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歸汀
歸汀
孟絲玟實在是太擔心禮汀了。
她被霍鴻羽一吓,說江衍鶴家教嚴酷,一定會察覺出來。
她更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再加上禮汀這幾天,一直沒回複她的消息,也沒有下來吃飯或者和他們一起出去玩。
孟絲玟心裏的不安逐漸擴大。
葉澤川這件事,多多少少有自己的責任,沒好好保護她。
高煜和高琬他們一行人,準備去逛東京迪士尼玩。
孟絲玟覺得,禮汀應該會喜歡迪士尼的玩具。
上次她救下自己的事,總想找個機會感謝她,想問問她喜歡什麽。
達菲小熊到史迪仔,總有禮汀偏愛的吧。
她緩步渡到她和江衍鶴的房間樓下。
孟絲玟倒是不想破壞他們,她沒有上去敲門。
她又給禮汀發了幾句消息,發現無人回應後。
孟絲玟沖着窗戶喊:“汀汀,小汀。”
窗戶是日式的結構,薄如蟬翼,是推拉的折疊結構,可以上下左右推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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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雪景多的地區,這種窗戶被稱為雪見障子。
屋裏日照柔和,拉開窗就能欣賞雪霁的景色。
窗戶裏挂着薰白的紗幔。
孟絲玟聽到裏面有動靜,又叫了幾聲。
先是紗幔緩緩被拉開,然後細細的手指探出來,逐漸露出了禮汀的臉。
她的皮膚有一些蒼白,黑發從窗楹上散落下來。
眼睛裏水波潋滟,眼睫微微顫抖着,迷離又虛脫的模樣。
她攏好一件外套,手指扶住窗框,喘息湧在喉間。
從她遇到室外冷空氣,呼出白霧的粉色唇瓣間,會飛出上萬只蝴蝶。
是一個濕潤的,暧昧的培養皿。
下颌難耐地揚起來。露出一個脆弱又暧昧的弧度:“玟玟.....你叫我....嗯...嗎...”
孟絲玟看見她,眼睛立刻亮起來。
她高興地對她揚了揚手:“小汀,和我們一起去迪士尼嗎?”
禮汀搖頭,微揚的雪裏面仿佛透明地微微笑起來:“你們去呀,我....我現在有點不方便。”
孟絲玟:“可是你一個人悶在這裏會憋壞的,江衍鶴呢,要不叫上他一起去吧。我們一群人去,會熱鬧一點,我都很久沒看見你們出來了,透點新鮮空氣也好啊。”
“他呀....”禮汀似乎有點站不穩,往前跌了一下。
她差點沒有力氣,一副撐不住的模樣,掩飾地垂下眼睛。
禮汀纖細的腿虛浮地站着,喘了一下,微微露出一點糜麗的舌尖。
她帶着一點惱和悸動地,往窗戶裏面的下方望去。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他很壞....”
“小汀...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孟絲玟拉了拉熊耳朵的帽子,遮住雪,憂心地思忖到:“小腹疼嗎,你喝下催.情藥我就害怕你撐不住,現在肚子疼嗎,需不需要我泡點姜茶。”
“謝謝你關心我啦....真的...真的不用....玟玟你快和他們一起去迪士尼吧...”
她看着半跪在地下使壞的人,臉頰燒得滾燙,像是被微暗的薪柴點燃了,連手指尖都顫抖着燒起來。
“小汀,你待在這裏真的沒事嗎,把這個放在肚子上烤一下,會不會稍微舒服一點。
”孟絲玟翻出包裏的暖手包,想要走上臺階遞給禮汀。
禮汀看見她要走到窗邊來,語氣慌亂:“不要...不可以...那裏...嗯...”
伏低在窗下使壞的那個人,徘徊她身邊,薄唇彎出壞笑,低沉地發出氣音:“哪裏不可以呢,寶寶和別人說話,怎麽這麽不專心。”
“你壞死了。”小貓講話的聲音被舔舐帶來的痕癢,硬生生切斷,悸動又羞澀。
身上溢出細密的汗水,從脖頸和耳廓下方滲透出來。
她伸出窗外的纖細手指,接過孟絲玟遞來的暖手寶。
“這個可以插電的,摁這裏的數字。”孟絲玟貼心地演示了一邊。
禮汀的眼睛帶着水光,像是一汪融化春水的湖。
難耐地擡起頭,腦袋暈眩又粘稠,語調艱難地:“謝謝你呀玟玟,我知道這個怎麽用的了。”
孟絲玟只看見她滿是吻痕的脖頸。
她知道那人對禮汀的占有欲,看見他們關系好,她心裏也怡然。
她叮囑着禮汀:“那天晚上的事情,我現在還心有餘悸。小汀一定萬事小心,女孩子出門在外的,防人之心不可無。”
她把暖手寶交到禮汀手上。
趴在窗邊的禮汀,看上去有些虛浮,卻溫柔得對她笑了笑:“我知道啦。”
孟絲玟:“知道就好,他在你身邊,我也挺放心的。”
禮汀點點頭:“你快去..嗯......和他們一起去迪士尼玩吧。”
孟絲玟走下臺階,發現窗檐一角探出了細碎的迎春花。
鵝黃色小花骨朵,在這個遍地都是櫻花的地方,孤寂又無人欣賞地開在牆邊。
“玟玟。”禮汀叫住她。
“嗯?怎麽啦小汀,想好要我買什麽了嗎。”孟絲玟朝她露出了一點笑容:“還是要和我一起去玩?”
“那天的事,不用放在心上,我從來沒有怪你離開.....沒有陪着我。你也別太自責了。”
禮汀似是安撫一樣,凝視孟絲玟的眼睛。
“上次的那束柳葉做的花環,他替我拿回來了...如果不是它,我想他....想他沒辦法找到我。所以他也沒放在心上,我們都很感激你,特別感激,所以玟玟不要妄自菲薄,我們都很喜歡你。”
孟絲玟腳步頓了頓。
原來禮汀今天察覺到她這幾天都情緒低落,所以叫住安慰自己。
孟絲玟和霍鴻羽整天待在一起,也沒見他關心自己半秒。
只有心思同樣敏感細膩的小汀,才會發現她情緒波動。
她甚至還會對一直覺得沒人愛的孟絲玟,講出我和他都很喜歡你的話。
禮汀真的太治愈了。
江衍鶴那麽喜歡她一點都不意外。
誰不喜歡她呢。
換到其他人身上,怎麽都不會講出這麽貼心的話。
或許在疊翠山,在自己因為嫉妒,說出讓人不舒服的話的時候。
換成其他的人,一定會哭着鬧着讓男人主持公道,一點解開心結的機會,都不會留給自己吧。
孟絲玟面向眼前滿地盛開的櫻花,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緒。
她走得遠了,看見禮汀單薄的背脊搭在窗簾上,纖細的手腕對她輕輕揮動,黑發被風吹得蕩漾起來。
“玟玟,路上小心。”
時間重疊,回到那天在疊翠山上索道那頭,對着禮汀揮手的江衍鶴。
那人隔着山谷,看到這麽美,讓人憐惜,又滿心照顧自己情緒的她。
怎麽可能不對她揮手示意呢。
原來自己在她心裏,在某一程度上,和江衍鶴一樣被關照了。
被禮汀揮手的樣子迷住了。
完完全全被救贖的感覺真好,就好像沐浴在光線下面,無拘無束地自由呼吸。
孟絲玟也向她招手,邊走邊後退,聲音清冽地說:“知——道——啦——”
禮汀的影子漸漸模糊,不知道是眼淚還是因為隔得遠了。
孟絲玟站在雪裏,像《情書》的對着遠處雪山和朝陽,呼喊着問藤井樹“你好嗎,我很好”的博子。
隔着正在融冰的人工湖,櫻花樹和鋪滿地面的茫茫的白。
VIP房間的屋檐上蓋滿雪,已經和周圍的霧氣融成一體了。
遠處的富士山露出尖尖一個白。
和煦的春日陽光,把白色的遠山染成绛粉,天幕微微有些青藍色。
孟絲玟沖着遠處的房間大聲喊道:
“禮汀——我很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你也一定要記住哦!”
“這個世界上——喜歡你的人還有很多——我特別特別喜歡你。”
她像一個告白完的女高中生一樣,臉色漲紅地摸摸通紅的臉,有點害羞地走過來。
和坐在車裏的霍鴻羽對上了視線。
孟絲玟并不知道。
她接受禮汀的過程。
在霍鴻羽心裏。意味着她放下江衍鶴的過程。
“你怎麽這麽好心等我,小汀不去,我也不怎麽想去。”
“有我在,還請不動你?”霍鴻羽神情恍惚了一下,忽然沖她爽朗一笑:“上車吧,他們都走了,今天爺單獨陪你去迪士尼,過過二人世界。”
孟絲玟嫌他開得越野車座高,踉跄了一下才上車,小鹿眼別過去:“誰稀罕。”
現在她連用遮瑕,擋住眉眼痣的心思都沒有了。
随便霍鴻羽晚上玩得多狠。
第二天高煜來找他,他不可能不在他面前維持一個好哥哥形象。
等明年春天,霍鴻羽就回曼哈頓了,倒時候自己也落得清閑。
想到這裏,孟絲玟嘴上抱怨着,卻自顧自地在熟悉的位置,拿起印着她應援吉祥物的脖頸枕頭,安穩地進入了睡眠。
遠處的孟絲玟看上去特別可愛,毛絨衛衣和蝴蝶結長襪,大大方方地對禮汀說出好喜歡她的話。
禮汀在她消失在視野裏的一瞬間,已經徹底受不了了。
她靠着牆還沒有來得及滑坐下來,沒出息地小幅度遽烈顫抖起來:“嗯.....你做什麽.....不可以.....”
在她講話的時候,他一直在下面撩撥她,挑惹出她的悸動。
“好貪吃,一副不滿足的樣子。”
“我沒.....我沒有,不能....”
“可是寶寶不是很喜歡嗎?”他手心灼熱,扶住她的語氣溢滿溫柔。
雖然使壞了半天,但是讓她恨不起來。
因為下一秒,她就小聲尖叫着,眼前浮現白光。
禮汀顫抖着放下手上的暖手寶,被人抵在牆上,熱氣燎過來,貼着耳廓,在汗液和發絲之間。
他啞聲問:“寶寶不夠熱嗎?”
她手腕搭在窗外,被春寒凍得有些涼。
他箭在弦上,把她的手搭在他的脖頸上,環住他,汲取他的溫度。
然後就着這個姿勢把她抱了起來。
禮汀來不及開口,剛才趴在牆上道別的時候,已經被壞心眼又吃醋的他,弄得發顫,完全沒辦法站穩。
“現在呢?”
“熱。”
“我和暖手寶誰熱。”
禮汀抱在懷裏颠着,黑發蕩漾着,熱,到處都熱,相互接觸的地方,被燙得激痛,腳掌都在發抖。
“哥哥...”
在房間裏呆了多少天,禮汀完全分辨不出來,他黏人到寸步不離。
手機不知道掉在了什麽縫隙裏。
被他撕壞的裙子布料,散落一地。
兩人各個角落都試過。
禮汀被弄得一直掉眼淚,小小聲地哭着哼。
她滿臉都是水痕,心想藥效實在太強了,為什麽能持續這麽久,昏天黑地。
到後來水分都流失得徹底,在戰栗中快要散架。
“不要再...黏死了..”
“寶寶自己說的一直想,為什麽比我還先叫停?”
他不滿足地眯着眼,呼吸灼熱,薄唇貼着禮汀脖頸摩挲。
觀賞她身上的痕跡密密麻麻,像空間站裏探測到的玫瑰星雲。
“我不要...不要...”
醒來的時候,浴室裏滿地的水,那人似乎還不知疲倦,蹭着她的皮膚,沒有得到滿足。
江衍鶴這個瘋子。
他瘋起來,完全沒辦法招架。
禮汀覺得她再也不要寵溺着他,任由他胡作非為了。
幫禮汀一點點清理的時候。
冷漠傲然,從不肯讓她沾一點腥的野獸,已經變得瘋狂想看她染上他東西的迷離模樣。
他怎麽折騰也沒辦法入睡,煩躁着,第一次的刺激感萦繞着他。
蒼白脆弱的人,已經徹底禁不起折騰。
嗓子啞了又沒辦法叫出聲,搖着頭昏迷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消停下去的時候。
江衍鶴咬着禮汀的後頸,她柔軟順從地虛閉着眼睛,他終于徹底滿足了。
他單手捏着她的下颌,繞圈微熱舔着她嘴角,委屈又似确認怕她生氣:“寶寶,再親一下。”
禮汀暈厥着被他叫醒,徹底不想理會瘋子,但那人英俊的臉讓她實在沒辦法拒絕。
小貓膽怯地露出顫抖的水紅舌尖,被他惡劣地纏住。
他的手蜿蜒往下,覆蓋在她後頸上,逼她獻祭一樣兇橫地嘬她的舌,掠奪來不及吞咽的銀絲。
禮汀稍微缺氧,徹底失去了意識之前,迷迷糊糊地,感覺整個人不停地下墜下墜。
那人在她耳畔問:“以後還撩撥我嗎?”
禮汀掩飾性地縮在他懷裏,心虛又沙啞地說:“我...我困了....”
再也不會給他下藥了,以後看見他也要穿着厚厚的衣服藏起來。
江衍鶴吻走她額間的汗,把她撈起來禁锢着,伏低吻她頸側紅痕,嗓音性感地,對她無理取鬧,“寶寶回京域以後,來我的房間睡,也讓我幹好不好?”
禮汀細白手腕搭在床單上,一副任人施為的模樣。
腦袋裏卻叛逆地想。
才不好。
皮膚上遍布他的痕跡。
心裏密密麻麻地爬滿愧疚。
禮汀覺得沒辦法邁過去這個坎了。
他最早那麽排斥自己用身.體報恩,取悅他。
現在動情,是不是都是因為藥物的原因。
萬一離開這個因素,他還會對自己身.體迷戀地發狂嗎?
那人終于舍得起床,是因為葉澤泷來了電話。
電話裏說包紮好手上傷口的葉澤川,已經回了家。
提到感激江衍鶴的照顧,恭順地在他離開之前,邀請他去做客。
他臨走之前,禮汀睡得迷迷糊糊。
她聽見他調試着系好領帶,幫她理順頭發,倚在床邊笑,聲線低沉地說:“乖,等我回來。”
“我會的。”禮汀露出漆黑的眼睛,臉頰親昵蹭了蹭他的手指。
這幾天葉澤泷完全沒閑着,把之後和江氏的企劃書做了。
江衍鶴給他的市值評估的資料,他和人飛去國內,認真考量了一番。
賓主盡歡的時候,江衍鶴也不忘給出來給禮汀打電話。
禮汀怯弱地:“喂。”
他看着窗前的翠松,斜靠着欄杆,“還在睡嗎,起床坐一下,睡久了會暈的,等我回來陪你吃點熱的。”
禮汀小聲地嗯了一聲,就不說話了,安靜地聽他這邊的呼吸聲:“想你,想一直聽你的聲音。”
江衍鶴一想到她在被窩裏,細聲細氣講電話的聲音,眼神沉了沉,問她:“好聽嗎?回來抱着你,陪你講。”
春夜晚來風急。
禮汀安靜一會兒,對他說,“風聲很大....要好好照顧自己。”
葉澤川用土下座,認真跪下來和他道歉,為使用催.情藥的事情痛苦流涕。
江衍鶴站在松濤之中,衣角翻飛,端立在側,視葉澤川為無物,垂眼沒接受這道歉。
他來的目的,只是為了和葉澤泷談生意。
他和碰過他女人的狗,一輩子都不想來往。
也不接受任何道歉,永遠都不會,只有純粹的冷漠和絕對的熟視無睹。
江衍鶴轉過頭和禮汀講電話,輕柔地對她說,“有我在你身邊,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一星半點,這種事再也不會出現在你身上。”
“嗯...你不可以對別人那麽兇了。”
“他居然想用下藥來得到你,性質實在惡劣。生意場上,我都不想放過他們。”江衍鶴漫不經心地看着遠處,“誰碰你一下,我會讓他們死。”
下藥....
性質惡劣...
電話那頭,禮汀像是被燙了一下,沉默了很久,最後小聲說,“我挂了。”
每一個字都在告別。
沉迷在熱戀裏的他,沒有察覺到一點點。
他從來沒想過,她會離開他半秒鐘。
江衍手指懶散地敲了一下欄杆,說,“別挂。”
“還有什麽事嗎?”禮汀細聲問。
江衍鶴剛想說什麽,就被身後的葉澤泷打斷了:“小鶴,過來試一下這把斷霞刀吧。”
再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已經被挂斷了。
晚上他喝了很多酒,都是烈性的威士忌,酒精滲入他的五髒六腑,游弋在身體的血液循環裏,沸騰又燥熱。
回到溫泉旅館的時候。
在料峭春寒的涼意中,酒醒了一大半,房間裏空空蕩蕩的,讓人意亂情迷的腥味已經完全消散掉。
只剩下小貓身上滞留的水生調的草木香。
白色的帷幔在夜風裏飄搖着。
他叫她的名字。
無人回應。
遍尋不到。
他的小貓已經離開了。
沒有在箱根的旅館。
沒有回京都的宅邸。
更沒有回半山的官山道31號。
她早說過不會陪他看今年的櫻吹雪。
給他下藥的事。
她實在太過于愧疚,在房間裏枯坐很久。
最後禮汀安靜地掉着眼淚,收拾完所有東西。
沒辦法好好面對他,如果讓自己變得越來越沉迷于獨占他的話。
還算什麽報恩,仇人都沒有自己壞。
使出這樣惡劣伎倆的自己,和下藥的葉澤川有什麽區別。
會有人因為太愛太愛,不想傷到對方而離開嗎。
禮汀擦幹眼淚,提着小小的行李箱出門。
回頭依戀地蹭了蹭同床共枕的地方。
只帶走了一件屬于他,有着他氣息的黑色外套。
她不要他了。
不是文案上的那次離開,玩的情趣。
連續幹了幾天,把人搞到招架不住逃跑的事,牛還是牛。
明天就把丢失的小貓找回來。
明天我不更的話,我就是狗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