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櫃
出櫃
沈笙的眼睛亮了起來。
安樂公主怒視沈笙,“沈将軍與國師怕是早就認識了,若不然,向來不站隊的國師為何屢屢幫你說話。”
她身側的周易擡頭,看向沈笙,目光幽幽。
“我與沈将軍上輩子就認識了,比認識周驸馬還要早,殿下不服氣?”阿奴接過話來,盯着周易,皺眉道:“周驸馬,你已娶,她未嫁,這樣盯着,不大好。”
皇帝面前說話留三分,隐晦迂回,沈笙與周易的親事曾是美談,自打退婚後,聰明人都隐晦的不敢提及,偏偏阿奴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
随着這句話落地,宮內一片安靜,饒是皇帝也頗為尴尬,低咳一聲,道:“沈卿一路辛苦了,聽聞你在路途上遇到刺客了。”
話題總算蓋了過去,沈笙立即站起來回話,并将宋家叛國的書信拿了出來。
皇帝震怒,看過書信後,讓人去找刑部接手此案。
沈笙借機溜走,剛走兩步,周易追了上來,一見他來,沈笙拔腿就回殿內,再度坐在阿奴身側。
刑部尚書接了書信,匆匆退下,皇帝這才有時間安撫沈笙,今晚設宴,替沈笙接風洗塵。
安樂公主再度開口:“沈将軍都已十八歲了,尋常女子十五及笄十六出嫁,将軍也該定親了。”
她毫無知覺,沈笙也是愁得頭發都白了,她拿手碰了碰阿奴,“我娶你,好不好?”
“不嫁。”阿奴收回自己被沈笙碰到的手臂,簡單的酥麻讓她不自覺地看向其他地方。
沈笙石化了,忙說道:“我們都有肌膚之親了。”
“你又不吃虧,你巴着我做甚。”阿奴再度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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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笙想哭了,對面的安樂公主抓住機會開口:“少将軍是有心愛之人了嗎?”
“公主這麽關心沈将軍的□□,是怕她與周驸馬舊情複燃嗎?”阿奴擡首,端起案上的茶水飲了一口,十分自在道:“将軍與驸馬多年情誼,比得過與公主兩年夫妻感情。我若是公主,便裝作不在意,而不是再而三地提及,惹自己不痛快,萬一驸馬真的還惦記這個将軍,要娶個平妻,你豈不是打了自己的臉。”
“他敢。”安樂公主勃然大怒,轉身怒視身側的周易,“你若有此念想,孤必殺了你。”
“安樂。”沉默半晌的皇帝終于開了口,說教道:“一個女兒家威脅殺了自己的丈夫,傳揚出去,旁人如何看待皇室。”
沈笙的唇角抿了又抿,眼眸愈發清湛,堪比明月之光。
安樂公主氣得甩袖離開,絲毫不顧及周易的臉面。驸馬周易代她同皇帝請罪,又同國師致禮,最後看了一眼沈笙,低頭離去了。
最後那一眼,哀怨中帶着幾分纏綿。
沈笙心中暗爽,看向阿奴的眼眸彎了彎,阿奴卻冷冷看她一眼,道:“有空記得去看看我們的孩子。”
暗爽的沈笙摸摸自己的耳朵,眼睛睜得大大的,可愛中透着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說完這句話後,阿奴起身離去了,留在一臉茫然沈笙。
我們才認識一個月啊……
我們才當真才認識一個月啊……
晚上有宴,沈笙需回家換一套衣裳,渾渾噩噩地出了宮門,侍衛青衣上前,“五姑娘,您身上的血是怎麽回事。”
阿奴雙腳虛浮地爬上馬背,回身看向青衣:“青衣,假如一月前你與人睡在一起,對方是女子,一月後,你們會有孩子嗎?”
青衣噗嗤笑了出來,“您是被人坑了吧,且不說生下孩子需要十月,女子與女子也不會生孩子啊。”
“說得極是,肯定是她騙了我。”沈笙豁然松了口氣,揚起巴掌大小的小臉就笑了,高聲唱和一句:“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一路疾馳,回到家門口,紅色的燈籠顯出府上的喜氣。
主仆二人一道進府,沈笙先去換了一身衣裳,再去上房給母親清安。
女兒活了,沈夫人也換了一身淺緋色的裙裳,裙擺灑金,逶迤而下,顯出婀娜體态。
“阿娘,我回來了。”沈笙大步邁過門檻。
坐榻上的女子面含笑意,婉轉流連,“你阿嫂們過幾日就回來了,到時候擺宴給你慶賀一番。”
“阿娘,我遇到阿奴了。”沈笙揚起笑臉,往日束起的長發披在單薄清瘦的肩背上,眉眼跟着添了兩分豔麗。
“嗯。”沈夫人似是知曉一般,并無驚訝,拉着女兒坐下。
三年來,沈笙五官長開不少,皮膚黑了些,不及往日白皙,但舉止已穩重多了。
沈夫人輕輕眨了下眼睛,沈笙湊上前去打量母親,“阿娘,您氣質好了許多。”
沈夫人撥開女兒盯上前的眼睛,視線驟然澄明,“你見到阿奴了,想說什麽?”
“我想娶她,她不肯,您說,她為何不答應呢。”沈笙坐直了身子,手從母親半截雪腕上拂過,而後端正地坐好。
沈夫人見她面露懵懂,心嘆她還是不懂何謂情愛,便道:“她不肯,你便不娶,何必單吊一棵樹尋死,旁的樹也好啊。”
“她很奇怪。”沈笙面露疑惑,自從認識阿奴後,她的生活都徹底改變了。
她記挂着阿奴,可她連阿奴的身份都摸不清。如今知曉她是國師……
“阿娘,國師來自哪裏?”
沈夫人望向小姑娘幹淨的眉眼,無奈道:“國師來自天邊之南的南河。”
南河是一種傳說。
傳說那裏只有女子,沒有男兒。南河的水可以讓女子們孕育後嗣。而南河的水醫死人肉白骨。
南河改變了世間規則,淩駕于萬物之上,讓男兒顯得不再那麽重要,孕育子嗣不再需要男人。
這樣的地方,違背了自然規則,遭受天界的譴責。
這些只是傳說,具體是什麽樣的,沒有人能說清。
“南河是哪裏?我怎麽沒聽說過。”沈笙越聽越糊塗,“您說清楚,那是一個國家嗎?”
“不知道,我沒打聽清楚。你自己問問就好。”沈夫人眼中出現憐愛,捏了捏小姑娘的臉蛋,道:“你活着回來就好,我讓人給你做了藥浴,晚上回來泡一泡。”
沈笙問了半晌,什麽都沒有得到,沉聲道:“阿娘,我若娶了國師,您會反對嗎?”
沈夫人生得婀娜秀麗,性子極好,聞言後笑道:“你有能耐嗎?”
“沒有。”沈笙爽快的回應,“阿娘,你不反對?”
“我何時反對過你們的事情,但我需告訴你,國師心狠手辣,此前做了些狠辣的事情,引人不快。她的府邸裏有十二門,替她做些雞鳴狗盜的事情,你還願意要嗎?”沈夫人臉色的笑淡淡的,沒有苛責也沒有嫌棄的意思,只是想讓情窦初開的小姑娘自己掂量清楚。
她又說道:“國師狠辣,但對你好,這些都不用計較,她對你好嗎?”
“挺好的。”沈笙便又笑了,如沐春風般的滋味,尤其是今日怒怼安樂公主,真是極好的人。
沈夫人微微蹙眉,這就是出櫃了嗎?
沈夫人輕輕咳了一聲,戳着沈笙的腦門,“你若真喜歡,我明日去國師府試探,如何?”
“阿娘,您真好。”
“自己先去打探打探國師的名聲,以及南河的事情,自己心裏有數,莫要被情愛沖昏了頭腦。”沈夫人凝着小姑娘那雙明淨水亮的眼睛。
沈笙笑了,“陛下今晚給我接風,我晚些回來,阿娘自己先休息。”
“知道了,你來唠叨我了。”沈夫人嘆一口氣。
母女談心便結束了,得到支持的沈笙回房又換了衣裳,仔細裝扮。
伺候她的婢女都覺得奇怪,“五姑娘是要去見心上人嗎?”
沈笙對着鏡子問婢女們:“我是不是黑了?”
“将軍打仗,自然會黑些,但不是太黑。”
沈笙想起阿奴雪白的肌膚,曼妙的身軀,心口一熱。
黃昏時分,沈笙破天荒的讓門房套了馬車,就連青衣都覺得奇奇怪怪。
“五姑娘,您何時坐過馬車。”
“晚上喝醉了怎麽辦。”沈笙給自己找好了理由。
青衣被說服了,但她沒有坐馬車,而是騎馬跟在馬車後面。
馬車停在宮門口,沈笙下馬,因是赴宴,準許帶婢女,青衣便以婢女的身份跟随入宮。
過廊道的時候,沈笙依舊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冷笑一番,安樂公主被情愛沖昏了頭腦,為一男人就在宮裏動刀劍。
廊道盡頭是一大一小的身影,黃昏下,影子拉至老長。
沈笙走得快,大步上前,從背影上就看出是阿奴,那麽小的是誰?絞盡腦汁去想,想起皇帝有幾位幾歲小公主,多半是其中一個。
沈笙小跑兩步,從背後喊她們:“阿奴。”
一大一小停下腳步,尤其是小的那位,回身看向沈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