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歸汀
歸汀
孟絲玟看見禮汀笑得很甜,身上沒有捆綁的痕跡。
她安心了許多,心裏也一些開懷。
江衍鶴是她高中的夢想,她不願意看到她喜歡的兩個人彼此折磨。
江衍鶴去更衣室。
霍鴻羽已經在休息區等他很久了。
幾天沒見,霍鴻羽的下颌都冒出了淡青的胡茬。
江衍鶴背對着他,摘下手上的袖扣,穿上英倫西裝馬甲和黑色皮靴。
霍鴻羽兩眼無深地向天吐着煙霧。
一副苦大仇深,哥你快開口問我我遭遇了什麽,不然我就熬不下去的神情。
江衍鶴淡漠地掠過視線,垂眼整理長靴的鞋帶:“今晚我會去東京完成股權變更,我答應你,替你找工作,從明兒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小鶴,我感覺我都要死在撒丁島了。”
霍鴻羽本來想說關于孟絲玟的事,卻沒開口,他不想在兄弟面前為兒女情長困囿。
他于是站起身來接過話茬,故作輕松地說:“以後你是不是得給我買五險一金,讓羅彬火速給我辦理入職。”
“羅彬不負責人事部的事。”
江衍鶴解開的襯衣領帶夾和領針,被服務人員恭敬地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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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我對你交代點事。”
待周圍空無一人後,他松松領口,用白色毛巾把手指擦拭幹淨,把毫無塵埃的手揣進褲袋裏:“我媽可能鎮不住京域的生意,Phallus名下的那幫人,最近聽到了風聲。現在京域謠言四起,說Phallus還活着,只是被囚禁起來了。”
“你不像是在乎謠言的人啊。”
霍鴻羽收斂了玩世不恭的表情,看見江衍鶴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他漸漸嚴肅起來:“小鶴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其實三年前,我和顧堅白的哥哥顧天縱,就把Phallus打撈上來了,他并沒有失蹤。”
“什麽!”霍鴻羽提高了聲量:“你們還真的把他囚禁起來了?”
江衍鶴冷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搖搖頭:“他溺水過多,大腦缺氧成了植物人,被我好好地安置在江氏溫萊私人醫院。”
霍鴻羽:“他對你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不得不說,他.....一直把你當成他的傑作。”
“我知道。”江衍鶴接過霍鴻羽遞來的煙,護火的掌骨上青筋嶙峋又清晰。
他長舒了一口氣:“海難以後,我去找朱鄂對峙,他劈頭蓋臉地告訴我,老師欠了他一條人命,放火燒死了他家裏的長輩,脅迫我補償。那天,我匆忙趕回來找禮汀,她已經被公立醫院接走了。我瘋了似的,找了全城所有醫院,也沒找到她。”
霍鴻羽:“然後呢?”
江衍鶴抵住唇角,狠狠吸了口煙:“我以為老師會一輩子成為植物人,于是再也沒把他當成威脅。”
“禮汀卻自己找上門來,她認錯了報恩的人。”
他陷入回憶,語氣溫柔缱绻:“我設計讓蔣蝶困住謝策清,第一次吻了她,陪她去看了十六歲想陪她看的海。她在櫻桃園抱緊胃痙攣的我,說一輩子陪在我身邊。”
“就在那一天,醫生給我打電話,說老師的手指動了。”
他微微垂落的黑發掩着眉梢,把眼底的情緒藏在深處,顯得晦澀莫名。
“真殘忍。我明明想和她好好開始,老師又陰魂不散,我擔心他醒過來會對禮汀不利。”
“那時候什麽仁義道德,我都顧不上了。”
“我想殺了他。”
“我知道他有抽煙的習慣,我命令人把尼古丁的濃縮液提取出來,只要滴在他舌頭上,高純度的含量足夠讓他心髒麻痹。”
“可是就在那一天。”
江衍鶴站在背光處,整個人顯得冷然肅穆,浸在回憶裏的語氣異常溫柔。
“家裏的月光昙花開了,她給我發消息,叫我哥哥,讓我觀賞她拍攝的花。”
那晚,監控斷掉,漆黑走廊。
他穿着白大褂,戴着金絲框鏡,邁開修長的腿,穿過狹長的廊道。
他作為随時随地給自己準備着氰.化.鉀,準備赴死的人。
手裏的尼古丁濃縮液算得了什麽。
被他們逼迫多年,江衍鶴殘酷,冷靜,徹底地瘋狂。
但是手機猝然亮起,他全身的血液似乎被凝滞,大腦裏那根岌岌可危的弦沒有被繃斷。
不能這樣。
禮汀還在家裏等他回去。
如果魚死網破的話,他困在小房間裏一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江衍鶴在Phallus病床前站立了很久,直到天光。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但有一點很确定,禮汀就是他的全部自制力。
是他黑暗人生裏唯一的救贖和光。
停止回憶。
他心裏還是有幾分餘悸。
感謝他甜蜜的小情人,拯救當時随時犯瘋病不計較後果的自己。
回到現在。
江衍鶴的表情在青藍的煙霧裏模糊氤氲:“那一刻我知道,我不能再渾渾噩噩下去了,我要一步步償還完他的罪孽,然後毫無負擔地擁抱用清澈的眼神看我的人。”
江衍鶴掐滅了煙,靜又沉郁地說:“最近顧天縱去探望Phallus,發現他的手腳都能活動。我問了專職護理,他們也早就發現他能睜開眼睛,雖然維持的時間極短——我想不久以後,他就會徹底清醒過來,詢問我行蹤,要我做他最鋒利的那把刀。”
霍鴻羽等待了很久,都沒等到江衍鶴繼續說話。
他有些渴切地想幫助他:“小鶴,我和莫浠能為你做點什麽嗎?”
“沒有什麽是用錢解決不了,我可以利用許轶,讓許興舟注資朱鄂,從而擺脫他們。”
江衍鶴:“但是Phallus不一樣,他受我爺爺所托,把我當成他的畢生傑作。對我來說算是劫數,也是恩情,用錢解決不了。我必須要回贈一個同等的大恩。”
霍鴻羽微眯了一下眼睛:“小鶴,你打算設計他?”
他感覺自己血液都燃燒起來了,真不愧是江衍鶴啊。
永遠狠戾,清醒,以牙還牙。
那人微彎嘴角,垂眼露出了一個似有若無的笑容。
“我要把他扳倒,絕非易事,但這些年我已經搜羅了他全部的罪證。”
“我并不想陪他一分一秒地耗,等他清醒,下床指點河山,再來部署的話就太晚了。走私違禁品,對養老院放火,甚至設計害死梁叔,還有其他的,樁樁件件,我都找到了證明人,梁叔蛛網膜下腔出血的事,我甚至找到了收養梁叔遺孤的京都葉家......”
“目前萬事具備。”
江衍鶴摩.挲着手裏冷硬的金屬打火機:“明年禮汀就畢業了,我必須保證她不受一絲一毫的威脅,畢竟清算Phallus在董事會的黨羽,我想陪她去英國留學,暫時避一下鋒芒。”
“所以國內,你必須撐起你爸的企業,聯合顧家莫家,拉攏京商商會的所有人,把我捧成京商主席。”
江衍鶴:“撇開給朱鄂融資的上百億美元,我的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從來都是為我所用的,我需要徹底絆倒他們所有人。”
霍鴻羽知道那人一向是個籠絡人心的厲害角色。
他篤定地點頭,示意自己能做到。
江衍鶴對着虛空,有些悵惘地補充了一句。
他漂亮的瞳孔漆黑深邃,外弧充斥着瘠薄的銀白,像被吞噬掉的欲望和罪孽。
“老師一直都渴望我成為他的傑作,我怎麽舍得不滿足他呢?我要親眼看他折堕在愧疚和絕望裏,至死方休。”
霍鴻羽遍體生寒,眼前的人陰晴不定,充滿危險,令他畏懼。
但那人永遠不會傷害親近的人,一絲一毫。
他一直堅定不移地篤定,江衍鶴孤勇地走在一條無人涉足的荒野之路上。
遠處是自由。
自由的名字,叫禮汀。
禮汀和孟絲玟沒接受私人馴馬師的指導。
馬場是江衍鶴替她買下的,主要這裏距離兩人的家很近。
明明整個馬廄的馬任由她随便挑選,但禮汀什麽也沒有選。
孟絲玟問她要不要換褲裝,她輕柔地搖了搖頭。
她被孟絲玟扶上馬镫,然後乖巧地坐在上面,長長的裙擺散落下來,像從城堡裏逃出來的公主。
腰身是絲絨款,下面的網紗遮住了雪白的腿。
孟絲玟拍攝綜藝時,在康巴草原一帶學過騎馬,她能簡單控制住溫順的成年馬。
她幫禮汀攥着缰繩。
兩人穩步又緩慢地走在室外馬場。
棕色馬是這裏的賽馬,鬃毛有一點點刺手。
禮汀扶住坐鞍,和孟絲玟聊着天。
孟絲玟踩着陽光下的影子,開口道:“我和霍鴻羽分手了。很奇怪吧,之前他對我态度很惡劣,我都能和他和平共處,現在卻分手了。但我是真的...真的和他沒辦法繼續下去了。”
“我明白的,離開往往是生活中崩潰的瞬間疊加起來的。”
禮汀斟酌了一下措辭:“我知道玟玟是一個很感性的人,霍鴻羽确實有很多地方忽略了你,所以我理解你的決定。”
“我們在日本的時候,高琬經常用他的手機給我發消息示威,但我當時不喜歡他,所以根本無所謂。後來有一晚,我拍戲拍到深夜,他應酬回來,滿身酒氣,和我一起的時候含糊地喊了一句高琬的名字。”
孟絲玟自嘲地笑了一聲:“那一刻我覺得,我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工具。可能是我的性格太敏感了,我能感覺到他越來越把我放在心上。那種重視很小很小,卻在我們相處的時候緩慢疊加,可能因為他秒回了我的信息,我卻越來越期望更多的關注。可一旦有了期待,我就會對他更嚴厲,我受不了這樣斤斤計較的自己。”
“玟玟好清醒。”禮汀垂下眼睛:“如果換成我,我可能做不到先行離開。”
“性質不一樣啦!”
孟絲玟對她很寵溺地一笑,示意她別瞎想:“寶貝,你一直都比我更溫柔勇敢。而且好的愛人是需要馴化的,不是分開換一個新的。其實是這次《溺幻》的宣發,要讓我和男主炒CP,更方便拍攝第二部。我沒告訴霍鴻羽,因為我覺得他對這種事無所謂。”
“這麽一想,我長久以來都是一個功利的人。”
孟絲玟:“在什麽地方都想實現利益最大化,我覺得和霍鴻羽沒結果,就率先對他提出解除關系,趁着我們雙方都沒更深層次地愛上對方。”
“你才不是!”禮汀一晃,顫了一下。
身下的馬匹打了一個響鼻。
她扶着馬背穩住身體,長長的發絲垂下來,在陽光下像絲綢一樣泛着光澤:“如果你真的很功利的話,就不會和他分手了。”
孟絲玟笑了:“只有你懂我。男人都是粗枝大葉的,他們發現不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禮汀細白的手臂向前伸,笑盈盈地拉住缰繩的前端:“那我們不要管他們了,你今晚來陪我吧。哥哥回國了,我們明天可以去米蘭玩,你想要的東西我都買給你,後天再溜回來。”
“好呀!”孟絲玟被治愈了不少:“我好幸福,小汀真好!”
兩人話音剛落,就看見江衍鶴牽着一匹高大的黑馬。
他看起來英隽又幹練,正站在遠處草坪上。
他的視線牢牢鎖住禮汀,再也容不下其他。
孟絲玟牽着馬往前走,嘴角上揚。
她側頭小聲對禮汀說:“他好愛你。”
“哪裏看出來的呀。”禮汀偷偷看了那人一眼,用氣聲回道。
“愛一個人的話,眼神不會騙人的,在撒丁島的時候,我經常看到你一個人站在窗邊遙望他晚歸的身影,像油畫裏的仙女一樣,安靜又浪漫,等他回來旁若無人地穿越樓梯,抱你去看海,那時候我就在想,愛情原來是這樣,真美好啊。”
禮汀把眼睛挪回來,咬住下唇,甜蜜地笑了起來。
她眼神躲閃,害羞地再也不敢看他,心髒跳得很快。
對方一襲黑色騎馬裝,剛才的陰鸷嚴酷被他收斂起來,顯得輪廓溫和紳士。
“小乖,我教你騎馬。”
那人往她們所在的地方走過來。
待到兩人走近,江衍鶴接過馬繩,棕馬一時易主,慣性向前,叛逆地撅了一下馬蹄。
“Sospensione.”
江衍鶴骨節發力,輕松将棕色馬駒震懾住。
然後他把禮汀抱了下來,頗為憐惜地把她扶上黑馬,言簡意赅:“怎麽不換衣服?”
禮汀耳廓一下就紅了,她朝着身後環上來的男人懷裏躲:“不要問這個。”
江衍鶴嘴角揚起幅度,把她的腦袋攬進懷裏,緩擡缰繩,長腿微夾馬肚。
動作行雲流水,看起來潇灑流暢。
難馴不羁的黑色烈馬,乖乖聽話,就随着江衍鶴控制的方向往前跑去。
遠遠地,禮汀玫瑰色的裙擺在風裏微微晃動。
孟絲玟淡淡地笑了起來,眼神溫柔又平靜。
“我們聊聊?”霍鴻羽端着冷飲出來,站在她身旁。
平時錦衣玉食的大少爺,有些變扭地遞給她一杯冰茶:“陪我去看我挑下來的白色矮腳馬,你們女生不就喜歡那種可愛的東西嗎?”
孟絲玟沒接手裏那杯冷飲,但是也沒拒絕他的提議:“去哪?”
“怎麽不接我手上的茶?給你喝水,你還擺起譜來了,你也不看你臉上熱得妝都花了。”
霍鴻羽手指被冷飲浸得涼透了,被她拒絕的滋味真不好受,他低聲罵了一句。
孟絲玟淡淡道:“你發現了嗎,我今天沒有騎馬。”
“為什麽啊。”
“早上來月經了,雖然我不會痛經,但是不想在馬背上颠簸。禮汀邀請我上馬休息,我拒絕了她,安安靜靜走動的話,不會不舒服,我也想鍛煉一下。”
“既然你來月經了,那你今天為什麽還要催促我來馬場?找虐。”
孟絲玟:“我想看禮汀,我很喜歡她,要親自确認她安然無恙。”
“他媽的,孟絲玟你搞我心态是吧。”
霍鴻羽把冷飲放在室外置物架上,扭頭把孟絲玟抵到馬場欄杆前。
“我沒有。”孟絲玟退無可退,羞惱地推他。
霍鴻羽一把把她扯進懷裏:“你究竟怎麽想的,你要告訴我啊。我他媽之前都是找炮友,還沒談過戀愛呢,我一點經驗都沒有,怎麽能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別嘴硬說和我只是包養關系成嗎,是包養關系你為什麽要說分手?”
孟絲玟嗅到他身上的煙味和躁動的皮料味道,還有些熟悉的汗味。
她別扭地別過臉去:“我們沒有關系。”
“那我關心前女友行不行?”
他磨着後槽牙:“他媽的,我不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嗎?你裝什麽經驗豐富。我告訴你,我沒去找你經紀公司把你退回去,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油膩死了。”
孟絲玟嗔罵了一聲,可是他攬住自己肚子的手指,逐漸變得溫熱起來。
她實在不想對他展現脆弱的一面,掙紮了很久終于累了,只能埋進他的臂彎裏。
“操,你怎麽這麽倔。”霍鴻羽有點煩躁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剪短并盤起來的頭發。
他媽的,真慘啊。
霍鴻羽在心裏想,為什麽別人江衍鶴的小女朋友那麽乖。
他自己卻攤上了一個祖宗。
關鍵是,這個祖宗可能一輩子也不會說喜歡他。
孟絲玟和霍鴻羽觀賞了一下午名貴賽馬的養殖方式,并和他觀看了熒幕裏冠軍裏的賽馬比賽。
待到夕陽下沉的時候,兩人才從馬場的餐廳裏出來。
今天的霍鴻羽還算紳士,點的都是熱騰騰的熟食馬肉。
科莫湖的白晝格外漫長。
孟絲玟看了一下手機,已經接近晚上八點。
霍鴻羽:“我要陪小鶴去東京幾天。”
“你去啊,和我報備什麽?”孟絲玟沒好氣地說。
霍鴻羽:“變更股權的事刻不容緩,後天我們就能趕回這裏。但是這兩天,江衍鶴老師的女兒翡姍,要來科莫湖找他。關鍵是,小鶴在電話裏和她說明清楚了,禮汀是他的現女友,可是——對方依然不依不饒。”
“她想來示威?”
“小鶴要擺脫朱鄂這艘沉船,明天的股東會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你能幫忙照顧一下禮汀。”
“我會的。”孟絲玟擔憂地蹙起眉:“他們什麽時候來?”
“約好的是後天,明天你可以陪禮汀去放松一下心情。我們明天辦完就馬不停蹄地回來。”
兩人簡單地說着話。
回到停車場的時候。
江衍鶴正在車前打電話。
他的眼神濕濕冷冷的,在幽暗的天色裏晦暗不明,整個人看上去陰沉不好惹。
看他低氣壓的模樣,應該是工作上的難題。
“小汀呢?”孟絲玟沒多想,一邊說着一邊往車裏看去。
看到禮汀的那刻。
她晃了晃神。
禮汀已經被那人做到昏迷了。
她的裙擺被撕破,脖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吻痕和咬痕。
連腿側也是暧昧的印記,她蜷成小小一團,卻又很美。
她眼睫像蝶翼一樣微微顫抖着,脆弱卻勾起人無盡的欲.望,細白的手臂搭在鋪陳的黑色發絲上。
一對比,彰顯無窮地性誘惑力。
“江衍鶴你這個瘋子!”
孟絲玟氣地擡高了尖利的聲音:“我現在知道她為什麽不換背帶褲裝了,因為她寵溺着你,接受你肆無忌憚地壞,穿裙的話要方便你肆虐一點,你這個混蛋,你就不能克制一下嗎?”
“怎麽吵起來了呀。”
“玟玟,別生他的氣。”醒過來的禮汀眼尾泛紅,聲音有一點點啞。
她張開花瓣一樣地嘴唇,微微笑着說:“我說過獎勵他的。”
“你不能再縱容他了。”孟絲玟憐惜地看向禮汀。
她回頭罵道:“江衍鶴,要是後天,那些狂蜂蝶浪找上門的時候,你不回來護住你女朋友,我一定不會放過——”
“你有什麽資格質問我?”江衍鶴聞言,涼薄又倨傲地笑了:“你最好是。”
他看上去冷然又鋒利,眼神沒什麽笑意:“因為我很讨厭任何一個接近禮汀的人,超過安全距離都不行。如果不是看在你對她沒什麽惡意,我根本不會讓你和她單獨相處。”
“江衍鶴!你兇玟玟幹什麽,你再這樣不乖,我就不要你了!”
禮汀慌忙坐了起來,白皙的皮膚上,暧昧的紅痕更顯眼了,像婚紗上盛開的秾豔又脆弱的花。
她很久沒叫過他的全名了。
現在被他惹生氣到狠了,禮汀細白的牙齒咬着下唇,漂亮的眼睛吊起來看他。
孟絲玟似乎還想說什麽,被和事佬霍鴻羽打斷。
“你幹嘛激怒那個瘋子。”
霍鴻羽把孟絲玟塞進車裏:“我早說過你高中迷戀錯人了,你老是不信。”
他撐着車門,小聲規勸道:“被吓到了吧,他本來就不是什麽懶散愛笑的善類,他骨髓裏都是黑的。誰要是碰一下禮汀,他準會發瘋,你難道不知道禮銳頌的下場嗎?”
“寶寶,別不要我。”
江衍鶴站在車外,良久的靜默後,隔着晚間山腳下的氤氲霧氣,語氣輕柔地說。
他擠進車裏,攬住禮汀,把頭埋進她頸間委屈地蹭蹭:“明明是她先兇我。”
“你——”
孟絲玟簡直啞巴吃黃蓮。
她急火攻心,曲起小腿踹了車外的霍鴻羽一腳。
“我他媽又錯了嗎?”後者大聲嚷嚷起來。
一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的模樣。
霍鴻羽本來就長得黑,沉下臉的模樣本來不好惹,但現在看起來委屈極了。
私人飛機的轟鳴聲消失後。
禮汀有點悵然若失,眼神眷戀地把他留下來給她搭腿的外套,往身上搭了搭。
“玟玟剛剛被他吓到了嗎,是不是對他失望了,抱歉呀,他平時不這樣的。”
“沒有,我只是在想,我青春裏的男孩,會把他喜歡的女生保護得這麽好呀。”
孟絲玟把禮汀攬進懷裏,眼睛微微有點濕潤:“真好,他兇我,彰顯對你的占有欲的模樣,和很多年前我獨自在夜裏哭着想象的一模一樣。我最喜歡的男孩子深深愛着我最喜歡的女孩子,我應該高興才對。”
“真的沒事嗎?”
“嗯!小汀,你別怕啊,我會好好陪你的,明天我們去米蘭玩,後天別說翡姍了,我連天王老子都不怕!”
孟絲玟嘴角微微上揚。
我會好好守護我生命裏最耀眼的兩個人的。
小汀。
你特別好,和他很般配。
你一定一定,要替我幸福啊。
11.24見
昙花是21章
下章小翡一定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