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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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親?”玉珠被吓得沒了睡意,攥着被子緊張道,“這也太突然了,沒必要那麽着急,要不然你先把我送回去,我跟我父親母親說,等他們答應了,你再過來……提親。”
少年笑的溫柔,并不考慮她的提議,只說:“我對你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你都應該嫁給我,我想你的父親母親不會不通情理。”
聽他自說自話,玉珠用極小的聲音嘟囔:“那也不一定……”
少年的聽覺格外敏銳,追問她:“你有事瞞着我?”聲音變得嚴肅了起來。
“沒,沒有。”玉珠感覺自己困的腦子發懵,再說下去就要露餡了,忙找借口結束了談話,“我困了,等醒了之後再說吧。”
随後閉上眼睛,翻過身去背對着少年,再不開口。
從半夜到淩晨都沒合過眼睛,玉珠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熟了。
躺在地上的沈旭低低一聲嘆息。
比起今夜的疏離,他更喜歡珠兒依靠他時的溫柔乖巧。
兩人之間始終存在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他沒有辦法對珠兒坦誠自己的一切,也知道玉珠對他始終有戒備心。
得慢慢來。
沈旭如此告訴自己,面對玉珠,他難得的有耐心。
許是因為前世經歷的失去太過痛苦,他不想再經受一遍了。
夜裏睡得太晚,第二日醒來,外頭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玉珠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從床上爬起來,合着衣裳睡覺,又熱又悶,她打着哈欠整理睡到褶皺的衣裳,往地上瞥了一眼,原先躺着人的地方收拾的幹幹淨淨,少年早已經起了,這會兒不知人在哪裏。
她沒心思去想少年,反而慶幸他不在,自己梳頭發疊被子還能自在些。
梳好發髻,用一根最素的銀簪裝飾,看着鏡中的自己,玉珠感覺陌生又熟悉,自己從沒打扮的如此素淨,反倒有種天然去雕飾的感覺。
想到這裏,玉珠猛的拍了拍自己的臉。
再不快些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她就真的要習慣現在的生活了。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玉珠從銅鏡前走到門邊,打開門看到外頭站着的便是昨夜收留他們的孫大娘。
“大娘。”她微笑着喚了一聲。
孫大娘笑着問:“昨夜睡得可好?”
“托您的福,我睡得很舒坦。”
看少女氣色不錯,孫大娘肯定的點了點頭,端着托盤進屋來,說道:“這是給你準備的早飯,還熱乎着,快吃吧。”
端到桌子上的早飯冒着熱氣,玉珠心中一暖,不好意思道:“真是麻煩您了。”
孫大娘擺擺手,哈哈笑着說:“哪裏有麻煩我,是你相公的手下能幹,上午起來就幫我把院子裏的柴劈了,早飯煮了,連後院裏的菜地都幫我重新耕了一遍,真是幫了我的大忙。”
聞言,玉珠心生感慨:那些跟着少年的男人們看着五大三粗,沒想到還挺熱心腸。
孫大娘邀她到桌邊坐下,像個普通長輩一般好奇問:“我瞧你不像是窮苦出身,怎麽會嫁給一個在外頭走镖的?”
聽到這話,玉珠拿勺子的手頓了一下,下一秒才反應過來這是少年的手下在孫大娘面前的說辭,便順着這個話頭解釋說:“他救了我的命,我便跟了他。”
聽罷,孫大娘熱切道:“你那相公年紀不大,本事倒不小,又會賺錢又能管得了那麽多人,對你還那麽上心,你嫁給他,以後的福氣小不了。”
明知道他們只是假扮夫妻,可聽到孫大娘的話,玉珠莫名覺得開心。
如果她真能嫁一個又有本事又對她好的夫君,那才真的是有福氣。
可惜李文淵有帝王之才,卻并不将她看到多麽重要。或許在他眼中,重要的是相府獨女的身份,而非她這個人。
從前她并不在意這些,原本就是相互利用,李文淵借她拉攏勢力,她借李文淵保住家人和玉家的富貴。這只是一場交易,雙方都心知肚明。
現在……她卻期待未來夫君能待她好。
想來,真是貪心不足。
玉珠默默低下頭,為自己的癡心妄想暗自神傷。
午時剛過,男人們便牽着馬走出了莊子,玉珠也告別了孫大娘,随他們一起趕往宿州。
遠遠的看見宿州城門越來越近,玉珠的心也跟着期待起來,宿州離着避暑山莊最近,母親若是派人來找她,一定會經過宿州。
如果遇不到來找她的人,她直接去宿州府衙,也能托他們将自己送往避暑山莊。
只要進了宿州,她就可以和母親重逢了。
玉珠越想越開心,歡喜之餘卻不得不提防着少年。
——他竟然想去她家提親,自己一定不能讓他見到自己的家人,否則事情敗露,傳到三皇子耳朵裏,玉家才真是要大禍臨頭了。
進了城裏,原本十幾人的隊伍不聲不響的三三兩兩分開,十分自然的分散到了不同的街上。
玉珠眼看着人越走越少,到最後只剩下少年和另外兩個青年與她一道。
她偷偷考慮要如何阻止少年去找她的家人,可少年好像心不在此,勒馬停在了一家客棧前。
馬匹被小二牽去後院暫時喂養,幾人走進客棧,櫃臺前的掌櫃從算盤前擡起頭來,熱情道:“幾位客官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沈旭答:“要三間上房。”
“好嘞。”
四個人要三間房……
玉珠轉頭看身邊人,眼神裏透着幽怨:裝夫妻裝上瘾了是吧,又不是沒有銀子,非要讓她和他擠在一間,說不準是為了監視她——真是心機深沉。
雖然不太高興,但一想到再過不久就能見到母親,玉珠還是開開心心上了二樓。
走進房間,少年緊跟其後也走了進來,順手将門關上。
玉珠回身看他,主動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找我的家人啊?”
少年興致不高,只看了她一眼便轉過臉去,“明天,今日你就好好休息吧。”
躊躇的态度惹了玉珠懷疑:先前還說要提親,進了宿州城反倒不着急了——他肯定還有事沒辦完,所以才沒有時間關注她的事。
想到這裏,玉珠心裏反倒放松下來。
只要他的視線能從自己身上移開,哪怕稍微那麽一會兒,她也能抓住機會從這裏逃跑,跑到衙門去報案,到時候有府衙的人保護她,就算少年和他的手下有再高強的武藝,也不可能從府衙裏把她搶出來。
雖然少年對她很好,這一路上對她十分照顧,但她不得不顧及與三皇子的婚約,也沒有辦法将自己的終身大事托付給一個身份不明的人。
畢竟這一路過來,自己連他的真名都不知道,也沒有見過他完整的容貌。
或許他長得很醜,又或許是在逃的通緝犯,所以才要遮住眉眼,故弄玄虛。
對于少年的一切,玉珠已經全然不在意了。
此刻她只滿心想着如何逃跑,至于和阿九走來的這一路,就當成是一場虛無缥缈的夢吧。夢醒了,她還是要回到原本的生活中去。
玉珠不露聲色,故作乖巧。
剛剛入夜,少年帶她出去逛夜市,玉珠老老實實跟在他身邊,吃了不少好吃的,還看了彩燈,笑的歡歡喜喜,同時将從客棧前往衙門的路偷偷摸了清楚。
到了人定的時辰,二人回到客棧,同昨夜一樣,她睡在床上,為少年鋪了地鋪。
玉珠躺在床上裝睡,一直熬到半夜,果然聽到睡在地上的少年摸索着起了身。
他果然離開了。
可她只聽到一聲開門聲,過了好一會兒,住在左右的兩人都沒有動靜,如果自己從正門出去,被他們察覺到,恐怕連樓梯都走不到,就被給抓回來了。
玉珠從床上爬起,掏出了她藏在身上的那把匕首,從床上扯下床單來,撕扯成長長的布條,一條一條打上結。
蹑手蹑腳走到窗邊,打開窗戶,探頭往下看。
二樓的高度還是挺高的,好在中間有一層飛檐可以踏腳緩沖,就算摔下去,應該也不會摔斷腿。
從這裏出去,再走三條街就能到衙門了,雖然是半夜,但衙門裏應當有守夜的人,只要她進了衙門,少年就別想再把她抓回來了。
玉珠深吸了一口氣,把長長的布條扔了下去,長度剛剛好,離地只有半人的高度。
把布條的這一頭拴在床上,玉珠站在窗邊看着地上掀起一角的被子,心中有些愧疚。
若不是他救了自己,她早就沒命了。
她心裏是很感激少年的,可她終歸是沒有辦法兌現給他的承諾,說什麽提親成婚,不過是虛妄之談。
玉珠狠了狠心,将自己的首飾給他留了一半,雖然他看起來好像不缺銀子,但自己要是不給他點東西以報答救命之恩,心裏總是覺得虧欠他。
放好東西之後,她跨出窗外,順着床單搖搖晃晃的往下爬。
好在夜裏人少,客棧後頭的街巷又少有人經過,玉珠趁着沒有人注意到她,一路小跑着往衙門趕。
她終于自由了!
等到明天後天,她就能見到母親了。
玉珠越想越開心,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拐進最後一條巷子,眼看着府衙離自己越來越近,玉珠一刻都不敢停留,朝着巷子外走去。
走到巷子中間時,對面忽然有一行人拐進巷子裏來,五個人插科打诨,舉着扇子笑的嘻嘻哈哈,還有兩個互相攙扶着,仿佛喝醉了酒一般。
幾人都是男子,玉珠只看了他們一眼便稍微側頭向牆,不希望跟他們有任何視線接觸。
她往前走着,跟幾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心也不由得繃緊了起來。
忽然,嬉笑着的男子安靜了下來。
玉珠明顯感覺到身上投來一道不善的目光,緊接着就聽到一陣調笑聲逐漸靠近,“哪裏來的小娘子,大半夜的,怎麽孤身一人在這兒?”
聽到那猥瑣油膩的聲音,玉珠倍感抗拒,都不願意搭理他,徑直往前走。
走出沒幾步,竟然被那纨绔子弟扯了袖子,拽住她不讓她走,出言調戲道:“長夜漫漫,小娘子要不要跟哥幾個去玩玩?”
玉珠在京中什麽人沒見過,還是頭一回被人調戲。
她心氣高,心裏不知道把眼前幾個沒正形的纨绔罵了幾百遍,可面上又不得不忍下來,不能因為他們耽誤了自己的大事。
她正經的提醒他:“你放尊重些,出了巷子可就是衙門,難道公子不要自己的名聲了?”
聞言,幾人非旦沒有懼怕,反而快活的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
拽着她袖子的那個男人笑着說:“你知道那裏是衙門,難道不知道我是宿州通判家的公子?府尹大人可是我幹爹,難道會為這點小事怪罪于我?”
一邊說着一邊将玉珠往自己身前扯,口中說着:“你一個小娘子,夜裏跑來勾引本公子,本公子還沒問你的罪呢,你倒擔心本公子的名聲。”
沒想到此人背後有人撐腰,玉珠深知自己在這些人面前沒有勝算,甩手打掉他的手,轉身要離開。
立馬有兩人張開手攔在她面前,“小娘子要往哪兒去啊?”
“你們管不着,讓開!”玉珠怒道。
那纨绔又走過來,從身後撩起了她的長發,贊嘆道:“穿的像個村姑,相貌倒生的別致,比樓裏的花魁還要美。”
幾人越來越沒有顧忌,玉珠猛的從袖中抽出匕首,對準了那個纨绔,“放我走,不然,我可不保證幾位公子會不會缺胳膊斷腿。”
看到匕首,幾人稍微怵了一下。
“還挺有脾氣。”纨绔笑着,一邊搖着扇子,一邊示意剩下幾個人放她離開。
玉珠警惕的看了他們幾眼,轉頭就往巷口跑,身後傳來那纨绔的喊聲,“快把她給我抓住。”
随後便聽到身後有人追過來,玉珠越跑越覺得怕,她想起了那一夜被狼盯上,握緊了匕首要和幾人拼個你死我活。
沒跑兩步就被他們追上,她揮着匕首不讓纨绔們靠近,負隅頑抗的模樣看在這群公子哥眼裏,就像欣賞一個被逼入窮巷的玩物,沒有絲毫懼怕,反倒覺得她不服輸的模樣有意思的很。
幾個男人七手八腳的将她制住,連手上的匕首也被奪下,扔到了一邊。
玉珠的力氣根本敵不過五個男人加在一塊兒,被他們按在牆上,眼睜睜看着那個猥瑣的公子一邊解着衣帶一邊往她面前來。
她怎會不明白他要做什麽,恐懼的大喊:“放開我!救命啊!”
纨绔橫行霸道慣了,笑嘻嘻道:“本公子就喜歡有脾氣的,就得會叫會喊,玩起來才夠味兒。”
“下流!無恥!”玉珠又氣又怕,憤怒的瞪着眼前人。
忽然,纨绔怔在了原地。
玉珠低下視線,借着昏暗的月光才看到他心口竟然被一把長劍刺穿了!
周圍人反應過來,驚慌失措的尋找兇手,擡起頭來才看到站在高處房頂上的少年,手裏還握着沒有收回去的劍鞘。
纨绔跪倒在地上,身子仿佛失了骨頭的肉泥一般癱倒在一旁。
見纨绔已死,剩下的人慌裏慌張沒個主意,很快就松了玉珠,做鳥獸散。
玉珠站在原地,看着腳邊的屍體身上還流着血,剛才擡眼,她已經看到了少年,這會兒卻低着視線,緊張的抱緊身子,怎麽都不敢再看他。
逃跑被抓到現行,她真不知道是該害怕還是該慶幸。
自己又被他救了一回,這下是怎麽也還不清了。
少年從房頂躍到牆上,随後又跳進巷子裏,落地的時候只發出輕輕一點聲響,落在玉珠耳朵裏卻吓得她身子一顫。
少年走到她面前,拔出了染了血的長劍,擦拭過後收回鞘中。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一言不發,只解了外衫扔給她。
帶着體溫的外衫撲到肩上,玉珠有一瞬間的恍惚,低頭看了看自己方才掙紮之間被拉扯的不成樣子的衣裳,忙将少年的外衫穿在身上,遮掩自己身上的不堪。
他一直不說話,玉珠心中很有壓力,小聲開口:“謝謝你救了我。”
少年忍着怒意,抓着她往回走,轉進另一條巷子才沉聲道:“我不是說過明日會帶你去找家人,為什麽要逃?”
他的手抓的那樣緊,玉珠都被捏痛了也不敢說一句抱怨,狡辯說:“我就是出來逛逛,不是逃跑。”
“出來逛逛不走正門,要爬窗子?”少年停住腳步,凜冽的目光死死的盯在她身上,“如果你不想對我說實話,我想我也沒必要帶你去找家人了,今晚便洞房吧。”
“不行!”玉珠出口而出。
“說不說實話?”少年壓抑着怒氣。
玉珠見到他生氣,又深知自己做事不講究,對不起他,才支吾道:“就是……我父親原先答應過将我許配給另一戶人家了,雖然我答應了嫁給你,但是婚姻大事都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為人子女,也不好忤逆……所以……”
“你已經有婚約在身?”
少年的聲音重了幾分,握在玉珠腕子上的手掌也扣得更緊。
玉珠趕忙解釋:“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咱們本來可以商量,但是你前幾次都不聽我說,一門心思要成親,我怎麽敢再開口啊。”
少年微閉雙目,嘆息道:“你明知自己有婚約在身,還以身相許來換我救你一命。”
玉珠愧疚答:“我當時太害怕了,對不起……我知道我做的不對,我會補償你,會報答你的恩情,求求你不要生氣。”
少年輕吐一口氣,“怎麽能拿婚姻大事開玩笑。”
“對不起。”玉珠低下頭,實在沒臉見他。
她愧對于阿九,逃跑又被他抓回來,這之後再想離開可就難了,可能她再也回不了家了,又或許是被阿九上門提親,壞了與三皇子之間的婚約,連累家人。
不管是哪一條路,她都不會好過。
玉珠攥着穿在自己身上的他的衣裳,已經做好了會被他唾棄的準備。
等了一會兒,卻聽少年不言其他,只問她:“有婚約在身還對我說以身相許的話,你就不怕你那位未婚夫知道了,會傷心?”
一說到李文淵,玉珠就氣不打一處來,不悅道:“他有什麽可傷心的,如果不是因為他把我丢在路上,我也不會碰上那麽多倒黴事。”
聞言,少年的态度緩和了許多,主動道:“看起來,你們之間并沒有多少感情。”
聽到他的語氣溫柔了些,玉珠忙順着他的話誠實答:“是沒有多少。”
“既然這樣。”少年臉上的不滿逐漸消散,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漸漸下移,挪到她手掌上與她十指相扣。
他俯下身,用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緩緩說:“不如你別嫁他,嫁給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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