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夕風微醺(二更)
夕風微醺(二更)
惡因結惡果,兩人時差倒得失敗至極,第二天一齊睡到了日上三竿。
江雪荷來之前預備好的一系列計劃在一睜眼就是中午十二點半的無力感中徹底泡湯,她揉了揉白寄凊的腦袋:“再不起來可要晚上了。”
白寄凊的生活态度和她完全不同:“既然都這麽晚了,更晚一點也沒什麽吧!”
江雪荷很不贊成,打算身體力行地起來洗漱,卻被白寄凊一下給壓住了。她眼睛都沒睜開,先趾高氣揚地指揮起來:“不準去,要陪我躺着。”
“下一步呢?”江雪荷笑道。
“下一步……”白寄凊顯然已經完全清醒,只不過不睜眼睛,唇畔已經浮現出一絲笑容,伸手就要去摸床頭櫃。然而被江雪荷中途攔截,攥住她的手就給拉回來了。
“幹嘛呀?”白寄凊故意問道,終于把一雙明亮的眼睛給睜開了,她懶洋洋地把被子踢到一邊,外面的陽光透過窗簾滲進來,打在她身上,幾乎是一片雪白。
江雪荷目眩神迷之餘,深感自己不能再被這樣拿來捏去的了,就佯裝平靜:“沒幹什麽啊,不是讓我陪你躺着,那就好好躺着,不要做別的。”
“我做什麽別的了?”白寄凊倒打一耙,“我只不過想拿……”
江雪荷一把把她的嘴給捂上了。
白寄凊“哈”地一聲笑出來:“怎麽,怕隔牆有耳?”
說隔牆有耳是太誇張,可是也真的不遑多讓了!江雪荷:“注意着點吧。”
白寄凊很悠閑,看江雪荷又跪坐起來,一副要整理儀容的架勢,就拿腳蹬了蹬她的膝蓋,看她不為所動,索性蹬進了她的懷裏:“有什麽關系,你知道嗎,單立明和鐘靜薇去年偷情就來的這兒,還有……”
她還要回憶,被江雪荷吃驚地打斷了:“你确定?光昨天咱們進酒店這一路就有多少國人,我光簽名都給出去了仨!”
在這兒偷情……江雪荷心想,在這兒官宣還差不多!
“哎呀,”白寄凊又蹬了蹬她,“總之不要想那麽多嘛。”
江雪荷捉住她的腳,白寄凊腳不大,三十七碼,腳面窄,足弓高,和手一樣,異常柔軟,只有青色的血管,沒有骨頭一樣。
“不準學張無忌啊!”白寄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最怕癢,當年拍14版趙敏,導演還非要男主真的撓,害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江雪荷立刻便反應了過來:“當時在電視上看,就覺得你怎麽演得這麽真,原來是真的怕癢。”
她沒打算逗白寄凊,而是認真地打算幫白寄凊按一按。只是沒想到剛一用力,白寄凊就“啊”地叫了一聲,可憐巴巴地要把腳收回來。
“疼?”作為明星,體态和臉是一樣重要的,江雪荷除了醫美,還把一部分錢花在了運動和按摩上。她照葫蘆畫瓢,想幫白寄凊也放松一下。
白寄凊搖了搖頭,哼哼唧唧的,亂蹬亂踹,堅決是享受不了這份服務。
江雪荷沒轍,把她兩只腳攏進懷裏:“算了算了,起床吧。”
白寄凊氣喘籲籲,臉都紅了,江雪荷半晌沒等到她說話,把目光從她美麗的踝骨移到臉上:“原來……”
“啊!”白寄凊大叫一聲,不肯讓她繼續說下去,一翻身坐了起來。
江雪荷一怔,忍不住抿嘴一笑:“你知道我後面要說什麽嗎?原來……”
白寄凊又大叫一聲:“啊!”這下直接跳下床,跑進洗手間了。
原來……江雪荷難得有點促狹地想,要把這件事記在白寄凊觀察手冊裏面。
她不慌不忙地收拾昨天的衣服,一會叫服務生拿去幹洗,又把被子和床單理了理,等到白寄凊出來,這女人裝作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開始頤指氣使了:“江雪荷!”
江雪荷仍然是不慌不忙地笑道:“白小姐有什麽事嗎?”
白寄凊噎了一下:“吃完飯帶我去兜風!”
江雪荷含笑點了點頭,一副規規矩矩聽從安排的樣子。
果然不過三秒,白寄凊就繃不住了,笑盈盈地過來摟住她:“我今天帶着相機,給你拍點素材。”
準備尴尬吧。江雪荷接受現實,也進去洗漱。
白寄凊細細地化着妝,速度慢了不少,江雪荷平日生活中是不畫眼線,不貼假睫毛的,輸她了十分鐘洗漱時間,卻幾乎是同時完成。
“幫我戴一下。”白寄凊撿出一對翡翠墜子,是特地為了配江雪荷送她那兩只生日手镯的,她甚至特地為此還做了一套新中式的壓花緞面連身裙——明明她平時離這種風格可謂十萬八千裏遠。
當然,有這張臉,就算穿麻袋也美。江雪荷為她戴上耳墜,順手系上她斜襟的玉珠扣。
白寄凊趁她換衣服的功夫,又在首飾盒裏挑挑揀揀,江雪荷穿的是最經典的旋褶連身裙,需得配一點簡單又奪目的,兩枚鑽石耳釘最合襯。
她幫江雪荷戴上,耳釘是冰涼的,耳垂卻是溫熱,她用指腹撫過,又輕輕地吻了一下。
随後,她吻在江雪荷的嘴唇上。
江雪荷拿上玄關的車鑰匙,兩人乘電梯去花園吃已經離晚餐不遠的早午餐,臨出門之前,白寄凊不知道往手包裏塞了一樣東西,還神秘兮兮地不告訴江雪荷是什麽。
車子停在酒店的停車場裏,雖然早有準備,可江雪荷看到這輛純銀色的敞篷跑車時,還是感到了一股強大的鋪張浪費氣場堂堂襲來。
兩人計劃是要走完有世界最美公路之稱的哈納公路,白寄凊上次來茂宜島的時候,自己開過一趟。可當她和江雪荷一起到了這裏,再度欣賞沿途的美景之時,她感覺一切都和記憶中大相徑庭,連幸福的心情都不一樣了。
白寄凊擺弄着相機,她一路攝像,有廢片也不要緊,反正工作室會剪掉的。
江雪荷經過早午餐鏡頭的高強度注視,這會兒輕松多了,她微笑,放緩車速,看向這條公路起始處茂宜島最大的制糖工廠博物館:“咱們改天可以去參觀一下。”
“好啊。”和江雪荷在一起,白寄凊對一切都很感興趣。
哈納公路蜿蜒曲折,到處是急彎和小道,跑車底盤低,加速快,江雪荷漸漸地不說話了,專心致志地開車。
經過一片茂密的熱帶雨林,雙子瀑布飛流直下,白寄凊透過相機的鏡頭,觀察到這幅令人窒息的美景,不過她并沒有留戀,而是很快地把鏡頭又轉回到江雪荷,這是一幅更美,更溫柔的側臉。
“真美。”江雪荷感嘆道,她開得非常小心,目光轉動,望向瀑布和水潭。
白寄凊說:“你沖着鏡頭笑一下。”
江雪荷依言,把速度降到了最低,這才極富安全意識的,小心翼翼地轉頭,露出一個矜持的笑容。
白寄凊也不由得在相機後面回以一個微笑。
這一路風光簡直是不可思議,多束瀑布,險奇洶湧,海灣靜谧壯美。她們穿過層層的雨林,公園和熱帶植物園,像在一串連續的畫片裏面縱情游覽。
夕陽西下,濃厚的霞光降了下來,稍微好走的路段,江雪荷會克制地提高一點速度,微濕微熱的風吹得她長發浮動。江雪荷就會微不可察地皺一皺眉頭,扶一扶墨鏡,不知道在默默地,優美地憂慮,或者是思索什麽。
白寄凊入神地通過鏡頭觀察着她,吃到就膩,在她沒和江雪荷戀愛之前,倒是偶爾會咬牙切齒地這麽想。
可是戀愛後,她就基本再沒這麽想過了。
這個女人讓她的潇灑和情緒價值理論通通失效,白寄凊想真正的愛情果然是排他的,只有彼此兩個人的。不是游戲,而是鄭重的承諾,和完整的未來。
她摸進手包,興致勃勃地把藏着的東西給江雪荷看,居然是一小方瓶的威士忌!
江雪荷吃了一驚:“你帶酒是幹什麽?”
“氣氛這麽好,”白寄凊理直氣壯,“怎麽可以浪費!”
她就着夕陽,抿了一口威士忌,杏仁和泥煤的餘香在她口腔裏留存。
她們此時路過七聖池,白寄凊說:“應該帶泳衣來,好跳下去游一會兒。”
“你可喝酒了。”江雪荷笑道,“萬一在裏面暈倒怎麽辦?”
“我的酒量可好着呢!”白寄凊得意地反駁,又喝了一小口。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她看着江雪荷被金光映照的半張臉,鼻梁上游動着一個個小小的光斑,輕聲說:“真希望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
那豈不是鬼打牆。江雪荷忍不住笑,白寄凊很不滿:“你快配合我,這時候就要說傻話的!”
“嗯,”江雪荷柔聲細氣地說,“希望和你永遠在如此美麗的夕陽和霞光下向前。”
“一教就會呀。”白寄凊剛剛還要永無盡頭,這會又恨起是在車裏了,要不然她一定要撲過去親江雪荷一口。
江雪荷一邊不忘看路,一邊乖乖點頭,棕色的瞳仁上是被光映得毛茸茸的眼睫毛。
“我愛你。”白寄凊忽然說,在無止境的風光和夕陽下,她忽然說,“江雪荷,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