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源

第29章 世界上最小的島嶼

世界上最小的島嶼

沈迦回到小桃源的時候，陸揚正在房間裏用筆電處理工作，聽到門響他推門出去，看到沈迦站在過道裏。

沒開燈，月光透過工作陽臺的門照進來，沈迦靠牆站着，就站在那一小片很薄的月光下，一動不動。

“回來了？”陸揚看着沈迦的背影，感覺他特別孤獨。

陸揚走到沈迦跟前，“你還好吧？”

沈迦擡頭，他本來想說“還好”，可他看到陸揚皮膚上覆着的柔和月光，他明亮的眼睛裏有坦然的關切。

沈迦的心動了一下，搖搖頭，說“不太好”。

陸揚的眉毛馬上皺了起來，他停頓了好一會兒，似乎努力在思考怎麽才能讓沈迦感覺好一點。

他認真又糾結的樣子讓沈迦感覺好笑，沈迦推了推他：“我開玩笑——”

誰知道沈迦話沒說完，伸出去的手就被陸揚抓住，他想抽回來但陸揚抓得更緊。還沒等沈迦反應過來，陸揚已經朝他靠了過來，動作笨拙但毫不猶豫，把沈迦攬進自己懷裏。

陸揚的擁抱強勢有力，沈迦被他緊緊抱着，陸揚身體的影子籠罩着他，他好像站在世界上最小的島嶼上，撲面而來的是他的頭發和身體的氣味，清新卻又令他眩暈。沈迦感到一陣鼻酸，他前所未有地感知到自己的脆弱和不堪一擊，但并不覺得羞愧，反而松了一口氣。

不知道就這樣抱了多久，應該是很久。

因為沈迦感覺月亮在天空中産生了位移，陸揚剛洗完還很濕的頭發已經全幹了。

“好啦，”沈迦想要陸揚松開，陸揚還不肯放。

沈迦笑了：“你松開，我胳膊都僵了”

陸揚這才放開，有點無措地看着他：“對不起——你感覺好些了嗎？”

“好多了。”沈迦說。

沈迦早上十點半醒來時，陸揚人不在，房間裏收拾得幹幹淨淨，餐桌上放着豆漿和油條。

沈迦跑去樓頂天臺上，果然看到陸揚穿着白背心和短褲，在把洗好的衣服挂到晾衣杆上。看到沈迦，他馬上湊了過來，手在背心上快速按了兩下，背心上出現淺淺的水漬。

沈迦坐在遮陽傘下面，打開平板。

“睡得好不好？”陸揚拉過來一把椅子，伸開長腿倒坐着，手擱在椅背上，離沈迦很近，盯着他，眼睛裏含着笑意。

“挺好的。”沈迦轉頭看着陸揚：“你呢？”

陸揚點點頭。

見鬼，他昨晚怎麽可能睡得着。興奮到快三點，想看場英超竟然完全看不進去。睡了兩個小時又醒了。在沈迦起床之前他一直在房間裏上蹿下跳，收拾屋子出去買早飯，洗了衣服又拍到樓頂上來玩了好一會兒滑板，體內有一股應該稱之為荷爾蒙的東西在橫沖直撞，他需要發洩。

沈迦今天穿着黑色V字領T恤，湊近時，陸揚能看到漂亮的鎖骨、純棉布料的褶皺和衣領卷邊上那條很細的紅線，還能聞到清新的剃須水的氣味。

陸揚心跳瞬間加快。如果繼續昨晚的情節，那麽現在應該摸他的嘴唇和鎖骨，狂吻他。

陸揚咽了一下口水，日光明晃晃，他恨現在不是晚上，天黑的時候他膽子夠大，那些事情适合夜晚。

“想什麽呢”沈迦嗤笑。

難道自己那點心思被他看透了？

沈迦一邊笑着，一邊竟然伸出手揪了一下陸揚的耳朵，陸揚呆愣着。

“球賽，看不看？”沈迦把陸揚撩得耳朵滴水，自己倒是穩得一披。

他晃了晃手裏的平板，陸揚看到英足總的Logo ，眼鏡一下子亮了。

“昨晚上的比賽啊，據說很精彩，我跟你說，終場之前——”

“打住！”沈迦突然着急地拍了一下陸揚的手：“別劇透！我現在才看。”

“你沒看比分？”

“我屏蔽了比分。”

“你——”陸揚很驚奇：“你怎麽做到的啊，虎撲刷刷，或者朋友圈随便看看，肯定有人劇透比分”

“所以我什麽都不看”。沈迦興致勃勃地打開視頻。

“一起看吧，我正好也沒看，保證不劇透比分！”陸揚舉雙手發誓，沈迦笑着點頭。

這是英超本賽季一輪關鍵比賽，由排名第二的利物浦對陣本賽季的黑馬萊斯特城，利物浦和聯賽排名第一的曼聯只差一分，這輪曼聯踢平了，如果利物浦這場比賽輸了，那本賽季冠軍就是曼聯了。

兩個人于是一起看球，陸揚看球時候如同一個喋喋不休的人形彈幕發射機，從陣型，到球員的動作細節，越沒越位犯沒犯規，意見多如牛毛，不過因為他自己也踢球，所以還是很有發言權的，也不招人煩。

“你倒是真懂”沈迦眯着眼睛看着他。

“你不嫌我煩就好”陸揚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

“我覺得吧，現在利物浦就缺一個正印前鋒，就是在前場穿插跑位搶點的那種，這個需要意識好，現在馬洛雖然很壯，但他的踢法糙了一點兒，你看他剛才這個拿球動作，這就是一個細節和意識問題。”陸揚指着平板比比劃劃。

陸揚話音剛落，平板裏就傳來安陽的評述。

“馬洛這個，球感和意識還是差了口氣。”安陽說。

“你看，連安陽都跟我想得一樣。”

這時候安陽和解說嘉賓聊起，他剛從國外回來，出去待了好幾周，時差還沒調過來就來說比賽。

陸揚聽着聽着，突然感覺哪裏不對，他看向沈迦，沈迦倒是一臉平靜。

“安陽剛才說，他剛從國外回來？”

“嗯。”

“那他給我的那個簽名，你是怎麽拿到的？”

“這個啊”沈迦眯着眼鏡看了他一眼：“我寄給他，他簽好，再寄給我？”

“寄到，哪裏？”

“歐洲”

“歐洲？”

“嗯，塞浦路斯，法國旁邊的一個小島。”沈迦說得輕描淡寫。

陸揚的心髒又開始突突突狂跳：“那你還說不麻煩？你怎麽不等他回國再找他簽名？”

“我着急。”

“着急什麽？”

“着急感謝你啊，我欠你那麽多錢，還有人情，我讨厭欠別人的。”沈迦表情淡定得好像說的都是真的。

球賽還在繼續，安陽和嘉賓的聲音還在旁邊嗡嗡響着。

“唉！你到底看不看球？”沈迦敲了敲平板。

“上半場一比一，馬洛進了一球，”陸揚盯着沈迦，眼睛都沒眨。

“你！”沈迦無語。

“沈迦，你對別人也這樣嗎？着急送禮物，一天也等不了？”

“當然沒有。”

平板裏的比賽，利物浦險些進球，安陽發出一聲驚呼，沈迦正轉過頭看了一眼，陸揚突然伸手關掉了平板。

“別看了，我告訴你結果：下半場終場之前萊斯特城壓哨進了一個，很漂亮的補射進球，最終比分二比一，利物浦輸了。”

沈迦瞪大了眼睛，氣得想打人：“你小子是不是瘋了？”

“我是瘋了”

“沈迦，你也喜歡我，是不是？”

陸揚死死盯着沈迦，聲音顫抖。

沈迦看着陸揚，不說話。

看着沈迦冷靜的樣子，陸揚又開始不确定，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一點點，有沒有？”陸揚的表情既期待又害怕。

陸揚太着急了，急得眼睛都紅了。

沈迦不忍心再逗他了。“不然呢？”他笑着說：“我幹嘛費這麽大勁？”

陸揚的眼睛還是紅紅的，臉上愣怔的表情看起來懵懵傻傻的。

沈迦伸出手，摸着他的臉頰。

“喜歡，不止一點點，是很喜歡。”沈迦看着陸揚，很認真地說。

陸揚的眼睛卻更紅了。

“唉，你——”沈迦怕這小子突然哭出來，忙去摸他的眼睛。陸揚卻抓住他的手，突然從整個人撲過來，一只手托住沈迦的腰，一只手按在他的腦後，就這麽親了上來。

陸揚好像聽到沈迦輕輕笑了一下，然後他就什麽都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