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似鶴
似鶴
兩人去室內滑雪場的路上。
燈火通明,酒店的大銀幕回放着選手的高光時刻。
還有羅彬,在開幕式的演講。
羅彬作為江氏的發言人。
已經熟練于各種場合,舉手投足都充滿魅力,西裝筆挺。
他提到了京域近幾年,鮮少開展适合青年朝氣蓬勃的運動。
明旭控股,為了響應國家冬奧會號召。
在今年,在旗下特意開了一個關于運動用品的分支品牌。
羅彬宣布,本次比賽的前十名,會在這場比賽中獲得幾百萬到幾十萬不等的代言費。
他的字字句句都振奮人心,示意大家響應國家號召,進入全民.運動時代。
羅彬一邊說,另一邊的畫面切換到扣人心弦的初賽現場。
沿路的疊翠山,都被燈火給點亮了。
燒的天空一片璀璨。
沿着從酒店往外走。
山上也湧入了不少來來往往做生意的小攤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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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出房間的時候,都是全副武裝。
他穿着大衣,裏面是黑色白邊的室內運動服,戴着黑色鴨舌帽,陰影覆蓋着額角,只露出鋒利英俊的眼睛。
但是禮汀知道,那人無論怎麽戴好帽子和口罩遮掩起自己,但是在泱泱人群裏出挑的英漠,又怎麽會被人忽視。
沿路都會遇見許許多多的記者媒體,以及認識他的人。
果然,酒店的長林蔭路。
來往不少人都恭敬地給他打招呼:“江少”。
禮汀恨不得變成一只小貓。
這樣縮在他身上,就不會被人投來注視的目光了。
她不敢太任性。
禮汀在他懷裏蹭了蹭,輕輕捶打着他,讓江衍鶴把她放下來。
那人面無表情,卻十分促狹地咳了一聲。
示意她親他,才會放。
江衍鶴絲毫不畏懼,因為記者,今晚都在別處落腳。
他沒告訴禮汀,是想逗逗她,看看她慌亂緊張的模樣。
他倆之間,雖然他一直穩居上風,操控着這段關系。
看似是禮汀害羞懵懂,主動的一直是禮汀。
但若要論感情的輸贏,他願意永遠讓她贏。
但是此刻,當着來來往往的人,她真的不好意思了。
禮汀紅着臉縮回他的懷裏。
見她久久不動。
江衍鶴欲擒故縱。
他寡冷地垂眼看她:“不是很渴望我給你弄上痕跡,然後彰顯給那些人看你是誰的嗎,說話怎麽不算話。”
“親親就會放我下來嗎?”
禮汀弱弱地推着他:“可是這裏好多人,一定會被別人亂傳的,說你浪蕩。”
“很怕和我名字一起出現在娛樂八卦上?”他語氣含了點笑,沒繼續逗她,擡眼看路了。
禮汀注視着他被口罩遮掩住的下颌,還是察覺到他笑了。
他一笑,她又被蠱傻了。
乘着兩人走到轉角。
霧氣重,路燈也隐在遠處。
禮汀再也克制不住了。
本來她的動作沒辦法自控。
還好他環在背後的手臂,有力地往上扶着她。
禮汀借力仰起身,把那人肩膀拉低,主動地拉下他的口罩。
她眼神迷離又恍惚,把自己的唇獻了出去。
軟軟的唇,密密地摩挲他高挺的鼻尖。
滑下來,細細碎碎吻地那個人的唇。
見他不動,她小心翼翼地把舌尖伸出來,學着他的樣子,囫囵地舔他。
禮汀帶着崇拜又愛慕地眼神,小小聲講:“喜歡你。”
逐漸地,她的眼尾漸漸濡濕了起來,被朔風泅得濕漉漉的:“好喜歡,喜歡到死掉的那種,全世界第一喜歡。”
昏黃的路燈下。
他反客為主,把她抵在背風的牆上,擋住冰天雪地,留出一方溫熱。
江衍鶴纏綿缱绻的吻她,悠長又輕緩。
他之前的吻太多次急切地宛如野獸,她幾乎忘了他還有溫柔的時候。
但是長吻持續地實在太漫長,幾乎糾纏了一個世紀。
“糟糕,我被人喜歡死了。”
他促狹地扶住她,逗她。
禮汀不舍得他離開地,吮他長驅直入的舌,把人撩得越發激烈。
“壞!”她擡起手,輕柔捶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直到最後,她差點被吻得暈厥過去。
她的嘴唇,喘息的時候,磕磕碰碰地呼出白霧,唇角水痕牽下來,就被冷空氣凍住。
小冰淩又被那人濕潤溫熱的唇融化。
禮汀恍惚地顫抖着,翕動眼睫,舌尖酥麻地想。
“嗚,神啊,我實在是太愛他了,能不能讓我死在這一刻。”
嘴唇分開的時候。
江衍鶴終于舍得放她下地了。
禮汀渾身都是軟的,腳一僵,差點跪倒。
江衍鶴恰到好處地扶住了她。
他倆又從兩個人變成一個人。
只不過,這次是黏在一起,貼貼着一起走。
她被他攬進懷裏,緊緊摟着他,伸出雙手環住江衍鶴。
兩人就着這個姿勢,一起向前走。
手機震動,鈴聲悠長,是打給江衍鶴的電話。
他把屏幕亮給身側緊緊環住他的人看。
示意她,乖一點。
他很少在她面前,把一些會讓她胡思亂想的事情,隐瞞。
是羅彬打來彙報情況的。
那人并沒有避開她接電話。
待羅彬彙報完情況,說起運動品牌并購和上市的事。
他才專心下來,放走懷裏的小貓。
但是禮汀的注意力,被街檐下買烤紅薯的老人吸引了。
禮汀放開環得緊緊的人,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黑色的鍋爐。
江衍鶴接完電話,發現她不見了。
到處找了一圈,才在前面路口,找到一個烤紅薯的老人。
鎢絲光暈的路燈,在他頭上伫立不動。
老人頭上帶着毛領帽子,頭頂光線把冬季照亮了。
在寒冷鉛灰色的濕霧天,顯得暖融融的。
禮汀站在一旁,眼巴巴地守着老人做最後的烘烤加熱。
小貓很乖巧的樣子。
他被她安恬的模樣治愈了一些。
那人口罩下的唇,揚起了一個薄薄地弧度。
老爺爺看見江衍鶴走過去,站到禮汀的旁邊。
他穿得昂貴的黑色運動服,整個人顯得冷肅寡情,露出來的皮膚蒼白,沒什麽血色。
口罩營造出疏離感,帽檐微掩住了他的眉眼,看起來怠慢倨傲,生人勿進的樣子。
那人并沒有抱臂站在遠處等她。
而是走過來,把她微攬進了懷裏,手指習慣性捏了捏她後頸的白圍巾。
老人心裏感嘆兩人真的般配。
他一邊包好紅薯,一邊笑眯眯的說。
“小姑娘,可惜只有最後一個啦,你男朋友都沒得吃。”
禮汀探着頭,往鍋爐裏面望望。
“咳咳——”
她被爐火熏得嗆了一下,真的賣完了。
她又聽見老人笑:“你男朋友一看就是錦衣玉食的公子哥,應該不愛吃這種路邊攤的東西吧。”
禮汀掃完二維碼,還在為男朋友兩個字感到害羞。
江衍鶴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羅彬查到資料和評估計劃後,作出的一些數據調整。
他咬字懶散地應了,轉身站在一旁,和羅彬講電話。
禮汀見他離開。
她彎着眼睛對老人笑:“您誤會他啦,他特別特別好,從來不為了這些吃食挑剔。我今天吃了小蛋糕,不餓。他為了開車上山找我,趕了一天的路,我想賣個烤紅薯給他暖暖胃。”
老人目送她舉着熱乎乎的烤紅薯。
女生一邊被燙地左右交換地烤着手,緩步走到男生身邊。
老人知道,女生一定是自己喜歡吃烤紅薯,才來買的。
看着她那副囤食小倉鼠的模樣。
可是因為只有一個烤紅薯,她心甘情願讓給她喜歡的男孩子吃。
那人還在講電話,冷不防就被她在手心塞了熱乎乎的烤紅薯,頓時熱量傳到他的手上。
熱氣騰騰的烤紅薯,還在冒着白煙。
他挂斷電話,帶着笑意的鼻音,低啞又欲:“怎麽給我了。”
“給你暖暖手呀,最後還是要給我吃的!”
禮汀抱着他手臂依偎着他,嘴巴捂在圍巾裏,眼睛彎彎地撒嬌道。
那人揉了一下她頭上的呢絨白色貝雷帽。
把禮汀的手拽進自己的衣兜裏,說,好。
兩人路過一片獵場修改的弓箭場。
弓箭場特別大,有室內和室外的兩種選擇。
今天雖然開放,但是人很少,門口三三兩兩的,大多數游客都去圍觀賽車或者滑雪的刺激運動了。
江衍鶴給禮汀介紹說,疊翠山在建國前,經常會有人進山捕獵,獵獸,獵鳥。
國家後來把後面那些山連同這裏,都列入4A景區和自然保護區。
但是之前的游客,還是手癢想捕獵。
于是山上的老板發現了商機,改建了一個規模宏大的捕獵場,人工培養鳥類和小型動物。
兩人走近弓箭場。
門口守候的工作人員,立刻帶人往裏面走。
江衍鶴話少,帶着一點厭世感的冷冽,衣料有種潤澤的舒适。
他的心思在禮汀一個人身上,把她攬緊。
一身矜貴公子哥的錢味兒,一看就知道是未來資本家。
不熟悉客人面孔的工作人員,趕快找來了值班的貴賓接待。
穿着毛皮裝的長腿接待一進來,立刻認出了是熟客江家公子。
他說了句小心,卻也沒有松開衣兜裏和禮汀糾纏在一起的手。
而是示意別人,刷完vip的卡。
江衍鶴摘下一邊耳朵的口罩,下颌線優越鋒利,不着情緒,報出了江家特拱的室內號碼場。
他看起來很貴氣,從手腕的名表到腳下的球鞋,卻還捏着禮汀買的廉價大紅薯。
他沒抽出心思,沒打量領路的射箭輔佐小姐一眼。
即使兩位小姐,看見是他本人,眼睛都亮了一瞬間。
這裏的射箭輔佐小姐,都知道他英俊,打賞又來得豐厚,也從不做出出格舉動。
根本對那種事沒什麽興趣,只安心練習射擊。
他每次帶着生意夥伴來,都搶着為他服務。
但他慣常沒把人放在眼裏,只讓人遞來箭,換靶心而已。
禮汀瞧着她們穿着紅色國風芙蓉旗袍,風情萬種的模樣。
她倒是眨着眼睛,羨慕地看着她們,舍不得挪開。
但江衍鶴連女人的醋都吃。
他面沉如水,把她口罩往上一拉,遮住眼睛。
上臺階的時候,直接把人抱上去了。
禮汀被人帶到了一個恢弘的獨立弓箭場。
她揭開遮住眼睛的口罩一看。
差點被奢靡和繁華震撼。
這裏空曠巨大,接近上百種不同的射擊器具,在牆壁上可供選擇。
“外面太冷,別人射小動物你會害怕,在這裏坐一會,喝點熱飲。然後我們去滑雪。”
等人肅清場地的時候。
他站在露臺,遙望遠方群山,倚靠着圍欄,把玩着手裏的打火機。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江衍鶴想起,他第一次被Phallus帶到這裏來的時候。
才十五歲。
那時候他正值青春期,沾染桀骜的叛逆,不知道天高地厚。
年長的恩師,遞給他了一把有瞄具的反曲弓。
箭頭銳利,閃着寒光。
箭羽上是複式長尾金羽翠綠的毛,
Phallus讓他對準遠山上綠葉後的那抹白。
“那是什麽。”江衍鶴問。
Phallus:“白色的能有什麽,養的肉鴿,小鶴會害怕射擊鳥類嗎?”
“我就沒放在眼裏過。”
倨傲修麗的少年哼笑了一聲,接過身邊人遞來的箭羽。
江衍鶴姿勢帥而利落。
側身勾手,擡指放箭,百步傳揚。
在絕對自信中,帶着笑意射過去。
青碧色的翎羽與空氣摩擦,發出勢如劈竹的啪嗒聲。
江衍鶴緩睜開半眯一只的眼,等着被誇獎的剎那。
沒有誇獎。
只聽到一聲絕望的犬類哀嚎。
對面不是白色鴿子,是他養了四年的狗。
江衍鶴向來貪樂頑劣,給這只陪伴他幾年的大型犬取名:“白無常。”
狗是白色的杜高犬,外公康刿送他的。
被撿屍的手下帶回來的時候,大狗的前腦被它的主人射了一個對穿。
如今,杜高犬真的被白無常勾走了魂魄。
江衍鶴看着地上抽搐的狗,心髒粉碎,幾乎驟停。
這條狗,陪他在舊金山轉機到渥太華機場。
它忠誠,溫和,幾乎把他當成它的一切。
江衍鶴向來喜歡,這種感情裏的絕對篤定。
永遠牢牢操控,無需擔憂背叛。
非常滿足他的掌控欲。
只有他,才知道這條蠢斃了的狗。
多離不開他,多害怕被他抛棄。
有次飛機晚點,它在渥太華機場等到姍姍來遲的主人,眼睛溢出了多少淚。
淚都是別的一切事物或者人,在和他告別的時候流。
江衍鶴從不流淚。
白無常卻抽搐着,想他上前摸摸他。
它微動着舌頭,想最後舔一下它愛了一輩子的主人的手。
江衍鶴沒任由它舔,他擡起眼,一滴淚也沒落。
他嗓音生硬地問,“老師,為什麽。”
“前幾天,他玩耍時咬傷了你的手腕,所以它該死。”
Phallus肅穆地說。
白無常并不是咬傷他的手腕。
而是它過度興奮,犬齒控制不住力道,勾傷了主人喂食的手。
這實在太正常不過,甚至江衍鶴根本沒放在心裏去。
但是有傭人傳到Phallus那裏去了。
“我很厭惡小鶴會有心疼這種情緒存在。”Phallus補充道:“你不會吧?我的孩子。”
江衍鶴認真端詳了青翠金邊雀尾羽的箭。
“這把箭,怎麽得來的呢?”
江衍鶴攥緊拳頭,骨節青白,他努力讓聲音平靜又寡涼。
恩師答:“前幾天本家領回幾只活體孔雀,你貪玩,要下去喂養他們。給你布置的數競題,完成得心不在焉,我就拔掉它們誘惑你的羽毛,送給你。”
那幾只美輪美奂的孔雀。
就因為他一時垂愛,被人扒光了毛。
“我很自責。”
江衍鶴深吸了一口氣:“老師,我的言行會決定這些生物的生死嗎,憑什麽?”
Phallus冷酷無情地答:“因為小鶴是食物鏈頂端的人,是上位的掌權者。不光是這些生物,老師會給你其他的,更優厚的資本。”
“嗷嗚,嗚——”
杜高犬抽搐着。
它腦袋上的箭羽微微地顫動,漂亮的羽毛在空氣裏撲棱。
白色,血色,混着青翠金邊羽毛。
美得讓人屏住呼吸。
也痛得讓人屏住呼吸。
江衍鶴最後撫摸它。
是痛不欲生地替它撫上濕潤的眼睛。
他的指節最後一次感受它的眼淚。
他生命裏遇到的所有一切,都愛他愛得要死,所以要死。
Phallus問:“你年紀也不小了,青春躁動。你媽媽康珮帼和我講,你執拗地不去京王府或者京附讀書,要去德威英,是因為那裏有你喜歡的女生嗎?”
杜高犬的血浸沒到江衍鶴的腳畔。
他舍不得往後退一步,任由血液浸濕。
江衍鶴垂着眼。
他聽見自己說,老師,我從來沒有過喜歡的女生。
Phallus半跪下來,替矜貴的少年,溫情脈脈地搽幹淨腳上的血漬。
瞧見他并沒有絲毫受驚的樣子,滿意笑了:“這樣就對了,老師為了你背負了很多血債呢,做個好孩子,把京域一切的資源攥緊,海關那條線一開,往後十年,讓莫家和顧家沒辦法翻身,別讓老師失望。”
江衍鶴閉上眼睛,良久才說:“我明白的。”
他聲線微啞,已經沒有絲毫的稚。
他再也不笑了,或者說,再也不在乎輸贏了。
他還沒滿十六歲,才剛剛步入肆意張狂的變聲期。
已經不得不背負起了,一個即将步入花甲之年的老人,一生的謀劃和熱望。
江衍鶴回過神。
已經五年過去了。
杜高犬白無常死後火化的焰火,不斷飛騰躍升的樣子,他現在還記得。
他手指尖的火苗,竄出來被冬風熄滅。
金屬片微燙,就像箭羽摩挲弓弦的溫度。
就像《獻給阿爾吉侬的花束》所言。
宇宙在爆裂,每個微粒彼此遠離,我們被抛入黑暗與寂寞的空間,把我們永遠地撕開……胎兒離開母體,朋友和朋友分別,每個人彼此分離,踏上自己的道路,邁向孤獨死亡的目标。
他孤獨地,靜默地,不要任何事物陪伴地長大了。
遠處積雪消融,霜天地凍。
他再也見不到對面山頭那汪白。
江衍鶴失落的收回眼睛,眸光寂滅,爬升的幽藍煙霧,被風吹得融在指節間。
他垂眼,厭惡地瞧了一下自己夾着煙的手指。
驟然間,他的身體,忽然被暖融融的白色抱住了。
警覺如此,他也對她沒有絲毫防備。
“在想什麽。”禮汀擁抱地特別緊,像是要把她全部的溫度悉數饋贈給他:“不要想其他的,想我。”
“別撒嬌,我還在生氣呢,哄不好。”
他掐了煙,弓身,把腦袋支棱在她頭頂,溫柔地微閉上眼。
禮汀幫他扔掉了手裏的煙。
她把他的手指拉起來,虔誠地吻了一下:“不可以抽煙了哦。”
她的吻,讓那人稍微喜歡了半秒鐘自己的手:“好。”
禮汀揚起臉,軟軟地和他講起話。
“紅薯一點都不好吃,怪不得是最後一個,好苦哦,你嘗嘗。”
禮汀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獻寶一樣,遞上最中心的紅薯芯。
她的手指被紅薯皮染着一點焦黑,眼睛盼望似地眨了眨,摸摸鼻尖的細汗。
很快,小巧的鼻頭也被染黑了。
“傻。”
江衍鶴就着她的手,嘗了一口,香甜可口,熱度恰到好處。
他深知,是她把最好吃的部位剝皮,給他吃。
還要用小貓的八百個心眼,千回百轉地想出一堆理由。
兩人坐在vip的觀察臺上。
禮汀被他抱在腿上,專心地一點點喂他吃了大半個。
江衍鶴真好看,吃東西也好看。
小貓看得目不轉睛,呆呆地注視着他進食的樣子。
她眼睫微濕,凝住眼淚細細看他英俊輪廓。
她真的好喜歡他,一點都不做作驕橫。
那人放着弓箭場,贈送的黑珍珠和牛套餐不吃,陪她躲在觀察臺,吃她買的便宜紅薯。
他真的是,全世界她的認知裏,最好最好的男人。
江衍鶴細嚼慢咽,就着她的手指吃完了。
欲言又止,想說些什麽。
他心想提醒了,她又得臉紅。
于是聲音淺淡地,在她耳畔說:“嗯,苦死了,我吃完,你就不會苦了。”
他在逗她,明知道這是她給予他的所有。
這個溫熱的烤紅薯,是她實在舍不得吃,讓給他暖胃的。
“苦嗎?”
禮汀才反應過來,她盯着那人看得太久,眼睫酸澀,眨得很快。
她還沒有完全回過神。
江衍鶴就死死扣住她的後頸,吻了上來。
兩人之間沒有旖旎和欲求,就是世界上最相愛的情侶交換呼吸。
禮汀手指顫抖着,因為髒兮兮地不敢勾住他的衣角,擔心把那人蹭髒。
她把紅薯的塑料包裝,弄得窸窸窣窣地響動,慌亂地往下伏低。
哪裏苦了。
甜甜的。
他的吻也是甜的。
她嗅着那人身上好聞的氣息,眼波柔柔地顫動着。
分開的時候。
察覺到他剛才情緒波動的小貓,努力蹭了蹭他的脖頸。
在他頸窩裏,她一字一頓地再次強調:“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江衍鶴用日本和弓,給她炫耀了一下射箭的技巧。
和弓是竹條制成,接近兩米,通體深黑。
他戴好弓道手套,射箭瞄準的時候。
氣場孤絕,擡手肩膀衣料鼓起穿堂風的形狀,潇灑射中,比洋面帆船還利落。
禮汀含着笑欣賞着。
他射中的哪裏是靶心,是她的一顆春心。
真的好帥。
她噠噠地跑到靶場對面,檢查他的準确程度。
她也穿着一抹白。
江衍鶴射中靶心後,安靜地等待她跑回來報喜。
女生興高采烈地邊跑,邊誇他全世界第一厲害。
她永遠不知道。
那人鼻尖微澀。
看着她跑回來,撲進自己懷裏的身影。
心想,遲到了五年的救贖和誇獎,還是落入了他的懷裏。
他扔下弓箭,擁緊她。
像抱住一片輕柔的雪,更像抱緊他一生唯一的救贖。
他埋在她頭頂,滿足地嘆息,遲到了五年的眼淚滾入她的漆黑發間。
無人知曉。
他不知道,懷裏的小貓倒是有一點微微的怨氣。
怎麽能這樣!
這人這麽厲害,連日本的和弓都會。
該不是在京都,也會和外面的心尖尖上的人,演示技巧吧。
哼,壞男人。
為什麽什麽都會!
看你厲害,又帥得不行,就知道迷惑我。
又會勾引人,現在勉強給你抱一下,等我回家咬死你。
小貓咬着下唇,支棱着腦袋。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忘記了這茬不愉快。
又為頭頂的溫度和重量,甜又蠱惑地嘴角上揚了。
好喜歡他。
太喜歡他了。
喜歡到死掉。
想一輩子給他唱贊歌。
明天給大家表演一個大型雄競現場!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真的,很刺激的,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