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想求長生
想求長生
好東西當然不嫌多了。
玄甲要把全都藥買下來,當然也是為了他的主子。但這樣壟斷性購買,就沒有辦法達到宣傳客棧的目的了。
祁徽卻十分平淡的問他:“全都賣給你,你能現在就拿出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兩銀子?”
玄甲被噎了一下:“不能。但我很快能把錢湊齊,請祁掌櫃不要把仙藥賣給別人,您只需多給我一天時日湊錢就好。”
他只是來做個小厮的,本來就只帶了一萬兩銀票,作為應急使用。現下,哪裏能一下子掏出來六七萬銀子?
不過玄甲覺得,自己的身份很好借錢。事急從權,六七萬銀子,林如海這裏借一借管夠,但若是林如海不肯借他,他可以直接去找甄家要
甄家一定願意。
祁徽笑了一下,直接拒絕了他:“我這兒一貫不接受賒賬,你也不需要給別人借什麽錢了我是不願把藥只賣給一個人。”
玄甲有些着急了:“那祁掌櫃重開一個價格,什麽價格都好商量。你放心,今日午後,我定能湊好錢,把藥都買了!”
祁徽端起茶慢悠悠喝了一口,好脾氣的重複了一遍:“我說了,我不會把藥賣給同一個人。我這的買賣是先到先得的,你要的話,我最多賣一瓶給你。”
康熙那兒一定會收到一瓶的,他那兒再來一瓶差不多了。
其餘的藥,他要賣給別人。
玄甲還想争取,祁徽就十分堅定道:“總之一句話,只賣一瓶,多了不行。你若是連一瓶也不想要,那就算了。反正這藥,我也不是買不出去。”
玄甲一聽祁徽語氣不太好,咬牙道:“那就一瓶吧。”總比一瓶都買不到要好。
他從自己荷包裏,數了七張一千兩的銀票給祁徽,買了一瓶藥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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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徽收了,随後又找了他錢。
成功賣出一瓶藥粉之後,祁徽把箱子合上收好。
他對林如海道:“兄長,我希望這藥能賣給不同的人。你若是認識的人裏,有急需此藥的,也可以讓他們來客棧裏買。”
收好箱子,他看了一眼牆壁上的鐘,就邀請林如海一道用午飯。
林如海欣然應允。
等用完午飯後,祁徽直接塞了他準備的一套幹淨衣裳,一瓶藥,催促林如海喝藥。
林如海拒絕不了,只能在玄甲羨慕的眼神裏,上了三樓。
祁徽則叫來了鄭循,同樣對他道:“我這裏有九瓶藥粉,都是固本培元,消病舒體的好藥。我賣6666兩銀子一瓶。你認識的人來多,可以寫信問問你的友人,有沒有誰要買藥的。”
鄭循心裏肯定祁掌櫃手裏的藥不是凡品,他身體尚好,但想到自家常年喘症煎熬的小侄兒。
鄭循立即道:“掌櫃的,我想先買一瓶藥,但我手裏暫時只有五千兩銀子,只怕不太夠。”
不是祁徽雙标,而是鄭循幫了他很多忙,祁徽這回就沒說要立即要他付錢了。
“無妨的,我相信鄭先生的為人。”
祁徽立即上樓,拿了一瓶藥給鄭循後,溫聲道:“你手上錢不夠,可以暫時欠着我一些,等夠了你再給我。”
鄭循瞧着玻璃瓶裏的黑色粉末,聽着祁徽的話,臉上閃過一抹感激之色。
他也沒立即接藥,拿了兩千兩銀票給祁徽後,才小心拿了藥,對祁徽道:“這藥外殼易碎,揚州離京城也路遠,我擔心我家侄兒,故而想要親自将藥送回去。”
鄭循道:“您放心,我走之前一定修書給我的好友,讓他們有需要就來找您買藥。”
祁徽收了他的錢,道:“可以。”
鄭循的侄兒,是鄭循看着長大的。
他侄兒患了好多年的喘疾,臉色常年青白,只要稍微走長了路,或是冷熱一交替,他侄兒就喘不過氣來,若是伴随咳嗽,他還可能會暈厥過去。
甚至會窒息而死。
此症瞧不好,鄭循的侄兒也日日消瘦下去。他還參加過科考,但因為科場犯病,也不得中。
早年間,鄭循的侄兒還喜歡騎馬,喜歡登高,喜歡飲酒。但得了此病,鄭循的侄兒再也騎不得馬,登不得高,飲不得酒。
如今他侄兒雖然沒有自暴自棄,只整日觀花修竹,深居簡出,人雖然依然溫和有禮,但看着總是缺少了精氣神,時時讓家人提心吊膽的,擔心他一口氣沒上來,他們鄭家就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鄭循将他當半個兒子,他又盲目相信祁徽的手段,故而将祁徽的藥,當成了侄兒的救命良藥。
此事特別重要,鄭循怕藥在路上出了岔子,便一刻也沒耽擱。
他飛快将祁掌櫃手裏有好藥之事,寫信告知了他遍布天下的友人,然後收拾完東西退房上路,直奔京城而去。
林如海服用完藥,沐浴之後,他神色可見的好了起來。
祁徽見狀,順道把自己畫的學校圖紙遞給了林如海,讓他幫忙找人來建學校。
現在建豬圈的王大建築隊,他們建一建小房子倒還可以,但若是較為修大型的園子、學校那就不行了。
祁徽雖然來了一段時間的揚州,也認識了好些人。但他認識的人裏,也沒有特別會建房子的人。
林如海交游廣闊,他又有品位又靠得住,這件事交給他辦是再好不過的了。
接下來的幾日,祁徽經由林如海的介紹,賣了一瓶藥給揚州一個富商。
他聽這位揚州富商說,他的女兒嫁給了一個縣令的兒子,可惜一直沒有生下孩子,在夫家除了看臉色外,還常常自責,因為一直郁郁寡歡。
直到去年,她才拼死誕下一子。
可惜這位富商的女兒,身子也很快敗壞了下去。聽說她一個月裏,有半個月都惡露淋漓不盡,臉色枯黃消瘦,無精打采,下一刻就好像要去了。
這個叫陳覺的富商,他是到處跑的大行商。他錢多,又頗為疼愛自己的女兒,眼見女兒對他說了些托孤的喪氣話,還說自己活不長了,只盼着兒子能平安長大。
富商一家心疼得整夜淌眼淚,富商和縣令一家處延醫問藥。可惜那些大夫,都說他女兒落下了病根,治不好了。現下就只能和這病纏綿,慢慢熬剩下的日子。
縣令一家聽了此話,再不幫女兒尋醫了。
陳覺滿心抑郁,又只能和兒子到處跑商,到處打聽民間的良醫,企圖找到神醫治病。
可天下挂着神醫的大夫多不勝數,但他女兒的病依然沒有進展。
他無奈之下,又回了揚州,恰好參加了兩淮鹽科林老爺舉辦的宴會。
宴席上見林大人神采奕奕,渾然不似兩年前見到的那般消瘦帶着病态的模樣,陳覺心裏一動,各種讨好林大人,打聽林大人是不是請了好大夫。
然後,陳覺這才聽說,天上掉下個來都來了客棧的事情,才聽說了客棧裏那位下凡游歷的祁掌櫃在賣一種仙藥。
陳覺一開始覺得這是天方夜譚,但真的去了來都來了客棧之後,他就覺得,他女兒說不準要得救了。
陳覺走商的身份特殊,祁徽日後想讓他幫忙到其他地方帶紅薯苗、帶辣椒、帶別的種子,所以留下了他家住址後,才看着陳覺離開。
之後,祁徽又陸續賣了兩瓶藥,然後就暫時沒把藥賣給揚州地界的人了。
接下來的幾日,他只把藥賣給了外地人。
此時,京城。
康熙剛剛下朝,就一連接到了兩次八百裏加急的信件,以及兩個密盒。
收到這兩封信件,兩個盒子的時間,相差不到兩個時辰,可見它們是被林如海和玄甲先後送出來的。
康熙從兩個箱子裏,取出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玻璃瓶,裏面都裝着稀少的黑色粉末。
他将信件打開,一雙渾濁又帶着血絲的眼睛,浏覽過林如海清正端方的臺閣體後,他的手猛然捏緊了薄薄的信紙。
仙藥之類的字眼,入了眼,更入了心。
康熙眼神漸漸灼熱起來,他又拆開另一封信箋,發現另一封信件是玄甲寫的。
玄甲信裏說了此藥的效用,以及他再三請求祁掌櫃賣了一瓶仙藥給他,他特來獻上。
只可惜祁掌櫃只賣一瓶藥給他,其餘的藥若是想買,那就要到他私學建好,舉辦文會之時,才能買到了。
康熙看了一眼,壓下心裏的可惜,然後将視線移到桌子上的兩瓶仙藥上,突然出聲道:“梁九功,你讓禦膳房做一碗雞絲面來。”
梁九功聞言,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嗓音陰柔含笑道:“是,是,奴才這就去吩咐!今日皇上胃口不佳,不欲用膳,奴才十分擔心您的身子,如今您願意用膳,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康熙這幾天心情确實不好,他突然發現,朝間許多臣子都誇老八溫文爾雅,人品貴重,誇老八不僅尊老惜貧,還謙遜下士。
無論是早兩年重建東岳廟,還是近兩年來辦差,胤禩都十分有章程,有能為。
康熙冷眼瞧着老八胤禩不驕不躁的模樣,老九、老十略微得意的眼神,再看看太子胤礽臉上隐隐的怒意和煩躁。
他就勉強笑着,在朝堂随意誇了胤禩兩句。
心裏卻覺得他自己還在皇位上坐着,老八就到處結交官員,結黨營私,盯着他的皇位了。
康熙更失望,全心全力培養的太子,竟然這樣着急驕縱,這樣沉不住氣。就因為自己随口誇贊胤禩兩句,太子臉色就不好看。
他們一個不孝不悌,野心甚大,一個與他日漸離心,行事日益着急,态度日益驕縱跋扈。而另幾個,各有各的小心思,無一例外全盯着他坐下的椅子!
不忠不順,不孝不悌,此話在嘴裏轉了一圈,終究沒能說出口來。
轉頭下朝後,康熙臉色就立即沉了下來,心情越發不佳,連用飯的胃口也沒有了。
本來今日他不想用膳的,如今用飯,是因為這藥須得在飯後用溫水服用,所以康熙自己親自提了要用膳。
梁九功喜得直笑,還連忙問道:“皇上,只吃一樣未免單調,可要再添點別的點心、小菜?”
聽到梁九功言辭裏的關切,想到手裏的兩瓶仙藥,康熙抿唇,眉間深深的皺痕總算松了。
“不用了,你讓他們快些做出來就是了。”
一聽康熙的軟和下來的語氣,梁九功心裏也松了口氣。
“奴才這就去吩咐!”梁九功親自出門吩咐小太監,然後不着痕跡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康熙心情稍好,他開始觀察手裏的兩瓶仙藥。左看右看,也沒看出有什麽特殊之處。
沒一會兒,禦膳房就送來了一碗熱騰騰的雞絲面。
康熙小心收了藥瓶,等用完了半碗雞絲面,喝了半盞溫水,他才打開了其中一瓶藥粉。
康熙先讓太監,用幹淨、幹燥的銀筷試毒。未發現異常後,他又讓人從打開的玻璃瓶中,挑了芝麻大點兒的藥粉吃了。
獨自等了一會兒,那試毒的太監出了一點點薄汗,人卻看上去比之前精神了一點點。
他沒有林如描述的渾身出垢的模樣,康熙想,這或許是因為藥量太少的緣故。
那試毒太監,被康熙沉着臉,細致打量自己的眼神吓到,他又自覺突然渾身流汗,太過失禮,只能連忙跪下,顫聲請罪道:“奴才禦前失儀,請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康熙沒說話,他另外打開了一瓶完整的仙藥,突然就笑了起來。
太監被吓得抖若篩糠。
康熙卻朝試毒太監溫聲道:“沒你的事了,你退下吧。”
那試毒太監連忙退下了。
康熙用溫水服了藥,趁藥效沒開始,對梁九功道:“着人先備水,朕要沐浴。”
梁九功連忙讓人備水,眼神卻有些好奇的看了眼那個玻璃瓶子。
沒一會兒,康熙果真體會到身上出了一層泥垢的感覺,他連忙去沐浴換衣。
沐浴中,感受着身上舒适輕松,好像年輕了許多歲的奇妙體驗,康熙眼神炯炯有神,眉眼間的郁氣怒意,漸漸散了個幹淨。
他閉上眼,輕聲道:“看來那來都來了客棧的祁掌櫃,朕一定要見一見了。他那文會,倒是讓人期待。”
康熙心裏忍不住猜測,這樣的好藥,祁掌櫃手裏還有十多瓶。聽玄甲的描述,這仙藥祁掌櫃也沒覺得多珍貴。
就是不知道,他手裏有沒有更好的藥。
康熙學了西學,年輕時一向不信怪力亂神之事,如今他年歲漸大,越發力不從心之時,他卻希望,祁掌櫃手裏有長生不老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