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殺人迷局
殺人迷局
港口、男屍,水。
文子佳的心猛然一跳,感到微微的眩暈。
“隊長,你怎麽了?”旁邊的女刑警問她,之前的徒弟算是成功出師,調到其他支隊,現在她旁邊的是位很年輕的女刑警,姓餘。
“沒事。”她笑了一下,示意小餘不用擔心。
“正面腹部一處刀傷,有打鬥痕跡。”法醫站起身來,這具男屍在水裏泡了大半夜,今早才被人發現,“預估死亡時間就在昨晚淩晨兩點到四點之間。”
“是仇殺吧。”小餘說,“應該發生了激烈的搏鬥。”
文子佳拍了他衣服上的品牌标志,和戴着的沛納海腕表——這只表防水性能很好,仍然在勤懇地走針:“身份查明了嗎?”
“查明了。”小餘趕緊說,“死者叫王嵘,是保險公司的投資經理。”
文子佳蹙了蹙眉,又是金融相關的,想必又聯系到騙人錢財一類,仇人多的數不清吧。
小餘接着說:“離過一次婚,現在有一個同居女友,據說要結婚了,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情。”她補充道,“隊長,他可能騙人投險了,這種事情不是很常見嗎?”
“去他公司,先查最近聯系人和客戶。小餘,”她念出這個稱呼的時候,總有點恍惚,“你和我去他家一趟。”
文子佳是有預感的。
從地點,到職業,都有一種撲面而來的相似感,她只是暫時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卡。”趙霜濃按了暫停,另一組已經在別墅內完成了布景調度,他們這組得坐車馬上過去。
“接下來可是重頭戲。”趙霜濃今天和她坐一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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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眼裏哪幕不是重頭戲,江雪荷暗暗心想。她心情受情節影響,有點黯淡地嗯了一聲。
趙霜濃不打擾她的思考,到了別墅的場地,那組甚至已經提前碼好了站位,幾乎是無縫的,攝像機立即開始了運轉。
與上次的住宅樓不同,這次她們是站在鐵藝大門外。“真大。”小餘說,“一個投資經理能這麽有錢嗎?”
劇本裏文子佳本該不置可否地說:“可能吧。”她仍陷在一種迷惘的思緒裏。
但在攝影機的畫面裏趙霜濃發現,江雪荷居然在整理頭發。
她心裏一動。
江雪荷透過鐵藝大門的倒影,緊緊地注視着自己的臉,微不可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落在肩膀上的發梢。
果然,趙霜濃忍不住笑了,就算是縱觀全局的導演,也不如真正入戲的演員明白,什麽才是愛的細節。
文子佳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發梢,慢慢地說:“可能吧。”
她按響門鈴,手始終在風衣口袋裏捉着什麽東西,仿佛在猶豫要不要把它拿出來。
趙霜濃知道,她知道觀衆也會知道,那是那支墨綠色的薄荷唇膏。
鐵藝大門自動打開了,文子佳快步走了進去,她比小餘走的更快,年輕的小刑警東張西望,試圖發現更多有關案件的細節。
文子佳卻看也不看,徑直走進了客廳。死者的同居女友露出很美麗的微笑,迎着她走了過來。
這時候文子佳不走了。她精準地站在之前的碼線位置,随着游沁的腳步,她後退了兩下。
皮鞋在地面敲出噔噔的兩聲輕響。
她會在見面前為了那一個微小的可能整理儀容,但其實非常恐懼這個可能性為她帶來的期待——她寧願再也見不到這個女人,好讓她過上她根本不想要的正常生活。
這種心情太複雜了,落到江雪荷臉上是模糊一片,她低聲問:“你什麽意思?”
游沁答非所問:“再見到你真高興。”
“你什麽意思?”文子佳仍然低聲問道,她長長的睫毛抖動着,“你現在住的地方,根本不在我的轄區範圍內,為什麽你男友會在港口……”
她餘光瞥到小餘過來,立即閉口不言了。
“你好。”小餘看了文子佳一眼,并沒有多心,“我姓餘,這是我的隊長,我們……”
“我都知道了,稍等一下,我和你們去警局。”游沁打斷她,去拿包了。
“你認識她嗎,隊長?”小餘問她。
文子佳的探案能力遲鈍了,她并沒有分心去觀察周圍的環境,而是虛虛地把目光投過走廊,透過關緊的門,好像失眠的夜裏緊盯着飲品店的落地窗一樣。“認識,之前辦案的時候認識的。”
“什麽案子啊?”小餘很好奇。
這沒什麽可隐瞞的:“也是人命案,她丈夫賣保健品,坑了不少人,大概是良心上過不去,喝醉之後在河邊自殺了。”
她本以為小餘肯定要說,那和這個案子很相似啊,進而懷疑起游沁——她迫切地希望,又抗拒有個人能幫她懷疑游沁。
然而小餘很善良地說:“這麽巧,她好可憐啊,怎麽會一直遇到壞事?”
今天的戲份異乎尋常的順利,一次NG也沒有。
審訊室的布景就搭在別墅內,調度早已完成,有人在那裏待命,趙霜濃應該是鐵了心要将這三幕一口氣拍完。
“昨天淩晨你在哪裏?”
“我在睡覺。”游沁對答如流,“手機就放在床頭櫃,應該能定位吧?”
“你男友生前最後聯系人是你,你們打了好幾通電話。”
“對,他心情不好,我安慰他。”
文子佳又問:“你男友最近有和什麽人有矛盾嗎?”
“有很多,因為保險的問題。”
“你知道都有誰嗎?”
游沁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不了解男友的客戶。
“你男友為什麽會去港口?”
文子佳又問,她深知這個問題可以被游沁避重就輕,沒想到游沁想了想,說出這樣一段話來:“他這幾天心情不好,我自己是喜歡看水的,所以對他說可以到港口散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他才去那裏的。”
“港口離你家很遠。”
“對啊。”游沁理所當然地說,“既然是散心,從家到港口的距離,本身不也正是一種是散心嗎?”
“卡。”這幕在誰看來都是完美結束,除了趙霜濃,“從進別墅前開始,全部連續重拍一遍。”
沒又折騰到港口去所有人已是感恩戴德!
晚上九點,今天的996結束了。
這部戲冬天開拍,是為了迎合戲內的時間點,為了預定的暑期檔。她們兩位演員素質也可以,NG 較少,本可以拍的更快,但趙霜濃非要在大方向上順拍,一些小戲份倒是松口穿插拍。
不過也正因為順拍,情感自然而然的,就流露了出來。
“好期待接下來那幾場。”兩個人坐在化妝室卸妝,白寄凊說道,“這樣想想,離殺青很近了。”
“還有小一個月呢。”江雪荷說,倒是白寄凊的生日就在明天,12月21號,一個小小的回文,很容易記。
盧想慧今天剛給她發了一堆手镯照片,她在拍戲沒來得及回,一看手機發現自己的大經紀人居然根本沒打算征詢她意見,自己已經給手镯們分出了個高低貴賤,挑出了一對,說和蛋糕一起,明天早上八點派車送到。
八點,完全來得及。
化妝師卸好,又幫忙清潔,擦好面霜,江雪荷頓時感覺輕松不少:“謝謝,辛苦了。”
旁邊白寄凊也學着她的語氣,不過嬌氣很多:“也辛苦你啦。”
江雪荷沒有立刻要走,也沒去休息室,靜靜地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過了一會,一片靜默中,她睜開眼,發現白寄凊也沒動。
她本來打算繼續一言不發的,只不過既然睜開了眼,氣氛就從靜谧變成尴尬了:“怎麽不回酒店?”
“和你一樣。”白寄凊說,“休息。”
她停了停,又說:“這兩天的戲份,拍的太累了。”
江雪荷點了點頭,越到最後,拍起來越是順暢,越是情感豐富,也越是讓人身心俱疲。
她又要說話打破這種沉默的尴尬,卻被白寄凊制止了。
“你不用說話。”白寄凊合着眼,“和你待在一起,不用說話也很好,不會尴尬。”
合着尴尬的只有我一個人。江雪荷更尴尬了,真的不再說話。
外面的聲音漸漸輕了,化妝間裏更是落針可聞。白寄凊均勻的呼吸聲在她耳邊,讓她也是昏昏欲睡。
空調暖氣開的很大,化妝品和香水的香味纏繞到一起,熱乎乎的熏得江雪荷腦子發暈。
“姐姐?”她隐約聽到有人輕聲細氣地叫她,是鄭滢嗎?
一些細碎的人聲響起來,仿佛有人在推搡她的胳膊。
壞了,江雪荷心想,我別是睡着了。
她睡眠很輕,不過有一個毛病,就是俗稱的鬼壓床,有時候明明知道自己在睡夢中,卻怎麽也睜不開眼。
有一個人湊到她耳畔,低聲對她說:“江姐,起來了。”
這是白寄凊。江雪荷腦海裏轟隆一聲,打算死也不能叫白寄凊看見自己睡着的傻樣,當即全力調動起自己的胳膊腿和眼皮,一定要馬上醒過來。
旁邊鄭滢忽然尖叫了一聲,着急忙慌地說:“我們姐馬上就起來了,沒事,她醒得慢!你不要——!”
江雪荷霍然睜開了眼睛,白寄凊一手掐着她的下巴,一手扶着椅子的扶手,美麗的臉孔近在咫尺,若無其事地說:“噢,我還以為你過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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