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番外四
番外四
他這樣子的語調更像是意有所指,早就發現了一切一樣。
顧梨語氣不由得重了幾分,來增加可信度,“當然!”
聞屹揚又笑了下,這次的笑容更深了幾分,看着她的表情都有些意味深長。
這樣的反應,戳中了顧梨敏感的神經。
“你笑什麽?!”她又坐直了幾分,揚着下巴問。
聞屹揚這次倒是沒含糊其辭,給她欲言又止自己悟的說“沒什麽”,讓她獨自七上八下的想入非非的折磨人。
而是再次湊得更近的問:“所以,你上學的時候,怎麽總是想和說話?”
“我、我那是團結同學。”
顧梨聲音有些慌,不知這人怎麽過了這麽些年,忽然變得如此敏銳,“不像你,一點都不禮貌。”
“噢——”
聞屹揚拉長了調子,有些意味深長。
“我告訴你啊,”顧梨有點底氣不足,“你別多想。”
“我多想什麽?”聞屹揚看着她亂飄的眼睛問。
“我、你……”顧梨被問的有些語塞,“誰知道你腦子裏天天亂七八糟的會想些什麽。”
“坦誠一點。”聞屹揚半拖着調子,“我又不會笑話你。”
“你、你有什麽立場笑話我?”顧梨不服,“拜托,我們最多也是半斤八兩,你還——”
看着聞屹揚越來越好整以暇的表情,顧梨聲音猛地一頓,差點咬住自己的舌頭。
聞屹揚漫不經心的看着她問:“我還怎麽樣?”
顧梨垂着眸沒說話。
聞屹揚卻開始自問自答起來,“我還,試圖約你去楓葉林是吧,你比的圖謀還要不軌。”
顧梨擡起眸,眼睛亮了亮,幾乎差點就要點頭了。
對!
就是這樣!
可在看到聞屹揚像是意圖得逞的含笑眼睛時,她猛地反應了過來——
那不就是,間接承認,她在學生時代,也對他圖謀不軌過!
下一秒,她的腰一緊。
被聞屹揚抱到了腿上。
她整個人被圈住,無處可逃。
甚至就連,低着頭,因為身高位置,都會和他對視上。
她将頭轉向一旁。
下一秒,下巴微微被人捏緊,又将她的臉扭正,被迫看向他。
“顧小梨。”
聞屹揚看着她,不緊不慢的說:“承認你高中就喜歡我,沒那麽難為情吧?你看我,我就很勇于承認。”
顧梨的心髒劇烈跳動着。
雖然他們早就已經彼此表白過,但是再回顧自己年少時的心動,還是讓人少女心泛濫。
其實,應該也就是在不久前,顧梨才發現的。
他們這段時間,總愛頻頻的回憶學生時代的事。
對于聞屹揚來說,是釋懷後的重溫舊夢。
對于顧梨來說,便是事隔經年後的恍然大悟。
以她現在的心智,甚至是以過來人的身份,去看那段過往。
才恍然察覺——
對啊,為什麽呢?
為什麽那個時候對他如此關注,那樣上趕着的想和他說話。
真的,只是因為同學情誼麽?
她順着時間的長河,去追溯着光陰記憶裏,很多被她忽略的細節。
忽然就想起。
那時,她也是不甘于,就這樣的聽從家裏安排,按部就班的和宋謹言一起讀書,留學,而後訂婚結婚一輩子的。
雖然那個時候,還未定下來。
但她知道,不是宋謹言,也可能是任何的別人。
總之沒差。
也就那樣的恰好,聞屹揚轉到了他們班。
顧梨是個實打實的顏控,從她從小到大,對好看的裙子,漂亮的珠寶上的執着喜愛,就能看出。
對人,也是個很看臉說話的存在。
見到聞屹揚的時候,不得不說,她就是被那張臉晃了一下。
真的很好看,很酷,簡單的形容就是,按照她的審美長的。
于是,一個隐秘的并不清晰的想法,在她腦海裏滋生着。
為什麽,不可以在這之前,去感受一下呢?
一段不被安排,不被确定的随心所欲。
follow your heart.
她上課時恰好聽到英語老師講這句。
沒錯。
就應該這樣。
但顧梨覺得,還沒到那個程度。
因此,此時也不想承認,只說:“我那只是對你顏值的欣賞,當然跟你不一樣。”
确實不一樣。
當時,顧梨很快的便被安排出了國。
聞屹揚繼續在這裏上着學。
一切像是沒什麽變化。
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似乎更加的玩命,除了吃飯和睡覺就是在玩命的學習。
其實,他也有想過,将他轉進普高。
這樣,對顧家來說,要還的東西也會少一點。
但這樣開了口,便又要讓他們周轉麻煩一次,最終還是就這樣什麽都不動。
顧梨出國那天,也請了些人去吃送別宴。
她平時,也就和那群塑料姐妹花們關系不太行,和大多數人都還過得去。
再加上有宋謹言在,他在班級裏的人緣向來不錯。
兩家人還是一起辦的。
什麽意思,外面的人也便明了。
不過是個送別宴的噱頭,從這裏,便加強了兩家人的合作。說是送別宴,不如說是兩家人的第一次商業合作,穩定着彼此在商業的地位。
也成了這段時間,班裏同學們的熱議。
本就無聊的上學生活,難得多了些有趣的事。上課下課,操場小賣部,甚至衛生間都有人在談着這些。
無孔不入的進入聞屹揚的耳朵裏,讓他必須聽必須參與。
其實請帖是向全班人發的。
更有人玩笑道:“這是婚貼還是什麽啊?”
都是這個圈子裏的人,從小也就見怪不怪,他們也會走向同樣的人生。兩個人此時如此高調的一起出國,便是默認了某些事情。
半大不小的少男少女們,說起這種事,總是熱鬧的又口沒遮攔的。
當時顧梨沒在,是對着宋謹言問的。
宋謹言倒也四平八穩,笑罵句:“吃頓飯怎麽話這樣多。”
這話一出,又引得一群人起哄。
那天聞屹揚一直坐在座位上寫着題,筆沒停下來一刻。
可寫了半天,不過也才寫完半張卷子,錯題率輕松破了十來年的記錄。
離別宴那天,是個周六。
聞屹揚并沒有去,也從未打算去。
他去了像什麽樣子,以什麽身份去?
那天,他照舊早上七點起床。
吃過早飯後,拿起一套競賽試卷,給自己計了時,就按考試那樣來寫。
早飯吃了樓下買的一份煎餅,夾的油條,他不怎麽喜歡薄脆,覺得紮牙膛。一份全部吃完,還就着喝了杯豆漿。
胃口不錯,和往日的周六并沒有任何的區別。
從哪裏開始變得不對?
這樣的計時刷題,他幾乎每天都在做。
早就對自己做完每個模塊,甚至每道題需要多長時間,都有個大概的估算。大差不差,誤差不會超過五分鐘。
寫完這道題,就會到十點鐘。
宴席是中午十一點。
這樣早是因為兩個人晚上十一點的飛機。
所以要留給他們一些時間來。
或是收拾行李,或是和家裏人再說說什麽話,又或者,再看一眼這座城市。
和他來燕城時,大概是一樣的流程。
不太一樣的是,這是一段有人陪伴的旅程。
而陪伴這段旅程的人,可能會陪伴一生那樣久。
不像他,他的旅程,一直都是他一個人。
一套卷子,後半程磕磕絆絆的做完。
整整超時了半個多小時。
正常流程下,他應該打開答案,再去訂正。
其實,一般也不用訂正。
都心中有數。
但是今天,他還是打開了後面一頁的答案,一道題一道題的對着。
更像是在心安理得的浪費時間。
做完這一切,鐘表的指針剛好轉到一十點半。
聞屹揚拿着筆的手緊了緊,因為用力,指尖有些泛白。
他應該吃午飯了。
來這裏半年多,他的人生,幾乎像是被程序化安排好的一樣。
什麽時間去做什麽事。
沒有再餘一分一秒的空餘,必須鉚釘鉚的頂上。
通常,他不是自己随便做些什麽吃,便是點外賣。
但大多數還是自己随便做一口吃的完事,省錢又省事。
做的也簡單,随便煮口面,也不講究什麽味道,吃飽就行。
只有時間太趕時,才會訂一份外賣。
但今天,聞屹揚還是拿出了手機來——在他有時間去一道題一道題訂正的情況下。
他點開外賣軟件,在裏面刷了又刷,各色色彩鮮美隔着屏幕只看照片,就能感受到它美味的圖從眼前劃過,但他幾乎陷入某種機械化動作。
直到外賣翻到了頭,他才恍然般回過神來。
內心的某個東西,也像是飄了半天,終于“啪”的一聲觸到了低,撞得人生疼。
讓人再也坐不住的站了起來。
聞屹揚撈起桌子上的鑰匙走出房門——
房間是他租的,在學校附近,一間挺老的小區。
沒有電梯。
他一路往下走,樓道裏傳來各家炒菜的飯香味。
他每天都能味道,但這味道離他很遠。
他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跑的,幾步邁下一層樓梯。
明明也不知道去哪裏,腦子裏沒有那個想法,但腳步卻好像已經知道了目的地。
他在街上狂奔着,帶着心中飄蕩了好多天的,不确定的聲音。
甚至是沒有任何想法的,直到他停下腳步,看着酒店門中,走出來的熟悉同學時,才恍然意識到自己來到了哪裏。
雖然只是這個年紀,但大概還是有人喝了些酒,先出來的幾個男生相互攙扶着,有些站不穩。
身後,是他們各自的父母,仍在交談着。
兩輩人都是如此的密不可分。
他往旁邊的樹後站了站,十分不坦蕩的行為。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現在轉身就走,站在這裏沒有任何意義。
可大腦卻有一個聲音,十分緊迫并且嚣張的說着:再等等!再等等!
等什麽?
他聽到自己無聲的問着。
可內心卻又比任何人都知道,要等什麽。
終于,等到那個人,穿着十分華麗漂亮的粉色裙子走出來,因為不在學校,穿的更為奢華耀眼。
同她一同出來,站在一旁的宋謹言也穿着三件套的西裝。
兩個人站在一起,當真十分的登對。
前面是同學家人,高朋滿座的,倒真像是那天不知道是誰玩笑的問,是不是吃喜酒。
有什麽區別麽?
在所有人眼中,其實都是沒有的。
聞屹揚看着不遠處的顧梨,有說有笑的和宋謹言在講着話,明明粉色這樣挑人穿不好便會變得很俗的顏色,卻襯得她越發像個美豔的小公主。
這樣也好。
聞屹揚心想。
正在和宋謹言說話的人看忽然毫無預兆的看了過來,讓聞屹揚猛地向後一躲。
心髒是不規則的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