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副畫
第十二副畫
時間來到五月下旬。
嘉寧市即将迎來一年一度的高考。
盛夏将整個嘉寧市曬得滾燙，好像連風都停滞了，窗外的蟬鳴聲不斷。
天氣悶熱，就算開了門和窗也絲毫不起作用，晚自習前林宴京去小賣部買了瓶冰可樂。
在冰可樂的作用下，悶熱感漸漸消散，大腦也清醒了一些。
後來，林宴京踩着上課鈴回了教室，看到葉冬梅站在講臺旁組織紀律：“非讓我每節課都要組織紀律嗎？”
林宴京小心翼翼回了座位，小聲問趙依依發生了什麽事，葉冬梅發了這樣大的脾氣。
後者聳聳肩，表示自己也很懵。
葉冬梅還站在前面訓話，她不敢當着葉冬梅的面聊天。
林宴京現在的位置很好，前面正好有一位比她高的男生坐在她前面，把林宴京擋得嚴嚴實實的。
教室裏因為葉冬梅的訓話寂靜的很，甚至還能聽到回音。
林宴京垂着眼翻開一套語文卷子，在每一段段首标了數字，用指尖劃過一行一行閱讀審着題。
“今天下午，學年的老師們統一開了個會。”葉冬梅嚴肅道，“這幾天教導主任抓到好幾次——”
“學生早戀的情況！”
林宴京的指尖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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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個班級我不說。已經聯系家長到學校來一趟了。”葉冬梅厲聲道，“你們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麽你們知道嗎？是學習！一天天想着談戀愛，談戀愛能保送你們到邵安大學嗎？”
“我不希望這種事發生在我們班裏，高考結束，你們想和誰談戀愛我都不管，現在你們只有一個目标，那就是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到高考。”
班裏沉默了幾分鐘，葉冬梅翻開記事本看着會議記錄：“下周五是2013年高考，今年教.育.局安排，咱們附中今年被征用為考場，下周四沒有晚自習。”
聽到沒有晚自習，還有幾天假期，班級氣氛一度火熱。
“我的話還沒說完。”葉冬梅拍了拍講臺，“別以為放了幾天假心就野了。”
接下來葉冬梅講了本學期期末考試的安排，在高考之後的第二周，考試連考三天下午，和高二區分開。
講完會議全部內容，葉冬梅開始講白天課上沒有講完的古文。
林宴京低頭合上語文卷子，從書桌裏拿出語文教材。
－
六月的夏日，窗外是陣陣蟬鳴聲。
眼看到了高考前一日，各班級下午都在為第二日開始的全國高考做着最後的考場布置。
打掃衛生的時候，林宴京看了眼摞在桌子上的最後的幾本書。
從教材到各科練習冊，練習冊一科又不止一本，林宴京前幾天就已經分批帶回家了小部分，今天要把最後這些都帶回家。
放學後，林宴京抱着最後的一小摞書和趙依依出了班級。
林宴京回頭看了眼通往藝術班方向的走廊，她又站了一會兒，并沒有看到駱斐的身影。
她可能走的早？又或許在樓下等她？
剛要下臺階，林宴京随意的看了眼從三樓到二樓的樓梯，看到同樣抱着幾本書下樓的人怔在原地。
兩個人注意到對方的時候顯然都是一愣。
林宴京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秦洛珩。
這裏的樓梯離藝術班來說要走好遠的距離。
林宴京掃了一眼秦洛珩，抱着一摞書就快步往下走。
她害怕被別人看出她的想法。
要是傳到班主任葉冬梅耳中，她前幾天剛給全班訓話，她就頂風作案，那豈不是要“扒了她的皮”？！
想到葉冬梅那天晚自習的訓話，林宴京就感覺自己汗毛都豎了起來。
“林宴京。”
林宴京回過頭，他站在樓梯上輕輕喚了聲她的名字。
那是林宴京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他的口中傳出。
他的聲音很好聽，變聲期過後顯得有成熟的感覺。
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感覺到有那麽一瞬間的不真實感。
深邃的眸子望着她，林宴京見他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你跑什麽？”
一時間，似乎有煙花在她腦子裏炸開，連帶着整個人都短路了一般。
她窘得一點一點把頭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既然都被人家叫出來名字了。
林宴京心想，她再跑，就不禮貌了……
聽到秦洛珩剛才說的話，她的臉唰一下漲的通紅，抱着懷裏的書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悶悶地嗯了一聲。
“發生什麽事了？”不明情況的趙依依扶着樓梯扶手上樓，看着從樓梯上下來的秦洛珩，又看了眼旁邊都頭低的都快要埋進圖裏的林宴京，好像知道了什麽。
趙依依張大的嘴仿佛能吞下一枚雞蛋，然後神秘兮兮地的一邊點頭一邊比着OK，“懂。”
“……”林宴京覺得駱斐可能想多了，她又回頭看了眼秦洛珩的方向。
秦洛珩剛好走到她身邊，盯着她抱着的一摞書。
你沒有在看着我，而我的視線卻全在你的身上。
兩個人驟然離得很近，女生本就要比男生矮一些，林宴京能清晰的看到秦洛珩的下颚線，和金絲邊框眼鏡下的眸子。
看到露在眼前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林宴京只感覺自己的頭就像是一個燒開了水的水壺，一邊鳴着笛一邊冒着煙：“你，怎麽從這邊下樓了……”
“自習課找老師問題。”秦洛珩低頭說着話，盯着林宴京手裏的那幾本書，半天冒出來一句，“沉不沉？”
林宴京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指尖用力地捏着書腳，下意識回答：“不沉。”
“說謊話鼻子會變長。”
秦洛珩垂着眸子，看到女生抱着書本的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剛要伸手幫她把抱着的那幾本書抽過來放在自己的書上面。
“宴京我來啦——”
駱斐背着她那個輕飄飄的書包從後面跑了過來，馬上就要撲在林宴京眼前及時剎了車。
見狀，秦洛珩收回想幫林宴京搬書的手，看着面前幾個女生熱火朝陽聊着天，一個人下了樓。
駱斐沒見過林宴京的同桌趙依依，兩個外向的女生互相做着自我介紹。
不知道什麽時候，林宴京發現剛才站在這裏的秦洛珩不見了，她扭過頭看了一圈也沒有看到。
課本雖然不多，但是抱着時間久了，胳膊還是會感覺到一點點酸痛的感覺。
她想起秦洛珩剛才說的那句話。
後知後覺地伸手摸了摸鼻尖。
才不會鼻子變長呢……
－
趙依依就和林宴京是相反的方向，幾個人在校門口分道揚镳。
“阿斐。”林宴京發覺今天駱斐沒有和他哥哥周向昀一起回家，她有些疑惑，“你今天不和周學長一起回家？”
“我哥明天過生日。”駱斐沒有賣關子，拉着林宴京的手，“定了一個KTV包廂，你要來嗎？”
林宴京有些犯難地沉默着，她絞着手指。
駱斐知道林宴京是社恐，又補充了幾句：“要不要來啊，明天人多，都是平時見過面的，人多了也熱鬧。”
都是平時見過的。
林宴京細細回味這句話。
－
隔日，林宴京在鬧鐘還沒響的時候就醒了。
風明街的老房子本就不隔音，一早上林宴京都能聽到隔壁陳奶奶家經常組麻将局，嘩啦嘩啦的洗牌聲加上老年人說着嘉寧地道的口音聊着最近的實事。
今天正逢2013年全國高考。
她打開手機看着駱斐昨天晚上發來的私信，上面寫着時間和地點。
林宴京兩手空空的跟着過去過生日也不太好，她打開衣櫃看着自己的衣服嘆了口氣。
太突然了，面對着好朋友駱斐的盛情邀請，不允許林宴京拒絕。
昨天放學才得知周向昀是明天的生日，總不能兩手空空的去。
駱斐說都是平時見過面的人。
那麽。
林宴京拿出一條純白的長裙，上面印着淺色碎花，腰間系了一條絲帶，舉着裙子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鏡子中的女生看着乖巧安靜。
她抿着唇，捏着潔白的裙擺，低頭沉思着。
秦洛珩會去嗎？
林宴京平時很少去打扮自己，看着擺在桌子上都是唐書琴寄來的，拆了封幾乎沒怎麽用過的護膚品和化妝品。
鬼使神差地抓了支口紅……
……
過了午飯時間之後。
林宴京提着一個小禮品袋挎着奶油風斜挎包，站在駱斐發來的地址門前，她不知道具體哪一個包廂。
天氣炎熱，仿佛眼前的空氣都帶着能灼燒人的溫度。林宴京站在樹下，看着附近路過的遛狗的老人牽着的小狗甚至都不願意在陽光下走。
駱斐出了門就看見躲在樹下避暑的林宴京，跑過去拉着她的手，上下掃了一眼對她豎起大拇指：“宴京你今天真的好好看！”
林宴京今天第一次試着去化了妝，有些手足無措地用手指卷了卷披散着的長發：“我，我就試試化妝，我畫的不奇怪吧？”
“不奇怪不奇怪。”駱斐今天特意卷了頭發，還能看出她化了淡妝，穿着淺粉色格紋群，領子是白色花邊配上蝴蝶結顯得襯得她活潑靈動。
駱斐牽着林宴京的手往包廂走。
離目的地越近，林宴京也感覺到嘈雜，每路過一個包廂似乎都能聽到門後傳來K歌的聲音。
駱斐推開包廂門，瞬間包廂內的感覺快要被放到最大聲的音響的聲音“灌進”林宴京的耳朵。
只見是上次一起吃過午飯的高程抱着立麥在那裏哭的死去活來的唱着《傷不起》。
“難道癡情的我不夠火熱？
傷不起，真的傷不起。
我想你想你想你想你到昏天黑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