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催.情果
催.情果
血液加快?
心情愉悅?
沈笙下意識想起人間用的催.情藥……
可自己已經吃了一半了,她下意識将紅色的果子還給江晚,“浮空心思真不好,在這裏種什麽、什麽催.情果子。”
或許是心裏作用,她已然感覺自己有幾分燥熱了。
心裏作祟,一定是心裏作祟。
果子的顏色如豔麗的牡丹,紅得滴血,咬開一口,汁水齁甜,這樣好吃的果子怎麽會讓人聯想到催.情呢。
沈笙郁悶極了,而江晚慢條斯理的咬着果子,眉眼如畫,冰清玉潔。
江晚都快吃完了,沈笙懶得掙紮,繼續咬一口,吃吧、橫豎死不了人。
一顆果子都吃完了,沈笙覺得有些渴,想要回去喝水。
江晚卻琢磨着繼續往前走,“前面有溪水。”
沈笙跟着她,看到溪水穿過大樹下的時候,她又覺得這裏不像宮殿,反而像是田園。
江晚在溪水邊蹲了下來,白淨的雙手伸入水中,修長的指尖攪動着溪水,沈笙跟着蹲了下來,學着她的模樣淨手。
溪水下不時游過小魚。魚兒似乎不畏人,大着膽子游過指尖。
水下濕滑的感覺很是奇妙,生命在掌心中流淌,美妙又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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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笙沉浸其中,時光靜谧,毫無負擔。
她将雙手都放入水中,很快,又來一群小魚,穿過指尖,游走了。
不出片刻,它們又回來了,興奮地擺着魚尾。
殺戮三載,刀劍上舔着傷口,眼前的大自然帶着美麗的一面,朝她走來。
她笑了笑,江晚也跟着笑了,靜靜望着她,無聲勾唇。
少年人身上散着明媚與意氣,那股清純油然而生。
江晚看着身側人幾息,轉頭去看溪水中的小魚兒,她問沈笙:“你來這裏,是想知曉什麽?”
“我想改變南河水枯竭的命運。”沈笙退口而出。
江晚卻搖首,說道:“萬一無法改變呢?”
沈笙疑惑,江晚告訴她:“神不僅只有我們,我們南河一族,女子為尊,與天地法則不符。他們說我們南河一族不該存于世間,終究回會被天道裁決。”
沈笙驀地收緊手指,吓得魚兒慌忙逃竄,她緊張道:“南河救治了那麽多人呢,他們沒有感恩嗎?”
“嗯,你說得很對,世上的神都受到了庇護。”江晚彎唇笑了笑,可這種笑容,有無盡的滄桑。
沈笙在她的笑容上看到了釋懷與了然 ,好像看到了未來的命運,明知會枯竭,會無能為力。
這一刻,沈笙依舊感到無力。
她緩緩地收回雙手,水慢慢地從指尖滑落,她看着水面蕩起的漣漪,說道:“你知道未來?”
“知道又怎麽樣,你能來,說明我知道未來也無濟于事。如果我遇不上你,說明南河一族不會隕落。可惜,你還是來了。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江晚自言自語。
眼前的江晚,溫柔而善良。
沈笙凝視着她,陡然覺得她和阿奴真的不一樣,阿奴的瘋批與殘忍、江族長的善良、包容萬物。
沈笙不覺深吸一口氣,她必須得做出改變的。她握住江晚的手,無聲安慰。
南河族長大婚一事,傳揚天下,很快,各地的神仙都會恭賀。
沈笙見識到了各處神靈的厲害,然而般若城成了禁忌,哪怕是上萬年的老神仙都無法穿透般若城的陣法,只能懸于空中幹看着。
般若城保護子民的方式與衆不同。
沈笙站在城門口,凝視鏡子,不少人看到了鏡子裏的人,頓覺驚訝。
自此,外面傳言族長江晚與沈笙天生一對,受到南河神的庇護。
沈笙在城內四處走動,這裏與尋常城池并無不同,只是見不到男子罷了,女子獨立門戶,自由自在。
城池內酒肆店鋪林立,繡坊鋪子也不缺。
婚服便是城內繡坊的繡娘繡出來的。
沈笙在城內行走,摸清了每一處,外面人覺得般若城厲害,實則并無特殊。
南河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它的子民。
沈笙喜歡站在城門處看向下界,有時一座便是半日,桑選有時來找她,說一說下面的事情。
封印并不牢固,随時都會沖破,她們還麽想到最好的辦法,若真沒有好辦法,那便同歸于盡。
說到最後的時候,桑選面上依舊是笑容,沒有怨恨,甚至連生氣都沒有,為大道而殉,似是一件光榮的事情。
沈笙聽她細細說着,玩笑道:“她上來了嗎?”
“嗯,族長将洗髓丹給了我。”桑選有些不好意思了,洗髓丹的族長給沈姑娘準備的,最後卻給了她。
她保證道:“我在努力找洗髓丹了,到時候就給你。”
沈笙對洗髓丹的用處知曉不多,旋即多問了幾句。
桑選見她懵懂,也是不解,“族長沒說?”
“沒說。對了,不是說般若城只有南河後嗣或者與南河後嗣結契者才可上來,你們沒有結契,她怎麽上來的。”沈笙意識到不對勁,桑選會不會被人騙了。
若是被人騙了,白活幾百歲了。
桑選說道:“她是南河後嗣,只她的母親是一普通人,洗髓丹激發她體內的神力。就是去其糟粕的意思,讓她的神力更為精純。”
“族長的母親都是神仙,她出神便有半神之力,很厲害的。”
沈笙托腮,難怪江晚沒有将洗髓丹給她,她以為洗髓丹有助于練功呢。
她問道:“那下面的人要洗髓丹做什麽?”
“洗髓啊,助于靈力,修煉便快些,都是難得的好東西。”
沈笙點點頭,她問道:“其他神仙知曉南河的事情嗎?”
“不知道,我們的事情自己解決。”桑選搖頭,南河是聖水,觊觎者萬千,得不到就毀掉的人也不少。
人心隔肚皮,瞞着自己解決。
沈笙疑惑:“尋求他們幫助,不行?”
“還沒到那麽艱險的時候呢,上回,族長自己就加固封印了,怕什麽呢。”桑選志氣滿滿,眉梢眼角都是屬于少年人的意氣。
沈笙笑了。
回到大殿,天色已晚,江晚在大殿與下屬商議要事,她一人在後宮內行走。
果子高高地挂在枝頭上,沒有人去采摘。
走到寝殿,江晚已回來了,桌上擺着喜服,她正在與婢女們說話。
跨過門檻的時候,婢女喊了一句:“沈姑娘回來了。”
江晚擡首,對上沈笙看過來的視線,“桑選說你回來了,半晌卻不見人,玩得可好?”
“挺好的。”沈笙三步并兩步的走過去。
婢女識趣的退了下去。
沈笙在一側坐下,“你忙的事情如何?”
“挺好的,只般若城特殊,來送禮的仙家們都無法入城,我讓人去安排歇息之處了。”江晚回道。
“我、問的是南河,我想去裏面看一看。”沈笙急急說道。
江晚瞥她一眼,“你去了又能如何,靠近邪魔做什麽。”
沈笙沉默。江晚告訴她:“南河就算毀了,我們也會殺了邪魔。”
沈笙:“……”這人的想法為何前後不一樣呢。
阿奴希望她來阻止浩劫,而江晚知曉結果卻堅持不改變心意,究竟在想什麽呢。
江晚笑道:“先成親再說,對了,明日,凰雲弱霧的女兒會過來。”
“來做什麽?”
“滾床,民間習俗。”
沈笙:“……”說正經事兒呢,怎麽老是惦記着成親。
沈笙自己嘆氣,江晚唇角彎彎,捏着她的臉:“你真可愛,比桑選可愛多了,我以為你會莽撞行事,可這幾日下來,你只自己摸索,并不獨自行事。”
“我可是将軍,怎麽會像小孩子一樣。”沈笙嘆氣,歪頭看着珠玉般的女子,心沉了又沉,這般美麗的女子遭受怎樣的折磨才會變成瘋批呢。
她伸手摸了摸江晚的臉頰,江晚怕癢,側身避開,道:“瞧,只有小孩子才會摸來摸去。”
沈笙好笑道,“看來你什麽都不懂。”
“懂什麽?”江晚被說糊塗了。
沈笙神秘一笑:“等你成親,你就知道了。”
言罷,江晚偏首看向外面,矜持沉默,微紅的耳尖卻出賣了她。
殿內的氣氛陡然暧昧起來。
須臾後,江晚又側過身來,望着她,臉上挂着明豔的笑容,“你知曉很多?”
“不多,書上多,多看看書就知曉了。”沈笙眯着眼睛,語氣逗弄,活了萬歲,什麽都不知道?
她想起一事,“你師父沒教你嗎?”
“她死了。”江晚面不改色。
沈笙心中一凜,“對不起,提到你的傷心事了。”
“不傷心,她是個有趣的人。”江晚坦然,“她不願遵守世間的規矩,喜歡與人争長論短。她帶着我,四處游歷,靈力深厚,可惜最後還是死了。”
沈笙冷下眉眼,沒想到江晚的師父還是個厲害的人物。
“師父死後,我又遇到一個偏執的少女,她常告訴我後事的事情,說未來說神魔。她讓我不要來南河,去遠山去海角,最後,我還是來了這裏,履行自己的使命。”
江晚語氣坦蕩,她的心,從來都沒有變過。
現在是,過去也是,将來如何,便做不得主了。
沈笙聽得皺眉,覺得有些奇怪,但她還是沒有聽懂話裏的彎彎繞繞,她想的唯有眼前的困境。
她一直在想兩全的計策,留下南河,殺了所謂的邪魔。除南河外的神仙大多冷漠,南河以聖地自居數萬年,在他們眼裏,南河一直是強大的存在,誰都不會覺得南河會毀滅。
唉聲嘆氣一番後,江晚揪揪她的小臉:“沈将軍,別嘆氣了,我帶你下去打架。打一架,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還可以這樣?”沈笙意外道,在這裏,筋骨确實拉不開。
“走,帶你去打架。”江晚決定道。
兩人換下般若城內的衣服,換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半夜飛下般若城。
般若城內夜不閉戶,下面的城內符紙少了一半,沈笙驚住了,“誰偷了嗎?”
“南河族長大婚,各地都來神仙了,自然就有磨合,打架就多了。你該想想打架就會受傷,自然會進入困境中,偷些符紙保命也在情理中。”江晚好心解釋,“去靈淵閣。”
靈淵閣是龍蛇混雜之處,在閣內無法敢動手,一旦出去了,外面都是打架的。
有時神仙來了都未必會全身而退。
黑吃黑,是常有的事情。不懂事的來了,必然脫一層皮,當然你若願意花錢雇傭靈淵閣的人送你回家也是可以的。
兩人剛到附近,就看到一群鬥法,天雷符砰地一聲,炸得血肉橫飛。
沈笙看得津津有味,江晚給她一疊符紙,“去試試,打一架。”
沈笙:“……”還有人催促打架的,不是來看熱鬧吃瓜的嗎?
被推入陣風中,沈笙先穩定下來,對方一見來人,不知是哪方的,打了先再說。
沈笙本就是武者,耳力靈敏,反應極快,絲毫不怯場。
江晚站在一側靜靜看着,熟悉的身影引入眼簾,她還是她,只是稚嫩了些。
曾經替她撐起羽翼的人,未曾想到,也會努力學習法術。
沈笙應對有餘,三兩下就解決兩邊的人,迅速退到江晚身邊:“他們都是些什麽?”
“散修,一直原地踏步,簡而言之,就是天賦不佳,難以邁出一步。”江晚說道。
話音落地,那些人都抛開了,留下一地法器。
沈笙過去撿了起來,還有些靈石,稀奇古怪的法器,但都不是好的,一般般的。
江晚提醒她:“可以拿去靈淵閣賣了,賣出好價錢,再換一個更好的。”
“這算搶劫嗎?”沈笙疑惑道。
江晚挑眉:“算是,但你不要,就會被其他人撿走了,都是黑吃黑,搶劫都算不上。”
溫柔的人做出不屑的動作,神态更為靈動。
沈笙聽話的都撿了起來,進去就給買了,買了一萬多。
果然在這裏賺錢很容易。
進入拍賣現場,兩人大咧咧坐下了,也不隐瞞身份,畢竟實力在這裏。
坐下後,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前些時日,南河水都髒了,聽聞是有邪魔作祟。”
沈笙扭頭看過去,是一蓄胡男子。
男子繼續說:“般若城依靠南河而建,神神秘秘,數萬年來都進不去,南河水髒了,般若城也要沒了。”
他有些幸災樂禍,沈笙皺眉,江晚按住她的手:“在這裏,別動手。再是生氣,也得出去說,不要毀了人家的規矩。”
沈笙忍了一口氣,偏偏那個男的沒完沒了,說男人在南河沒有地位,不僅沒有地位,連個妖都不如。
在南河,男人都是無法上般若城,這就是歧視。
開天辟地哪裏有女人能進,男人不能進的地方。
叽叽歪歪說了一大堆後,沈笙沒忍住,踹翻桌子,跳了過去。
男人立即反應過來,施法去抵抗,不知為何,沈笙還沒動手,男人就飛了出去,直接砸在了拍賣臺上。
砰地一聲,衆人都傻眼了。
江晚冷聲道:“在我南河的地盤上說着對南河不敬的話,誰給你的膽子。”
沈笙趁機一記天雷符送過去,男人被炸得吐出一口黑氣,沈笙眨了眨眼睛,“你是哪裏的?”
拍賣的人一見架勢不對,立即停止拍賣,将男人扶了起來。修行的人都看出來,天雷符不過是小小把戲,真正有實力的是江晚,不容小觑。
男人有同夥,只這個時候都不敢露面了,男人看向對面,可同夥們早就跑了。
哪裏還有什麽義氣可言。
沈笙說道:“道歉,滾出南河,一輩子不許過來。”
男人捏着鼻子道歉,灰溜溜的走了。
拍賣停止了,短暫休息後,場內的人将兩人引入包間,照舊可以看得清楚,且無人可以靠近。
這回聽不到胡言亂語了,但是江晚嫌棄無趣,等了會兒,見沒什麽好寶貝,就拉着沈笙走了。
走出靈淵閣,就被人攔了下來。
剛剛那個男人沒有走,而是喊人去了,為首的是一瘦弱的老者,白發胡須。
沈笙愣了下,打回籠架啊。
不等開言,老者領着人列陣,頃刻間,金光閃閃,刺得人睜不開眼。
江晚神色溫柔,輕輕摸了摸沈笙的後頸,低語一句:“看着唬人呢,沒什麽厲害處,白活了五百年。”
老者活了五百年……沈笙捏捏自己的小臉,自己只活了十八歲……
江晚沒出手,而是一步步教導沈笙破陣,一言一語都很溫柔。
“都是唬人的陣法,找到東門,那裏是破陣處,其實還有個辦法更簡單。”江晚微微嘆氣,“算了,給你個撒氣的機會。”
沈笙聽話的尋到東門,以寒冰晶刃破陣,頃刻間,老者嘶喊起來。
寒冰晶刃是至寒之物,一劍破開,陣內的人都被寒冰凍住了。
沈笙體會良多,沒等想明白,江晚開口:“去看看他們身上可有什麽寶貝,不能白打一架呀,這回,可不是搶劫了。”
江晚一番話說得雲淡風輕,沈笙卻難以置信,阿奴的萬貫家財會不會就是這麽來的?
幾人身上确實有不少法器,一股腦收下後,轉身回靈淵閣,再度典當。
沈笙陡然成了小富婆。
辭別送錢的幾人,沈笙心情愉快,天也亮了,滿載而歸。
成親前一日,各地恭賀的人都來了。
南河水澄澈無比,河下一覽無餘,河上高臺築起,彩鳥萦繞。
新人成親,是一件大喜事,且般若城千百年來都沒有辦過喜事,這一回,族長成親,辦得極為隆重。
只新人是凡人,因結契而獲得半神的身份,這一消息又讓無數人開始羨慕這個凡人。
然而,江晚的愛只給了這個凡人。
沈笙不知外面的消息,與桑選一道坐在溪水旁,聽着桑選說江晚這些年來的事情。
南河力量強大,守護一方,前一任族長隕落後,選擇了靈力深厚的江晚。
江晚一直以來都是孤單一人,只知她的力量強大,卻沒人知曉她的過往。
橫空出世的女子披荊斬棘,繼任族長後,她便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般若城與南河之上。
沈笙失魂落魄,原來江晚一直都是孤獨的。
可知在見第一面的時候,江晚就認出了她,意味着江晚以前見過自己。
桑選忽而問沈笙:“你願意一輩子留在這裏陪她嗎?”
“一輩子……”沈笙呢喃一句,有一輩子嗎?
沒有的,一旦無法完成使命,南河依舊不複存在,她便愧對阿奴。
桑選說:“神有了感情,長壽的生活便是一種折磨。”
“你怎麽會有這個想法?”沈笙疑惑,小小年歲的桑選怎麽會說出這麽悲傷的話呢。
桑選卻又說了,“不是我說的,是族長說的,她曾經有個喜歡的人,結契後不知所蹤,但她只能守着。後來,你出現了,你說你當初為何離開?”
沈笙:“……”我怎麽知道。
沈笙沒說話,心中隐隐有了新的猜測,但她沒敢多想。
兩人看着溪水中魚兒歡快的游過,桑選面露歡快,沈笙面無表情,她知曉自己的任務一定會失敗。
她知曉結局,江晚更知曉結局。
江晚沒有選擇回避,而是順應命運。
沈笙迅速爬了起來,臉色蒼白,不管不顧的朝大殿跑去。
一路跑來,婢女們看向她的目光都開始變了,她将是般若城第二個女主人。
沈笙跑進大殿,殿內只有江晚一人。
沈笙步步靠近,凝着冰清玉潔的女子,“江晚,你以前見過我嗎?”
“沒有,我怎麽會見過你。”江晚否認了。
沈笙心中跌宕起伏,壓根不信江晚的話,“你可以說謊,但是相思蠱是不可以的。”
相思蠱前,必然轟轟烈烈的愛過。
所以江晚才會說,神仙有情,長壽的生活是一種折磨這樣的話。
她深吸一口氣,看着江晚的眼睛,下意識道:“你見過我的。”
江晚抿唇微笑,眉眼一縷愁緒,她哀嘆一聲:“你想說什麽呢?”
“改變。”沈笙咬緊牙關。
“為何要改變,若是改變成功了,許多人或者事許是就不存在了。”江晚微笑着說出一句殘忍的話,“本就是各自的命運,該怎麽樣就什麽樣,妄圖改變的都是瘋子。”
沈笙聽懂了些許,然而面前的江晚太過平靜了,一時間,她覺得自己過于激動了。
當事人都不急,她急什麽呢。
江晚朝她招招手,“少将軍,如果你回到小時候,你最想做的事情的是什麽?”
“阻止居州城慘烈的一戰。”沈笙說道。
“你父兄是将軍,人人敬仰的英雄,他們自習武起就想到了自己最終的結局,一個将軍,最後能死在戰場是一種榮幸。你回到過去告訴他們,這一戰有危險,他們會為了個人生死抛棄下屬、抛棄百姓不管不問嗎?”
沈笙喪氣,“可我們可以改變的。”
江晚微笑不語,擡起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我們可以成親,可以接受南河的祝福,如他們一般馬革裹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轟轟烈烈地愛過,便夠了。”
“你為了愛,可以放棄生命?”沈笙不理解江晚口中的愛。
飛蛾撲火般的愛,太過沉重了。
江晚搖首,“不是放棄生命,而是尊重世間規則,若随意改變命途,世間将一片混亂。人各自有各自的命運,我們尊重規則。”
不知為何,沈笙感覺重重的無力感,就像是你明知糖中帶着毒藥,卻不得不吃下去。
她想反駁,江晚走到她的面前,虔誠地捧起她的臉頰,用自己的吻讓沈笙安靜下來。
唇角相碰,心在一剎那快速跳動起來。
沈笙擰眉,唇角上的觸感讓她飄飄然,她想推開,據理力争,可最後還是無限沉淪下去。
松開後,江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太固執了,你可知每年來南河求醫的神仙妖怪數不勝數,但不是她們來,我們就會答應的,有些人注定活不下去,我們也不白費力氣。不是見死不救,而是尊重法則。我們施以援手,便破壞了命途。”
“沈笙,我們便是前來求醫的,而這回,我依舊拒絕了。”
沈笙握住她的手,半晌沒有言語。
“明日就要成親了,我們應該先高興才對。”江晚出聲打破僵局。
沈笙點點頭,她知曉不言不語如何來的了。
或許,不言不語就是屬于她和阿奴的孩子。
翌日成親,南河的習俗與人間不同,禮在中午,兩方到達南河即可
南河跟前成親,南河水便是人間的合卺酒。只兩碗水中滴入新人的血液。
步九月擠在人群中,可惜靈力低微,無法靠前,各地來恭賀的神仙都被安排好了觀禮位置,她們這些小妖,只能幹擠着。
擠來擠去,鞋子都擠掉了一只,步九月彎腰撿了個鞋,後面的人直接挎從她身上跨過去了。
步九月:“……”低頭幹什麽呀。
好不容易擠到靠前的位置,禮儀已成。
擠了個寂寞,看了個寂寞。
小妖兀自嘆氣,揚首看着虛空中的站在一起的兩人,十分般配。
“這是族長夫人聽說是個凡人,普通的凡人,一躍升天,真是幸運呀。”
“你們不懂南河這邊的規矩,女子相愛,仙凡可以結合,種下相思蠱,永世不可背棄。”
“這也太難了,江河族長看中這個凡人哪裏?”
“情人眼裏出西施,族長喜歡呢。”
“我聽聞這個凡人的人間的将軍,甚是厲害。”
“厲害又如何,比起神仙,有什麽用呢,不過運氣真好。”
小妖聽着旁人的議論聲,揚首看着江河族長,心生羨慕,她也想要這樣的運氣。
一步登天呀,萬年長壽,不用辛苦修煉。
禮畢後,新人回般若城,衆神們留下讨杯酒水喝。
小妖擠進宴席中,與其他妖怪坐在一起,不久後,新人回來了,手牽着手出現在人群中。
族長江晚本就是聖潔女子,高潔美麗,出現在衆神面前,更是豔壓群芳。
旁人有幾只妖在說着江晚的美麗。
江晚的美麗,是與高潔挂在一起的。
步九月端起酒水喝了一口,是甜的,摻了南河水,淨心養氣。
江晚與沈笙坐在主人席上,沈笙把玩着白玉酒盞,悄悄喝了一口,驚訝道:“甜的呀。”
都沒有酒味。
“在河底深處有一靈泉水,清甜澄澈,喝下後對身子極好,若非成親,他們豈會喝到。”江晚端起酒盞飲了一口,囑咐沈笙:“少喝些,喝多了清心寡欲呢。”
沈笙:“……”
怎麽有那麽多新奇的玩意啊。
又是催情的果子,這個時候還有清心寡欲的泉水。
今日成親,喝多了清心寡欲水十分不好。
沈笙喝了一盞水就不喝了,江晚亦是。
小妖們喝了很多酒水,個個面露正氣,高興離去。
酒過三巡,兩人悄然離去,招待其他神仙的事情就交給浮空等人。
兩人着喜服站在城門口的鏡前,沈笙打量鏡子裏的人,而江晚卻拉着她走了,“無甚可看了,都看了無數便了。”
“阿奴,我沒來之前,鏡子裏是不是就有我了?”沈笙問道。
“對,一旦結契,便會出現,無甚可奇怪的。”江晚施法,兩人直接飛去了宮殿。
速度可快了。
來的樹下,江晚又摘了個果子給沈笙。
沈笙嫌棄道:“你直接吃催.情藥,更好。”
江晚面露紅暈,低頭不敢去看她,口中回道:“這個對身子沒有壞處的。”
“吃吧。”沈笙咬了一大口。
江晚笑看她一眼。
吃過果子,江晚領着人來到一處殿宇。
殿宇內熱氣湧出,煙霧彌漫,池中開着并蒂蓮。
江晚提醒她:“這是歷代族長完成成親禮之處。”
“一輩子只能用一回?”沈笙捕捉到其他含義。
江晚點點頭。
沈笙不吭聲了,率先踏出一步,江晚随後。
裏外不見伺候婢女的婢女,池水內不斷湧出熱氣,伸手去摸,水是熱的,滑過手背,極為舒服。
單是手碰就很舒服,恍然脫了衣裳鑽進去呢。
沈笙先入水,熱氣掩蓋肩膀下的風景,擡首去看,只看到她赤..裸在外的肩膀。
江晚遲疑須臾後,跟着入水,沈笙背過身子,聽着背後的動靜,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笙很快轉過身子,對上江晚的眼神,這一刻,她徹底沉淪了,微微一笑,主動靠過去,吻上江晚明豔的唇角。
江晚沒有拒絕,身子緊緊靠着她,心跳驟然加快。
水中兩人熱情如火,臉被熱氣熏得發紅發燙。沈笙眼神一陣虛晃後,最後定在江晚的面上。
江晚回視着她,眸色映着她的面容。
她們的眼中,只有對方。
池中綻開着并蒂蓮,妖豔而奪目。
目光從對方的身子上一寸寸掃過,羞恥感慢慢地控制理智。沈笙将人堵在角落裏,眼尾嫣紅,“我教你啊。”
江晚皺眉,試圖解釋:“我也會。”
言罷,她死死咬着唇角,漂亮的眼睛裏漾着水澤。沈笙慢慢地貼近,吻着她的唇角。
炙熱的吻慢慢的落在心口上,而江晚的氣息,徹底亂了。
水汽氤氲,香氣缭繞,心在這一刻跳得更快了,周身的血開始發熱。
時光靜谧,她們做了許多羞恥的事情。
并蒂蓮不知何時,開始枯萎,最後,消失不見了。
成親翌日,宮裏宮外,乃至般若城都是喜氣洋洋的,七彩祥雲挂在空中。
長老們在大殿內等着新人過來,桑選坐在末位上,歪靠着迎枕,懶散地打了哈欠,說道:“我昨日遇到了一小神仙,和我念詩,什麽關關雎洲在河之洲。”
弱霧陡然笑了,問道:“你怎麽回的?”
“我一掌将人打飛了,毫無羞恥心。”桑選吐槽一句。
其他六人被逗笑了,浮空玩笑道:“确實不知羞恥,你為那位姑娘厚着臉皮讨要洗髓丹的時候,知曉羞恥嗎?”
桑選皺眉,道:“不一樣的,我們是相親相悅。”
“是嗎?對方喜歡你,怎麽不與你結契,你看看族長與夫人,同進同出,多好呀。”
“凰雲姐姐與弱霧姐姐,孩子都有了,也沒有結契呢。”桑選很不友好地拉出姐姐們出來墊背。
凰雲睨她一眼,“你們小年輕小打小鬧,豈可與我們相比,我們可都是憑借自己的力量上來的。”
“這麽一說,就不好了。”桑選不滿意,“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
衆人笑談一句,桑選意欲反駁,外面有人慌慌張張進來,“出事了。”
“出什麽事?”
“羽族來赴宴,他們的小公主不見了。”
桑選皺眉,回道:“會不會跑出去玩了?”
“他們想要入南河去找。”
“不成,絕對不成。”浮空相反對,“無論如何都不準下南河。你們沒告訴他們,不準靠近南河嗎?”
“說了,他們不聽,說要自己下去找。”
弱霧問道:“是真丢了還假丢了,俗氣的借口,他們想下水就下水,當我們般若城都是吃素的嗎?告訴他們,找出證據,不然不準他們靠近南河。”
一句話過于微妙了。
外面的沈笙聽到這句話,下意識看向江晚。
江晚如常般跨過門檻,道:“告訴對方,我們會派人去找水下,他們若敢靠近一步,休怪我不留情面。”
傳話的人立即跑遠了。
江晚領着沈笙一道坐下,她先說道:“羽族族長前些年來過一回,我拒絕了,今日此舉,透着古怪。”
沈笙沒有多想,坐在她下首的浮空冷笑道:“羽族出名的狡猾,垂涎南河并非一日兩日,這麽拙劣的計策都用了出來。”
“昨日羽族來了公主嗎?”桑選靈魂一問。
衆人面面相觑。
“尋常神仙昨夜就已離開,我們實在記不清這位公主究竟有沒有出現,會不會更錯人走了。羽族怎麽就一口斷定人跑到水下去了。”
“罷了,我下去一趟。”江晚站起身,順勢拉起沈笙,“一起去。”
兩人匆匆離開。
殿內的桑選嘆氣,“你說族長為何要帶上夫人呢?”
“不帶夫人難道帶你這個棒槌不成?”浮空無奈說道,“她們如今成親了,又已結契,走到哪裏,都是一對,你呢。”
話又落到桑選身上,桑選雙手投降,“不問了,我的錯、我的錯,我也去看看。”
“你就別去了,坐下,等着消息。”浮空阻止桑選。
人家新婚小兩口出去辦事,族長靈力深厚,後面更這一個跟屁蟲,說話都要鬧心。
桑選憤恨不平,“你們這是欺負我單身。”
“你單身?洗髓丹哪裏去了,喂狗了嗎?”爾空翻了白眼,“拿洗髓丹的時候說的那抹情深意切,吃完了就說什麽單身,呸。”
桑選捂着臉坐下了,“你們怎麽就這麽不喜歡她呀。”
“是不看好,畢竟你用百年自由換來洗髓丹後,最後還是單身。”弱霧輕嘆一聲。
桑選不吭聲,太讨厭了,這些人怎麽淨說大實話呢。
說些好聽的謊話,不好嗎?
沈笙見到了羽族,領頭是一青年男子,約莫人間二十多數的模樣,但她知曉面前的青年至少有兩千歲。
男子明塵見到江晚後,很是恭謹,行禮說出妹妹失蹤的事情。
妹妹忘憂好奇南河,幾度想要偷偷下河,都被發現了。
這回不見了,他們覺得是忘憂偷偷下了南河。他們等了一夜,原本以為會回來的,可不想,一夜都沒有回來。
江晚語氣犀利:“你們知曉她下了南河,故而在等,人回不來才說,絲毫不将我南河的規矩放在心裏。”
明塵低頭,很是愧疚,耳朵都跟着紅了,“抱歉,還請江族長施以援手。”
沈笙垂着長睫,沒有言語。
接着,江晚囑咐人看住明塵等人,自己與沈笙一道入水。
水下有人守着,她們想去封印處,并無人靠近。江晚松了口氣,接着放出神識去找忘憂。
沈笙站在她的身邊守着。
江晚很快就睜開眼睛,領着沈笙離開,繼續往上游去。
“她在水下嗎?”沈笙追上江晚的身影。
數日以來,她可以在南河下自由游動了。
江晚回道:“在這裏。”
沈笙問她:“會不會有什麽陰謀?”
江晚停了下來,等沈笙靠近,然後握住她的手,“确實不同尋常。”
南河水下無甚景致,沒有理由逗留一夜還不上前。
兩人游了片刻,就見到一粉衣少女在遠處晃悠。江晚追了上去,“忘憂公主。”
粉衣少女立即就跑了,江晚懶得去追,直接掀起一股浪潮,将人裹住。
兩人追上前,粉衣少女還在掙紮,見江晚靠近後就惱恨得看着兩人:“松開我,我可是羽族公主。”
江晚震怒,揮一揮袖,浪潮席卷,直接将忘憂丢出水面。
忘憂狼狽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水,目露怨恨:“南河水下藏着一個邪魔,南河與魔勾結。”
江急着成親晚:成親了,各位趕緊随個份子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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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更在淩晨,依舊1w粗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