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懷孕了?
她懷孕了?
隔日又是請安的日子,周氏一夜沒睡,盯着兩個深深的黑眼圈去了正院。
她打量着花廳中的衆人,大多都是恹恹的,想來也是,王爺不來這後院,來了也多是去天音閣找沈妙的。
天音閣在另一個方向,想截人都沒機會,沒了盼頭,哪還有說笑逗趣的精神?
可是她才這麽年輕,就要熬日子了嗎?
不,她不認。
徐側妃從前多風光傲氣,如今不也在避風頭,收斂克制了許多?
風水輪流轉,早晚能轉到她了。在這之前,她要先守好自己的心,絕不能低頭認輸。
這般安慰着,面上的困頓之色也消了許多。
可這番功夫到底沒能維持多久,因為沈妙來了。
若說她們是酸的苦的,灰暗的,那沈妙就是清甜的,彩色的。
有王爺的精心滋潤,那氣色真是好看極了,真真是粉面含春,媚眼如絲。
“妾來遲了,還請王妃見諒。”
徐氏哼了哼,涼悠悠的開了口,“今日既沒下雨,你怎麽就遲了?莫非是心中對王妃不尊重,故意來遲踐踏王妃的臉面?”
因着之前被王妃罰禁閉的事兒,徐氏也學聰明了,不再事事用自己的名義,而是打着王妃的名頭去壓人。
沈妙半蹲着身子,轉頭朝徐側妃望過去,略帶挑釁的勾了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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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何來遲,你心裏不清楚?當然是伺候王爺,勞心勞力。
“側妃娘娘誤會妾了,在妾心中,王妃和王爺一樣重要,都是府上的主心骨,萬分尊重的。”
“王妃,妾出門時有些晚,擔心遲了,一路小跑着過來,額頭上都出汗了,不信您摸摸看。”
她捏着繡帕輕輕的拭汗,又因維持着行禮的動作,格外累人,微微的喘着。
模樣瞧着十分可憐。
徐氏撇了撇嘴,真是個狐媚子,王爺都不在這兒,還要裝模做樣。
說是伯爵府的大家閨秀,這番作态真是上不了臺面,跟那勾欄裏的玩意兒一般,真是下賤。
王妃揮了揮帕子,“趕緊起來,去坐着吧。”
聽着沈妙的嗓音,她心頭泛起一絲酸。都叫啞了,爺得是多激動。
她還以為爺在床上也是個端方君子,還克制守禮呢。
她對徐氏的恨意極深,自然也沒理會徐氏的挑撥,“你也無需在意旁人怎麽想,我知道你是個好的就行。王爺也跟我說過。”
周氏默默喝茶,心中有了幾分猜測。
聽王妃的意思,她是很看好沈氏的,盡管沈氏有王爺的寵愛,可她依舊有王爺的信任。
那沈氏若是有了孩子,王妃會不會抱去養呢?
“明兒就是寧庶妃進府的日子了,你們回去也都好好跟下面人說說,莫要四處亂走,少嚼些話頭。若是出了事,別怪本妃不講情面。”
王妃又強調了一番寧庶妃入府的事情。如今後院的人不少了,幺蛾子也多了。
先是周選侍深夜在花園彈琴,後又有通房潛入書房給王爺下藥。前者不必多說,是惹了王爺厭棄的,後者已經被送到洗衣房了。
雖說是那兩個人作孽犯下的事兒,偏偏連帶着她在王爺那裏也落下了管家不嚴的印象,王爺也越來越失望。
她都怄死了,這些不成器的東西。
“謹遵王妃教誨。”
衆人齊聲應下。
“都散了吧。”
王妃揮手,用過點心,喝了盞茶,歇了會,又讓王府的管事婆子進來回事。
府上各處的供應,京城各府的人情往來,王府莊子的收成,還有她自個的陪嫁鋪子,樁樁件件,沒個空兒。
偶爾她腦子裏也會有些荒謬的念頭,若她不是正妻多好,當個妾,向徐氏、沈氏那樣多好?
不用管那些庶務,只顧好好打扮、一心伺候王爺,王爺會不會待她多些溫情、少些嚴苛?
當然也只是想想。
她是正妻,妻者,齊也。百年後,無論是沈氏還是周氏,都是一捧黃土,無人可知,只有她才能和王爺共享宗廟,得子孫香火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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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芳兒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一個紅蘋果,忐忑的等着新郎。
王府納庶妃,是沒有婚宴的,自然也不會有喜堂,更不肖說拜天地。
就連身上的嫁衣也只是緋色,不過她頭上的蓋頭卻是正紅色的。、
藏着她隐秘的心思。
坐久了身子便有些僵硬,她捏了捏脖子。
屋子很安靜,可這是她的新婚之夜啊,本該是熱鬧的。
嘆了口氣,蓋上蓋頭,捧着蘋果,繼續端坐。
她默念着,來日方長,來日方長,波瀾微起的心,又恢複了平靜。
聽到外頭響起腳步聲,她驟然緊張起來,低聲問邊上的丫頭。
“可是王爺來了?”
“姑娘稍等等,待奴婢出去看看。”
片刻後,丫鬟快速跑回來,一臉的歡喜,“姑娘大喜,王爺來了。”
沒有婚宴,自然也不會有賓客,趙霖卻在書房消磨了好一陣兒。
這位庶妃是父皇特意指給他的。
而在這之前,他的二哥和太子三哥卻是向父皇請婚,想要這位鎮北侯的嫡女做側妃。
誰也不是傻子,他們為的是什麽,鎮北侯府的兵權。
父皇卻是誰也沒答應,将他拉入了這潭渾水中。究竟是不想兩個兒子生出嫌隙,還是希望他做他們的磨刀石?
他的心裏存着不暢快。
他掀了蓋頭,下面是一張鵝蛋臉,兩道劍眉濃黑茂密,一雙眼睛又黑又亮。
是個有主意的人。
他心裏頭有了判斷。
“時候不早了,安置吧。”
熄燈後,望着昏暗的屋子,寧芳兒有些惋惜,她從家裏帶了一對龍鳳燭,先前應該點上的。
**
沈妙一邊砸着小核桃,一邊翻着書,看得起勁。
自從之前的避火圖被收走後,趙霖又搜羅了些真正的風俗地志給她,作者多是些游走四方的名士,無論是遣詞造句還是看法見地,都很有意思。
“主子,您怎麽一點都不擔心?”秋分看着沈妙,頗有些不争氣的意味。
沈妙輕笑,“擔心什麽?王爺納庶妃,是皇上定下的,就連王妃也攔不住。”
“可您也…”您瞧着這麽開心,委實太奇怪了。
“那我該怎麽樣?愁眉緊鎖,長籲短嘆嗎?那樣老得快,不好,不好。乖,好好擦你的葉子去。”
不用當打工人,又有好吃好喝好玩的,還有人帥活好的男人睡,,就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何必追求什麽虛無缥缈的情意,找那不自在幹啥?
秋分啊,還得調.教調.教。
白露從外頭進來,灌了口熱茶,湊到沈妙身邊。
“主子,牛婆子又溜出去了。”
“去哪了?”
“她去了周選侍那,呆了一陣子,又跟着周選侍去了徐側妃那邊。”
沈妙停下了動作,“她們一塊去的徐側妃那裏?”
“是。”
“去了多久?”
“牛婆子只待了一刻鐘,但周選侍卻沒出來。奴婢先回來回消息,那邊讓小六子盯着。”
沈妙沒出聲,凝神思索着。
秋分分析着:“奴婢原以為這牛婆子是王妃的人,再不濟也是徐側妃的人。倒沒想到,她竟然是聽周選侍的。”
白露卻不大贊同,“可周選侍跟咱們主子一塊進府的,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哪有那麽快收買牛婆子?更何況,周選侍一沒權勢二沒寵愛三沒銀子,能用什麽收買牛婆子?”
“白露說得有理。”沈妙點頭,“也許是牛婆子有什麽把柄在周選侍那。這倒不是很緊急,要緊的是牛婆子到底去跟她們傳了什麽消息?”
這宅鬥嘛,無非是害人和被害。可她沒害人的心,那就只有被害咯?
就目前這個形勢看,王爺的寵愛,她獨占一半,被害的可能性的确挺大。
“你們兩個先去清點屋子裏的東西,衣裳首飾都要好好清點記着,對對有沒有多的少的。若是多了,只怕要被當回賊,若是少了,只怕要被潑髒水。”
兩個丫頭面色一緊,都是從伯府出來的,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伯府大房二房人丁旺盛,姬妾争寵手段頗多。今天丢個栽贓你偷個手串,那都是輕的,若趕明兒栽贓你丢個帕子肚兜,說你偷人,那可就全完了。
“以後,咱們這屋子離不得人,無論我帶你倆中誰出去,剩下的那個人就守好家,莫要給人動手腳的機會。”
兩人種種點頭,“是。”
沈妙想了想,又道:“等小六子回來了,讓他多注意着點院子裏,看看院子的土有沒有松動,牆根下有沒有什麽稀奇的東西?”
“主子,這是什麽說頭?”
沈妙一嘆,都是些年輕小姑娘,沒有Buff的加持,嫩得很。
“從前某朝有個皇後,被妃子陷害,在她的院子裏埋了娃娃,便因那巫蠱之禍丢了性命。”
巫蠱之禍,不管是哪朝哪代,都是禁忌。
“這也太歹毒了吧。主子放心,奴婢一定好好查看,絕不給賊人可趁之機。”
“去吧,去吧。”
沈妙沒了心思繼續看書,只有千日當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更何況她如今人手不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要不要自己先來個“抛磚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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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側妃聽到周氏帶來的消息,整個人就懵了。
“沈氏懷孕了?這不可能。”
這怎麽可能!
懷孕哪是那麽容易的嗎?她才進府半年,伺候王爺也才三個多月,哪就那麽容易懷孕?
況且自從大姐生下來後,整個王府都三年沒人懷孕了。王爺能不能生都還是個問題呢。
周氏知曉自己口說無憑,特意等了一天,找人去查驗。
這回她可是帶着認證過來的。
“側妃娘娘,這是沈氏院子裏的牛婆子。牛婆子,你說。”
牛婆子接到示意,站上前去,“側妃娘娘,這事千真萬确。”
“我們院子的衣裳一向是由老婆子送去洗衣房的,前幾日就該是我們選侍換洗的日子裏,可老婆子看了幾天,都沒看見那髒的褲子。老奴就留了個心眼,多留意了秋分姑娘,也沒見着她去領月事帶子。”
“而且我們選侍主子比往常更愛犯懶犯困了。”
徐側妃聽着牛婆子這話,琢磨着這些症狀,回想着先前自己懷大姑娘的狀态,心頭一個咯噔,也隐隐的信了這話。
随後猛地搖頭,這不行!絕對不行!
若沈氏有了孩子,憑着王爺的寵愛,側妃之位必然不在話下。
她就不再是這府裏的獨一份,就連她的大姑娘也會被壓得死死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就恨不得沖進天音閣,将沈氏一腳踢死,徹底斷了這後患。
絕不能讓沈氏生下孩子來!
她看向周氏,一如來時的沉靜,八成是有了打算。
她決定先探探對方的口風,“周妹妹…”
眼尾掃到牛婆子,眼裏閃過一份厭惡,這風吹兩邊倒的牆頭草。
“牛婆子,你立了大功,該賞。這是一百兩銀子,回去買酒吃吧。”
“多謝側妃賞賜,老奴受之有愧。”
牛婆子歡喜極了,沒想到自己只是稍微留了點神,就掙了這麽大筆銀子。這下可真是發了。
心頭一點也沒背主的緊張和心虛,她在天音閣不得重視,就做那掃地和洗衣服的事,光靠每月半兩銀子的月錢,要兩百個月才能攢到一百兩銀子!
果然跟着沈選侍沒出息,還是自食其力才行啊。
打發了牛婆子,徐側妃和周氏這才開始謀劃,怎麽能快速的除掉沈妙的孩子,又不占一點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