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四十六副畫
第四十六副畫
林宴京看着兩人交疊的掌心一時間忘了接下來說什麽，取而代之的是快要穿透耳膜的心跳聲。
心裏浮現一千種一萬種想法。
她不知道為什麽秦洛珩也要扯着她的手……
林宴京的外套袖子本來也長，兩個人這樣僵持了幾分鐘，弄的兩個人手上都沾着血。
林宴京也不敢擡頭，只好耷拉着腦袋繼續按着秦洛珩的手做暫時止血的工作。
“來來來，醫藥箱在這裏。”肖宇鳴在工作間裏一通翻箱倒櫃終于找到了醫藥箱，他放在林宴京身邊，看到林宴京小心翼翼擡起手就能看到秦洛珩被血浸紅的掌心。
破碎的陶瓷上可帶着鋒利的邊緣，肖宇鳴雖然是個大老爺們可卻看不得這些，他撇着嘴咦了一聲：“我，我暈血。”
林宴京輕輕送開手，發現血已經止住了。
張曉欣給她遞過來了濕紙巾，她擦了擦手上殘留的血跡，看了一眼秦洛珩的神情，打開醫藥箱。
做完在國外漂白四年的林宴京，早已經掌握這些生活技能。
好在畫室的設施齊全，她垂着眼打開擰開酒精消毒液，用鑷子加了棉花團擦了擦秦洛珩沾着血的手。
擦幹淨了血漬之後就是找了藥塗了一下，她循着記憶裏老師曾講過簡易的包紮方法，用剪刀剪了一下紗布，随即撕成各種大小幫秦洛珩包紮。
她已經不在意那個杯子的情況了，只要秦洛珩沒事就好。林宴京是這樣想的。
她的手臂上還打着石膏，雖然感覺沒什麽太大事情，但是還是不敢去用力氣。
她左手使不上力，一只手出現在她眼前，和她另一只手一起綁好紗布。
看着眼前的兩個人配合的倒是挺好，肖宇鳴抱着頭，他沒頭沒腦地說了句：“你們兩個倒是巧，一個傷了左手，一個傷了右手。”
看似不經意不經意的一句話，卻在林宴京的心裏掀起一片波瀾。
她剛想說什麽，身旁的秦洛珩便站起身，對她說了句：“謝謝。”
“沒什麽。”林宴京垂着眼，把醫療箱收拾好。
心裏想的卻是她剛才會不會表現的太沖動了？周圍的人會不會看出她對秦洛珩有想法？
剛才一心放在秦洛珩受了傷的手上，林宴京這才把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她剛才是一直蹲在秦洛珩身邊的，現在從小腿到腳掌都有一種使不上力的感覺。
她剛站起來，就因為站不穩腳步，借着重力往後倒了過去。
這時，一雙結實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她感覺自己的後背好像撞在別人。
林宴京能聞到身邊有檀香的味道，所以她确定扶住她的人是秦洛珩。
待她可以站穩的時候，秦洛珩才收回自己的手，林宴京此時的臉早已熱得滾燙。
她抱着醫藥箱問了肖宇鳴把醫藥箱放在哪裏之後便灰溜溜地抱着醫藥箱進了工作間。
很快午休時間結束了，下午的色彩考試開始。
林宴京看了眼斟酌許久才定下來的考題，自己選的照片的難度和秦洛珩的一比也就是小巫見大巫吧……？
今天可以說是很輕松的一天，不用講課，在一旁監考就好。
林宴京依着椅子百無聊賴地刷着微博。
每次她點進微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Leo有沒有更新，自從那次國慶長假的個展之後就再也沒有更新。
今天點進去也是無果。
她坐在椅子上也是無聊，就刷着最近的娛樂新聞。
果然就讓她刷到駱斐最近在拍的那部新劇的路透圖，是在嘉寧市的某體育場似乎是在拍攝男主角比賽的場景，雖然只是有男女主角的路透圖。
林宴京也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還好沒有人說那天片場的事情……
那天的情況真的是讓她捏了一把汗。
工作間裏，肖宇鳴帶着手套一手舉着小手電筒一手從箱子裏拿出一片碎片對着光查看裏面是否有什麽問題。
他八卦兮兮地湊到坐在工作桌前的秦洛珩：“老秦，問件事。”
“說。”
“你和，你那位小林老師，什麽進展啊？幾年不見了，終于讓你等到人回來了。”肖宇鳴好奇地去打聽秦洛珩那邊的反應，剛想拱一拱他的肩膀，就看到他正用手裏的膠去粘那已經破碎掉的郁金香杯子。
從捏好的形态再到顏色都會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作品，可就是在燒制的過程中，和那一批瓷器一樣發生了意外的情況。
秦洛珩手上還纏着紗布，塗上膠水就開始夾着鑷子一塊一塊地拼着。
可這碎了的杯子就像是破鏡一般，就算真的拼好了可還是會看出破碎的裂痕。
再加上一路上肖宇鳴也是直接帶着箱子開車回來，路上難免會有颠簸，對本就已經碎掉的瓷器加上“二次傷害”。
秦洛珩在旁邊堆了一小堆的杯子“殘骸”中翻找了半天，卻沒有找到接下來那一塊該粘的碎片。
他皺了下眉，感覺剛才一直在盯着杯子頭有些暈眩，秦洛珩放下杯子轉過頭看肖宇鳴，他反問道：“你覺得呢？”
肖宇鳴真的在認真思考了一下，最後給了一個結論：“不應該呀，我感覺她應該對你有點意思，就拿剛才來說，認識她這麽久以來，挺安靜一小姑娘，好像都沒有看到她那麽着急過，整個人就好像從座位那邊飛過來……”
她應該對你有點意思。
秦洛珩已然沒有再繼續聽肖宇鳴之後又說了什麽，腦海裏反反複複的都是剛才那句話。
“你都跟人家姑娘怎麽接觸的？要我說，你在這方面真就是像塊木頭似的，跟你妹完全就是反差……”
秦洛珩又拾起那拼了一點的郁金香杯子，他細細回憶着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又加上肖宇鳴這位旁觀者的分析。
這種情況還是需要旁觀者來。
秦洛珩又垂了垂眼，看向桌子上的那幾塊碎片。
……
林宴京不确定自己那天的行為會不會太過于明顯，不停的給自己洗腦只是因為同事受了傷，見義勇為的她上去幫忙而已……
時間來到十一月，嘉寧市的溫度也減低了好幾度。
林宴京看着手機裏天氣預報上顯示的體感溫度，還是翻了一件厚一點的外套出來。
十一月的第一個周末，從早上醒過來之後就看天外是灰蒙蒙的一片，不知道會不會下雨。畢竟是嘉寧市，林宴京已經習慣了隔三差五就下雨的生活。
今天是上次和秦洛珩約好一起去采購畫材的日子。
既然是秦洛珩主動提出來的，那林宴京也不想拒絕。
是很難得的可以兩個人獨處的機會。
因為林宴京想多睡一會兒懶覺于是和秦洛珩商量十點再一起走，秦洛珩那邊倒是回複的很快，同意林宴京這個提議。
林宴京在洗漱完之後，盯着鏡子裏的自己。
要不還是塗一下口紅……
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林宴京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也差不多快要約定好的時間，她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斜挎包有沒有把鑰匙裝好，确認好了一切之後林宴京關了門下樓。
想了一下，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她和秦洛珩一起走，但是今天莫名的會有一些緊張。
她舉着手機，不停的看着屏幕上映着的她頭發有沒有亂。
她剛理完劉海，就聽到好像有什麽聲音。
林宴京放下手機，就看到秦洛珩的車停在眼前。
她又下意識抿了抿嘴唇，希望自己這一支口紅的顏色不會過于鮮豔。
她上了車之後，對秦洛珩點了點頭，随後她扭過頭去扯安全帶。
“你的手什麽時候複查？”
“你傷口好點了嗎？”
一時間兩個人要說出來的話撞在一起。
林宴京隔着外套摸了摸還打着石膏的小臂，她垂着眼：“其實過段時間應該去看一看的。”
她說完，看向秦洛珩的方向，視線落在他還纏着紗布、握着方向盤開車的手：“你的手有換紗布嗎？”
“沒有。”秦洛珩回應的很幹脆，他放下林宴京那邊的車窗，對着保安亭的大爺點下頭打了個招呼，關上了車窗之後，他繼續說着：“因為沒有人幫我。”
林宴京上一秒還在想這段時間以來秦洛珩已經和小區保安亭的大爺關系這麽好了，每次見面都要打招呼，下一秒她把秦洛珩的話聽到了結尾就是愣了一下。
她在心裏想了很多種這句話的意思。
他自己可能确實真的不能給自己包紮好，他的話裏透露出他是一個人獨居，并且沒有可以幫助他的人，而且還有一層含義就是他身邊應該沒有和他走的很近的異性。
林宴京不由得又往遠想了些，難道他在暗示她？
“咳咳，這樣啊。”林宴京佯裝淡定地把手抵在嘴邊咳了一下，她心裏難以藏住那一絲絲喜悅，她彎着唇角，“如果，方便的話，我也可以再幫你換一下紗布。”
她說完很快又接着說：“秦老師如果以後需要什麽幫助，也可以找我。”
“好。”
這個話題又很快的結束了。
林宴京又敲了敲自己的頭，想着一路上還要再想點什麽話題。
“我今天早上去看師傅了。”秦洛珩開口，“老爺子目前身體還算是不錯，和你姑姑商量了一下等出院之後去邵安那邊看看。”
林宴京啊了一聲，點了下頭，心底感覺暖暖的：“好的，真的麻煩你了。不僅還要接送我，還幫我照顧我祖父，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
“老師教了我很多關于繪畫的技巧，也正是因為他的教導，也讓我萌發出想要教書育人的想法，雖然是教一些孩子們去畫畫，如果可以培養出下一代像是林老那樣傑出的優秀畫家，我想這也許就是當老師的意義。”秦洛珩說，“是林老教會了我，才有我如今的成就，我自然是非常感激。”
林宴京也是第一次聽秦洛珩第一次提及自己為什麽會選擇開畫室、當老師，她反應了良久，才點了下頭。
後來，車外的街景到了林宴京沒去的地方。
她看了眼窗外，倒是有些熱鬧，看着都像是和她年齡差不多的的人，林宴京問：“現在是哪裏？”
林宴京看着街道旁還有騎着自行車路過的大學生們也有結伴出門的女生站在奶茶店外排隊等着奶茶。
“嘉寧大學的另一個校區，這附近是美術學院和音樂學院。是我，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