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副畫
第四十四副畫
林宴京看着手機上的聊天記錄，心裏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好像高中時期那個天天站在公交車窗邊的女生盼望着還能再偶遇那個人一般的心情。
她不知道自己這種情感是還是喜歡他還是這段時間的相處加上秦洛珩照顧她的緣故。
這種情況就很需要一位旁觀者來幫她梳理這些情緒。
她從來都沒有和駱斐說過這件事，瞞着她這麽多年，兩個人作為認識這麽多年的好朋友。
林宴京對此心裏有些慚愧。
“卡!”導演突然的一聲像是扯斷了林宴京思緒像是斷開的珠鏈，噼裏啪啦地飄向雲煙，“剛才那段，重新再拍！”
林宴京心裏懷着疑惑擡起頭。
“許澈，你剛才的眼神不對。”導演舉着手裏的擴音器犀利地指出剛才那段戲的問題，“這是你與女主的第三次見面，你剛才的眼神裏都帶着太多感情了，你的人設是高傲的天才電競選手，現在對于女主角還是不熟悉的陌生人。”
好嚴格……
林宴京看着導演又坐回位置看着顯示器，她吸了一口涼氣。
看來演員也不是一個很好當的職業啊……
在短暫的休息時間裏工作人員很快又沖了上來，對演員進行補妝和調整發型。
在這期間林宴京看着駱斐的方向，她和女主角站在一起，林宴京不知道這種重新拍是不是劇組的常态，還是對她投向關心的目光。
駱斐則是在化妝師為她補了補臉上的粉之後對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意思是讓她放心。
很快第二次拍攝開始。
“第三集第六場，一鏡二次。”
林宴京繼續低下頭讓自己當作鏡頭裏一位無關緊要的路人，她回了秦洛珩的消息。
林宴京：【好的。】
林宴京：【那，具體是什麽時間呢？】
秦洛珩：【再定。】
秦洛珩：【我先上課了。】
“卡！”沒過多久，拍攝再一次暫停，導演從折疊椅上站了起來，他讓周圍的拍攝人員先散開，“停，都先暫停！”
林宴京聽着導演仿佛要吃了人的語氣，摸了摸起了雞皮疙瘩的胳膊。
這位叫許澈的男主角林宴京有點印象，當時這位當紅小生曾在一部古裝劇裏飾演的是一位癡情男二。
在林宴京剛入職的時候就經常聽到茶水間裏有人讨論這部劇的劇情，據說這部劇開播即爆火。
按道理為觀衆留下深刻印象的古裝劇男二在這部劇不應該犯下普通的鏡頭拍不好的問題。
今天一個男女主偶遇的鏡頭硬是拍了六七遍，林宴京都能感覺出來整個片場的氣溫都在逐漸下降。
林宴京似乎捕捉到一個關鍵點，就是這位男主角在面對駱斐的鏡頭的時候會出現一點小問題，不是愣神了就是忘了詞。
馬上外面的太陽就要落了。
為了不耽誤時間，導演拉着男主角聊了幾分鐘又投入拍攝之中。
在聽到“卡”的一聲，終于結束了今天的拍攝。
林宴京揉了揉腰，自己坐在這裏一下午喝了一杯又一杯咖啡，她覺得自己晚上可以不用睡了。
她看了眼和各個小組的工作人員禮貌說謝謝的駱斐站起身，林宴京很仔細地發現了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外套的許澈視線久久落在駱斐身上挪不開。
最後被經紀人拽了下袖子收到經紀人嚴厲的眼色，他這才對導演組各組織的工作人員鞠躬道歉。
駱斐已經不記得自己從咖啡店門口走進吧臺多少次，她晃了晃有些迷糊的頭，伸手接過小助理幫她保管的手提包，挽着林宴京的手腕回頭對小助理說:“今天晚上和她去吃晚飯。”
上一部劇讓駱斐漲了一波粉又有了代言，如今公司給她配的車都升了一個檔次。
林宴京被駱斐拉着坐在保姆車後排，駱斐一下午幾乎沒什麽坐着休息的機會，她靠着座椅閉目養神向司機報了一家烤肉店的名字。
“姐今天下午什麽情況啊？”小助理回頭看了一眼，語氣裏滿是抱怨，“咱下午其實拍了那兩段戲之後就可以結束了。”
林宴京有些好奇地去看駱斐的反應，後者靠着座椅邊休息邊刷朋友圈沒回應。
開了個頭之後小助理繼續抱怨：“明明咱可以早下班的，因為許澈，非得拉着咱多拍了五六遍。我都懷疑他上部劇怎麽拍的……”
……
駱斐說的那家燒烤店距離拍攝現場還有點距離，又趕上晚高峰在高架上堵了半個多小時才到。
林宴京和駱斐進了包廂，剩下随行的小助理和司機在大廳的位置。
兩個人吃飯的口味都差不多，點好了菜之後，駱斐覺得散着頭發有些熱，她紮了個馬尾辮:“說吧，發生什麽事？寧可在這裏等我下班都要和我說。”
林宴京垂着眼燙着餐具，她手裏的動作頓了一下，抿了下唇放下手裏燙好的餐具：“我先道歉，這件事當時瞞了所有人。”
駱斐靜靜地等着林宴京的下文。
林宴京說：“其實，我高中的時候暗戀秦洛珩。”
“啊……”駱斐聽了之後張着嘴，後來她想到了什麽，倒是沒有被林宴京說過的話驚訝到，她笑着說，“大概也能猜到吧。”
“能猜到嗎？”林宴京不敢相信地問了句，随後她小聲說了句，“我以為我藏的很好……”
“所以，你知道有這麽一句話嗎？”駱斐撐着下巴看着林宴京的眼睛，“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以為高中那時候，你是覺得他板着臉的樣子兇。”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也不确定我是還像是幾年前那樣喜歡他。但我對他，還是有心動的感覺。”林宴京說，“因為我祖父曾委托他照顧我一段時間，我又不能去公司了，只好去他的畫室。”
林宴京繼續說：“原本我是本着在畫室一心一意打工賺房租錢的心态在他的畫室當老師，不去想以前的那些感情。”
駱斐點點頭，等着林宴京繼續講。
“但是，這段時間，我發現好像有什麽變得和幾年前不一樣了。”林宴京把餐具放回原位，給自己倒了杯檸檬水，“以前我會感覺我們之間好像有一道看不見的隔閡，不敢去接近他。我不确定是不是因為我祖父是他老師的緣故，他很照顧我，會開解我的心情。昨天下午在秦洛珩的素描課上，他提議讓我當寫生模特。”
在駱斐一臉震驚的表情下，林宴京又接着說：“周末，我們還要一起去買畫材。”
“……”只聽駱斐非常震驚地彪出一句髒話，随後她給自己一分鐘消化剛才的那些消息，“你确定，你們兩個不是在談嗎……？”
“是這樣嗎？”林宴京啊了一聲，有些口幹地舔了一下嘴唇，“我不确定他是一個什麽樣的想法，我的意思是，我想追求他。”
林宴京馬上又補充：“當然不是現在！”
“我對自己也不是很有信心。”林宴京摸了摸杯子，“當然，現在也不是表白的好時機，我想等到聯考結束，這樣即使我被他拒絕了，在畫室也不會尴尬。”
兩個人沉默了幾秒，駱斐沒說什麽，舉起杯子跟林宴京碰了一下，兩個人把杯裏的檸檬水喝盡。
“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麽嗎？”駱斐又給林宴京倒了一杯，“我當時就覺得，你們在一起還蠻般配的。”
林宴京對這句話還是有點印象。
記得是高中時期的某個中午，兩個人在食堂吃着午飯，那時候的駱斐毫不忌諱地說着。
林宴京的臉不知不覺間臉頰又紅了起來:“所以，我的想法是像那種循序漸進的模式相處。”
“如果，我很突然的進行一些行動，可能會打草驚蛇。”林宴京有些苦悶地問:“我會不會想的太多了啊？”
“怎麽會”駱斐舉起杯爽快地和她碰了下，“你信我的，你指定能成功。既然你喜歡，那為什麽不試一試呢？”
林宴京眨眨眼，她勾着唇角喝了一口果汁，內心裏的想法得到一個确認：“好，我知道了。”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服務生推開門走了進來，放上了炭火又在桌子上擺好菜又退出包廂。
林宴京确定了內心的想法之後，她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情：“你們今天下午怎麽拍了那麽長時間？而且我感覺你們劇組的男主角好像……”
“唉，他最近是在追求我。但是吧，我覺得我們不太合适。”駱斐有些頭疼的嘆了口氣，擡起手揉着太陽穴。
“他是熱門偶像劇的男主角，又有一部大火的古裝劇。咖位太高，像我這種小糊咖跟人家站在一起都覺得壓力大。而且我對他也不來電，也已經拒絕的很明确了，可別說要追求我了，要是被他的女友粉知道，她們恨不得手撕我。”
“今天NG這麽多次，我和女主角重複幾個動作好幾次，我已經感覺到她有點不滿了。”
現代偶像劇的男主角竟然公開追求女三號，就算主角再不在意，這件事情要是傳開，對這部剛開機就熱搜滿天飛的待播劇來說無非是降維打擊。
不僅對主角cp的期待值下降，也會影響兩個人的cp感。
“嗯嗯。”林宴京聽着，低着頭烤肉，烤盤上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還是說清楚比較好，否則對劇産生影響，怎麽都挽救不回來。”
……
晚飯吃的差不多，駱斐說要送林宴京回公寓被林宴京婉拒了：“你回去吧，不用送我的，你明天不是還要拍攝嗎？”
“反正也是順路。”駱斐搭着外套抱着胳膊，路邊的燈光搭在她的側顏上，已然是一副女明星的樣子了，她拉過林宴京的手，“而且我們都那麽久沒見面了，不應該再敘敘舊嗎？”
林宴京也不好再拒絕，跟着上了車。
駱斐向司機報了林宴京公寓的位置，聽着耳邊音響放着的車載音樂，車內燈光昏暗，林宴京倚着窗邊也感覺有些疲憊了。
經過一下午的拍攝活動，大家都已經筋疲力盡了。
林宴京是一下午都是在坐着，駱斐不一樣，一直在片場走來走去。
兩個人坐在後排，就像是結伴出去玩了一天的兩個小女孩，最後手拉着手靠在椅子上回家。
“雖然我哥當時沒有追到你我還感覺有點遺憾，但是想到以後也許有比他還好的人照顧你，我就放心了。”駱斐捏了捏林宴京的手指，“記得經常向我彙報你們兩個的進度。”
窗外的街景快到林宴京的公寓了，林宴京坐了起來，兩只手握着駱斐的手，她笑着說:“好。”
回了公寓之後，林宴京在微.信和駱斐報了聲平安，換了睡衣卸了妝整個人陷在懶人沙發裏，她捏了捏懷裏的抱枕。
看着手機裏和那個人的聊天記錄。
她找到手機裏的計時軟件，設置了一個從今天開始的正計時。
追求秦老師已經1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