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晚
夜晚
而此時,陸揚春夢的男主角沈迦,正在小桃源渡過分手之後又一個無眠的夜晚。
小桃源,是東社區幾年前落成的疊墅和花園洋房混合社區,沈迦這套房,是位置最好的花園洋房的頂層七樓。
市中察司公寓和張永安一起住的那套房子,是租的,小桃源這套,是買的。
張永安呢,算是S市的一個拆二代,在城裏有好幾套價值不菲的公寓,但他和家裏出櫃之後關系一直很僵。沈迦當然也不想住到張家的房子裏去,于是他付首付買下了小桃源這套洋房,把開發商的精裝修全部敲掉重來,他自己從頭盯到尾,幾個月前裝好,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剛好可以住進來。
在一起的時候,沈迦從沒想過會和張永安分開。他私心把小桃源當成和永安的婚房,是想要和他一直在這裏住下去的,可萬萬沒想到,最後,是他一個人搬了進來。
沈迦在察司公寓的東西還沒有收拾完,只提 了一只行李箱,開着車就來了小桃源。上午他去充值了煤氣卡,裝好了電信寬帶,在超市買了一堆食物和日用品。
放着牛奶雞蛋的冰箱亮起燈的那一刻,終于有了在此居住的實感。
沈迦很喜歡小桃源這套房子。面積大,戶型合理,每間屋子都很敞亮,連洗手間都照得到陽光。起居室的樓梯通往屋頂天臺,在天臺上他可以俯瞰整個社區,幾年間,開發商當初畫的生态社區的大餅居然成了真,不同于城中規整的、限制供給的自然,這裏更有郊區的野趣,綠樹成片,草坪上白黃色的小雛菊長得密密匝匝,點綴于綠樹間的櫻樹和梨樹,此時已經也綴滿了粉色白色的花。
沈迦搬來小桃源這幾天,除了每天晚上例行給母親打一個電話,其他時間手機都關機。
這可以說是隐居,也可說是流放。
短短數天裏,他遭遇了死亡、欺騙和背叛,他急需逃開城裏的嘈雜人事,逃開察司公寓的窄窗和張永安的眼睛,幸好他還有小桃源。
小桃源名副其實,這裏很安靜,入夜之後只聽得到隔壁的狗叫、斷續的鋼琴聲、風大時樹葉摩擦的聲音。
可是,對一個睡眠障礙者來說,這裏過于安靜。在空屋子裏,沈迦的呼吸聲被放大,他的孤獨感成倍累積,卧室的窗簾拉起來太悶,打開來又感覺豁了個口子,他開始煩躁,竟然也覺得心髒不太舒服,不知道是父親的遺傳還是長期失眠的後果。
他套上外套,在淩晨兩點或是三點,爬樓梯來到天臺。
他倚着欄杆往下看,一眼便看到三樓的露臺花園,角落裏有幾盞長明的地燈,借着燈的微光,黑夜裏隔着幾層樓,沈迦還能辨出花和葉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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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迦正嘆了口氣,突然看到三樓露臺上,一個穿着睡衣的女人走到玫瑰花邊上,蹲了下來,手指摸着花瓣。
沈迦腦中迅速閃過今天在電梯裏碰過面的三樓的阿姨,五六十歲的樣子,人很瘦,對着他點了點頭,臉上卻沒有笑意。
那位阿姨八成也是一個人住。深夜睡不着起來晃的人,看來不止自己一個。沈迦轉身,看到牆邊那株番茄盆栽。
他的朋友,F大心理系教授,建議他種花或者種菜,試一下用自然療法調節身心。剛好他搬來這裏有了大露臺,于是今天第一次去超市采購,就搬回來番茄盆栽。
自然療法不一定有效,但沈迦會積極嘗試,他從不逃避問題。
沈迦蹲下來,看着番茄的葉子和沒長大的果子,伸出手去扯葉片的時候,他發覺自己好像在模仿三樓阿姨的動作,不禁笑了。
屋頂這時吹起了風,番茄葉子晃動着,沈迦沒有穿襪子,空空的褲角被風吹起,露出骨骼分明的腳踝。
陸揚用手抓住的,正是沈迦的腳踝。他順着腳踝往上摸着,把闊腿褲的褲腳一寸寸往上卷,堆疊在膝蓋上面,陸揚俯下身,親吻那一雙白皙修長的小腿,同時伸手去扯沈迦的褲帶,他只輕輕一扯,沈迦便露出了一截漂亮的胯骨,陸揚突然改了主意,沒再往下扯,而是伸手轉向另一處。
長褲的棉質布料柔軟,陸揚感覺到面料的彈性。它快速撐起來,像一個指尖的透明水泡,世界的激情都凝聚在這個泡泡的頂端,如果用針尖戳破它,便會滲出血來,但在這個水泡破掉之前,他想要和沈迦一起延長這段擠壓的快樂。他看着沈迦的臉,取代慣常的淡漠的,是嶄新的沉迷。他原本閉着的眼睛突然睜開了一下,與陸揚對視,帶着些茫然,陸揚的手停了一下,沈迦卻輕輕推了推他的手指,往那個圓形的頂端滑動了一下。
陸揚激動得渾身顫抖,他終于受不了了,那個水泡戳破了,他在清晨驚醒,一片狼藉。
陸揚仰躺在床上,長嘆一口氣。這一天剛剛開始,他已經精疲力盡。窗戶開着,他聽到三哥在樓下叫了幾聲,接着是徐女士在吐槽。
他家的種狗一大早又出去打野食了,陸揚無力地蜷縮起身體,頭埋在枕頭裏,發出一聲悶哼。
而此時,在距離香榭麗苑不到一公裏的小桃源的浴室裏,沈迦正在沖澡。他在天亮前好不容易睡了一個鐘頭,又醒來。打算沖個澡再回床上試一試。
浴室外的髒衣籃裏,放着那條闊腿褲,正是在陸揚的夢裏,被他搓揉和弄髒的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