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洗被子
洗被子
狐妖敢來沈家,讓人很意外。
沈笙的眼睛分外明亮,亮若星辰。阿奴擡手,捂住她的耳朵,一面同狐妖交談:“你敢來這裏,必然覺得這裏有你想要之物,亦或是受人所托。”
“國師很聰明,我們談個交易,我不要你的鼎,你将她給我。”狐妖緊緊盯着沈笙,歡喜道:“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半神了,啧啧啧。”
阿奴冷笑,“看到不一定是你的。”
狐妖咦了一聲,紫色的眼眸裏閃過疑惑,“南河水早就枯竭了,我好奇,這個半神怎麽來的。”
阿奴冷眼看着,并沒有給予回複,身側的人聽不到聲音,呼吸平穩下來。
狐妖在這時笑出了聲,眸中殺意肆虐,阿奴先她一步控水出擊。
“原來是個南河的神。”狐妖紫色眼眸光華流轉,妖異的顏色,更添了幾分魅惑,“我好像見過你。”
她被迫後退幾步,聲音又輕又媚,“不如你們都讓我吃了。”
話音落地,浪潮朝她襲來,直接将她逼退三丈。
狐疑諱莫如深地看着眼前的兩人,“你究竟是誰?”
阿奴彎唇:“你的祖宗。”
她的聲音冰冷,頃刻間,水化為冰柱,如刀劍般朝她襲去。
一瞬間,便見高低。
狐妖轉身去襲沈笙,不想沈笙體內一道光将她震開,有人在她體內施了保護的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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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無奈,落荒而逃,“改日再見。”
屋內的沈笙面色發紅,眼裏的光幾乎要燒了起來,在阿奴靠近後,她癡癡地笑了,“江晚。”
她身上沾了狐妖的妖氣,受狐妖蠱惑,眼中所見,便是真心喜歡之人。
她喊的是江晚,說明喜歡的人便是江晚。
少年人的喜歡來得簡單,愛得熱忱。
阿奴擡手欲驅散她身上的妖氣,她先一步撲了過來。
阿奴沒動,耳畔傳來一陣熱氣,女孩的聲音低又酥,“江晚,我們成親吧。”
未曾給予回應,沈笙捧起心上人的臉頰親了親。
濕熱的吻讓人心口一顫。
沈笙的吻由臉頰輾轉至唇角上,徐徐加深這個吻。
阿奴被迫後退一步,而沈笙勇往直前,将人壓在門板上,肆意熱吻。
阿奴面色陰沉,并沒有熱吻帶來的高興,而是羞恥……
她知道狐妖沒有走遠,還在暗中看着她們。
沈笙如若無事人般發洩心中的恨意,欲望的心理控制理智,她只想将眼前人據為己有。
阿奴沒有說話,沒有抗拒,漸漸地,眼中的欲念擴大,她像是被困在海底深處的魚兒,随水流動。
狐妖皺眉,只有親吻?
人的欲念不該更深嗎?
在她還想要觀察的時候,國師伸手推開被欲念控制的人,轉身朝她襲來。
罷了,不看了,保命再說。
初一這日,五姑娘的門緊緊關着,沒人知曉裏面發生了什麽。
不言不語回來的時候,兩人四只眼睛巴巴地盯着門,“江不語,她們在裏面嗎?”
“婢女說在裏面。”江不語點了點大大的腦袋,“我覺得我們還是去找珠珠玩。”
“天都快黑了,還是敲門吧。”江不語思考一番,“喊她們吃飯,我想吃肉。”
江不言轉頭盯着江不語胖了一圈的臉頰,不悅道:“你別吃了,再吃就要胖死了。”
江不語哼哼兩聲,“我胖是我胖,和你沒有關系。”
“你那麽胖,別人就會笑話我,說我胖了就是你這個樣子,好醜。”江不言氣呼呼。
話音落地,門開了,沈笙一襲寝衣走了出來,柔軟的料子緊貼着襟口,兩只小的對視一眼後,齊齊後退。
“你身上有妖氣。”江不語語出驚人。
江不言拉回妹妹再度後退兩步,“你怎麽會見到妖?”
這個時間,妖和神一般,都是罕見的物什,少之又少。且沈笙是将軍,身上有正氣,尋常妖不會主動靠近的。
很奇怪。
姐妹二人對視一眼,眼中滿是疑惑。
沈笙被問得臉色發紅,匆匆關上門,“等我換上衣裳。”
“你換就換,關門幹什麽……”江不言控訴,“外面很冷,你要凍死我們嗎?”
沈笙沒在意,倒是床上剛醒的阿奴眼眸迷離,回一句:“若是能将小嘴巴凍住就好了。”
沈笙:“……”這個娘可真狠呀。
“你起來,我讓人收拾床榻、別,還是我自己來。”沈笙一臉愁苦,看着床上的淩亂,“全換了。”
阿奴慢悠悠地直起身子,被子滑落,露出胸前的紅痕,沈笙立即捂住眼睛,而阿奴倒是不疾不徐地擡手整理衣裳。
等人下地後,沈笙将床上的被子收了下來,想起一事,便厚着臉皮問阿奴:“你會洗被子嗎?”
“不會。”阿奴直接拒絕,睨她一眼,轉身走了。
沈笙試圖喊住她:“你那個水不是挺厲害的嗎?随手洗一洗啊。”
阿奴打開門,外面兩只小的鑽了進來,未免被發現,沈笙抱着被子就出去。
剛走出去幾步就聽到伺候的婆子喊,“五姑娘,初一不能曬被子啊。”
“我要洗被子。”沈笙開始煩躁了,什麽破規矩啊。
婆子急了,“更不能洗了,您給奴婢,過幾日再洗。”
“我自己洗。”沈笙紅着一張臉。
婆子說道:“哪兒能讓您洗呢,都是奴婢該做的事情。”
沈笙抱着被子只得回屋,兩只小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被子抱到阿奴面前,“你洗一洗,要不然放火燒了,換新的。”
阿奴沒有說話,江不語跳了起來,“為何要把被子燒了。”
“今日不洗、明日不洗,後日不洗,被子就會臭了,還不如燒了為好。”沈笙也是渾身無力,洗個被子怎麽就那麽難呢。
阿奴卻說道:“去河邊洗。”
沈笙:“……”我信你個邪。
“你不過舉手之勞,為何還要跑到河邊去洗,你閑得發慌嗎?”沈笙跳腳了,“我一把火燒了算了。”
江不語皺眉,“将軍,你這是奢侈浪費,能洗為何要燒。”
“你閉嘴。”沈笙不客氣地訓斥一句,“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
“去河邊洗。”阿奴說道。
初一這晚,城內燈火璀璨,河邊濕氣重重,鮮有人來。
沈笙一股腦将被子丢進水裏,阿奴提醒她:“現在丢進去,待會就拿不動了。”
“有你呢,你提一下就好了。”沈笙雙手抱着胳膊,絲毫沒有去提的意思。
兩句話的功夫,被子已開始往水下沉了。
阿奴也不理會她,睜大眼睛看着被子沉下去,沈笙就這麽蹲在河邊,兩人誰都不動。
家大業大,不缺一床被子。
眼睜睜地看着被子就要消失了,沈笙試圖拉這麽一把,誰知,一拉就拉不動了,“好沉啊。”
“你喝飽了水,沉不沉?”阿奴嘲諷。
沈笙一面拉被子,一面去拉阿奴的手,剛一碰上阿奴的手,被子突然一沉,直接将兩人拽入河裏。
噗通一聲,河面濺起陣陣水花。
冬夜的水下,冷意刺骨,沈笙被拽下去後,凍得渾身發抖。
路人聽到動靜後,急忙呼喚人來救人。
水下兩人尴尬得迅速爬上岸……
人上來後,路人也走了,沈笙一張小臉也不知是凍的還是羞的,紅若丹果。
她生氣道:“你不是神仙嗎?怎麽還掉水裏,我指望你拉我一把,你自己都掉進去了,丢人,還是族長呢。我就沒見過你這麽窩囊的族長,拉個凡人還能掉進水裏。”
阿奴慢悠悠地擰幹袖子上的水,“我是神仙,你還是大将軍,你一将軍被一被子拖下水,你丢人嗎?”
沈笙一噎,半晌說不出話,生氣又憋屈,凍得瑟瑟發抖。
最後憋出一句話,“你給我把衣裳烘幹。”
“烘不了,自己幹。”阿奴淡然地甩甩衣袖上的水,朝家走去。
沈笙氣得想罵人,無奈跟上阿奴的腳步,“你不冷嗎?”
阿奴沒有回應。
兩個濕漉漉的人回到家裏,吓了婢女婆子們一跳,紛紛忙碌起來,拿衣裳的拿衣裳,拿被子的拿被子。
不言不語站在一邊,問一句:“你們的被子呢?”
抱着被子出去的,人回來了,被子不見了,敗家的。
沈笙這才想起來,看向同樣裹着被子的神仙:“你、被你氣死了。”
阿奴裹着被子,面色如舊,絲毫沒有愧疚的神色,“又不是我家被子。”
“那也是你睡的呀。”沈笙要炸毛了。
婢女們打了熱水,“姑娘、國師,您二位去泡一泡熱水去去寒氣。”
沈笙還在氣頭上,道一句:“天下人都凍死了,她都不會凍死。”
大人生氣,兩只小的果斷躲在角落裏,江不言怪道:“都怪你,非要提什麽被子。”
江不語不服氣,“我說的是實話。”
江不言不客氣地瞪了過去:“你這個實話太傷人了,她們吵架了。”
江不語嘴巴癟了癟,沒吭聲了。
沈笙不和神仙比較,熱水來後,自己先去泡,不曾想,一進浴室,裏面擺了兩個浴桶。
婢女貼心地在兩個浴桶中間擺了屏風,隔開視線。
她又走回屋子去喊阿奴。
阿奴瞥她一眼,“不洗。”
“讓你洗一洗自己,又不是洗被子。放心,兩個桶呢。”沈笙闊氣道。
婢女們都被逗笑了,礙于國師在,都憋着笑。
沈笙催促了會,阿奴才慢悠悠起身。
進入浴室,果然見兩只桶,一面屏風,左右都看不清了。
沈笙已鑽入浴桶裏,水漫了出來,落在地上,嘩啦作響。
阿奴望向那面屏風,若有所思。
泡澡的水很熱,熱得人滿頭大汗,借以驅散寒氣。
沈笙泡得很舒服,轉過身子,望向屏風,“阿奴,那個妖是怎麽回事?”
“想知道自己去查,我只能告訴你她的來歷。南河水枯竭,神仙隕落,妖族凋零,能活在世上的妖必然是大妖。人間有人間的法治,妖不會輕易打破。世上也有捉妖師,他們維護人族和平。而那只狐妖功力大成,尋常捉妖師奈何不得,她來找你,必然受人囑托。”
“你自己想想自己得罪過誰,誰有能力使喚大妖。”阿奴揚首望着屋梁,水珠順便修長的脖頸落入水面。
沈笙趴在浴桶上,脊背袒露,她望着屏風:“你是指周易嗎?”
回京不過數日,她鮮少出門,往日舊友都沒有來往,能得罪誰呢。
周易那日氣急敗壞的離開,難保不會想害人的法子。
她認真想了想,周易是丞相之子,有能力、有權勢,貴公子以他為首。
她好奇:“周易與大妖是有什麽約定嗎?”
“我不知道,大妖不敢入京城,京城內天子之氣鼎盛。近日,皇帝身子不适,她才敢入城。”阿奴阖眸,語氣淡淡。
從水中出來,已是亥時,兩只小的歪倒在沈笙的床上,地上還有一張地鋪。
婢女讪讪笑道:“她們說今晚想睡這裏,五姑娘睡地上。”
沈笙翻了白眼,“沒良心,我都落水了,還讓我睡地上。”
“被子裏暖爐,也是小姑娘吩咐的。”婢女回道。
沈笙懶得再與兩個孩子計較,轉身出屋,拉着阿奴去客院,又讓人準備些晚膳。
婢女卻說道:“夫人說了,過時就沒有晚膳吃。”
“以前怎麽沒有這個規矩?”沈笙好不容易壓下的脾氣又湧了上來,阿娘分明是故意的。
她深吸一口氣,“走,出去吃。”
阿奴挑眉,望着今夜的圓月,沈夫人是個有趣的人。
兩人找了一間還沒關門的酒肆,沈笙豪氣地點了一桌菜,又要了酒,拉着阿奴坐下對飲。
吃了一口熱乎菜後,沈笙又問起南河的事情,然而,這一回,阿奴什麽都沒有說。
該說的,書裏都寫了。
吃過飯,兩人慢悠悠走回家裏。
兩人在客院睡下,阿奴睡床上,沈笙睡地鋪。
當躺下後,沈笙若有所思,自己無論去哪裏,好像都要睡地上……
一覺睡醒,床上的人都走了。
沈笙爬起來,詢問婢女,國師天亮便離開。
吃過早膳,沈笙出門去了,去周府,在外等着周易的蹤跡。
安樂公主去世不久,周易這個鳏夫還要守孝,過年是不可以出門走動,若不守規矩,言官一人一口唾沫,噴死她。
守了一個時辰,就見到周易鬼鬼祟祟從後門出來了。
沈笙打馬立即跟上,跟了半路,對方似乎發現她,轉頭又回家去了。
沈笙給錢給附近的乞丐,讓人盯着周家公子,一有消息,就來通知她。
有錢能使鬼推磨,萬事有錢都好辦。
買通乞丐後,沈笙回家去了,路上順勢買了兩包點心、兩包奶糖,一人一份。
今日初二,沈将軍的門生都選擇在今日給師母請安,沈笙回家後就被這些師兄弟們拉着去比試武功。
同時,阿奴出城去了,尋找昨日的狐妖。
狐妖化了人形,不敢住在城內,只能住在山洞裏。
循着氣息追蹤過去,對方正與一男子颠倒鸾鳳。
阿奴屏了氣息去打探,沒有錦帳,草地為床,天為被。
靡靡之音,讓人紅了耳朵。
阿奴看了一眼,望向天際,從來時的路走了。
過年自然不用入宮,慢悠悠回到國師府,三門的人守家。
她吩咐一句:“城外有大妖,別出城了。”
雲間月聞言後,狐疑道:“您還沒捉到?”
“懶得捉,找幾個捉妖師去玩玩。”阿奴不以為意。
狐疑尋鳳鼎而來,那是南河衆神們最後一抹神魂,比起尋常寶貝,那可是極為珍貴的物什。
但是鳳鼎在皇帝眼皮下,狐妖沒有辦法靠近。這時,周易出現了,以身子作為交易,誘狐妖殺了沈笙。
狐妖靠近沈府,意外發現沈笙半神的身份,轉而改變了主意。
啧啧啧,沈笙可比鳳鼎難捉。
她又看向雲間月:“告訴十二門的人,守着沈少将軍,她死了,你們都不要活了。”
雲間月嘴角抽了抽,國師這是喜歡沈家少将軍了?
“屬下明白。”
阿奴跨進國師府的腳再度收了回來,她想起來了,那雙小東西樂不思蜀,她們也是半神體質。
狐妖若是一捉三,那可就不好了。
看着國師離開的背影,雲間月立即找到二門的秋風清秋月明,“國師是動心了,讓十二門的人全力保護沈家少将軍。”
秋風清秋月明對視一眼,好像在說這是去年的事情了,你才知道嗎?
十二門的人很快出動了,守着沈府。她們行動很快,比國師要早到一步,她們眼睜睜地看着國師像回自己家一樣進入沈府,而沈府的門人就像迎接主人般熱情迎接國師。
奇了怪了,大過年的有家不回,來人家家裏做什麽?
拜年?
國師兩手空空。
找麻煩的?
門人熱情的勁頭,也不像。
十二門的人頭頂一片陰霾。
阿奴進入沈府,就被熱鬧吸引。沈家後院有一片空地,大家都在比試。
看到赤手空拳與人比試的沈笙,阿奴的眼中一片陰沉。
沈笙的功夫極好,又在戰場上磨練三年,無論是速度還是反應,都是驚人的。
國師面上的陰郁之色,讓婢女們察覺事情不對,就連沉浸在看比賽的将軍們都意識過來。
國師臉上明晃晃寫着:不高興。
而與人搏鬥的沈笙如一頭用不服輸的小牛,勇往直前,一拳撂倒一個。
歡呼聲消失後,沈笙停了下來,風很冷,刮在臉上,卻不疼,青紫的手背也不疼,但國師的眼神很吓人。
她嘿嘿笑了,其他人紛紛找借口離開,揚言改日再戰。
頃刻間,校場上只有兩人。
阿奴慢條斯理的走到兵器前,挑挑揀揀,沈笙小步跑來,“你擅長什麽兵器?”
阿奴沒有理會,而是拿起最小的匕首,撸起袖口,在手腕上化開一刀。
沈笙想笑話她自殘,可突然間被手腕上尖銳的疼痛刺激到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奴:“你又使什麽陰招呢。”
“我喜歡你疼。”阿奴勾唇笑了,笑意陰森。
沈笙捂着自己的手腕,疼得皺眉,而阿奴手腕上的傷口開始凝固,接着結疤,迅速愈合了。
愈合後,她發覺自己手腕也不疼了。
沈笙惱羞成怒,“昨晚讓你使個小法術洗一洗被子,你死活都不肯,今日發瘋來折騰我。”
不等沈笙說完,阿奴在愈合的手腕上又輕輕劃出一刀,沈笙疼得險些跳了起來。
沈笙立即服軟:“我錯、我錯了。”
阿奴這才丢了匕首,舒心一嘆,“聽話些,便好了。”
沈笙氣鼓鼓地走了。
這回換作阿奴跟在沈笙後面。
前院準備的席面都沒有人吃了,沈夫人嘆氣,索性叫了各院的人一起吃飯。
沈家簡單,沒有必須在一起吃飯的規矩,各吃各的。
衆人坐了兩桌,大人一桌,六個小孩一桌,大人這桌,因為有國師在,衆人都不敢随意說話。
而小孩那桌,因為不言不語的唠叨,顯得格外熱鬧。
一頓飯吃得壓抑,放下碗筷,各院都走了,不言不語想去看煙火,珠珠聞言,跨出去的小腳又邁了回來。
三人仰着腦袋,巴巴地看着沈笙。
珠珠迫切的喊着:“姑姑、姑姑、姑姑……”
江不語不長腦袋,順勢跟一句:“姑姑、姑姑、姑姑……”
江不言嫌棄地看着自己的胞妹,丢人丢到家了,娘不喊,喊姑姑。
沈笙被三人看得渾身不自在,而這時朱璠回來,不顧珠珠的懇求,直接抱走了她。
珠珠頓時大哭,趴在母親肩膀上呼喚着沈笙。
朱璠跑得很快,阿奴面上的笑容深深,害怕她呀。
她問沈笙:“我如果嫁給你,你家人會不會日夜難以安寝?”
不想,沈笙直接回答:“我們可以搬出去住,不妨礙的。”
阿奴低着頭,看不出什麽表情。
沈笙摸摸不言不語的腦袋,“你們等我,我去将珠珠帶過來,一起去玩。”
沈笙匆匆去追朱璠,阿奴擡起頭,眸中冰雪消融。
不言不語一人一只手,拉着她往外走,“我們一起出去看煙火,你說過,她接受我們,我們就可以出去玩的,別食言。”
三人坐上馬車,沈笙抱着珠珠飛快地跑來了,直接鑽進馬車裏,珠珠笑得咯咯不停。
新年夜晚總是很熱鬧的,尤其是燈會,初一到十五,都會吸引很多人。
婆子抱着珠珠,不言不語在前面走着,嘴巴唠叨不停。
今夜燈會人不是很多,大多人會選擇在家陪伴家人。
整條街道燈火通明,映照天際。
沈笙一路照顧小的,只顧着掏錢。
走到一酒肆,不言不語要進去,一行人便進去休息。
三小兩大尋了雅間坐下,沈笙站在窗口眺望下面街景,整條街道上都是燈火。
人間繁華不夜天,醉生夢死難清醒。
簡單休息後,一行人坐車回家去了。
回家後,沈笙親自将珠珠送到朱璠處。
見她要走,朱璠拉住她,“小五,你與國師之間,是否……”
婆母的态度很清楚,将兩個來歷不明的孩子當作沈家骨肉來對待了。對國師,似也有其他莫名的情緒。
沈笙大方承認了,“阿嫂放心,不會讓你們為難的。我打算買個宅子,到時候将不言不語接過去。”
時人有兩個女子成婚的先例,不少人家不會排斥。可發生在自己面前,又是一件難以言喻的事情。朱璠苦笑道:“國師的過去,你可了解?外面的人将國師吹噓成了神仙,內裏是什麽樣的,你我心知肚明。世間女子那麽多,為何要、要……”
最後一句話,朱璠還是不忍說出口,尋個清白的姑娘家不好嗎?
沈笙微笑道:“她的過往,我已經在查了,我相信外間傳言為虛。哪怕是真的,阿嫂,她沒有害我,甚至幫助過我,這點便足夠了。”
“還有,如今國師的權勢,你也清楚。周易不敢動我的原因,也是國師。如今,她最大的靠山。”
聞言,朱璠心疼極了,為國奮戰的大将軍竟靠一奸佞小人來活着。
當真是可恥。
朱璠無法勸說,一時落寞極了,沈笙笑着安慰她:“您瞧,我現在很好,周丞相不敢尋我沈家麻煩的,多好呀。”
是夜,月圓星稀。
沈笙勸說旁人,回去後,也是悶悶不樂。
阿奴是什麽人,她已清楚了,世人對她多有誤會。
這種誤會,該如何消除呢。
冬夜清寒,冷意襲人,梅花香氣陣陣。
沈笙忽而止步,一人站在梅林下,一襲紅衣,正在等她。
“阿笙。”
沈笙靠近的腳步頓住,然後拔腿就跑。
可惜,對方快她一步,直接攔住她的去路,依舊是一襲紅衣,只相貌變了。
“我到底是哪裏露餡了?”狐妖朝沈笙揚起眉梢,唇角上勾,手直接摸向沈笙的脖頸。
沈笙頓覺惡心,狐妖是什麽東西,還是個千年的。
“別碰我。”沈笙拔出腰間的匕首,毫不遲疑地朝狐妖攻擊。
凡人的的刀劍豈可與妖魔相比,不等近身,沈笙就被對方扼住脖頸。
狐妖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沈笙,露出狐疑:“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一時間,竟想不起來了。”
沈笙雙腳離地,小臉憋得通紅,伸出手想要反抓狐妖。
狐妖絲毫沒有放在眼中,将人狠狠一甩,沈笙被摔在了地上,一剎那,她又迅速爬了起來,做出自衛的姿勢。
“不想了,迅速吃了你就好,何必想那麽多。”狐妖嬌滴滴的說了一聲,露出貪婪的姿态。
狐尾剛朝沈笙沖去,一股力量莫名襲來,巨大的浪潮翻滾,狐妖緊急撤手,“她娘的,這兩人黏在一起嗎?”
阿奴飄然落地,擋在沈笙身前,冷笑一聲,手指這對面的狐妖,“說了,別打她的主意,不然,我将你的尾巴剁碎了喂狗吃。”
狐妖不肯服輸,九尾騰起,氣勢洶洶,“我說過,她是我的。”
“你的?哪只眼睛看着像你的?”阿奴不悅道。
狐妖怒吼:“雙眼。”
阿奴揮揮衣袖,水浪滔天,平靜道:“挖了。”
她冷冷笑着,神色冰冷,端莊而聖潔。
狐妖再度跑了,阿奴去追,丢給沈笙幾張符紙,“保護好自己。”
沈笙接過符紙,朝着空中喊了一聲,“怎麽用啊。”
“問不言不語。”
黑影消失了,沈笙拿着符紙,不知所措。
不言坐在床頭,不語坐在床尾,兩人正在猜拳,誰贏了,誰睡床頭。
三局兩勝,第一局是江不言贏了,所以暫且占領着床頭。
第二局,江不語贏了。
兩人位置調換,江不語高高在上地坐在床頭。
準備第三局的時候,沈笙推開門,狼狽的沖了進來,“有只妖來了。”
江不言睨她一眼:“妖又殺不了你,你怕什麽。”
“為什麽殺不了我?”沈笙覺得不可置信,妖殺人,輕而易舉。
江不言沒吭聲,江不語說道:“因為我阿娘在,你死不了啊。對了,你手中拿的是什麽?”
熱情的江不語從床頭爬起來,接過沈笙的符紙,哦了一聲,“是天雷符,害人用的,你會符咒嗎?”
“不會,怎麽用?”沈笙一臉茫然。
江不言嘀咕一句:“天雷符烤雞吃很頂用的。”
沈笙:“……”用天雷吃雞?
江不語熱情地說了用法,然後拉着江不言進行第三局。
一局定勝負,兩只肉肉的小手同時伸出,接着江不言笑了起來,“我贏了、我贏了,我要睡床頭。”
勝利聲吵得沈笙頭疼,她拿着符紙直接跑了。
這兩個小東西就會添亂,幫不到忙。
沈笙拿着符紙也不知去哪裏找人,轉身又回屋,怒吼一聲:“睡覺!”
兩人立即躺了下來,筆直的躺好,眼睛望着屋頂。
沈笙問兩人:“有沒有飛行的符紙?”
“有。”兩人齊齊點頭。
沈笙興奮極了,“你們會畫嗎?”
“不會。”兩人異口同聲地拒絕。
沈笙白高興一場,恨不得将兩人拉起來揍一頓,太欠揍了。
尋不到人,她只能在地上鋪了地鋪。
躺在床頭的江不言翻身看着地上的人:“你要學符咒嗎?我和你說,寫符紙是要消耗神力的,我們寫不了。”
沈笙翻過身子,面對她:“你們怎麽不會呢?”
“阿娘不讓學,要不你去學。”江不言睜大眼睛看着她。
“睡覺。”沈笙冷冷說了一句。
吵死了。
沈笙等了一夜,都沒有等到人回來。
翌日清晨,她将天雷符塞進自己的懷中,牽着小馬,來到丞相府前。
今日初三,天氣灰蒙蒙的,天色亮得太晚了。
沈笙将符貼在周府正門的石獅子上,嘴裏嘀嘀咕咕念着咒語,低呵一聲:“炸。”
砰地一聲,丞相府正門平地起驚雷,炸得灰塵飛起。
計策得逞,沈笙爬上馬背就跑了。
周家這個年都過不好了,沈笙光是想想就覺得很爽。
回家不久,乞丐們送信來了,周易不顧坍塌的府門,出城去了。
這回,沈笙無所畏懼,帶着天雷符匆匆去追。
追出城,周易往山邊趕去,沈笙心生奇怪,一路往山裏走,悄無人煙。
一個山洞近在人前,周易鑽了進去,沈笙想起狐妖。
礙于大妖在,沈笙便止步,爬上樹,催動天雷符。
再度一聲巨響,山石崩塌,大樹跟着晃動。
山洞裏的人跑了出來,竟然只有周易一人。周易也沒有發現樹上的沈笙,倉皇跑了。
站在樹上的沈笙清楚的看到周易臉色發白,眼下烏黑,腳步更是虛浮得厲害,這是身子被掏空了?
等周易走後,沈笙才開始下樹,然後腳沒還沒站穩,周易又折回,吓得她慌忙上樹。
山洞已被山石堵住了,進不去,周易急得去搬石頭。
雙手力量有限,周易搬了許久都沒有成功,他氣恨離開。
這回沈笙沒有急着下去,等着周易走遠了,她才跳下樹。
她又用天雷符炸開了洞口,從荷包裏掏出火折子,小心翼翼地走進去。
山洞是一寝居,還是女子的寝居。
沈笙在裏面轉悠許久,将裏面的東西都打包帶了出去,或許有用呢。
從山洞出來的時候,她背了一只大大的包袱,瘦弱的脊背都被壓彎了。
十二門的人暗中跟着她,瞧見大包袱後,不覺驚訝:“沈少将軍何時做偷盜的事情了。”
“偷盜是好事,我以為那個山洞是她和周驸馬私會的地方呢。”
“這麽一看,那就不是了。”
沈笙将包袱放在馬背上,馬沖着她嘶喊幾聲,極為不滿,壓死馬了。
沒有辦法,沈笙只得自己背着包袱,這麽一比,她将馬都超越過去了。
累死累活超過馬。
沈笙在前跑,小馬跟着後面跑。
沈笙累彎了腰,小馬高傲地揚起脖子。
到了城門下,沈笙累得站不起來了,遠遠地看到熟悉的影子,丢了東西就去吶喊:“國師、國師。”
阿奴一襲道袍,衣袂飄飄,發髻上的紅色絲縧随着凜冽冬風輕輕搖曳。
沈笙走上前,“阿奴、阿奴,你昨夜去哪裏了?”
一句話問完,周遭的人都停了下來,尤其是與國師說話的守城将軍,嘴角抽了抽。
阿奴沒有回答,目光落在包袱上。
沈笙立即說道:“你來看看,我有沒有撈到寶貝。”
打開包袱,裏面都是些瓶瓶罐罐,還有一面銅鏡。
阿奴撿起銅鏡,道:“這個值錢。”
“值錢?不是什麽法器嗎?”沈笙蹲在地上挑挑揀揀,一臉失望。
阿奴皺眉:“誰會将法器堂而皇之的放在山洞裏讓你去找?”
“去當鋪當了吧,給不言不語買糖吃。”
沈笙白忙活一場,聽話的背起包袱,牽着馬去找當鋪。
阿奴奇怪:“你為何不騎馬?”
“馬駝不動。”
“是嗎?”阿奴反問一句,接過她背上的包袱,丢在馬背上。
小馬仰天嘶鳴,接着,前蹄坐下,不肯走了。
阿奴含笑說一句:“你若不走,剁了馬蹄喂狗吃。”
話音落地,小馬便動了起來,站起來,朝前走了。
沈笙看得合不上嘴,“它、它怎麽也欺軟怕硬。”
“是欺負你善良罷了。”阿奴嘲諷一句。
一個包袱當了一萬多兩銀子,沈笙驚得合不攏嘴,拿着銀票,笑出了聲兒了。
“周易可真舍得花錢。”沈笙抱着銀票險些跳了起來,“小時候定親以後,周易給我送什麽詩詞一類的,純純不花錢,對別人就這麽花錢啊。”
阿奴臉色不好看,只道一句:“我捉了狐妖去練鼎了。”
沈笙面上的笑容一下就止住了,阿奴繼續說:“她是千年前的狐妖,靈力深,是最好的滋補之物。”
“你昨晚就是去捉妖的?”沈笙斂了笑容,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蒼白的唇,抿着薄情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
“狐妖與周易結契,周易便是她的奴仆。狐妖一死,契約便結束了,周易也活了下來。”阿奴難得解釋一句,“在千年前,凡人不會修仙,也可與妖魔結契,借以得到對方的靈力。”
“仙與人之間若是相愛,便可用相思蠱結契,你懂了嗎?”
沈笙張了張嘴巴,想起那夜間的事情,心中涼了半截,“我們、我們結契?”
“算是,給你長久的壽命,不歡喜嗎?”
“歡喜……”沈笙笑不出來,又問她:“不言不語呢?”
“你死了,她們都不會死。她們是真正的半神,而你不過是人為的。她們的壽命,會比你長。真正的半神,天生神力,你有半神壽命,卻沒有一絲神力。”阿奴解釋道。
沈笙又追問一句:“相思蠱、有沒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你覺得呢?”阿奴反問。
沈笙說不上來,對于人來說,凡人得到永生,是一件樂事。
阿奴自顧自解釋:“若有一方背棄一方,便會魂飛魄散。”
沈笙忙摸摸自己的脖子,心有餘悸,“你這人,對自己真狠啊。”
阿奴微微一笑,“妖與人的結契,神與人的結契,你看出什麽了嗎?”
“什麽?”沈笙答不上來。
阿奴負手而立,目光凜凜:“神仙與人結契,意在情投意合,而妖與人結契,是利益相吸。”
相思蠱等于就是愛的力量。
哪怕是南河水,也是一樣。
美麗的神話,帶着虛幻。
沈笙輕嘆一口氣,好奇道:“你的母親也是結契了嗎?”
“對,後來死了,一方背棄一方。”阿奴心平氣和地說出來,“魂飛魄散,連神魂都沒有留下,所以,你害怕了嗎?”
尋常人或者神死了,投胎轉世。
而中了相思蠱的人隕落,魂飛魄散,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相思蠱有利也有弊,沒有絕對的好處。
所以,相思蠱是可怕的傳說,讓人迷茫又癡狂,讓神仙畏懼。
愛到情深,相思蠱便是恩愛的證明。
若是不愛,魂飛魄散,便是慘痛的代價。
下更還是淩晨,依舊是1萬字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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