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淺吻
淺吻
人的相貌與年歲、經歷相關。
眼前的沈笙處于少年時期,一生正氣,意氣風發,唯獨少了那份狡猾。
江晚無聲笑了,悄悄走上前,而沈笙也注意到來人,擡首看過去,緊張道:“如何了?”
“你很關心這個?”江晚跟着一道坐下來,“這裏很安靜,你可以試着交一些朋友。”
“今日桑選過來了。”沈笙主動說道。
江晚聽到桑選這個名字後笑道:“般若城內有七位長老,浮空為首,桑選為末,桑選與我一般,源自南河。她們各自求大道,當然,她們也有伴侶。”
“般若城內的神鮮少會修無情道,無情道太過凄苦了。在這裏,一旦選擇結伴,便是一生的選擇。”
“浮空便是如此,她有了伴侶,對方是一妖,無法入般若城,在下面,她有一個新家。”
沈笙托腮聽着她的聲音。
江晚輕飄飄的語氣聽起來很舒服,像是山中空靈的百鳥。
般若城內不收妖,但若與神結契,洗淨妖血,也是可以進來的。
但浮空并沒有結契,因此,她又是自由的。
但她沒有孩子。
桑選卻不同,她想着尋找真愛之人,結契生子,享受生活。
沈笙笑了,“桑選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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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穩重,但她的天賦極好。”江晚由衷誇贊,“般若城內數她的天賦最好,尋常人升仙需要千萬年,而她只需百年時光。”
南河之上的神仙并不多,真正算起來也不過八九位,半神至神,許多人一輩子都無法跨越。
沈笙好奇道:“你的母親呢?”
“神,可惜一人入魔,背棄一方,最後兩人灰飛煙滅,相思蠱極為殘忍。”江晚語氣平靜,沒有絲毫抱怨,眼睛映着沈笙,十分恬靜。
沈笙唇角撇了撇,“你無論說什麽都是這副平靜的模樣。”
“沈少将軍,我活了萬年了。”江晚唇角微微上揚,語氣多了幾分唏噓,“當你活到一萬歲的時候再回頭去看看,天地間除了大道,還有什麽能讓你在意的。”
還有一樣,那便是感情。
沈笙撐着下巴,面色凝重地看着她:“你知道我是沈笙,還知曉我是少将軍。”
江晚伸出五指,白皙的指尖,骨節均勻,“我會算的。”
“也是啊。”沈笙被糊弄住了,覺得很神奇,美人在前,賞心悅目。
與江晚在一起,靜谧無聲的溫馨感,讓人渾身都很舒服。
她活了萬歲,思想成熟,已不是小小少年可以比較的。
沈笙眼眸彎彎,心情舒暢,江晚繼續說道:“南河水開始髒了,髒一處,我便洗淨一處,但這樣的方法治标不治本,若有朝一日水髒到無法洗淨的時候,我們的生活将會面臨難以言喻的磨難。”
沈笙呼吸急促,“邪魔究竟是誰?”
“邪魔啊……”江晚心裏一沉,表面漫不經心道:“不過是一個想要控制南河,成為天地之主的魔罷了。”
神入魔,眨眼的事情罷了。
沈笙點點頭,“我懂了,類似于逆臣想要做皇帝,都是一樣的道理。”
“并非如此簡單,南河內有無盡的力量,一旦被人奪去,般若城将不複存在,三界內受傷的人将找不到療養之地。”江晚望着她,眸中炙熱,将她的反應收在眼底。
沈笙意外道:“邪魔會不會已經與南河融為一體,殺了邪魔,南河跟着會消失呢。”
這回,江晚沉默了。
沈笙忐忑,須臾後,江晚又說道:“何必想那麽多。”
沈笙摸不透江晚的性子,在史書記載中,她是明月一般的人物,聖潔無雙,可最後,被衆神背叛。
眼下,她想摸索邪魔的來歷。
“我想學些本事。”沈笙主動開口。
江晚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含笑說:“那是自然,明日起我教你,你本就是學武之人,進步會很快的。”
沈笙眨眨眼睛,笑意溫溫,未及說話,對方忽而靠近。
心忽而漏了一拍。
聖潔的女子,近在眼前,修長的眼睫眨了起來,眼睫之下的眼眸中映着她的面容。
江晚身上帶着淡淡的香氣,不濃郁,似是南河邊淡淡的草香。
江晚抿唇,繼而貼在沈笙的唇角上。
柔軟的雙唇輕輕碰了下,圈圈漣漪在心口蕩開,像是奇妙的接觸,肌膚顫栗。
沈笙眨了眨,阿奴若是狡猾的狐貍,而面前的江晚便是雪山上聖潔的白蓮。
蜻蜓點水的觸碰,很快就很開了,江晚臉頰微紅,帶着羞澀,同時,她又忍着羞澀去親吻沈笙。
她揚首看着天際,耳根微微泛紅,桃夭傾城。
動情般的美好,讓白蓮添加一抹粉色。
沈笙忍着心口顫栗,黑白分明的眼睛靜靜看着江晚,偷親後就不說話了?
兩人靜靜坐了片刻,月光皎潔,誰都沒有主動開口。
直到桑選提着吃的走來,她咦了一聲,“你二人在做什麽?”
江晚從羞澀中走了出來,很快,恢複從容,沉着應對桑選:“看月亮呢。”
桑選笑了,愉快地拿出吃的,放在面前,沈笙餓了,接過果子就咬了一口。
“族長,你今日去買了洗髓丹?”桑選直接問道。
江晚挑眉:“你想要啊?”
桑選沒吭聲,江晚好笑道:“我花十萬買的,要不,你給我十萬?”
“十、十、十萬?”桑選突然變成了結巴,幹巴巴地伸出雙手,旋即又背在身後,“您這個價格太高了。”
“可我出的就是十萬,你要買,自然就是這個價格。”江晚不為所動,甚至拿過沈笙咬了一口的果子吃了,驚得桑選目瞪口呆。
沈笙有些尴尬,順勢問桑選:“你要洗髓丹做什麽?”
“自然是送相好的,要不然就下去搶。”江晚體貼地給了一個建議,“搶是最劃算的,畢竟鮮少有人是你的對手,對不對。”
道理是這樣,可一神下去搶修士們花錢買來的丹藥,說出去也不要混了。
桑選拒絕,又開始借錢,沈笙闊氣地将自己今日賣符的錢給她。
“這、這麽少啊。”桑選皺眉。
“不少了,好多張符換來的。”沈笙說道。
桑選不知內情,回道:“你的符也太不值錢了”
沈笙:“……”
江晚借機說道:“正好,你去賣符,快走吧。”
“族長,你再幫我一回。”桑選上前抱住江晚的胳膊,“我想帶她上來。”
“容易呀,結契就可。”江晚拂開桑選,“沒有一飛升天的事情,你自己想想。”
桑選喪氣,“我覺得這樣就束縛住了。”
“我明白了,你喜歡她,但喜歡得不深。”沈笙嘴欠地說了一句,“你呀,花心着呢。”
桑選瞪了沈笙一眼,“你別亂說話,我可純潔着呢,你想想啊,我們還不穩定呢,我讓她來見識這裏,不好嗎?”
“洗髓丹有何用?”沈笙想起這麽一個玩意。
江晚解釋:“對你用處不大,但對修仙者用處很大。不必理會她,自己去賣符,多掙些就好了,都是這麽過來的。”
“你也賣過符紙?”沈笙的思路被江晚帶跑了。
“以前賣過,現在不賣了,賣法器,比符紙厲害多了。”桑選郁悶道,“般若城內數她最有錢,就是摳門了些。”
江晚并不解釋,而是慢慢地咬着果子,反是沈笙樂道,“你也去賣法器。”
“她以前的法器都是偷來的,後來,不知怎地就給賣了,一夜暴富。”桑選嘀嘀咕咕說着過往,“你說,誰要給是給我這麽多法器,我一定和她結契。”
“你一輩子都遇不到了,只有一個,被我遇到了,趕緊走吧,我要休息了。”江晚起身趕客,拉着沈笙就要回殿。
沈笙回頭沖桑選笑了一下,桑選站在原地跺腳,“族長,借我點,我給你打工一百年,做牛做馬。”
“好。”江晚突然止住腳步,回身看着桑選:“今夜起,你便是沈姑娘的随從,随叫随到,她去哪裏,你都跟着,期限為一百年。”
桑選嘴巴張了張,似聽到驚天巨耗般,半晌沒反應過來。
沈笙也是驚訝,“一、一百年啊,太久了。”
凡人長壽者,也不過百歲,這是凡人一生的時間了。
江晚微笑,說道:“自己想好了嗎?”
桑選撇撇嘴,道:“您這也太狠了,不過沒關系,跟着沈姑娘是我的幸福事,就這麽說定了。”
江晚手中彈出一道光,似是一道契約,傳至桑選面前,上面寫着契約。
桑選咬牙簽下契約,又注以鮮血,江晚抓住沈笙的手,劃破手指,與桑選一般,注以鮮血。
“好了,下去休息吧。”江晚滿意地收回手,輕輕擡手,一道光落在沈笙的傷口上,眨眼睛,傷口愈合了。
沈笙渾渾噩噩,被拉進殿宇才反應過來,自己多了一個侍衛了。
江晚領着她去床榻前,脫衣睡覺。
躺在床榻上的時候,她才問江晚:“你算計她?”
“是嗎?”江晚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而是溫和一笑。
江晚側過身子,面對沈笙,“桑選不錯,有她跟着你,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躺在一榻,共寝一被,近在遲尺,呼吸噴在臉頰上,渾身顫栗。
沈笙躺着沒動,身子發燙,江晚的目光不算炙熱,也不冷,落在身上,都有些不自在。
“阿奴,你好像很久前就認識我了。”
“不認識你。”
“那相思蠱怎麽回事呢?”
“不知道呀,或許上輩子便已結契,帶到這一世了。”江晚抿唇笑了,聲音輕輕。
沈笙思考須臾,決定翻過身子面對江晚,“我、我覺得你對我很熟悉。”
“不熟悉。”江晚依舊微笑。
“你哄孩子呢。”沈笙不滿意她的态度了。
“你應該想想,我活了萬年,你才活十八歲,你在我面前,豈止是孩子呢。”江晚逗弄一句,故意朝裏面挪了幾寸,“沈笙,我知你來意,不要說,我們努力去完成,若完成不了,給我一段難忘的記憶。”
細碎的言語,如刀般挖過沈生的心。
沈笙抿了抿唇角,想起南河最後的結果,便道:“我們努力去改變。”
江晚再度吻上她微張的唇角。
這一回,不是淺嘗即止,而是深深一吻,唇齒相依,吻得炙熱而纏.綿。
沈笙恍惚,直到松開,腦子裏還是一片混沌,她大口呼吸,對上江晚的眼神,心在一這一刻徹底沉淪。
江晚的美、江晚的性子,宜家宜室。
她抿唇笑了,“阿奴,你真好。”
“多麽傻氣又真誠的一句話阿。”江晚低嘆一句,“不是我好,而是你的善良讓人難以拒絕。”
沈笙不理解這句話,而江晚靠了過來,手搭在她的小腹上。
小腹灼熱,一股熱流湧向四肢,她開始口幹舌燥,心口熱了起來。
“阿、阿奴。”沈笙張了張嘴,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一開口,才覺得聲音微啞。
她不再言語,而是握住那只手。
寝殿內靜谧無聲,像是無聲的世界,更像是天地間只有她們二人。
她偏首看向江晚,“阿奴,你、你……”
“你什麽?”江晚輕笑。
笑聲如風般拂進耳裏,心坎跟着熱了起來,沈笙抿唇,道:“你的手、很熱。”
“嗯。”江晚輕輕應了一聲,語氣微弱,可她靠得太近了,氣息噴在沈笙白玉般的耳垂上。
沈笙深深一呼吸,将她的手挪開,穩定自己的心,不知為何,那夜的景象映入眼簾。
她問阿奴:“相思蠱會發作嗎?”
“情到深時,或許會,我不知道。”江晚低語,“沒有經歷過,不好回答你的問題。”
沈笙往裏側退去,避開炙熱的呼吸後,身子逐漸冷了下來。
一夜無言。
清晨起來,身側無人,沈笙爬了起來,聽到劍聲,下意識推開窗口。
早起的人一襲白衣,執劍飛舞,白衣白雲,融為一體,潇灑恣意。
沈笙睜大了眼睛,眼中皆是驚豔。
須臾後,江晚翩然落至窗前,“起來很早。”
“不及你早。”沈笙眼中映着江晚潇灑的姿态.
兩人靠得很近,沈笙頭發都被睡亂了,一縷呆毛翹了起來,江晚擡手悄悄按了下去。
呆毛很聽話,沒有再翹起來。
“用早膳。”江晚收了劍,轉身進屋。
般若城內的衣裳柔軟為主,貼在身上,極為舒服。
沈笙換上青衫,軟軟的,輕輕一動,裙擺飄逸。
兩人出了殿宇,離開般若城,過城門的時候,一人飛上來,甚是驚奇,走到鏡前。
鏡子裏只有她一人,她對着鏡子整理衣裙,十分欣喜。
沈笙看着她,悄悄問江晚:“她為何那麽高興。”
“這座城讓太多的人迷失了心智,不折手段也要上來看一看,進入這裏便可高人一等,你懂嗎?”江晚說道。
沈笙點點頭,般若城如同宮廷,多少人擠破腦袋想要進去看一看,搏一搏權勢。
兩人略微一停頓,不少人都飛了上來,有些人無視鏡子,直接入城,舉止熟練。
鏡子前長久逗留的人大多是初次過來,來的次數多了,便不會去看鏡子。
眨眼間,上來好幾波人,而那位姑娘一直都沒有離開。
兩人看了片刻後,江晚牽着手,跳下般若城。
穩穩落在南河邊上,河水清澈,水下無魚。
沈笙打量着南河水,走了幾步,莫說是魚兒,連水草都沒有,十分奇怪。
江晚似知曉她的心思,主動解釋:“南河水內無魚無草,無法存活,力量太大了,魚兒入水,爆體而亡。”
沈笙心口一驚,下意識直起身子,尴尬地笑道:“草也不行?”
江晚搖首。
“我帶你去水下看看。”江晚握住沈笙的手,拉着她,一躍而下。
入水後,沈笙感覺如履平地一般,衣裳也是幹的,就連頭發都沒有濕。
江晚松開她,她也沒有朝下沉,水下一覽無餘,也看不到盡頭。
她向下游去,游了很久,越游越黑,像是一個黑洞,無法探索源頭。
饒是沈笙練武的人游了很久也覺得累,她停了下來,問江晚:“下面是什麽?”
“看不到盡頭。”江晚搖首。
沈笙飄在水下,行動自如,享受着水在肌膚上滑動的感覺,“你們下去過嗎?”
“下去過,和現在一般,怎麽都游不下去。”
“估計是有什麽陣法。”
沈笙不游了,抓住江晚的手,問道:“不能破陣嗎?”
江晚搖首,拉着她朝上游。
游出水面的,兩人躍上岸,沈笙摸摸自己肩膀,好奇道:“我感覺很舒服。”
“嗯,本源之力,自然會很舒服。”江晚解釋。
沈笙無聲笑了,南河水比其他地方的水更柔,進去後不覺得冷。
江晚說道:“我試過下去,後來發現游來游去,都是在原地,無法穿過去,好比是尋常人入般若城,被無形阻止。好比有人進入般若城,發現裏面的秘密,而至今無人破陣進入水底。”
“會不會是封印?”沈笙疑惑道,“水下邪魔被封印住了。”
江晚沉默下來。
兩人在河邊逗留許久,空中飛來一人,浮空趕了過來。
“族長,沈姑娘。”
沈笙望向她,浮空如阿奴一般,看不出年歲,青春靓麗,是個美麗的女子。
浮空說道:“我剛剛下河了,看到些東西,我帶你們過去。”
江晚點點頭,握着沈笙的手,與她說道:“跟着我,不必害怕。”
三人一同入水,浮空在前,江晚護着沈笙,一路暢通。
游了很久,在一處停下,黑暗深處發出幽綠色的光。
浮空不敢靠近,沈笙說道:“或許那是封印裂縫。”
浮空看向她:“姑娘知曉?”
“我猜測的。”沈笙尴尬道,書中記載的。
阿奴送過來的書中,一本書記載南河底下有一封印,萬年後,封印裂開,邪魔入世。
阿奴沒說現在的事情,由此可見,阿奴對此處拿捏不準。
水下陰氣很重,浮空心存畏懼,江晚主動靠近,試圖看見光色來源。
江晚一人靠近,浮空與沈笙在原地等待。
須臾後,江晚靠近,說道:“或許就是一陣法,那道光是裏面的人發出來的,為何沒有任何記載呢。”
“或許死光了,沒人知曉。”沈笙下意識說一句,死人說不出秘密的。
三人回到河岸上,浮空嘆氣,道:“沒有記載,無從入手。”
“如果不必探索,直接堵住縫隙呢?”沈笙問道。
聞言,浮空打量着沈笙,目光疑惑,“什麽事情都不知曉,就直接加固封印,不妥當。”
江晚臉色不大好,“回去再說,派人輪流盯着。”
沈笙亦步亦趨地跟着江晚,再度回到城門口,她再度走到鏡子前。
鏡子裏身側多了一人。
浮空見狀,玩笑道:“沈姑娘與族長,十分厲害,一生的事情就這麽定下了。民間女子成親,錯嫁後還可再改,而相思蠱一旦種下,錯了也沒回頭路走。多少神者都折損在相思蠱上了。”
沈笙回頭問道:“誰折損在相思蠱上?”
“很多,至今還沒有人能走到今日的,般若城內的八位神,只有族長身上有相思蠱。”浮空說道,“萬年前聽絮族長與淺言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沈笙來了興趣,“誰背棄誰?”
“陳年舊事,你別吓着她。”江晚打斷兩人的話,拉着沈笙就要走。
沈笙下意識止住腳步,悄悄問江晚:“是你的母親嗎?”
“嗯。”江晚沒有否認。
浮空跟了上來,玩笑道:“怕什麽人,凡人一生不過幾十載,有了相思蠱後,可得長壽,也是不錯的。”
“這麽一看,倒像是我占了很大的便宜。”沈笙舒心的笑了,反握住江晚的手,“江晚,我不會背棄你的。”
因為有阿奴,所以,在這裏,她們誰也不會背棄誰。
這回輪到江晚露出茫然的神色,“不會兩個字可太難了,我母親便折在此。”
“她們或許有苦衷。”沈笙主動解釋,“就當吃足了前人的教訓,我們後人得到教訓後,避開磨難,會有新的造化。”
浮空看着兩人暧昧姿态,輕輕咳嗽一聲,道:“大庭廣衆之下,眼睛可以分一分,不要黏在一起。”
沈笙僵硬的挪開眼睛,而江晚朗聲笑了,說道:“怕什麽,總歸是要成親的。”
她回首望了一眼城門,揮袖施法,城門上立即挂了紅綢。
浮空唇角勾了勾。
沈笙擡起黑色長睫,靜靜凝着那抹紅綢,腦子裏沒有反應過來。
在京城的時候,她想過很多回成親的事情,只要阿娘同意,她們就會順利的拜堂。
然而,阿奴不答應。
可眼前的族長江晚,性子與阿奴天差地別。
一抹紅綢挂在城門上,空中便出現了七彩祥雲,不少人擡頭看向天空,“七彩祥雲。”
在這裏,似乎一切都順理成章,沒有反對、沒有指責,只要你想,便會有恭賀。
江晚朝沈笙看過去,笑了笑,“這就是天意。”
上天祝賀。
浮空附和道:“确實,許久沒有見到這般祥雲了,等到你們大婚,必然會更熱鬧。”
沈笙癡癡地看着空中祥雲,有些怔忪,但更多的是心安。
城內的人都發現了祥雲,竊竊私語,而江晚嘴角上挂着溫和的笑容。
一路走回殿宇,路人都在議論空中彩雲,道是千百年都未曾見過了,必然是大喜之事。
沈笙看她身側人一眼,而江晚受到她的眼神示意,嘴角的笑更生了些,修長的手指拂過沈笙的手背。
沈笙眼睫一顫,有些慌張,江晚卻很受用。
家裏的桑選等了她們大半日,見到三人一起回來後,她咦了一聲,迎了上前。
浮空立即捉住幹活的人,“水下出了事,你領着人去看看,看看怎麽守着為好。”
“哦、好的。”桑選愣一下,轉身就去找人了。
其他人紛紛從殿內趕了出來,聽到浮空的後都跟着皺眉。
大事當前,幾人先坐下,浮空拿出一面鏡子,鏡子裏呈現水下一幕。
落水怪道:“下面究竟是怎麽回事,要不派人摸過去,好歹知曉個全面。”
“過幾日,我會去的。”江晚接過話來,“不能什麽都不做,你們也盯着,但不許靠近。”
說完,不忘掃了沈笙一眼,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沈笙眨了眨眼睛,自己雖說有探險精神,但不會無知到自己去送死。
哦,不對,自己好像不會死。
她想了想,明白江晚的意思了。
大家在一起說話,沈笙見識到了七位長老,浮空為首,繼是落水,再是爾空、凰雲、弱霧,接着是年歲小的木水、桑選。
衆人身份尚且不明,但都是好看的面容,沈笙掃視一圈後,目光落在凰雲弱霧身上,她倆衣服都是玄色的,花紋相似。
她真疑惑的時候,江晚悄悄告訴她:“凰雲弱霧感情很好,有一女兒。”
話音輕飄飄,如一陣風鑽進耳朵裏,耳朵很舒服。沈笙摸着耳朵不覺笑了,想起不言不語,可惜眼前的江晚無法體會到為人母的滋味了。
衆人商議出對策,先由江晚去看看,其他人負責蹲守,今日起,不準修道者靠近南河。
商議過後,衆人各自散開了,凰雲弱霧也是一起離開,兩人步伐一致。
沈笙看着離開的背影,心中憋着一股悲傷,該怎麽說呢,明知她們的結局,卻又什麽都不能做。
人在神魔面前,空知曉結果,也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這時,江晚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她們、很幸福。”沈笙憋出了一句話,眼神飄忽,明顯說謊了。
江晚沒有在意,而是領着她回寝殿。
江晚到哪裏,都會将沈笙帶上,告訴她這裏的規矩,沈笙很快就融入到這裏。
祥雲在空中飄了三五日,頗為熱鬧。
這日,江晚要下河,讓桑選跟着沈笙,去哪裏都可以,除了河下。
江晚走後,桑選就來了,沈笙趁機問河下的事情。
桑選說道:“我們瞧瞧派了幾波人過去,但是都沒有回來,像是被黑洞吃了一般,所以我們猜測裏面應該是吸食神魂修煉的邪魔。”
沈笙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我們去看看,不靠近。”
這句話正合桑選的心思,兩人一拍即合,桑選領着人就下了般若城。
浮空等人也下水了,河邊也有許多修道者在觀望,南河突然不讓人靠近,心裏都不安。
沈笙一眼就看到了步九月,同樣,步九月也看到了沈笙。
妖者修道者極為艱難,步九月又是小妖,不被人重視,她看到沈笙後,立即飛了過來。
桑選立即要出手阻止,沈笙攔住她,“我的朋友,去說兩句話。”
步九月跑了過來,上下打量不一樣的沈笙。沈笙身上穿着不一樣的衣裳,般若城內的衣裳與下面是不同的。
“你上去了?”步九月睜大了眼睛,摸摸沈笙的袖口,驚嘆不已,“上面如何?”
沈笙笑笑,回道:“很平常的。”
步九月不信,“聽聞上面有許多寶貝法器。”
“你去靈淵閣,那裏才是最多的。”沈笙建議。
般若城不過是一座懸在空中的普通城池罷了,若說寶貝,還不如下面多。
步九月還想再說,桑選拉着沈笙走了,“我們也下去看看。”
“你忘了族長的吩咐了嗎?”沈笙及時拉着要犯錯的桑選,“你下去做甚。”
“萬一有危險呢。”
話沒說完,兩人就跳進水裏。
一路下游,靠近黑洞,見到般若城內的人,凰雲弱霧也在,四人彙合。
“誰去了?”
“族長與浮空長老。”
桑選躍躍欲試,将沈笙推到凰雲弱霧身邊,自己快速離開。
沈笙急得大喊兩聲,凰雲弱霧顯然習慣了,對視一眼,随她去了。
跑得沒影後,沈笙餘光掃了兩人一眼,頗有些尴尬。
好在桑選很快就回來,匆匆忙忙,身後似着火了一般,“打起來了。”
凰雲弱霧攜手離開,桑選立即帶着沈笙浮出水面,将人往岸上一丢,自己跟着進水。
沈笙落單後,步九月趁機跑了過來,“你和她們很熟嗎?”
“尚可。”沈笙盤膝坐了下來。
步九月嘀嘀咕咕,“聽說南河內有一邪魔,意圖毀了南河,也不知道真假。你說,她們為這件事忙碌嗎?”
“什麽樣的邪魔?”沈笙反問步九月。
“我就是聽說的,我們道行淺,都是聽人說上一嘴的,你呢?”步九月眼巴巴地盯着沈笙。
沈笙不傻,知曉對方是來套話的,便不說話了。
河岸上不少修道者開始布置陣法,嚴陣以待,面臨大敵。
沈笙看着平靜的湖面,心中不安,她知曉真正的大難不是這一回。
不知是誰喊一句:“水開始渾濁了。”
不少人沖了過去,沈笙沒有動,渾濁只是最開始的一面。
不知等了多久,河水翻湧,下面的污穢不斷翻湧而上,不少人驚恐地後退。
幹淨數萬年的南河水,變得渾濁不清。
南河水被譽為療養聖水,眼前一幕,讓人開始惶恐。
污穢翻滾,朝岸邊蕩來,修道者們見到這一幕,痛恨惋惜極了。
“怎麽會變成這樣……”
“數萬年來,聖水澄澈,怎麽會弄成這樣,肮髒極了。”
沈笙聽着這一聲聲惋惜,忍不住反駁道:“喊有什麽用,想辦法恢複澄澈才對。”
這麽一喊,就有人開始訓她:“小姑娘什麽都不懂,不要胡亂說話,自己動動嘴,就要我們付出巨大的代價。”
“你有本事自己動手啊,逞什麽能。”
“就是就是,瞧你也是個半神,拿出你的本事。”
沈笙氣了個半死,步九月過來拉住她,“河水澄澈是般若城的事情,與他們無關的。”
本就不是他們的事情,他們怎麽出手。
“他們都享受南河帶來的好處呀。”沈笙不甘心。
步九月卻說道:“般若城內的的神都是受到南河特殊對待的,比起她們,這些人得到的好處不值得一提。”
沈笙幹瞪眼,卻沒有說話了,這時,翻滾的污水停了下來,漸漸地,化為澄澈。
衆人驚呼,水下的水沖出水面,正是江晚等人。
江晚落在沈笙身邊,單手托着她的腰肢,抱着她朝般若城飛去。
“走了?”沈笙意外,這麽快就結束?
接着,其他人都跟着走了。
落在城門處,沈笙依舊看了一眼鏡子。
回到大殿,等候須臾,其他人陸陸續續回來了,比起江晚神色自若,她們的臉色有些差了。
沈笙坐在江晚一側,沒有言語,桑選最後回來的,她比較活潑,進門就說道:“那個黑洞竟然是一個人,呸,魔。我靠過去,什麽都看不見,你們看見什麽了嗎?”
像是無盡的黑暗,無論你有什麽樣法術,都不會有反應。如同人間的小黑屋。
“而且我們打得越厲害,下面的河水就會有變化,變得又髒又臭,這到底怎麽回事?”桑選直接坐了下來,累得氣喘籲籲。
江晚說道:“或許邪魔已與南河化為一體了,應當是吃了河底穩住南的神器定水印。”
沈笙張了張嘴,所以,殺了邪魔,就等于滅南河。
她驟然變得無力,“那不殺?”
“就這麽放過她?”桑選跳了起來,甚是不服氣。
浮空也是喪氣,說道:“目前只能盯着,我與族長加固封印,再想想辦法。”
“萬一沖出來怎麽辦?殺又不能殺,放又不能放?”桑選又是無奈又是氣餒。
凰雲忽而開口:“找個人去感化邪魔?”
弱霧睨她一眼,“是去送人頭嗎,沒感化前就被殺了,反而徒添殺戮。”
沈笙托腮,餘光瞥着江晚,正襟危坐的人,看上去聖潔又美麗。
衆人各抒己見,都在說着自己的看法,江晚沉默,在衆人停下後,她看向沈笙:“你怎麽說?”
“不能殺。”沈笙詫異片刻才說道。
江晚颔首,她的面上露出笑容,“眼下無礙,我已清理河水,繼續盯着就好了。”
衆人都松了口氣,江晚又說道:“勞你們忙碌幾日,我想成親。”
簡單的一句話掃開陰霾,殿內氣氛陡然就變了,衆人看向沈笙的眼裏都帶着笑。
沈笙紅了眼睛,下意識扯扯江晚的袖口,“你這太快了。”
“很慢了。”江晚說了一句,“你害怕?”
“你都不怕,我還會怕什麽。”沈笙挺起胸膛,在這裏,她孑然一身,無所畏懼。
江晚抿了抿唇角,紅眼的唇染了水澤,異常漂亮。
衆人說着恭喜的話,高高興興地下去安排。
殿內只有兩人。
沈笙臉上蔓延出幾分紅暈,“我們之前認識嗎?”
“你喜歡我嗎?”江晚沒有回答反而問出了新的問題。
沈笙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江晚眼中赤誠而炙熱,“我也喜歡你,那便足夠了,何必去計較那麽多。相思蠱便是最好的證明,其他的不要去想,找到過往又怎麽樣呢,我們是往前走,而不是後退。”
眼前的江晚,如明豔的牡丹,看着帶刺,實則有自己的溫柔與包容。
沈笙還未從變化中走出來,被她紅得心花怒放。
誰能拒絕這麽溫柔又無所不能的女子呢。
沈笙認為自己無法拒絕,甚至開始沉淪。
她及時醒悟過來,抓住江晚纖細的手,“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南河水會枯竭,那一日若無法避免,你們需要早做打算,保住自己最為重要。”
她的慌張并沒有讓江晚分神,江晚不為所動,反而笑道:“天道在前,如何跨越,好比你,為何不拒絕呢,若不來這裏,你便不會痛苦。”
“可、我喜歡……”沈笙欲言又止,她喜歡阿奴,哪怕知曉阿奴的做法瘋狂偏執,可她還是想試一試。
被這麽一問,她覺得自己透不過氣來,而江晚沒有深究,只說道:“回去,吃些東西。”
沈笙嘆氣,她來了好像也無濟于事,蚍蜉撼樹。
江晚倒是滿意地牽着沈笙的手,河下的事情早就抛之腦後了,她愉快的和沈笙細說宮殿的不布置。
她是般若城之主,掌一殿,其他人住在宮外。
殿宇頗大,氣息清新,花草樹木都有。
兩人來到一樹下,擡首去看,碩大的紅果挂在樹上,江晚解釋:“這些果子與下界不同,受南河滋養而成。”
江晚摘了一個紅果遞給沈笙,“很甜。”
沈笙接過就咬了一口,汁水甜得發齁,江晚也摘了一個,拉着沈笙在樹下坐。
風輕景色美,果香陣陣,陽光明媚,淡淡的光落在兩人身上,暖暖的。
樹下靜谧,彌散着一種奇妙的香氣,深深吸一口氣,渾身都覺得暢快。
吃了一半,江晚才說道:“這是浮空從下界移植過來的,聽說吃了以後,血液加快,心情愉悅。”
浮空:取名般若果。
沈笙:很甜很甜。
浮空:是嗎?你是第一個吃的人。
沈笙:………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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