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晉江首發
晉江首發
蕭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寅時,門沒上鎖只是虛虛合掩,門縫出隐隐洩出一點燈光,看來是有人特意給她留的。蕭妍心中不禁一喜,嘴角的壓不住似的往上挑了挑。
推開門,微弱的燈光傾瀉而出,她眼前一亮,心情竟倏然為之開朗,然後一眼就瞧見坐在床沿邊斜倚着床柱的打着瞌睡的陳寶兒。
她低頭一笑,眼角眉梢俱是無限溫柔,嘴角高高揚起,欣喜又得意,恨不得把牙花子都一并露出來展示展示。
想來對方是在等自己,但終究是沒休息好,于是撐不住了。臨時居所裏也什麽都沒有,陳寶兒沒處坐着,只能坐在床榻上,倚靠着床柱休息。
蕭妍放輕腳步,留心去瞧,發現她竟是用上了絕妙的輕功步法。幽暗之下她動作快的讓人看不清,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眨眼間就到了陳寶兒身邊。蕭妍愛不釋手的輕撫了一下陳寶兒的側臉,而後手掌順勢朝前一伸,護住了他的脖頸,另一條手臂繞至腰後,輕輕一托将人稍微帶起,溫柔的将他的身體往裏挪了挪。随後又幫他脫去了靴子和足衣,将腿也搬了上去,小心翼翼的落放在床榻內側。
從未照顧過人的蕭樓主做這些動作時一氣呵成,不說如何周到,至少是用心又自在,非但沒有半點為難,反而看上去十分的自得及樂意。将人安頓好,蕭樓主又忍不住手癢,伸手在他臉上摸了摸,尤嫌不夠又順着他肩膀一路向下沿着胳膊直到握住了陳寶兒的手。
“唔……”
她的動作雖然輕,但反反複複的絕對稱得上是騷擾。陳寶兒感覺到了蕭樓主作亂的“鹹豬手”,眉心微微波動似乎有了醒轉的跡象。蕭妍見狀不禁莞爾,又是伸出手在他鼻尖上輕輕一刮。正要俯身落下一吻,卻忽然感覺到小臂處一緊。原來陳寶兒不知何時已經醒了,一開始還在裝睡,眼下感覺到對方體溫逼近,羞赧不安故而抓住了蕭妍的胳膊。
蕭妍頓了一下,輕笑出聲:“你醒啦,正好。”
剛被吵醒的陳寶兒尚在茫然之中,根本沒琢磨出對方的“正好”兩字意義為何。
“啾”
一聲輕響在靜夜之中尤為明顯,陳寶兒的臉頰被蕭妍毫不客氣的吸了一口。
“樓主。”
“一邊不對稱,再來一下。”
說着蕭妍又在陳寶兒臉上重重的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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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寶兒面皮發燙,害羞的想要躲開,身體卻像是失去了控制,只能呆愣愣的被蕭妍禁锢在她自己與床板之間。
看着對方一副呆呆的傻樣,蕭妍感覺自己的身體也開始變得有些不對勁了。
糟糕,有點失策了啊。
為了避免身體不合時宜的變化,蕭妍連忙從床上爬起站起身,顧左右而言他道:“這麽晚了,你怎麽……怎麽也不好好睡覺,坐着等我作甚,傻不傻呀。”雖說是想要轉移注意,可說到最後語氣中不自覺的帶上了寵溺。
“樓主,我……睡着……咦……”陳寶兒坐起身,眼中帶上一絲疑惑,語氣也瞬間變了,“你身上的味道……是什麽?”
蕭妍下意識向後一退,眼中晃過一閃而逝的心虛。陳寶兒心思細膩,較之常人要敏感許多,蕭妍臉上的異樣雖只是一瞬,卻仍是讓他感覺到了。
“噢,可能是沾上了外面的香料,一會我去洗洗,你先睡吧。”說着她當着陳寶兒的面将領口的一字扣解開,露出內裏白色的衣領,陳寶兒看見就在對方側頸有一處陰影明顯,仔細一看居然是道一寸來長的淤痕。
看到這個,陳寶兒心下一沉,臉上的表情瞬間就變了。他猛然從床榻上站起,冷冰冰的朝蕭妍拱手告退,轉身朝着門口的方向大步而去。
蕭妍驚了,連忙上前一步拉住他。
“這天都快亮了,你不好好休息,這是要去哪裏?”
陳寶兒擰了擰胳膊,發現掙脫不得,頭也不回,悶聲答了句:“我要回去睡了,還請樓主放手。”
對方态度大變,蕭妍不明所以,不敢用勁弄疼了他,卻也拖拖拉拉的不肯松手。
“你怎麽了,為什麽要走?”
陳寶兒嘴唇一抿,從唇縫中擠出一句話:“我與樓主尊卑有別,多有不便。”
蕭妍拉着他不肯松手,手指輕輕摩挲着對方的掌心,輕聲細語道:“今夜回來的太晚,寶兒等我辛苦,可是委屈生氣了?”
陳寶兒怔怔的看了蕭妍一眼,嘆息道:“樓主,我不喜歡你身上的香味,還有……你的脖子受傷了。”
看着對方一身油頭粉面的裝扮陳寶兒不由皺了皺眉頭,雖說悅目卻陌生的很,卻讓他感覺自己與對方的世界格格不入。
蕭妍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位置精準的很,看來她很清楚自己“傷”在了什麽地方。
陳寶兒心頭發顫,感覺胸口亦是悶的難受。心頭湧起千言萬語,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是了,他陳寶兒算是什麽身份,哪裏有資格置喙對方所作所為呢。自己為她療傷标記,本就是心甘情願的,更何況蕭妍教他習武,又放了他的賣身契,對他恩同再造,而現在他這般扭捏作态又是給誰看呢,果然是人心不足麽。
陳寶兒心裏難受的很,偏偏沒有地方發洩,看着蕭妍溫和從容的臉,一股無名之氣打心底而起直竄頭頂,沖的他鼻子有些發酸,一張嘴卻是啞了,一個字也不敢明着問出口。
看見他神色低落,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蕭樓主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緊跟着又聽對方小嘴一撇,說自己不喜歡身上的香味,以及盯着自己脖子時的古怪眼神。
在情字一途上向來不怎麽開竅的蕭樓主被自己的小坤澤弄的心急火燎,眼看着對方就要離開,內心深處的求生欲異軍突起,靈光一閃忽然有了些許感悟。
“啊,這香味是靜神香的味道,修煉內力的時候常常會點上,用以寧靜心神。至于脖子嘛……嘶……”她摸了一下,裝作吃痛,倒吸了一口冷氣,“今日與人切磋,不慎被對方踢飛的石子刮傷的。怎麽了寶兒,你可是心疼了?”
陳寶兒聽到這裏,不由得愣住了,轉過頭睜大雙眼看着蕭妍,嗫嚅道:“樓主受傷了,疼嗎。”他眼中閃過愧疚,突然覺得自己方才的舉動無理取鬧的很。
蕭妍嘿嘿一笑,毫不在意道:“哪裏哪裏,這也算是傷嗎,寶兒你也太大驚小怪了。”
“嗯。”陳寶兒低頭斂目,腿也站在原地不動了。
蕭妍笑意更深:“我濯洗一番就來陪你。”說着,拉着陳寶兒的手來到床邊,又按着他的肩膀将人輕輕壓按在床榻上,末了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心疼的低聲叮囑,“瞧着你眼底都有血絲了,困了就先睡,坤澤柔弱那裏耐得住深夜煎熬。”
陳寶兒的被對方的動作和語氣撩的臉皮發燙,不由自主想到那日夜間,被對方厮磨的無法入睡,想要抗拒又難耐的升起陣陣渴望,身體像是一半懸在火上一半埋在冰裏……他精疲力盡,卻無力自主,最後只能沉淪在對方的懷裏。
想起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的經歷,他的呼吸失了頻率,看向對方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帶上了幾分纏綿。蕭妍與之對望,眼神不由一怔,喉頭也下意識的滾了滾。
不行不行,今日不行。
她連忙向後退了退,拉開自己與對方的距離,直到退開了好幾步,才從對方的信香包圍中掙脫了出來。動作時攪動的室內的空氣,風吹到臉上,才終于奪回了些許神志。
“寶兒你先睡,我先去洗洗。”說完這話,蕭樓主飛也似的逃了,獨留下一臉茫然的小坤澤盯着她的背影發了好一陣的呆。
因為昨夜睡的太晚,素來勤勉的陳寶兒再一次起晚了。這裏地方小,又總有弟子來回經過,他也不好意思當着衆人的面練武。這幾日足不出戶又無事可做,實在是悶的很,于是陳寶兒便想出門走走。
恰好這屋院後面有一個小山坡,上有一片毛竹林,他來時遠遠瞧過一眼,心中很喜歡那份風致,趁着蕭妍與沈璎議事暫時用不着他,便想着上去走一走。
陳寶兒剛一靠近,就發現竹林裏還有別人。
那人正在練武,只是與蕭妍不同,他掌中握的兵器只有一尺多長,直口雙刃是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
“是薛侍……公子。”
瞧清那人模樣之後,陳寶兒不免有些吃驚。薛采曾與他一同居于後院,搖身一變卻又成了暗殺蕭妍的刺客。而後失手被擒,便沒了下落,沒想到今日卻會在此相見。
陳寶兒隔他有些遠,不敢貿然往回跑惹出動靜。他不确定對方為何會擺脫囚困,也不敢想若是蕭妍的下落貿然敗露會發生何種不測。他打算裝作若無其事的溜走,剛轉身卻聽到身後有人叫住了他的名字。
“陳公子請留步。”
薛采的聲音不高不低,無甚起伏,聽不出什麽情緒,氣息也平穩的很,沒有半點練武之後氣息紊亂之感。
陳寶兒赫然停下腳步,肩膀微微一縮,杵在原地不敢挪動分毫。
對方是什麽的身手,他并不清楚,但他知道薛采想要殺他,卻是易如反掌。
他半點也不敢動,只能豎着耳朵留心身後的動靜。對方并沒有使用輕功,只是一步一步,以一種十分平靜又緩慢的步履一點點向他靠近。
“公子,別怕。我是不會傷害你的。”像是為了印證自己,薛采将手中的短劍入鞘。又将皮劍鞘插入腰帶,別在了自己的後腰上。
薛采見他害怕,不由放緩了語調,甚至動用了修羅道魅惑人心的攝魂魔音。當然他不是為了迷惑陳寶兒,只是單純的想讓他別害怕自己。
薛采的聲音伴随着內力,一音一調都和着某種奇妙的韻律,讓人聽之失神,忍不住要沉浸其中。
這樣的媚術不入上流,對內力高深的人毫無用處,但陳寶兒幾乎沒有內力可言,自然抵擋不住。好在薛采沒有打算控制他的意識,只是想要讓他放松下來。
“小公子,你等等我,你別走。”
陳寶兒愣愣的轉過身,不由自主的看着薛采向他靠近。
“薛……公子,是……你。”他口中喃喃自語,不知道為何自己突然不害怕了。
薛采:“小公子別怕,如今我對蕭樓主并無敵意,如今身在此處。是因為恰好有事要勞煩她。”
“蕭……樓主……蕭妍!”陳寶兒愣了愣,鼻端忽而浮起一陣異香,這味道十分特別,卻又莫名熟悉。陳寶兒眸中神光凝聚,忽然就回了神。
這是,昨日蕭妍身上的味道!回神之間,一股不安的情緒油然而起,他盯着薛采上下打量,只見他面容俊秀,腰肢纖細而柔軟,雖是中庸之體卻比自己更像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坤澤。
陳寶兒垂下眸子,遲疑了片刻,故意試探:“昨夜樓主與公子相敘甚晚,公子今日卻還在練劍,仔細傷神過度。”
薛采沒想到陳寶兒擺脫了他的牽引,随口答了一句:“昨夜多虧了樓主,想必她也是耗費了不少。”
陳寶兒暗自咬了咬牙:“今日我看見樓主脖子上的痕跡,如此是否有些太過,畢竟……畢竟有礙觀瞻。”
薛采心想這小家夥對蕭妍的關心程度未免有些太過,居然在失神之時還要質問這點皮毛小傷。
“一時情急,不慎而已,下次必然不會了。”
陳寶兒眼神一黯,心中一沉,立時悶聲不再說話。
薛采見對方不再提蕭妍,心中松了一口氣。想起對方小時候玉雪可愛的模樣,忽然起了敘舊的念頭,于是朝着陳寶兒淺淺一笑,臉上的表情如春風和煦,柔聲道:“阿傑,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的采哥哥。”
對方這一席話突如其來,很是莫名其妙。陳寶兒不知道對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心神恍惚間眼中堆滿疑惑,茫然的搖了搖頭。
薛采定定的瞧了瞧陳寶兒的神色,眼中神色複雜,淺淺一笑,似是失望又似是釋然。
“忘了也好,能夠不記得也是一種幸運。”他伸出手,似是想要拍一拍對方的肩膀,可還沒等他手掌落下,卻聽得遠處傳來一聲厲喝制止。
“住手!你給我離他遠點!”
蕭樓主這一聲怒吼,直接震懾了在場兩人。
陳寶兒和薛采都不約而同的向後退開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