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錢錢
錢錢
談蒼買的是冷的飲料,借用了陶白行家的冰箱。
如今拿出來之後,瓶裝飲料漸漸解凍,瓶身滲出密密的水滴,在桌布上沾濕了一圈濕痕。
談蒼想的是,他買的零食挺多的,兩個人當個零嘴吃估計剛剛好,吃完就各自該休息就休息。
現在加上了陶白行做的炒粉,也還行。
但是如果陶白行再拿點兒什麽出來,那吃東西的時間就要延長,吃不完還要剩下——這不太符合談蒼對這個晚上的設想。
陶白行開飯店的,平時也不喜歡浪費。
談蒼說夠了,那他也不強求——他也發現他家沒什麽零食,沒什麽能拿來款待別人的。
枇杷幹這種東西,不是純甜的,嚼嚼之後是口口甘,他挺喜歡,但是不知道談蒼喜不喜歡。
陶白行看一眼桌面上的東西,啤酒、椰汁、涼茶,各種各樣的薯條、薯片、辣條……沒想到談蒼會喜歡這些。
這些零食感覺都是小孩子愛吃的。
陶白行小時候沒怎麽吃過,長大之後也就沒有惦念。
炒粉和薯片其實也不配。
這陣子總是下雨,八土鎮就在前兩天才連下兩天大暴雨,這兩天則是細雨淅瀝,白天有點悶,夜晚則有點涼。
夜風吹過曠野吹向他倆。
陶白行原來拿來了風扇開着,談蒼說吹着涼,又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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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散出月亮一樣的白,柔和地落在兩個人和一桌食物上,拉出隐約又朦胧的影子。
重新翻炒過的切粉在這夏夜裏升出袅袅熱汽,陶白行和談蒼吃着,都不說話。
陶白行是沒什麽這種和別人一起夜晚喝酒吃零食的經驗,面對的也完全是一個不熟悉、不認識的人,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
所以就悶頭吃飯。
其實也不覺得尴尬。
這也和談蒼的設想不同。
陶白行吃食的速度其實還挺快的,他不說話,一筷子一筷子地挑起粉,碟子一下子就空了一半。
而陶白行才剛吃了兩口。
炒粉永遠是最開始出鍋的時候最香,這盤粉被捂過,剛開始出鍋時候的幹爽已經沒了,已經變軟了,又經過翻炒,長長的粉被炒斷了些,口感缺了點,味道還是不錯。
沒有繁雜的調料和配料,好吃就是好吃。
可是現在這個情況怎麽那麽奇怪呢?
仿佛陶白行來參加的是大胃王比賽。
吃完了是不是就要走?還是會無所事事又認真地看着他吃完其它?
談蒼停在陶白行手上的視線沒忍住多留了一會兒。
陶白行疑惑看過來。
那眼神也讓談蒼覺得有趣,沒有源頭地覺得有趣。
可能是因為陶白行的性格本身就比較有親和力吧,談蒼也不受控制地會被這種帶着淳樸和善良的氣質吸引。
陶白行果然很快就把炒粉吃完了,人沒走,拿着他自己喝茶的杯子喝了一口談蒼倒的啤酒,沒什麽感覺。
他也不會主動打開談蒼的那些零食,于是真的就那樣,什麽都不做地坐在談蒼身邊,眼神也不好意思總落在談蒼身上。
談蒼看着陶白行像是在發呆,實在沒忍住,笑了一下。
陶白行的眼神緩慢地移動到談蒼的笑容上,明明臉上的神情也沒怎麽變化,卻叫人一眼察覺出他的困惑。
談蒼不急着吃,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他沒有回應陶白行的疑問。
“我想在這多留兩天,”談蒼拿出手機,再次給陶白行轉賬,“還繼續住在你這裏,方便嗎?”
談蒼操作着手機沒一會兒,陶白行的手機就響了——這次手機到賬五百。
“方便,”陶白行又選擇了退還,“你随便住,不用錢。”
談蒼又把五百再次轉給他。
陶白行又退了。
談蒼再轉了一次,轉完之後先伸手按住了陶白行的手:“不用給我再轉回來。”
表情有點兒無奈,也很溫和。
看起來就很斯文,很書香氣質。
陶白行看電視的時候就很喜歡這種斯斯文文的角色,不過那種角色一般不是主角。主角總在講些奇奇怪怪的話,他不喜歡。
他喜歡斯文的男人,是單純欣賞層面上的喜歡,而且他覺得自己就完全沒有辦法有那種氣質——別人不說話是風度翩翩佳公子,他不說話時只像個呆子。
“住在你家,還吃你帶的夜宵,你一分錢不收,我會很愧疚的。”談蒼怎麽說都做不到在別人家白吃白住。
哪怕他已經相信陶白行只是單純的好心,但是他的潛意識也是沒法接受如此純粹、不講條件的好意。
“你收下這筆錢,我會安心些。”談蒼對陶白行說。
“可是也用不着那麽多錢啊,”陶白行還是有點猶豫,他解釋,他看向談蒼的眼神認真,“你才住了一晚上就給我轉五百,到時候你要走的時候再随便給一點就可以了。”
談蒼見陶白行沒有執意把錢再轉回來就收回手,畢竟性取向為男,平時那些在別人眼中沒什麽的肢體接觸,他自己也盡量規避。
“五百,三天,不多。”談蒼原先想過給陶白行更多,但估計那樣陶白行會更不願意收。
這個價格也就是中規中矩,心意永遠比單純的商業定價更貴。
“要不你多住一段時間吧。”陶白行誠懇地建議道,“住一周,或者半個月?”
陶白行原先都沒想要收談蒼錢,他提出的要人家過來住,現在還要收錢,他也覺得這筆錢收着不安心。
談蒼笑了,開玩笑道:“我現在很懷疑你做生意會不會虧本。”
陶白行卻還是很認真:“這屋子本來就沒人住,你住在這裏,我無非也就是多費點水電費,真不值得那麽多錢。”
陶白行也是認真站在對方的角度上思考的。
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談蒼真沒必要給他那麽多錢。
“你還幫襯過我生意呢。”陶白行又說,“老顧客也應該要有折扣。”
陶白行這麽一說,談蒼也又想起陶白行做生意時候的老實行為。
種種體貼,這五百,談蒼都覺得五百都不夠償還這份心意。
“其實我挺有錢的。”談蒼說。
“有錢也不能亂花。”陶白行也不退讓。
“你不收這筆錢的話,是想要我夜晚愧疚得都睡不着嗎?”談蒼用着平常又平淡的語氣來說,完全不像是有威脅力的話語。
而陶白行完全不是這種話裏藏着話的話的對手:“我……我,好吧。”
陶白行為難地收下這筆對他來說當房費也有點多的錢:“那你改天來店裏,我請你吃飯吧。”
“好。”談蒼帶着陶白行喜歡的那種斯文氣質,淺淺地彎了一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