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副畫
第十八副畫
待秦洛珩走近，時隔幾天沒見，林宴京發現他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
他肉眼可見的變化，林宴京想說出的話梗在嘴邊，卻說不出口。
“去哪裏。”秦洛珩垂着眸子看她，嗓音中帶着些沙啞，“你帶路。”
“好，好的。”林宴京還是有些擔心地看了他一眼，“你看起來，狀态不太好。”
“只是沒睡好。”秦洛珩随便扯了個理由，說着擡起胳膊想下意識搓一搓面前女生的發頂。
一時間，理性回歸。他的手還在半空，最後只是提了一下女生的背包，感覺到裏面的重量他皺了下眉：“怎麽帶了這麽多東西。”
突然之間發生的接觸讓林宴京沒有反應過來，她就連說話都是磕磕絆絆的：“我，我覺得這些有用，我，就帶着了。”
她其實有一點強迫症，總是覺得這些是出門應該帶着的以至于背包裏的東西越塞越多。
“……”林宴京能聽到身旁的人有些煩惱地嘆了口氣，下一秒，她感覺壓在雙肩上的重量消失，“我來拿。”
“不，不用!”林宴京想着，今天秦洛珩看着狀态很不好，還是不麻煩他幫忙拿背包，她反應有點強烈地退了一大步，“你看着狀态不太好，不麻煩你了……”
一路沉默，到了林宴京說的那家奶茶店。
林宴京偷偷看了好幾眼秦洛珩，她抿了抿唇最後還是沒說出口藝術區的事情。她想着，還是讓秦洛珩好好休息吧。
林宴京在秦洛珩準備畫材的時候跑到吧臺點了兩杯飲品，想着和那天在面館秦洛珩付的午飯錢相抵了。
前幾天去醫院又開了一些緩解神經痛的藥，秦洛珩這幾天休息的好了一點，他打開畫紙，和放在一旁的速寫本上的草稿對比着。
前幾天已經明确分工好，今天主要就是畫完成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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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奶茶店裏放着舒緩的音樂，兩個人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握着鉛筆在一副對于林宴京來說比較大的畫紙上打草稿。
林宴京幾次擡起頭看着對面認真繪畫的少年，她欲言又止，不想打擾這一段歲月靜好。她生怕自己再往前邁一步，一切的美好願景将不會再延續。
午後，林宴京将最後的海報标題寫上，終于将整張完成稿畫完。
兩人收拾好畫材，一同去了郵局，按照報名表下面的地址将海報的完整稿寄到嘉寧市博物館。
林宴京捏着口袋裏的那串手鏈，又想起買手串的時候攤主說過這手串的寓意。
平安喜樂，諸事順遂。
可她卻沒有一個合适送出去的理由，膽怯在心裏作祟，她不敢送出這串手鏈。
她笑着站在車站告別秦洛珩：“我們，開學再見。”
－
藝術區的畫展如約開展，林宴京和林鋒彬忙裏忙外，展廳裏開了空調，她在白色內搭外套了件淺色格子的襯衫搭配一條牛仔闊腿褲。
形形色色的人進入展廳，林宴京負責講解每幅畫的背景故事。
一位年邁住着拐杖的老者在一位身着黑西裝的男人的攙扶下進了展廳。老者的年紀看着與林鋒彬相仿，帶着副黑色眼鏡，身着藏青色唐裝。
他仰起頭，看着林鋒彬的那副水鄉的油畫。
林宴京剛好送走幾位參觀的游客，而林鋒彬還在和幾位虛心求教的學生聊着天。
她回過身見這位老者對這副畫似乎很感興趣：“伯伯您好，我是這副畫作者的孫女，我來為您介紹一下這副畫”
老者轉過頭看着他良久，點着頭呵呵笑了兩聲：“好，好。都長這麽大了啊。”
“嗯”林宴京眨眨眼，沒聽懂老者的話，想着林鋒彬曾對她講過這副畫的背景開始介紹道：“這副畫的背景是在景宜市，早些年祖父曾在景宜市與舊識相聚，輕舟泛在白牆黑瓦間的溪流之中，感受江南水鄉之美。”
老者駐足在這副畫之前，林宴京站在一旁，老者身着唐裝給她一種威嚴之意，讓林宴京覺得似乎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後來，林宴京才得知那幅水鄉油畫被那位老者買下，聽林鋒彬說是一位身穿黑西裝的人買下那幅畫，并沒有留下任何信息。
八月底。
嘉寧附中的暑假結束，迎來嶄新的一學期。
林宴京也從高一升到了高二，每學期初都将按照上學期的期末成績進行滾動分班的分班公示。
駱斐站在教學樓前的公告板附近，看到背着書包茫然的林宴京揮揮手：“宴京！這裏!”
林宴京聞聲，擡起腳步往駱斐的方向走。
見到駱斐，林宴京就從口袋裏拿出她提前包裝好的手串：“給你，新學期的禮物。”
駱斐顯然沒想到林宴京會給她塞小禮物，低頭仔仔細細看着手串，随後又擡起頭，眼淚婆娑地說道：“宴京……你真好嗚嗚……”
“我們去看看分班吧。”林宴京拉着駱斐的手，往公示班那邊走着。
她其實心裏有些緊張，期末的成績按照以前的排名來看還算穩定，所以她基本上不用擔心自己滾動分班“滾”出一班。
林宴京又想起之前駱斐随口說的話。
——“我哥就說他畫得特別好，學習也是。老師都說他現在的成績，下學期分班沒準能進重點班。”
他，指的是秦洛珩。
林宴京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和駱斐擠進公示板前的人群裏，在嘈雜的人聲中，混在人群裏擡起頭往上看着。
公示板分為高一、高二、高三三組，又從班級從上往下一側五個半，一個年組兩排。每個年級又有兩個重點班，文科一個，理科一個，分別是一班和二班。
林宴京把視線移到高三年組的第一張班級表，從上往下，聚精會神地一個一個名字往下看。
看到最後，也沒有秦洛珩三個字。
她揉了揉眼，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或者看漏了，怎麽會沒有秦洛珩的名字呢？
除非，他自願這次滾動分班不進重點班……
以前聽葉冬梅說她帶過的班級也是有這種情況的，有人寧願做雞頭不做鳳尾，換一個新的班級等于換了一個新的環境。
林宴京心情沉重，不甘心地又看了一遍，無果。
“诶？”駱斐拉了拉林宴京的袖子，站在她身邊捋着名單，“什麽情況？秦洛珩怎麽，沒進重點班啊？”
林宴京表情凝重地順着駱斐手指着的方向望去。
果然，在高三十班名單的第一行，寫着秦洛珩三個字。
她不知道自己面上的表情有多麽的難看，有一種，自己期盼已久的事情以為要即将發生，卻以失望落空為結局。
這一切的發展，就像是墨菲定律一般。你往往越不期待發生的事情，它就會發生。
周圍的人都在感嘆自己這次分班又留在了自己的班級，只有她感覺自己像是受到當頭一棒。
“哥！”身旁的駱斐突然出了聲，“你快來，你這次期末還真進步了呢！”
告示板周圍擁擠的人群因為不可一世的校霸周向昀到來一些人讪讪的離開。
“當哥的還能騙你”周向昀說着伸手彈了一下駱斐的額頭，看到了駱斐身邊的背影，她的視線盯着公示表，久久沒有離開。
“我還以為你是為了騙老爸給你買游戲機才說自己成績進步了呢。”駱斐嫌棄地瞥了他一眼，看到同樣站在旁邊看分班公示的秦洛珩，“诶，秦學長你的成績按道理可以分到重點班的啊？怎麽沒去啊？”
“不想再适應新的班級了。”他往前探了探身看着面前的公示板，“藝術班挺好的。”
聽到某個名字或者姓氏的時候，林宴京像是應激反應一樣回過頭。
沒想到他就站在自己身後，林宴京還沉浸在自己不能在求實樓看到秦洛珩的悲傷中，一點都沒有注意到身後站着秦洛珩，整個人的臉直勾勾撲了上去。
林宴京：“……”
秦洛珩：“”
鼻息間滿是他身上的檀香。
讓她整個人大腦都宕機了，她愣了兩秒，往後退了一大步。
－
新學期新氣象。
這學期迎來了高一新生，畫室裏的人又多了起來。
一天午休的時候，林宴京和駱斐兩個人在食堂吃着午飯，駱斐見到林宴京就像是找到自己的樹洞一樣：“我給你講畫室最近發生的事情有多離譜。”
林宴京聽了一上午的課，只在課間吃了一塊威化餅幹整個人都快要餓昏了，她扒拉着碗裏的拌飯嗯了一聲。
“我這學期也才發現，秦學長長得确實是還不錯啊！”駱斐用崇拜的語氣說着。
林宴京目光難以察覺地暗了一下，默不作聲的等着駱斐的下文。
“今天看到一個高一的女生攔着他要了聯系方式。結果下課的時候被宣一喬叫出去了，結果那個高一學妹是哭着回來的。”
“所以我今天才跟你說，我才發現秦學長确實還蠻帥的。但是。”駱斐用筷子戳了戳碗裏的米飯，好奇地盯着林宴京，“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啦，我喜歡那種看起來陽光的男生，秦學長是那種斯斯文文的，感覺他看起來悶悶的。”
林宴京聽着，一點一點擡起頭，又低下頭扒了一口飯，含含糊糊地說着：“他确實蠻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