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晉江首發
晉江首發
蕭妍眼神一冷,突然間屈指成爪,一把卡在了薛采喉間。鎖在薛采身上鐐铐的鐵鏈伴随着他的掙紮嘩嘩作響,引起了好大一番動靜,然而卻沒有半個人趕出來看熱鬧。
任憑薛采如何抗拒扭動也是無濟于事,他漸漸的失了力氣不再奮力掙紮。雖然他身上有毒,較之往常虛弱,可蕭妍表現出來的力量卻是絕對的壓制,僅憑這一手就讓人心有餘悸,與那日在山中偷襲時可謂截然不同。
薛采心頭湧起慌亂,原來自己是托大了。這蕭妍不愧是煙雨樓主,竟是奸猾的很,前兩次交鋒居然都隐藏了自己的實力。
這一下蕭妍用了真力,薛采哪怕極力克制想要維持體面,也不過片刻就被她掐的滿臉通紅,直翻白眼兒。
“既然想活就少在我面前故弄玄虛,你有什麽價值,最好給我一次性倒幹淨了,我這個人可沒有多少耐性。”
說完她一松手,薛采整個人就像是被抽了骨頭,癱軟着靠在一旁的牆壁上氣喘連連,稍微緩過一口氣又難受的咳嗽了起來。他臉上露出逞強的苦笑,眼底卻頓時收起了鋒芒。
很好,看樣子是個能屈能伸的。跟那些被洗腦成哪怕同歸于盡也要完成任務的人間殺器不大一樣,的确是個把自己的性命看的十分尊貴的奇葩殺手。
蕭妍終于表現出了一點耐性,站在薛采面前居高臨下的望着他。
薛采緩了好一陣,擡起頭看着面無表情,顯得有些冷酷的蕭妍,他眼中不自覺露出一絲小心翼翼。
“樓主,我是什麽身份,我想你已經猜到了。至于你的身世我其實也能夠大概了解。”
蕭妍眉峰一樣,面上露出警惕的表情,眼底更是浮現出一股冰冷的殺意。
薛采餘光瞥見蕭妍的手暗中緊緊了拳頭,更是印證了心中的猜測。
見對方臉上露出瘆人的冷笑,薛采連忙開口解釋,生怕自己繼續賣關子下去,蕭樓主的那雙手恐怕就要直接掰斷自己的脖子。
“樓主不必擔心,您的身世我早有猜測,可若是有心早就能将消息傳回修羅道,也不至于等到今日。”
蕭妍冷哼一聲:“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我的耐心有限,建議你最好廢話少說。”
Advertisement
薛采知道對方是在試探自己,但凡若是再露出一絲可疑,就會毫不留情的痛下殺手。遂不忙着辯解否認,而是實事求是道:“一年前恰逢沈護法為樓主選妾,我本是修羅道暗香一脈出身的殺手,正好合适這個身份。于是應此前來恰好得中,就這樣入了廣陵別莊。我的目的,其實和三年前一樣,為的不是樓主你的身世。換句話說,在通明教的耳目中,你依舊是蕭老樓主收養的孤女。”
自古殺手門道衆多,偷襲、下毒、用計,本就是偏門邪道,沒有正派武林那般講究,正可謂無所不用其極。而隸屬通明聖教的修羅道其門下的暗香一脈,搜羅的正是各種顏色正好的男男女女,除了各類刺殺功夫,還專門研習魅道,是個将美人計用的神乎其技的殺手流派。
薛采正是出身此道,而暗香一門的門主正是前些日子與蕭妍打過照面的“紫羅剎”。
三年前綠水江中遇刺,蕭妍的行蹤只有樓中核心知曉,卻莫名遭到洩露,被修羅道殺手圍殺江面。雙拳難敵四手,一番車輪戰下來,蕭妍逐漸體力不支,明明放出了信號,卻遲遲等不來樓中的馳援。
生死就在一念之間,若是繼續瞻前顧後恐怕會連骨頭都被人砍成渣子。于是蕭妍假意不敵,置之死地而後生。紫羅剎以為她內力空耗殆盡,本想自己拔個頭籌,結果沒想到蕭妍生受刀斧加身的劇痛,毫無退避與她全力一搏,一招将紫羅剎打傷,自己則是趁亂假作不支遁入江中。至于佩劍歲河,以免負擔只能無奈丢棄,倉惶可見一斑。
蕭妍下巴微微向上一擡,用落下的餘光乜斜地看着薛采:“你是暗香?”她眼神中露出一絲輕蔑,“區區一名以色惑人的殺手,你憑什麽讓我覺得你有用呢。”
薛采對蕭妍輕蔑的态度不以為意,只是坐直了身子,擡手撤向自己肩頭的布料。手臂的動作帶動鐐铐又一次嘩嘩作響,蕭妍神色一凜,沒想到對方居然是要再自己面前寬衣解帶。她下意識扭頭一避,剛轉過去又生出一絲警惕,擔心對方見無法說服自己,于是耍一手聲東擊西的把戲,想要引開自己的注意好金蟬脫殼。
于是她又急忙回過頭去,恰好看見薛采果真将衣領向下一拉,毫不客氣的露出了半邊肩膀。
居然是真脫!這小子暗香幹久了,養成的什麽臭毛病,蕭妍蕭樓主像是那種會被美人計迷惑的人嗎!
見對方不僅露出膀子,還腰身一扭想要動作,蕭妍下意識的以為對方又要作妖。只聽铮然一生,歲河出鞘,薛采直覺眼前水光一閃,脖頸間便是一涼。他連忙有手中鐐铐格擋,金鐵交擊铿锵作響。
“你這是做什麽!”薛采大聲驚呼,感覺對方的劍鋒已經擦破了自己頸間的油皮,好在對方的手還算穩,沒有更近一步的打算,否則就憑蕭妍手中削鐵如泥的寶劍,哪裏是他手中鐐铐抵擋的住的。薛采憋了一口氣,又松了下來,看來小命是暫時保住了。只是傳來的刺痛仍舊讓他心有餘悸。
“少耍花樣,你們暗香那一套,你姑奶奶我吃不下。”蕭妍森然開口,警告意味分外的明顯。
薛采被對方這一下弄的哭笑不得,長籲一口氣道:“樓主,您可真有意思。”
他一邊說一邊微微側過身,露出後背肩胛一處墨青色的翎羽刺青。
蕭妍看了一眼,覺得着刺青的形狀似乎有些眼熟。
薛采:“傳聞歷代通明教主身上都會有這種翎羽胎記,乃是天賦神恩的印證。每三年一度,令狐無咎都會甄選教中精英,欽點賜下所謂的神印刺青,紋在身體不同的位置,而我便是其中一人。”
蕭妍沉着臉,想她母親的手臂上也有一塊與翎羽刺青大小相若的疤痕,大概是當年為了去除痕跡,幹脆狠心的削掉了一層肉。
原來修羅道的殺手因為通明聖教對外的殺器,殺手殒命者不計其數,若是人人身上留下标記很可能惹上麻煩。故而修羅道的殺手除非及其受到重用,已經做到了像紫羅剎那樣的門主位置,由她出手,已經無須避諱暴露身份。抑或是脫離了修羅道進入聖教核心,才有機會被紋上翎羽刺青。薛采身上有這個東西,說明他在通明聖教中地位不低,指不定還頗受重用。
通明聖教幾次三番找自己的麻煩,先是派出高手劫殺不成,又轉而潛伏後院伺機而動,也不知究竟是為哪般呢。莫非自己是莫非令狐無咎知道自己是水無痕的女兒,所以要趕盡殺絕。可聽薛采的口氣,他們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身份。
想到這裏,蕭妍眸光越發陰冷。想她自幼便被蕭景行庇護在煙雨樓長大,甚至未從父姓,就是為了隐藏自己是通明聖教之後的身份。
當年令狐無咎的徒弟水無痕與當時游歷雲川的江湖俠客李重之一見傾心。為了擺脫教主令狐無咎的控制,兩人一道私奔到了江南投奔李重之的結義兄弟蕭景行。
只是通明聖教中人,除卻教主與聖女,都需要在入教時種下摧心蠱以示投名,終身不得背叛,水無痕雖為教主親傳也未能幸免。好在她與聖女親厚,對方為水無痕偷出了她身上摧心蠱對應的母蠱,讓她遠離後免于毒發。只是摧心蠱仍舊無法從水無痕的身體中取出,這也導致蕭妍出生後身上留有蠱蟲的餘毒,讓她自幼比常人孱弱。
這對父母在生下蕭妍之後,就開始攜手游歷,仿佛完全忘記了他們還有一個先天不足的女兒。及至水無痕的“魔教”身份敗露,兩人拔刀相向最終同歸于盡,蕭妍都沒有見上這對親生父母幾回。
好在蕭景行對她視如己出、精心教養,甚至将自己早年尋獲有洗經伐脈、化解百毒之稱的“洗髓珠”相贈,這才使得蕭妍筋骨日壯,走上了武學之途。
蕭妍打從內心不肯承認自己的生身父母,一直崇拜蕭景行并暗戳戳的把人當成自己的親爹。奈何蕭景行卻只肯做她義父,不肯替自己的結義兄弟越俎代庖冒認宗親。至于為何讓蕭妍姓蕭而不姓李,不是為了讓她将來傳承自家香火,而是因為通明聖教行事乖戾,尤其是教主令狐無咎殘忍無情,凡事喜歡趕盡殺絕。
蕭景行擔心對方發現蕭妍的身世,惹上麻煩,才對外宣布蕭妍是因為自己自己膝下無子收養的義女。為此,蕭景行還刻意叮囑蕭妍将來若是能獨當一面,勢必要讓子女還宗,重新姓李,為她那不負責的親爹傳宗接代。
別說當時蕭妍還沒有分化,覺得蕭景行的話太過扯淡,就說後來一朝分化成了少見的女乾元,也因為曾經的父母只顧雙宿雙栖完全将自己視為累贅而失望不已。本以為他們愛的有多麽天崩地裂,結果東窗事發竟然互相捅刀弄了個同歸于盡的下場,可見乾坤之間的情愛何等的自私且淺薄,無非是難以抗拒天性使然,到頭來的結果實在是讓人感到唏噓乏味。
這件事對蕭妍來說堪稱人生陰影,導致她很長時間都對情愛一途都避之不及。
然而她向來隐藏的身份,卻在薛采口中隐約提及。聽他的口氣,似乎知道什麽內情。可是對方的年紀看上去與自己不相上下,總不可能是母親的故人吧。
蕭妍:“中原與雲川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令狐無咎近些年卻屢次招惹于我,這一回甚至還插手中原武林,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薛采:“當年他用親子炮制樓了個血肉藥引,沒想到卻那孩子在出逃過程中病逝了,這些年一直找不到替代之物。他修習的內力心法極為暴戾,突破之時極有可能爆體而亡。就在三年前,他得到消息,上一任煙雨樓主蕭景行中手有一樣寶物,能夠讓人突破限制,鍛體重生。那樣寶貝在蕭景行身隕之後,落在樓蕭樓主你的手中,于是令狐無咎才會派人劫殺,意圖謀得那樣寶物。”
對方說了老半天的鋪墊,才終于說道了點子上,蕭妍表示很不滿意:“強奪不成,于是派你前來智取了。”
薛采:“雲川與這裏遠隔千裏,通明教的勢力遠遠無法抵達中原,若不是因為得知了你的下落,他又怎麽會如此大張旗鼓。最後一擊不成,反倒打草驚蛇,再沒有下手的機會。當初我來的時候,本想着先将寶物偷回,換取我身上的摧心母蠱。沒想到樓主你如此謹慎,令人毫無趁手之機。”
蕭妍:“既然你的目的是母蠱,可那東西握在令狐無咎的手上,相當于拿住了你的命門。你和我恨他,我又如何相信你的投誠。”
薛采:“因為我知道,你就是令狐無咎親傳弟子水無痕女兒,你雖然沒有被種下摧心蠱,但是水無痕身上的蠱蟲無法取出,她的孩子身上有殘留的摧心蠱毒。而你卻能活到現在,一定有解除蠱毒的方法。”
蕭妍目光一沉,盯着薛采瞧了一陣,嘴角勾起一絲危險的笑意:“水無痕是誰。”
薛采:“樓主不必急于否認,且聽我先說一段往事。”
原來在薛采年幼時被賣入通明教,原本是要充入修羅道做殺手培養。此一去原本是生死難料,恰好聖女路過将他将他救下。彼時聖女之子年滿周歲,正是學步學語的時候。她便借口要找一名年歲不大的孩童在幼子身邊充當玩伴,便選中了薛采。
薛采:“我在聖女身邊待了四年,她待我極為親厚,在我心中更勝于生我的母親。當年聖女出逃,曾經想要帶我一起走,可是我知道她是沒辦法帶着兩個孩子一起逃的,于是我選擇樓留下。後來我重入修羅道,頂着十年腥風血雨,終于踏破殺生道,入了令狐無咎這老匹夫的眼,好在他已經不記得我了。”
蕭妍:“我看你混的不錯,說到底還要感謝你們令狐教主對你青眼有加,不計前嫌的放手提拔。如今你怎麽反倒要恩将仇報了?”
薛采目光一冷,迸發出沉沉恨意:“正所謂虎毒不食子,令狐無咎居然能對親生兒子下此狠手,用他人血肉為自己練功築基,真可謂是人面獸心的當世“典範”。這種人難道不該得而誅之?
他的妻子尚且對他避如蛇蠍,甘願放棄一切奔赴千裏只為從他手中逃命。只可惜此人陰毒殘忍,手下從無漏網之餘。哪怕對方貴為教中聖女,還是為他誕下孩兒的妻子,也得不到半分顧及憐憫,最後被他親手誅殺,棄之荒野,屍骨無存。
我不過是他手中棋子,談得上什麽提拔青睐,繼續下去遲早也是送命。”
蕭妍:“你當我是三歲小孩,會相信一個毛頭小子為了給一個死了十多年的女人報仇,忍辱負重到現在?而且你這麽怕死,兩次偷襲都是以保命為先,看上去可不像是那麽重情重義的性子。”
薛采:“正是因為我貪生怕死,所以更痛恨将我的性命玩弄掌心的令狐無咎。我要他死,不僅僅是為了聖女報仇,同樣也是為了我自己。”
蕭妍:“即便如此,我為何又要幫你。令狐無咎觊觎我義父留給我的寶貝,也要看他有沒有本事來拿。”
薛采:“你母親水無痕當年之所以能夠離開通明教,正是因為有聖女暗中相助。她們兩人一直暗中留有聯系,故而知道水無痕的夫君乃是名滿天下的煙雨樓主義兄,他們夫妻正是受到了煙雨樓庇護。聖女當年出逃正是去投奔水無痕,也正是因此無意中暴露了你母親的行蹤。難道你不知道,令狐無咎的手上也背着你父母雙親的血債麽。”
聽到這話,像是觸碰到蕭妍內心的隐痛,那迷障一般萦繞在往事之上的重重暮霭,卻被薛采的一襲真假莫辨的話一股腦吹散。
開始走走劇情。是不是很枯燥鴨……
明天周六了,我休息一天,後天再更新吧。今天這一章真是太難碼了,但是又不得不寫,為難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