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第十七章初吻
舅媽臉上怔了怔,細細地觀察何暮寧,似乎在回想她是不是真的來過。
而顧沉側頭注視着她,卻沒有說話。
最後只扯了一下她的手,何暮寧這才回過神,先打了聲招呼:“舅媽好。”
“哎好好,果然長得很漂亮。”舅媽有些尴尬,“你剛剛說你來過這裏?可是我怎麽對你沒印象?”
真的有來過,面前的這棟建築、花園何其眼熟。
更何況還有這只熟悉的沙皮狗。
狗狗已經走到了他們腳邊,看着何暮寧搖起了尾巴。沙皮狗是鬥犬,血液裏流淌着好鬥的屬性,但此時見到何暮寧,卻宛如見到了老朋友。
舅媽十分不解。
何暮寧這才說:“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當時舅媽您不在家。”
“那是怎麽回事?”
何暮寧張口欲言,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好道:“見了舅舅再說吧,更能确認。”
走進客廳,周家安笑呵呵地看着他們,起身點頭說:“過來啦,快坐。”
何暮寧看着面前笑眼眯眯,但依稀也有幾分嚴厲的六旬老人,她的心情安定了下來。
确實來過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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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老了一些,但模樣笑容并沒有改變。
“舅舅好。”何暮寧深吸一口氣,忍住了情緒,繼而用十分感激的語氣說,“謝謝舅舅當初借錢給我媽媽。”
“……”顧沉、舅媽、舅舅都把目光投了過來。
何暮寧無暇看他們的眼神與表情,只對着十分驚訝的舅舅說:“七年前,我跟着媽媽鐘青玉來您府上,是您借了錢給我媽媽動手術。”
周家安驚住,走到了何暮寧身邊。
他震驚無比,難以置信地說:“你是鐘青玉的女兒?”
“是的,舅舅。”
周家安不住地搖頭:“七年過去了,我倒是認不出你的樣子。”老人感慨地道,“那你現在算是回到何東昇家了?”
“嗯,”何暮寧點頭,“算是。”
舅媽感覺大有故事,趕緊招呼大家坐下。
周家安坐在單人沙發上,不由嘆了口氣:“你媽媽的手術倒是做得很成功,可惜後來又出了意外。”
“可能這是她的命吧……舅舅,是您把我媽媽走的消息告訴我爸的嗎?”何暮寧問。
周家安點了點頭:“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青玉去世的事,琢磨着你一個人孤苦伶仃,你爸卻大富大貴,怎麽也不能丢下你不管,就告訴了他。”
可能是有過這樣一段過往,何暮寧覺得面前的舅舅特別親切。
顧沉一直陪坐在旁邊,沒有吭聲,表情有些捉摸不透地聽他們聊天,只負責擺弄茶具,燒水、泡茶。
倒茶至杯中,才淡淡地笑着對他們說:“你倆還敘上舊了,口渴不渴,先喝茶吧。”
周家安看了一眼外甥,也不想把氣氛弄得太低沉,調侃着說:“看來我那次借錢給你媽媽動手術,算是幹了一件很積德的事。讓我這個外甥娶着媳婦了。”
顧沉輕松地回:“那我娶媳婦,最感謝的人得是舅舅?”
“那可不,我要是不把她的事告訴何東昇,你哪來的媳婦。”舅舅感慨,“上回你爺爺說給你介紹的好親事,原來就是她啊。”
“這叫什麽?大水沖了龍王廟,小寧你說是不是?”
何暮寧笑笑:“算是。”
确實挺有緣的。
但是這一切,又并不突兀。
當初媽媽帶着她去東昇集團大廈,最終沒有跨進那條門,而是轉頭來找以前的老板周家安。
一開始作為周家安的員工,媽媽因工作的事情結識了何東昇,這才嫁給了他。
那天媽媽在書房跟周家安談了許久,何暮寧一個人坐在客廳裏,逗那條沙皮狗。
當時它還是只小沙皮,很乖,不吼不叫,總來蹭她,何暮寧閑着無聊,還從書包裏拿出紙筆,給它畫了簡筆畫逗它玩。
那會兒何暮寧作為客人,也不好到處跑,但是小沙皮總想讓她去外面玩。
于是她按捺不住,跟小沙皮走到了院子裏,在別墅側邊的草地上逗它。
現在,那只沙皮狗又蹭了過來,随後走向門口,再可憐巴巴看着她,仿佛要她帶它去玩。
“舅舅,我能不能帶它去外面玩?我以前也逗過它。”何暮寧問。
“去吧。”
何暮寧跟着它走出了客廳,留下顧沉和舅舅聊天。
何暮寧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麽湊巧,像是有人刻意寫就的一般。
七年過去了,沙皮狗也大了、老了一些。
但是它居然還能記得她。
何暮寧有些感動。
當初她創作過一套表情包,就是以它為原型畫的。
舅舅家的別墅花園雖然沒有何家莊園這麽大,但相對來說,也不算小,房子側邊的草皮十分柔軟。
那棵桂花樹也長大了好多,秋風吹過來時,桂花香氣濃郁。
何暮寧和沙皮玩了許久,拿手機給它拍了許多照片。
爾後蹲在草地上,跟狗狗四目相對。
顧沉笑吟吟走過來。
“它倒是把你當成了主人。”
“我也不知道它怎麽跟我這麽親,七年前它就讓我帶它玩。”
“大概是因為你跟小動物親近吧。”不過他很快對狗狗說,“快進屋去,憨憨。”
狗狗也很聽話,離開了。
“它叫憨憨?”
“嗯啊,一臉的憨相。”
何暮寧望向狗狗離開的樣子,忍俊不禁。
收回眼神時,卻發現顧沉直勾勾地盯着她,桃花眼沾染了幾分水光,眼神中蘊藏一種很特別的東西,暧昧而缱绻。
何暮寧不敢與之對視,只好把視線放在其他地方,一時之間想不到要說什麽來打破這種暧昧氛圍。
他卻擡起了手,手指指腹輕輕撫了一下她的臉頰:“你也挺憨的。”
何暮寧感覺臉迅速燒了起來。
她小小地挪開臉,低聲否認道:“我又不憨。”
秋日陽光溫和,涼風習習,在戶外十分舒适。舅舅、舅媽也走了出來,坐在花園的桌子旁,舅媽還朝他倆說:“過來吃點兒水果。”
何暮寧剛要過去,手臂卻被他拉住。
顧沉沒有讓她走,而是說:“舅舅、舅媽剛剛批評我。”
“什麽?”
“說我剛才對你不熱情。”
剛才?指的是在客廳裏聊起當年的事?他當時是挺沉默的,沒有怎麽搭話……
但這種事,也值得拿出來解釋麽?何暮寧不是很理解他,只好大方說:“沒事的啦——”
“所以想對你熱情一下,讓他們看看。”
他們站在圍牆邊,旁邊就是桂花樹,舅舅、舅媽坐在戶外桌椅上,剛好一眼就能看到他們二人。
啊這……何暮寧覺得尴尬,讪讪問道:“要怎麽熱情?”
他灼熱的目光看過來,何暮寧完全不敢接他的眼神,低垂着腦袋。
下一秒,面前的男人就攬着她的肩膀,把她收進了懷中。
他背對着舅舅、舅媽,何暮寧的臉縮在他身前,剛好被遮擋住……
盡管覺得這個男人怪怪的,長輩只是開開玩笑,需要用這種行動來證明嗎?但是算了,抱都抱了,抱一下就可以了吧,于是伸手回應,回抱住他的腰背。
他卻抱得有些緊,按着她的後腦勺擱在他胸前,臉頰也在她的頭頂處蹭了蹭。
“這樣就可以了吧。”何暮寧說。
“不夠。”他說。
“哈?”何暮寧無言以對。
“還要再親親才行。”
何暮寧:“……”
還、還要再親親才行???
他在說什麽啊?
何暮寧極不理解。
當着老人家的面,秀個恩愛,擁抱不是就足夠了嘛。
還要親親?
何暮寧咽了咽,這太超過了。
随着他緊抱的手松開,何暮寧剛想掙脫他的懷抱,下巴已經被他的手指抵住,往上擡起,爾後,柔軟、濕熱的唇覆在了她的唇瓣上。
不知道人是不是在接吻時都會下意識地閉眼,反正何暮寧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麽回事,眼睛就自然閉上了。
只能感知到他親吻時的動作幅度很輕很柔。
他仿佛不舍得施多一點點力,像是親得再重一分,唇瓣上的皮就會如水蜜桃的皮一般破掉。
雖然力道不重,但時間很持久,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刻意停留這麽久,以便讓記憶加深一些,永遠記住這種感覺。
何暮寧從懵然到清醒,到分明感覺到舅舅、舅媽的目光投向他們,再到那只憨憨沙皮狗也跑過來,他也沒有離開。
他仍在輕輕吸吮着她的唇瓣,像小孩子吸着什麽東西不放。
微微的濕潤感傳過來……何暮寧沒有跟人接過吻,她不知道是不是初次接吻的人都這樣,吮住了就不知道動。
等等,初次接吻?
她瞬間反應過來:她的初吻,沒了。
消失在這個初秋的白日上午,陽光明媚,桂花的香氣馥郁濃烈。
何暮寧睜開了眼睛,發現他的眼睛也閉着,表情似乎很享受。她正抓着他的手臂,下意識趕緊松手,男人的眼睛這才睜開,嘴唇離開的同時,懷抱也終于放開了……
兩個人面對面地站着。
何暮寧有些傻眼。
他們是怎麽親上的?
這種時候,說點什麽緩解一下尴尬啊?
當着舅舅、舅媽的面,當然不能發脾氣,但是表現得興高采烈的,她又做不出這副表情。
她只能懵懵地擡眼看他。
顧沉輕抿着唇,有些得意地說道:“這樣,他們應該不會再罵我了吧。”
“……”何暮寧有點兒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故意的。
長輩會想看這樣一場實況直播?
雖然說他們在澳洲有置業,也時常去澳洲居住,也許見慣了老外親吻,但現在畢竟是在國內哎,他還是親外甥。
誰家舅舅、舅媽會想看親外甥和外甥媳婦當面KISS?
我信你個鬼!
想到這兒,她有些小小的郁悶。
顧沉卻春風得意,輕抿着笑,牽過她的手:“走吧,去吃柚子。”
看向他臉上挂起的笑,何暮寧越發覺得,他就是故意要來占她便宜的。哪有秀恩愛秀到舅舅面前的???
走過去,舅媽一臉喜興地看着她,調侃着:“你們小兩口恩愛的喲。”
何暮寧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燙,沒吱聲,但顧沉臭不要臉地說:“嗯,今天天氣很好。”
何暮寧:“……”
還好沒坐一會兒,阿姨便過來說:“可以開飯了。”
吃飯的時候,舅舅、舅媽跟所有的長輩一樣,一個勁兒地夾菜,勸他們多吃,還說何暮寧太瘦了,得多吃點兒。
又說:“年輕人還是要早點兒結婚好,像你表哥,三十多才結婚,那幾年真的是急死我們了。”
舅舅的産業都是表哥在管,并且轉移到了海城,他老人家現在已經是退休狀态,偶爾過去海城看看孫兒。
吃完飯,何暮寧還有些話,想私下裏跟舅舅說,于是直接跟顧沉說道:“我想跟舅舅單獨聊聊天。”
顧沉頓了頓,有些古怪,不過還是點頭:“成啊,去樓上書房聊吧。”
跟随舅舅去了二樓書房。
當年,媽媽也在這裏,跟她以前的老板聊,現在換成了她,只是身份關系不再一樣。
周家安也感慨:“那時候你媽媽找上門,我還是蠻吃驚的。”
何暮寧回應:“當時我媽媽先去了東昇集團,發現自己進不了那條門,這才帶着我離開,來找您。”
“你爸媽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當時你媽媽在我手下做采購,跟你爸的公司有業務往來,這才認識了。”他笑笑,“現在她的女兒,成了我外甥媳婦,真的是一種緣分。”
何暮寧沒再管顧緣分不緣分,只問:“舅舅,我想問問,你後來是不是還資助過我念書?”
周家安愣了愣:“資助你念書?沒有啊。”
何暮寧驚訝了:“不是你資助我念書、畫畫,還幫我請心理醫生的?”
對于那個好心人,她掌握的信息不多,只知道他可能姓周、海城人,很多人為了避免麻煩,都是匿名資助一些窮困學生,也不求回報或感謝。
在今天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媽媽的老板就姓周,現在才猜測是不是他資助的自己。
但是他否認了。
不過也對,如果是他,那麽媽媽去世的第一時間,他就會知道,不用等一年後才告訴何東昇。
聽完她聊起念高中受人幫助的事,周家安說:“周姓是大姓,也許只是撞姓了吧。也或者人家根本不姓周,只是随口說說。”
何暮寧道:“确實有這個可能。”
“這個社會上做慈善的好心人還是蠻多的,大家做好事并不是想求什麽回報,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要是把人家找出來,人家反而會覺得困擾。”
“是的。不過我并沒想找出他,只是以為那個人是舅舅,才多問一句。”
舅舅笑道:“以前你吃了很多苦,現在和顧沉能結合在一起,也是緣分,挺好的,舅舅希望你們兩個人都幸福。”
回家的路上,顧沉開着車,問她:“跟舅舅聊了什麽呢?該不會在告我的狀吧。”
何暮寧道:“對啊,舅舅一直在說你有很多不好的地方,要我大人有大量,多包容你。”
“怎麽看也是我在包容你。”他幾不可察地籲出一口氣。
何暮寧看向車窗外,回想起這些年、這些天的事,默然覺得,也許真的有冥冥中注定的緣分。
她下定決心,打算接下來不再管顧其他什麽,一心畫畫,畫畫,還是畫畫。
次日是周五,顧沉沒去公司,在書房處理工作,何暮寧在卧室畫畫,兩人互不幹擾。
何暮寧挺習慣這樣的日子,寧靜自然,波瀾不驚,心中十分踏實。
偶爾摸個魚,會回想起昨天那個莫名其妙的初吻,不知不覺撫撫唇瓣。
似乎還能體會到那種被吮住的觸感。
哎不對不對,怎麽還挺回味的???
正發着呆,電話響了起來。
何雪婷的聲音響起:“暮寧姐,晚上有沒有空?”
顧沉:好像有機會秀恩愛了?
明天秀給你們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章小魚@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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