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似鶴
似鶴
身後的人是禮桃。
她靠在牆上,穿着長筒靴,短皮裙和皮草外套,眼神并不友善。
但她并不是一個人來的。
身旁是她的朋友李絮,還有幾個禮汀不認識的陌生男女。
并不是高中來找茬的那群人,看起來吊兒郎當的,禮汀全部不認識。
或者,她有過一面之緣也沒什麽印象。
滿地的垃圾那麽多,從可回收物到不可回收物。
為什麽要對它們有印象呢?
“有誰告訴過你江衍鶴在這裏,所以你來碰瓷?”
禮桃終于又看清楚了這張讓她妒恨的臉。
清冷遺世,唇珠漂亮,泛着粉色光澤。
毛絨的圍巾捂在下颌和脖頸之間,把臉頰熏得薄紅。
禮汀轉身就走。
李絮伸出手指,勾了勾垂在肩膀上挑染的霧霭藍發。
她攔在禮汀面前,伸手拉扯住她的圍巾下擺:“姐姐,別急着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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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禮汀垂下眼,并不想和他們多交流。
“搬家以後就沒見了,我們一群人都挺想你的。”
“上次不是公認的京大校花,出了那麽大一個風頭嗎,不肯賞臉陪陪我們這些舊朋友了?”
“真會勾引人啊,loofly酒吧街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被人掐脖子滿臉淚那張圖,誰看完不迷糊啊,結果第二天就悄無聲息了,我還沒保存呢!”
他們圍着她,說着不堪入目的話。
禮汀有一點難受,她的手指微微蜷縮在衣袖裏,呼吸聲快又輕,眼睫纖長,胡亂地抖動。
圍巾被他們拉扯得晃蕩起來,周圍喧嚣無法摁下暫停鍵。
她眼尾濡濕,很想從人群裏逃走。
“他們都想看你喝酒怎麽辦,要不賞臉陪我們坐坐,一起小酌一杯怎麽樣?”
禮桃身邊的陌生女孩碰了碰她的肩膀,她笑着從人群裏走過來了。
“姐姐要是不同意,我們都會很傷心的。”
“不要。”禮汀反抗道,發絲被她掙紮的動作勾起來一截,風情地勾在臉頰前。
她身上有很淡的香味,輕淺好聞。
離她近的男生,嗅到以後,瞬間眼神一暗。
他把她往牆上一摁:“這可由不得你。”
禮汀的額角重重地磕在牆上。
她疼得鼻尖一酸,被人架着往包廂裏走去。
掙紮中,手機掉落在走廊上。
很快被一側湧過來融化的雪水浸濕。
屏幕暗下去之前,信息還留在【J:春假陪我去京都,怎麽樣?】
可是她已經沒辦法回複了。
禮汀也并沒有做出肯定的答案。
包廂裏的燈光昏暗暧昧。
巨大的旋轉桌上,散落着被禮汀拒絕時推倒的酒液。
如血珠一樣四濺,最後汩汩流淌到桌沿。
“放開我!”
禮汀被他們掐着下颌,猛灌了幾口酒。
來不及吞咽的酒液,順着她粉色的唇邊滾下來,沒入圍巾,往下滑。
禮汀狼狽地推開給灌酒的李絮,扶着桌角猛地咳嗽起來。
她的眼睛都被熏紅了,耳朵也泛着粉色。
一旁的男生,看得喉結狠狠滾動了幾下。
禮桃制止了他們:“你們別急啊,我給禮銳頌彈個視頻電話。這麽美的場面,沒理由不讓我那個,成天想着她,找替身和女人上床的弟弟看見,是不是?”
“頌哥人呢,不是賽車比賽在傍晚嗎?”旁邊一個穿羽絨服的男生問。
“估計在房間裏洗澡?我也不知道,這幾天他都不怎麽見我了。”
說話的,身後長發紋身,脖頸戴鉚釘choker,禮銳頌的現女友周思淼。
她望着禮汀的容貌,有點怔忪。
周思淼也是上挑眼尾,看起來很魅惑。
但眼前的人完全沒有嬌媚的感覺,脫俗的美,五官清透漂亮。
可是不得不承認。
禮銳頌的确是模仿着禮汀找女朋友,才和自己在一起的。
“戴什麽圍巾啊,紅酒全都灑在圍巾上了,多可惜。”
“對啊,給她摘了。”
他們一碰禮汀的圍巾。
她掙紮着反抗起來,“不行,不可以!”
不可以讓他們看到她的小汪留下來的痕跡。
禮汀拼命反抗,推拒着眼前那只拉拽她圍巾的手上:“走開!”
一個男生沒臉沒皮地笑起來:“呦呵,反抗什麽呀,就摘個圍巾至于這麽偏激嗎,動作這麽大。”
視頻那頭,傳來禮銳頌的聲音。
對方似乎關掉了浴室的水,涼飕飕地質問:“你們在對她做什麽?”
周思淼無所謂地笑起來:“喂她喝點酒啊,這麽冷的天,給你姐姐喝點烈酒暖暖身子。”
禮銳頌沉默半晌,一邊穿衣服準備出門:“你們在哪?”
禮桃:“啧,等不及啦?你之前帶女的回來睡,冷落我們思淼,我就不說了。現在一看到你的白月光,情緒這麽激動,有把思淼放在眼裏嗎?”
周思淼:“呦鹿館的玳瑁間,0207,我也想你快來,在我和她之間選一個。”
李絮和一個男生一起動手,已經把禮汀的圍巾。
扯得散落了下來。
禮汀依在桌角喘氣,用手肘死死遮擋住脖子。
就在那一瞬間。
七八個人都被她脖頸上的情況,震撼到了。
密密麻麻的吻痕和咬痕,青紫泛紅。
“天啦。”有女生發出驚嘆:“好刺激!”
一旁有個男生,甚至吹了一聲口哨。
禮桃眼裏,一直都覺得她這個姐姐,有種性冷淡的清冷。
禮汀向來對男人都不怎麽感興趣。
包括季播劇男明星和男團愛豆。
禮至宸很寵她,會經常給禮桃大筆大筆的錢,讓她去韓國看愛豆的演唱會和打投。
家裏堆滿了幾千箱新專輯,都是她給男神沖銷量囤小卡買回來的。
禮桃高中就開始揮金如土,花錢和男神見面,交換聯系方式。
但無論多耀眼的男人。
她在禮汀面前炫耀,對方都懶得施舍給她眼神。
禮汀居然會和男人,搞得翻雲覆雨到這種地步。
饒是禮桃,都難以置信地愣了一會兒。
她尖叫起來:“禮汀,你在做什麽?罵你是狐貍精,你居然真的會爬男人的床。離開家了這麽久,你是不是天天被人幹,根本就沒下過地。”
李絮也傻眼了,她慌忙把圍巾扔到禮汀身上:“誰啊,你姐和誰是一對啊,我們會不會得罪哪個不好惹的人,這也太嚣張了。”
有男生也痞裏痞氣地笑起來:“不像是一個人搞出來的吧,哪有人這麽激烈啊。下海了嗎?”
“別說這是被強的,你肯定也有爽到吧?”他們七嘴八舌。
禮桃眼神漂浮了一瞬,随即笑起來:“姐,你買保險了沒,你二十年對家裏一點貢獻都沒有,你身體這麽弱,被男人操.死了,至少受益人填個我的名字啊。”
禮汀頃刻間如墜冰窟,她被人推到地上。
脖頸的溫度流失殆盡,渾身冰涼地顫抖起來。
但是很快,她就恢複過來了。
似乎剛才那個清冷羞恥的模樣,從來沒有在她身上出現過。
現在的她,眉眼含情,眼梢吊起來,漸漸地平衡了呼吸。
她半趴在地毯上,把圍巾拉倒她身上。
就像一只雪白的,剛幻化人性的狐貍。
禮汀撐起身,用一種禮桃從來沒見過的嗓音,溫柔又缱绻地說:“你們,誰還想看嗎?”
她解下白色的大衣盤扣,露出內襯的領口。
“下面,還有很多哦。”
禮汀一點點卷起手腕的袖口。
“這裏,看到了嗎?全是吻痕,怎麽辦,我被他親得都快受不了了,他還不停地迎上來索求我,我都快呼吸不過來了呢。”
她解開襯衣領口,露出雪白的鎖骨,垂墜的細軟黑發,擋住了一點紅痕。
禮汀就着半依偎着的姿勢。
手指把頭發一點點撩起來,束在腦袋後,露出脖頸。
垂下長長的睫毛:“好看嗎?”
她擡高脖頸,把那人對她瘋狂的占有欲,炫耀給她們看。
禮汀皮膚特別白,彰顯得痕跡更加恐怖嚣張。
她沖着他們無辜地笑,漆黑眼睛眨了眨:“想知道是誰弄出來的嗎?”
禮汀只是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們。
她并沒有說出那個名字的意思。
但是禮桃的牙關已經開始顫抖了。
禮桃心裏那個答案呼之欲出。
就是那個人。
她不敢往哪裏想。
她在無數個換號讨好他求和好的黑夜裏,已經喪失了說出他名字的勇氣。
因為他根本沒有愛過自己,更何況冷傲又避世,從來沒對任何女人生出絲毫的情.欲。
但是除了他,禮汀怎麽可能還看得上別人。
禮汀懶洋洋地支着身子。
“沒一個人敢說出他名字的嗎,就這麽害怕?”
她依然笑着,發絲淩亂的她更美,幾乎到了攝人心魄的地步。
烏黑長發散落在禮汀露出來的半截鎖骨上。
衣扣解開了幾枚,衣領淩亂。
雪白修長脖頸上吻痕的顏色幾乎是血紅,不像是之前的痕跡,甚至說不定是今天早上才被人嘬吸出來的。
她确實有虛榮和炫耀的本錢。
周思淼近乎絕望地想。
剛才她垂着眼戴着圍巾,清冷地和他們講話的時候。
他們都想看她從純粹淨透裏走出來,看她染上顏色的樣子。
但是她真染上顏色了,變得風情萬種。
仿佛從一千個男生的春夢裏走出來的模樣。
那些嚣張的紅痕,沒有人再旖旎的地方想,沒有人招架得住輕蔑一切又震撼的美。
禮銳頌根本不需要選。
因為眼前的人有一種寧谧的神性和禍國殃民的欲,皮膚上的紅痕就像神塗抹的瓷器釉質。
但是禮銳頌注定求而不得。
因為她那種骨子裏滲透出來的風情,會讓每一個人溺斃。
顯然,除了禮桃連名字都不敢叫出來的禁忌大佬,她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嘭嘭——”
門是被禮銳頌從外面砸開的。
他看見禮汀懶怠的依偎在地毯上,她勾着一點室內鞋的邊,白皙的腳背從大衣下面伸出來。
腳踝似乎有被人捆過的痕跡,身上也是。
這條淤痕,就像一條深紅色的絲帶,纏綿地卷過她的身體。
最終抵達的位置,是她泛紅的眼尾。
禮汀手肘撐着地毯,從前面往望過去,就像斷臂維納斯。
神性和衣料的起伏構造成了完美的幅度。
那一刻,禮銳頌覺得,雖然兩人很久不見了,拍攝她意淫她,也被江衍鶴打得很慘。
但是宗教信仰,在純粹的癡戀面前,也會變得毫無血色,被毆打被獻祭有什麽所謂。
他興奮到,第一萬次想跪下來親吻她的腳尖。
就像那首安娜·阿赫瑪托娃的短詩
“羞辱的痛苦改變了聖像/那一副嚴酷又蒼白的表情”
可是他不能。
禮銳頌心潮起伏。
他模仿那個尚未在場的主人的語氣,陰郁又低沉地問:“誰讓你們碰她了?”
是純粹的模仿嗎。
或者是成為江衍鶴的向往呢。
類似心理學家馬斯洛,提出需求理論裏的自我實現。
禮銳頌在療傷的這段時間,太想成為江衍鶴了。
像他一樣占有那麽多優厚的資源。
像他一樣可以把禮汀保護起來。
話音剛落,禮銳頌已經陷入了一種瘋癫的狀态裏。
敲碎尚且剩餘一半的紅酒瓶,尖銳地玻璃刺混着血紅的水散出來。
“剛才,誰拽的她圍巾和衣服?”
禮銳頌往周圍環視了一圈:“誰他媽給她灌了酒?”
他眼睛猩紅一片,伫立在禮汀的身前,一副要為她讨回公道,誓死戰鬥的模樣。
他願意成為禮汀的狗。
也願意,成為江衍鶴最低劣的模仿者。
身為女友的周思淼,率先回過神來。
她拉開吓懵掉的李絮,示意禮桃勸勸她弟弟。
“禮銳頌,你瘋了,你為什麽要幫她說話?我是你女朋友,禮桃是你姐姐……你居然為了外面的野女人,準備沖上來,用半截酒瓶刺我們。”
禮銳頌眯着眼,冷冷地說: “你敢再說一遍她是野女人?”
禮桃早就已經失魂落魄,也一早知道,禮銳頌對禮汀的執念。
如今,被親弟弟這樣對待,她也沒有陷入意料之外。
但她隐隐約約到看到,身後的禮汀笑了。
她還沒有看清楚。
只覺得,禮汀笑的幅度,她的淚水,她的哀傷,都恰到好處地浮現了。
就好像她才是幕後導演。
禮桃想,明明是她和衆人,脅迫着禮桃來到這裏的。
為什麽就像完全按照禮汀的劇本。
經過了天時地利人和的考驗,精湛而準确的上演一場完美的大逃殺戲劇。
幕布一開場。
禮汀的笑容被眼尾,薄薄的淚痕覆蓋。
她用一種帶着鼻音,撒嬌似的語氣說。
“我好可憐的。你看你的姐姐和你女朋友,身後都有那麽多男人保護着,我什麽都沒有。”
“怎麽辦,我被他們弄得好疼呀。”
“站在右側沙發背後的那個男的,讓我的鼻梁撞上撞到牆面上去了。”
“他身邊的黃頭發的男生,拉住我,給我灌了酒。”
“躲在桌角的那個男生,用很難聽的語言形容我,問我是不是下海了?”
“站在李絮前面的那個男生,他和別人一起合夥,把我的圍巾扯掉下來了。”
“你身邊的那個男的,對着我的臉噴了一口煙,還說了很多意淫我的話。我快被熏死了。”
她就用這樣一種類似撒嬌,輕描淡寫的語氣。
成功挑惹起來了,所有男人之間的戰争。
其實他們都争先恐後地,恨不得給她當狗。
但她都嫌煩,只給禮銳頌輕聲抱怨着。
誰“汪汪汪”吠叫地更大聲,讓她不喜歡了而已。
但她沒有提一個女生的名字。
卻足以讓她們魂飛魄散。
剩餘的四個女生站在血泊和飛濺的玻璃瓶中,吓得瑟瑟發抖。
禮汀就這樣,平靜的,帶點微笑的欣賞着。
好像所有癫狂喪失人性的,互相纏鬥的男人,都和她格格不入一樣。
朋友不再是朋友,兄弟不再是兄弟。
最後禮銳頌殺紅了眼,跪坐在她的腳畔。
他就像最瘋狂虔誠的信徒,對着她腿根上不知道什麽時候留下來濕紅的薄痕發着呆。
禮汀甚至有點溫情脈脈地看着禮桃。
接着,撐着臉笑出聲來。
“你包裏的東西掉出來了。”
禮桃被她帶來的男生,互相打架鬥毆的事,吓得已經渾身發抖。
哪裏還有心思去注意掉下來的東西是什麽?
禮汀雪白赤.裸的腳,踩着滿地的玻璃碎屑和紅酒酒漬,以及倒下的痛苦呻.吟的男人身體。
她過來撿起來,遞給禮桃。
“這七顆淡水金珠真漂亮呀,是禮至宸送給你們的嗎?”
禮桃的臉頰,瞬間失去血色。
她看到她弟弟禮銳頌神情恍惚。
他眼睛裏血紅一片,渴求地盯着禮汀雪白腳掌上被玻璃刺破流下來的血珠。
就像野獸一樣,迷戀又癡狂地,想舔舐走跌落的血。
是解渴,更是膜拜。
禮銳頌根本沒有施舍半點眼神,在淡水金珠上。
仿佛禮汀赤.裸的那雙漂亮的腳。
價值高過那七顆淡水金珠,千倍萬倍。
一剎那,禮桃感覺她好像失去了同謀。
她慌亂地從地上,撿起包裝淡水金珠的飾品盒。
手指都在顫抖。
禮汀看着她,淡淡道:“恭喜呀,禮至宸可是把他最寶貴的東西,都給你了呢。”
禮桃啞然失笑,心虛又狼狽地擦拭盒子上的血:“是啊,爸爸最喜歡的孩子,不就是我嗎?”
她心裏惶恐不已,因為她在說謊。
雖然禮銳頌不是禮至宸所生。
禮汀又早日離家而去。
家裏除了耀武揚威炫耀的禮桃,禮至宸還能有什麽選擇。
禮汀輕柔地笑了。
她似乎從來沒有,把這幾顆天價的珠子看在眼裏。
禮汀站起身來,大衣上染着血。呈現出斑斑點點花朵的紅,就像在見證一場厄榭府的倒塌。
男生們渾身帶傷,狼狽地橫七豎八躺着,失魂落魄地目送她遠去。
幾個沒受傷的女生,也吓得瑟瑟發抖。
她們既擔心她點名到她們身上,讓瘋狗禮銳頌折磨她們。
又惶恐着,被她背後的大佬尋仇。
就像《希洛和裏安德》那首詩一樣。
“希洛的裙擺血跡斑斑,是青年被她拒絕後自殺所濺。”
禮汀緩緩離開,她甚至沒有給禮銳頌一個多餘的眼神。
但是已經足夠令他興奮了,因為越是求而不得,越會讓人瘋狂渴求。
禮汀白色的虛影推開門,靠在門邊暧昧地說。
“疼痛才是灼激靈魂的教訓,大家請不要忘記傷害我的代價哦。”
說罷,她微微地笑了笑,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她一路都面無表情。
一點點往前走在木質的廊橋上,任由腳上的玻璃,紮得一次比一次深。
一路上,遇見好多陌生人。
她毫無波瀾地,從他們面前經過。
直到,遇到沒找到她,心急如焚的小賈。
禮汀才扶着牆嗚咽着喘息起來。
她指着穿着室內鞋的腳,整只鞋幾乎都被染紅:“手機不見了,怎麽辦。我好疼,想和他講話。”
似乎剛才那個惑亂衆生,笑着看別人在她面前纏鬥,然後倒下的妖精。
重新幻化出了人形。
小賈瞬間慌亂不已,完了。
江少讓他好好照顧人,才一個小時不見呢,她就帶着傷回來了。
他心急如焚地給醫生打電話。
在随行醫生給她包紮的時候,禮汀蜷縮在床上掉眼淚。
她小小聲抽噎着,給江衍鶴撥號。
等待他接通的過程,短暫又漫長。
就好像在暴雪中赴死的旅人,尋求一場地動山搖的雪崩。
屏住呼吸,等待鋪天蓋地的暴雪從頭頂壓下來的那一刻。
聽到對方低沉又輕柔地問:“怎麽了?小汀,是你嗎?”
禮汀聲音裏,哭腔再也難以自制。
她脆弱地抽噎着,眼睫中濕漉漉的水霧,蹭到江衍鶴給她搭的小被子上。
“哥哥,我好疼,我赤着腳被雪裏的玻璃紮到了,沒辦法走路,你可以陪陪我嗎,不要參加比賽了。”
禮銳頌身上發生的情況。
解釋下,某種程度上,狗最愛模仿主人了惹
說到小禮,真的是因為被他們拖走,
沒辦法回複消息嗎?
也許是因為并不想去京都
所以才把手機扔了的呢。
可是,真的只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危。
所以她才讓他別去比賽嗎?
原因可能會這麽簡單嗎?
有的時候,8得8承認。
一個不要命,也要得到他的病嬌壞女人。
不要被那張“沒有哥哥我就會死掉”的臉,騙了
她不達到某種她期待的目标,是不會善罷甘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