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番外三
番外三
或許是她的反應太忽然，讓聞屹揚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沒動。
顧梨卻已經在了氣頭上，見他不動，便打算直接從他前面跨過去。
位置并不窄，但聞屹揚的腿很長，顧梨平時能距離桌子還有一手寬的位置，到了他這裏竟然頂住的嚴嚴實實。
但被駕在了這裏，便也就在意不了什麽形象，哪怕出去的姿勢并不很潇灑，可能還有幾分狼狽，顧梨還是邁出了自己的大長腿，打算從他腿上跨過去。
但是，她好像有點低估聞屹揚腿的長度了。
落地點都看準了，但差點卡在半空下不去。
顫顫巍巍了半天，聞屹揚也終于反應了過去。
這時候在起來給她讓路是來不及的，便只能伸手扶她。
顧梨也是上來脾氣不管不顧的主，胳膊大力一揮，一點他的小恩小惠求和之姿全部不要，直接把他的手揮了下去。
她怕揮不掉，所以用了狠勁兒。自己的胳膊都跟着來回晃了半天，直接磕到了聞屹揚的桌子上，“咚”的一聲讓人的心髒都跟着顫了顫。
聞屹揚眉心皺了下，下意識去想去拉她的手看。
可手還未來得及擡起，便又聽“嘩啦”一聲，金屬砸到瓷磚上，碎的七零八落。
這裏的動靜實在是太大，讓所有人不由得停了下來，尋着聲音看過來。
竟形成了幾秒鐘死一般的沉寂。
顧梨也下意識看過去，她看着那個小小的機器人，今早還耀武揚威的站在桌子上，甚至可以将她的筆發射出去，好不威風。
她玩了半天，喜歡極了。
沒想到現在碎落了一地，再也看不出之前的樣子，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顧梨看的有些怔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下意識地回頭，有些心虛的看向聞屹揚，只見聞屹揚眼睑微垂着看着那一地的“斷壁殘垣”，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一條腿顫顫巍巍的也終于落了地，內心是極其的別扭和不自在。
其實，雖然她平時咋咋呼呼的，但還真沒辦錯過什麽事。
她也知道這個小機器人，對聞屹揚來說多重要，消耗了多少的精力與心血。
那些個紙張沙沙聲。
還要拿去比賽。
顧梨其實很不願意欠別人什麽，但最後她也只聽到自己十分小聲的說了句“對不起”，小的，都不知道聞屹揚能不能聽見。
但是一句“對不起”顯得是那樣的單薄，沒有一點力度與作用。
或許是他們這裏還在靜止，周圍的人也仍沒回過頭去，時間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直到上課的鈴聲響起，像是才将他們的魂兒叫回來，各自又恢複了行動能力，一窩蜂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顧梨也将才睡醒的地理課代表——沒錯，動靜這麽大都沒将他吵醒，睡眠質量可以說相當的好了。
物理課代表睡得迷迷糊糊的，見顧梨站在面前，都沒反應過來。
“幹嘛呀？”他打了個哈欠，人還沒徹底醒。
“你坐回去。”顧梨直接想要将他拉起來，語氣有些不自在的說。
但是這人，睡得太舒服了，屁股都不舍得離開座位似的，沒拉動。
讓顧梨更加有種莫名的尴尬。
地理課代表坐到這裏有些久了，都把這當成自己本來的座位了，愣神沒想起來，“回哪兒啊？”
顧梨揪着他的衣服往外拽，也不說話。
聞屹揚看着兩個人緊貼的胳膊，目光沉了沉。
老師走了進來，雖然對于他們的紀律不怎麽管。但是上課這樣站着也不像回事，老師提醒了聲：“上課了啊。”
顧梨還是站着不動，上課就上課，跟和她沒關系一樣。
地理課代表倒是沒她這麽頂得住，率先站了起來。
這一起來，才發現地上挺多零散的小玩意。
他一時間沒分辨出是什麽來，下意識蹲在地上撿。
聞屹揚也默不作聲的彎腰撿着。
其實是很輕微的聲音，但卻像是在打鼓一樣，碰撞着顧梨的耳膜。
她有些坐立不安，整個人繃的很緊。
忽然，左腳被個什麽小東西輕輕碰了下，将她的緊繃暫時打破了些。
她下意識低頭，就見那個機器人的小手滾到了她的腳邊。
今早還很穩的能拿到住她的筆，現在連她褲腳都勾不住。
顧梨心裏有點酸酸的，慢慢将它的鋼鐵小手撿進掌心裏，有點涼。
但是表面确是很光滑的。
可以想象它的創作者是多麽的用心。
顧梨悄悄地，将這只小手放到地理課代表的手裏，都沒敢回頭直接放到聞屹揚的桌子上。
然後，她就跑路了。
跑到海城去度假。
這也是為什麽聞屹揚會說她沒長進，過了這麽多年，出了事情只知道跑。
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她确實是這樣的。
小事情挺坦然挺敢的，但真的遇到大事，她就會十分畏懼沖突。
然後等她畏畏縮縮的回來，覺得，也過了幾天了，聞屹揚再大的氣也應該消了吧。
她還給他買了禮物——一個和他原本那個，挺像的機器人。
就是沒有他的那個酷。
看上去少了點氣勢。
雖然她也知道，買的終究和他辛苦做出來的沒得比。
甚至功能都如不他的那個多。
但是讓她做一個賠個他，她真的很有心無力。
她那天，比平時早很多到了學校。
先是悄悄地把小機器人放到了他的桌子上，和之前那個放到了同樣的位置。
然後轉回了身去。
過了幾秒又想，這是不是有點鸠占鵲巢啊。
聞屹揚會不會覺得，你這什麽小垃圾，弄壞了我的還不算，還要把這小垃圾，放到我那麽牛逼的機器人位置上。
它也配？
于是，趁着人還沒來，她又快速的轉過身去，将小機器人換了個位置，往旁邊挪了幾厘米。
漸漸地，教室裏來的人越來越多。
顧梨忽然又轉過身去，将小機器人拿了回來。
她覺得，當面送的話，更有誠意。
雖然這樣，會讓她有些不自在，莫名的緊張。
會面臨着被拒絕或者冷臉。
但顧梨覺得，好像，也應該承受，畢竟，是她做錯了事。
把別人東西弄壞了。
聞屹揚其實一般都挺早到的，但是這次教室裏人都快做滿了，他才走了進來。
春天的溫度漲的很快，這才幾天，便已經不用穿厚外套，只需要一件校服就好。
聞屹揚校園穿的規規整整，拉鏈拉到胸口的位置，不會太上面的死板，也不會太下面的沒形。
十分的恰到好處，就像他這個人。
但他好像沒怎麽睡好，耷拉着腦袋，看上去挺沒精神的。
——就說不要讓你給小學雞補課去啦。
——給小學雞補課還不如給我補，錢照付給你就好啦。
顧梨有點後悔，她當時就應該這樣說，不應該說的那樣直白。
可是她覺得朋友之間，說話也不用那麽多的彎彎繞繞吧。
但是她現在哪兒還敢提這件事啊。
數學老師的聲音已經在前方響起。
周圍又成了上課時獨有的安靜。
顧梨悄悄轉過身，将小機器人試探的放在他的桌子上。
人是側着的，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又可以很快的轉過去，來進行某些逃避。
但其實，她還是很期待聞屹揚的反應的，因為就她觀察，聞屹揚其實也挺好說話的。
但是聞屹揚只是寫着公式的手頓了頓，便又繼續，像是沒看到一樣。
顧梨有點不确定，他是真的沒用看到，還是在等着她主動開口道歉。
顧梨抿了下唇，又将小機器人往他面前推了推，冰冷的手臂甚至直接碰到了他的手指。
聞屹揚終于停下了筆，卻仍沒有擡頭。
顧梨再次小聲說：“對不起，這個，送你。”
其實，她也送過很多次禮物的。
在戴雨婷還未露出本來面目，她真的當她是朋友時，總會送些禮物來給她。
那個時候，她送的也挺自然大方的。
不像現在磕磕絆絆，聽上去甚至還有那麽幾分勉強似的。
而這些，在聞屹揚聽來，尤其是，前兩天，才被顧梨的哥哥提醒，從而看清自己的內心後，更像是她在和自己劃清界限。
也确實，他們應該劃清些界限。
聞屹揚只是低聲“嗯”了句，便當時同意了她的劃清界限的舉動。
他不同意，又有什麽辦法呢。
然而顧梨卻覺得他是很愛答不理，自己熱臉貼了冷屁股。
雖然是她辦錯了事，但她也是要面子有點小脾氣的好吧。
她就沒被誰這麽冷過這麽長時間。
而且從兩個人認識以來，都是她在一頭熱。
或許，只是她單方面覺得他們是朋友了，但是他并不這樣認為。
所以才不收她的零花錢。
顧梨看了他一眼，便轉回了頭去。
反正，小機器人也還了，歉也道了，她能做的都做了。
就這樣吧。
什麽有愛同學，誰愛去愛誰去愛！
而沒幾天，顧梨便聽到家裏人說，要将她和宋謹言一起提早送到國外去。
顧梨也隐約明白了家裏人的意思。
便試探着，和宋謹言走近些。
其實宋謹言人挺好的，對同學們都客客氣氣的，從來不會讓誰下不來臺，做事也不會過，分寸把握的特別好。
和他待在一起，挺舒服的。
至少！
比只會鬼畫符的人舒服的多！
後來有一次，兩個人又聊起這件事來，都大喊着冤枉。
兩個人本來正靠在一起看電影，顧梨一聽一整個彈了起來，“拜托，我那是在道歉啊！”
“那你轉頭就和宋謹言走那麽近。”
陳年舊醋最可怕。
明明沒什麽的，顧梨卻還是有點心虛，底氣上便已經有些不足，“那我，總不能在一顆樹上吊死。”
聞屹揚看着她的眸色微深，“我那個時候，是你的一顆樹麽？”
顧梨忽然就有那麽一點的不好意思。
雖然她很快的便否認了，“什麽樹？”
但兩個人實在是太熟悉看，就那麽零點一秒的沉默，也已被聞屹揚發現。
他臉湊過來，眼睛微眯和她對視着。
忽然想到了什麽，問：“我好像還從來沒問過你，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顧梨眼神明顯有些亂了，很快的眨着說：“當然，當然是我不想小豆芽成為單親小可憐以後——”
他的目光非常的灼熱，顧梨嗓子有些發緊，飛快的補充着，“還有就是發現你偷藏我照片，知道你早就對我情根深種以後，我被你的真情打動。”
顧梨在提醒他——沒錯，是因為你先喜歡的我。
聞屹揚看着她，忽然唇角輕勾了下，不鹹不淡的讓人聽不出情緒來，“是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