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晉江首發
晉江首發
陳寶兒站在外面,聽着屋內不時傳來的淋漓水聲,感覺自己恍恍惚惚好像是在做夢。
記憶中的自己從來沒有上過學堂,但奇怪的事,自打他能記事起,就知道千字文弟子規這些開蒙之學。雖然拿不穩筆,卻能夠識文斷字。父母曾和他說過,五六歲上的時候他曾發過一次高熱,自那之後幼年的記憶就十分模糊,直至上大便徹底記不清了。關于自己識字的事,家中含糊其辭,只說他小時候貪玩常跑去村中大姓的族學附近玩耍,或許是族學先生授課時無意間偷師而來的。
過去陳寶兒對此沒有懷疑,自他來到煙雨樓,甚至有些慶幸自己年幼時還有這項本領。這幾個月中閑暇時他也會讀讀書,談不上有學問,卻好歹懂的什麽是禮義廉恥非禮勿視。
眼下他站在隔間之外,與蕭妍隔着屏風唯有幾步之遙。換作過去他本該避嫌,可現如今他的目光總是忍不住往白玉屏風上瞟。
白玉屏風在燭光照射之下,竟然顯現出幾分通透,躍動的影子投射其上,伴随着影影綽綽的半解春光,擾亂了陳寶兒的心。
那一段黑影恰好投射着蕭妍緊靠在桶沿上光裸的肩膀,雖只是一截,卻也能看出線條流暢而平直。人影的長發高高挽起,修長的脖頸時而高揚時而低垂,伴随着陣陣水珠蕩漾的波動聲,一陣陣若有似無的竹木香,無時無刻,無孔不入……
陳寶兒有些發懵,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
這樣的氣氛之下,就連陳寶兒都感覺到不大對勁,蕭妍那邊自然更不必說。
蕭樓主感覺自己根本就是在作死,這種美人近在咫尺看得見摸不着的痛苦,實在是令人煎熬難耐。
早知道會這麽磨人,自己剛才就不逗他了。
蕭妍低頭看了看自己小腹往下的某個部位,無奈的搖頭嘆氣。
看來只有等洗澡水徹底涼下來,才能冷靜冷靜了。
哎!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蕭妍抱着這樣的心思,泡的時間不知不覺就長了。一開始還能聽到陣陣水聲,漸漸的沒有了半點動靜。
她白日裏花費了不少體力,如今熱水一泡,既解乏又犯困。加之刻意壓制自己浮躁的心思,不停的在腦中默念清心的口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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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二去心是靜了些許,人也靠着浴桶睡着了。
陳寶兒等了半天,卻發現蕭妍在裏面徹底沒了聲息,于是便輕輕喚了一聲,卻根本無人答應。
裏頭的動靜停了許久,連屏壁上的影子也是一動不動。
莫非出了什麽事?
陳寶兒先前就猜想蕭妍受了傷,現在對方悄無聲息沒了動靜,心中更是擔憂。
他躊躇着來回踱了幾個來回,終究是放心不下,一咬牙一閉眼,硬着頭皮步入內室。
“樓主!”
見蕭妍身體軟綿綿的靠着浴桶,頭顱歪向一側,脖子與肩膀拉開的角度看上去有些瘆人。陳寶兒頓時慌了,再也顧不上許多,三步并作兩步跑到跟前。
陳寶兒慌亂中伸手搭住對方的肩膀,急切的推了推。
“樓主,你怎麽了!”
燭光之下,蕭妍的眉毛輕輕一動,一只眼睛拉開一條縫,卻又很快閉上。
“樓主?!”陳寶兒見對方毫無反應,頓時吓得不輕,卻對此狀況完全無計可施。
“樓主,我這就去叫人來!”
雖然對方閉着眼,陳寶兒仍舊下意識的交代了一句。他松開手,轉身準備離開,結果沒等走出兩步就聽得身後一陣水聲傳來。
他回頭一瞧,竟是“昏迷不醒”的蕭妍軟弱無力的整個人滑入水底。他連忙跑回去伸雙臂将人架起,将蕭妍的人拖出水面。
這樣不行,蕭妍此時毫無知覺,萬一自己離開時再次滑入水底,溺斃了該如何是好。到時候別說蕭樓主一世英名毀于一旦,恐怕自己的小命也終将不保。
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先将人從水裏弄出來再說。
蕭妍是個身量與他相若的女乾元,看上去穿衣顯瘦,但常年習武身體精悍,分量着實不輕。陳寶兒自覺是個男兒身,全力以赴抱起個把女人應該不在話下。若是換在平時倒是不難,只是此時蕭妍泡在水裏滑不溜手,況且他也根本不好在對方身上随意亂摸,因而顯得十分難辦,幾乎成了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陳寶兒折騰了半晌,弄的自己一身濕,卻仍舊是沒辦法成功将蕭樓主從浴桶裏成功解救。
而之前睡着,而後裝暈的蕭樓主此時被陳寶兒又拉又抱,受得刺激着實不小,終于是裝不下去。
只見她眉頭一擰,“幽幽醒轉”,撐起眼皮強作虛弱的模樣,陳寶兒見狀連忙松手,将身體被他提起兩寸的蕭樓主重新扔了回去。
蕭妍不小心被激起的水花嗆了一下,紮紮實實喝了一口自己的洗澡水。
“咳咳咳!”
蕭樓主咳的撕心裂肺,陳侍君吓的心驚膽顫。
“樓主您沒事吧?”
蕭妍一時說不出話,只能舉起手顫顫巍巍的晃了晃,示意自己并無大礙。
陳侍君似乎不大相信:“我還是去叫大夫來瞧瞧吧。”
蕭妍連忙擺手,動作立馬比之前利落了許多。
“不必,不必,我沒事,真的是一點事也沒有,不用叫其他人來。”這樣是把人叫來,發現她裝病騙自己的小侍君,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陳寶兒見她呼吸似有不暢,卻一臉強忍的模樣,不由得十分擔心。
“樓主不可諱疾忌醫啊。”陳寶兒苦口婆心開口相勸。
“寶兒說笑了,我自己的身體還能不知道麽,不過是扭傷了胳膊,自己正一正就好,哪裏需要麻煩大夫,更何況這三更半夜的,何苦擾人清夢。”
蕭妍說的信誓旦旦,臉上的精神似乎一下子完全恢複,陳寶兒只能将信将疑的點了點頭。
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
方才情急之下尚且不太明顯,可此時此刻陳寶兒真面着蕭妍,突然感覺到一陣陣強烈的不自在。
特別是剛才他還試圖将人從水中撈起,少不得有些難以避免的肌膚之親。
“樓主,我……那我先出去了。”
蕭妍看着他飛快紅透的臉,還有無處安放的眼神,忍不住輕笑出聲。
“剛才你可是對我又摟又抱的,怎麽現在這麽不好意思?我們家寶兒,面皮怎麽這麽薄。”蕭妍嘴上開着玩笑,還嫌不過瘾,看見陳寶兒面色發窘,更是十分手欠的擡掌一撩,一串水滴順着蕭妍的指尖飛灑出去,正好落在陳寶兒臉上,他像是受到了驚吓,猛然後退低着頭轉身逃也似的跑了。
聽腳步聲他人并未走遠,依舊躲在外間候着,怕是還在盡忠職守的聽候樓主差遣。
蕭妍忍俊不禁,感覺心中一陣暢快,嘩啦一聲從水中站起,拎起布巾随便的擦了擦,披衣而出。
陳寶兒再見她時,蕭妍長發披落,夜色下亦是光滑柔順,恰如絲緞。燭光和散落的發絲模糊了蕭妍的原本略顯冷硬的線條,使她整個人看上去柔和了不少。她的瞳仁燭火映照下璀璨如星,所有的光滿彙聚之下映照的卻是陳寶兒自己的臉。
陳寶兒有些難為情,看着蕭妍衣着單薄的靠近,不由想到之前非禮勿視的種種畫面。
“樓主,可還有其他吩咐。”
蕭妍與他面對面站定,神色寧靜的看着他,一轉眼已經沒有了方才的不正經。
“寶兒,今晚你可不可以留下。”
陳寶兒瞪大了雙眼,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樓主……可是要人值夜?”
蕭妍臉上露出一抹苦笑,輕輕搖了搖頭。
“我想讓你陪着我。”
陳寶兒驚的合不攏嘴,一顆心更是突突跳的飛快。
“可是我……”陳寶兒一時語塞,他明白沒有什麽可是,自己的身份本來就是蕭妍身邊的暖床之人,只是這些日子蕭妍對他十分守禮,日子久了他竟是忘了。
蕭妍:“不要誤會,我并不是要對你做些什麽,只是我今日受了些內傷,身上有些不舒服,如果能有坤澤信香安撫一二,或許能好受些。”
陳寶兒向來只聽說過坤澤潮汛需要乾元安撫,這反過來的說法,他是聞所未聞,莫非是自己見識淺了?
蕭妍見他不信,卻沒有直接出口回絕,遂趁熱打鐵的解釋道:“其實我自幼便有虧損,後來雖有良藥寶物內外相輔,逐漸調理了過來,可還是傷了根基,留了隐患,成了無法根除的痼疾沉疴。每每發作時都會真氣紊亂,乃至于經脈倒逆,着實是苦不堪言吶。”
陳寶兒心中疑惑:自己又不是靈丹妙藥,難不成還能為她治病。
蕭妍繼續道:“其實這些暗傷痼疾原本并不算什麽,只是時時煩擾了些。乾元身體強健,時間久了本該能不藥而愈。只是可惜啊……”
她說到了一半居然賣起了關子,而一旁的陳寶兒雖然事不關己,卻生生被對方勾了好奇。
“可惜什麽?”
“可惜當年我在尚在母體之中,便受蠱毒所苦,乃至于後來僥幸分化成了乾元也比尋常乾元有些先天不足之處。”
陳寶兒眨了眨眼,不由會想起蕭妍明日練功,和他唯二僅見她對人刀兵相向的對決。剛猛又無敵的蕭樓主,身體的真實狀況當真如她所言嗎,這與自己的信香又有什麽關系呢?
“人人都說除非能找到與我契合的坤澤與我相伴結契,方有可能改善我體質的不足。否則終其一生,都只能是這樣随時發病的病秧子罷了。”說到這裏,蕭妍适時的以拳掩唇,接連咳嗽了好幾聲,身體力行的證明自己所言的真實性。
最後不忘撸起袖子露出手腕,可憐兮兮的加上一句:“你看,我都瘦成什麽樣子了。”
說句實在話,陳寶兒是不太信的。可若是對方執意要自己留下,他又如何拒絕的了呢。
我是個急性子,幾篇文都說開頭就被吃了,這篇真是忍了好久了,現在我想讓樓主把寶兒吃掉,大家覺得這樣是否操之過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