不新鮮。”
周識改成蹲下系鞋帶,“沒有沒有。”
鐘鳴舉着話筒,“次次都選靓妹,被你們講我色中餓鬼。這次我偏偏選男仔,有沒有——?嘩,原來我真的有男粉絲,弟弟你是不是陪女朋友來的?上來同我合唱嘛!”
被選中的男粉絲一溜小跑上了臺,難抑激動,張臂向着鐘鳴抱了個滿懷。
鐘鳴察覺到男粉絲的手在自己臀上捏了一把,頓時有點懵,還是勉強笑笑,和粉絲一起跟着伴奏唱了起來。
看臺上,大佬周同玫瑰姐咬耳朵,“現在的男仔追星也這麽勁爆。”
玫瑰姐說:“是這樣的啦,你以為我為什麽不要粉絲上臺互動?風險好大。”
臺下,鄒箬陽說:“哎呀,這個粉絲有問題,好難講一會會不會拉着阿鳴在臺上演肉.蒲.團。”
周識:……
鄒箬陽說:“阿識你有沒有看過肉.蒲.團?”
周識:……
周識眼見得男粉絲捏過鐘鳴的手,又握住鐘鳴的手腕。周識把警棍握得死緊,指節都發白,但腳底仿佛生根。
鄒箬陽說:“不過也好難講,我看這個男粉絲膀大腰圓,不一定就真的喜歡阿鳴這一款。嗨呀什麽時候才結束,中午吃的叉燒真的不新鮮,我要拉肚。”
鐘鳴又被捏了一把腰,頓時往後一跳躲開,耳朵紅得要滴血,向臺下投來求救目光。
鐘鳴心想:我哥!救我!
周識咳了一聲,低下頭,尴尬地別開了目光。
看臺上,大佬周氣得要爆肝,“阿鳴!阿鳴揍他!丢!”
玫瑰姐連忙拉住大佬周,“看演唱會不是看球!明星來的嘛,這種事天天見的!忍一忍過去以後不要再随便叫粉絲上臺嘛!”
大佬周說:“忍什麽忍!忍他老母個嗨!醜基呢?去叫人!”
玫瑰姐說:“那阿鳴發現你來看現場怎麽辦!”
大佬周一愣,“丢!管他的!後生仔被鹹濕佬欺負,我和義坐館的面子往哪裏放!醜基!貓仔!”
鐘鳴愛崗敬業,最終在男粉絲的上下其手中走着音唱完整支歌,氣沖沖跑回後臺。
鄒箬陽早就忍不住腹瀉沖動,這次也拉着周識往後臺跑。
鐘鳴正在更衣室一邊換衣服一邊發脾氣,“白偉志!我早都說不要互動!互動也要安排好!”
白偉志煮水泡茶。
鐘鳴扒掉自己的T恤,扔到白偉志臉上,“還有!為什麽不叫保全幫忙!”
白偉志說:“在攝像機前的嘛,你忍一忍。”
鐘鳴脫掉褲子往外扔,“忍什麽忍!忍他老母個嗨!丢!丢雷老母!”
警棍“咣當”落地,剛剛推門進來的周識一臉茫然:“阿鳴,你什麽時候學會講粗話?”
鐘鳴從更衣間探出個頭,看見他哥一身威武警服,就想起剛才周識杵在臺下不幫忙,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要你管!我就要講!丢丢丢丢丢!”
鄒箬陽說:“衛生間在哪裏,借個衛生間。”
門外一陣騷亂,大佬周手挽玫瑰姐,帶着醜基貓仔等等一幫古惑仔大搖大擺走過來,威風八面,虎虎生風。
鐘鳴一愣,周識臉色頓時慘白。
鐘鳴連忙一把把周識拉進更衣間,鄒箬陽不明就裏,“阿識?”
周識低聲說:“……陳Sir說過什麽!以和為貴!警察看到□□要不要抓!你我兩個抓不抓得過來!抓不過來就以和為貴!”
鄒箬陽“哦”了一聲,也走進更衣間,“和義堂的大佬周,的确連陳Sir都不敢抓……可是我拉肚啊,怎麽辦?”
鐘鳴低聲吼:“忍着!”
然後周識和鄒箬陽一起蹲在牆角,看見鐘鳴只穿着條松垮白四角褲,正從門縫裏跟外面交涉。
從背影看,鐘鳴仍舊是少年身體,四肢又白又瘦又長,小腹又扁又平又凹,背脊上脊椎清晰可見。
鄒箬陽拿胳膊肘碰了碰周識,“喂,大明星怎麽回事,白斬雞來的。畫報上不是八塊腹肌?”
周識扶額,“他是這樣的啦。畫報畫報,你以為為什麽叫畫報。”
大佬周帶人晃進後臺,白偉志認出是誰,頓時腿軟,“阿鳴!你什麽時候惹到和義堂?!大佬周,大佬周好,玫瑰姐好,這邊坐……”
玫瑰姐坐到化妝鏡前面,貓仔給她擰開瓶可樂,玫瑰姐拈起棉簽補補妝。
大佬周一揮手:“阿鳴,是你經紀人?不要客氣!那個鹹濕佬有話同你說,你出來聽。”
鐘鳴說:“什、什麽話?”
大佬周說:“你管它什麽話,你先出來聽嘛。是不是在換衣服?快換好出來。”
鄒箬陽肚子“咕嚕”一聲。
大佬周說:“什麽聲音?”說着就要走過來。
鐘鳴:“沒有!大佬伯,我換個衣服這就出來!”
玫瑰姐也說:“你好土,你讓阿鳴換好衫再說嘛。”
大佬周就撓撓頭:“你們明星講究好多。”
環顧四周,更衣室的衣服都是什麽捆綁綁帶啦,什麽銀鈴千盞啦,再有就是陳逸雯的亮片超短衫亮片超短裙。
鐘鳴扶額,剛才他為什麽要用衣服丢白偉志。
周識開始脫衣服。
鐘鳴吓一跳:“你幹嘛?”
周識說:“你就說是演出服。”
鐘鳴恍然大悟,一邊說“大佬伯稍等”,一邊光着身套上周識的警服外套和警服長褲。
鐘鳴看一眼周識穿着大褲衩的腿,又看一眼自己的腿。
周識說:“……阿鳴,拉褲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