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晉江原創
晉江原創
一聽這話陳二的臉瞬間又紅了三分,蕭妍覺得他臉上的神色複雜又精彩,簡直要有點忍辱負重的意思了。
“冷水了泡了泡,腦子裏灌進水了?”蕭妍實在不明白對方看見自己時這分警惕和抗拒究竟是從哪裏來的,而且看他明目張膽中帶着一絲埋怨的眼神,也不像是因為害怕。
這坤澤看上去瘦瘦弱弱,膽膽怯怯地模樣,可方才一鼓作氣爬起來想要撞牆時的眼神又偏偏如此決絕犀利,明明被自己救下,表現得卻如此的不識好歹。然而蕭妍非但不覺得他是白眼狼,反而覺得此人有趣,當真是奇了怪哉。
“……”陳二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想要質問對方為何要趁人之危,轉念一想結合自己的身份,又覺得這麽說似乎很沒道理。最後只能硬着頭皮問了一句:“昨夜,可标記了?”
他畢竟是坤澤,若是被乾元标記,這輩子恐怕就沒有離開的機會了。
蕭妍聽完這話,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說什麽亂七八糟的。
“誰标記你了?我不過大發慈悲的救了你一命,你倒是恩将仇報的碰上瓷了!”說到這裏,蕭妍不禁有些激動,嘴上撇清還嫌不夠,止不住內心腹诽:什麽玩意,我雖然是扒了扒你的衣服,可我也沒心思占你便宜啊。況且你全身上下,除了那腰還有兩三分看頭,其他的地方都跟排骨架子成精似的,一點油水都沒有,就這還想賴上我了?
聽對方否定的如此幹脆,陳二不由的松了口氣,緊縮的肩膀也跟着松了松。他身體一松,這才意識到眼下自己衣不蔽體。往下一瞧正好看見自己被白綢緞面的寝衣堪堪遮掩了一半的胸口。
陳二自小也沒吃過幾頓飽飯,可活卻幹得不少,畢竟又是男兒身,故而雖稱不上壯碩,卻也有幾分精悍。看上去雖然瘦的很,可胸腹之間覆着一層薄薄的肌肉,毫無半點贅餘,稍稍一動肌理紋路就是纖毫畢露,瞧着雖幹巴巴的,卻并不怎麽柔弱。至于蕭妍方才心中的腹诽,其實倒是有些冤枉了他。
陳二得了對方的澄清,終于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衣冠不整的與一名乾元同處一室,頓時感到一陣不妥。他連忙攏了攏衣襟,卻發現這寝衣着實有些窄。
“這是……”
蕭妍見他突然間扭捏了起來,不由覺得好笑。
“這是我的,你敢嫌棄不成?”
一聽這話,陳二的臉瞬間發燙,嘴唇嗫嚅着卻不知道該作何言語。
蕭妍暗忖:喲呵,這小混蛋莫非是嫌棄我。她心中莫名有點不爽,冷笑着嘲諷了一句:“這是新的,我沒穿過。”說着她将對方上下打量了一番,繼續道,“我看你長得倒是高挑,怎麽身體跟柴禾杆子不相上下,就算你是坤澤,也未免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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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二聽完這話,瞬間感覺自己的面皮更燙了。他自幼生的比尋常男孩弱些,面相又清秀漂亮,故而常常遭人取笑欺負,他家中爹娘又從來不管,因而從小吃過不少苦頭。他自知勁力上比不過旁人,幹不了特別重的活計,可為了讨父母和公婆的歡心,他便想着勤能補拙,平日裏勤快的很。擔水一回擔不滿兩桶,他就跑兩回,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只可惜他的努力總是事倍功半,卻還根本不被人放在眼裏。
此時他發着燒,除了受寒,身體還受到潮汛餘韻的影響,能站在這裏和蕭妍對峙,已經算是他意志格外堅定的表現了。
然而蕭樓主并不這麽想,見他能活蹦亂的與自己搭話,便開始懷疑之前姓姚的之前的那番說辭,是為了聯合了沈忠一起給自己下套。
就在她準備阻止對方繼續鸠占鵲巢,将人安排回去,卻見眼前的坤澤身體搖搖欲墜的晃了晃,緊跟着兩眼一翻竟是仰頭栽了過去。
前一刻還能跟自己廢話,怎麽一轉眼就倒了?蕭樓主的內心表示十分不能理解的。
好在她內心雖然不解,身體本能倒是敏銳,還沒等自己回過神,人已經被妥妥當當的接在了懷裏。
蕭妍感受到懷裏的坤澤渾身像是抽了骨頭,甫一入手就知道人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身體已經沒了半點自主之力。她心中恍然,腦子裏升起的一個念頭:這家夥真不是裝的。
對方的身體燙的就像是着了火,連帶着接觸到他的蕭妍也感覺一陣陣口幹舌燥。對方身上的茶香借着熱氣蹭蹭蹭往外冒,蕭妍感覺自己的仿佛又要流鼻血了。她不由扭着頭,将人打橫一抱,随即扔回床上。
她抹了抹額頭,又揉了揉鼻子,感嘆了一句:天幹物燥,要是有梨吃就好了。
不過是一炷香的功夫,姚大夫去而複返。杏林聖手再次将人診治了一番,眼神複雜的看了蕭妍一眼又一眼。
蕭妍受不得對方欲言又止,卻又分明意有所指的表情,忍不住率先發問:“什麽情況啊這是。”
姚大夫把玩着自己的長須故弄玄虛道:“他的情況着實有些複雜,似乎比老夫想象中更嚴重一點。”
蕭妍:“有沒有救,直說。”
姚大夫:“那要看樓主你的意思了。”
蕭妍皺了皺眉,破天荒的按捺着性子問了一句:“什麽意思。”
姚大夫:“他呀,光靠藥可治不好。”
蕭妍朝着對方冷冷一瞥,沒有答話,眼神中明晃晃的透露出“少說廢話”四個大字。
姚大夫立馬言簡意赅了起來:“方子我定下了,藥材卻缺了一味。”他頓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賣個關子,卻看見對方不耐煩的眯了眯眼,連忙繼續道,“唯獨缺了樓主你的信香啊。”
蕭妍大吃一驚:“你胡說八道什麽。”
見對方吃驚,卻并沒有說什麽“豈有此理”,也沒有冷笑着表現出不置可否的意味,姚大夫心思一動,明白這是有戲了。
姚大夫繼而憨厚的笑了笑:“樓主有所不知啊,這坤澤因為接連幾次潮汛都用了不恰當的法子壓制,如今不僅僅是寒氣入骨,而且還因此亂了信期。下一回若是再來潮汛,恐怕清心丹也未必派的上用場了。”
蕭妍:“你什麽意思。”
姚大夫:“這信期亂了吃藥調理基本上無濟于事,當然這也并非是什麽要命的大事,忍一忍也是死不了的。”
蕭妍垂眉斂目,滿不在乎道:“那便讓他忍忍吧。”
一聽對方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姚大夫連忙添油加醋:“忍是能忍,不過忍幾次恐怕人就要廢了。這句好比習武之人錯亂了經脈,就算是暫時死不了,這不是離死期也不遠了麽。”
蕭妍不知道為何眼前突然浮現起對方那張先是青白虛弱,而後又纏綿着病态紅潮的臉,一張嘴不由自主的就多問了一句:“可你自己都說了吃藥不管用,那什麽管用。”
姚大夫笑意更深了幾分,十分真誠道:“其實不難,只需要平日裏樓主用自己的乾元信香稍加安撫即可緩解,助他調理個一年半……咳咳一兩個月,信期漸漸穩妥了,自然也就無礙了。”
見蕭妍臉色凝重,姚大夫連忙縮短了時間。但他沒說乾元坤澤互送信香,就好比幹柴碰上了烈火。
蕭妍将信将疑:“就這樣?”
姚大夫欣慰的撸了撸胡須,滿意的點了點頭:“正是如此,非常便宜,絕對耽誤不了樓主您的大事。也就是尋常裏啊,讓他充當個近身伺候的小厮即可。他能得到樓主的信香撫慰,樓主您呢也能得個貼心的人照顧身前,如此一來豈不是兩全其美。”
蕭妍沉思片刻,想着對方反正這幾日要待在這裏,而信香于自己來說本就是不要錢的,偶爾助人為樂一番,也算是積了陰德。
或許是因為一夜未睡,又接連被陳二身上的綠茶味兒熏得有些失了智。蕭樓主竟徹底接受了這一系類過去她想都不曾想過的事情。前前後後的來龍去脈,堪稱詭異,她卻懶得質疑。
打發了姚大夫,蕭妍感覺一陣疲憊,帶着精神和□□的雙重疲憊,黑甜一覺睡得惬意。再一睜眼,坐起身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竟然是已經到了傍晚。
她伸手支了支自己的額頭,不免開始擔心今夜是不是又要重蹈失眠的覆轍。
也不知道隔壁的坤澤是不是跟自己一樣,要不然晚上一起聊聊天?
這個時候的蕭妍不知道,因為自己今日沒有出過院門,連帶着煙雨樓的大小事務都沒有來的及處理。今日正巧有臨安弟子前來禀告消息,卻被沈忠攔截門外,越俎代庖了一番。好在事情不算重大,有左護法沈忠出面作保,讓對方将消息傳遞回去,只說讓臨安的右護法自行斟酌做主。
原本這些事都不算什麽大事,加在一起就有些古怪。不明就裏的弟子們紛紛猜測,素來勤勉有加的樓主今日為何犯了懶,怕不是身體有恙。
好事之人稍加打聽,發現事實并非如此,而是昨夜樓主去了後院,寵幸了前些日子新納入門的侍君。聽說一夜纏綿,通宵達旦,尤及至此方嫌不大過瘾,今日竟是将人直接接回了主院。
莊中弟子聽聞這個小道消息之後,各個神色微妙,私下裏讨論的甚為火熱。都說乾坤相遇,恰如天雷勾動地火,可平頭百姓之中,乾元與坤澤并不多見,至少這莊中的弟子就沒有一名坤澤,乾元也十分少有,故而大家對乾坤之事并不十分了解,只知道坤澤分化後通常早早婚配,乾元一旦開葷就會欲罷不能。
而身為少有之中更為稀有的女乾元的蕭妍,這些年來原本已經用她的冷情與強悍成功讓人忘記了她是個單身乾元的事實,可就在這一日過後,有關大齡乾元一朝開葷将坤澤“治”的出不了房門的風月故事,徹底淪為了莊院閑談,甚至隐隐有了想江湖中擴散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