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斷電
斷電
江雪荷在床頭櫃用紙巾盒立住一支蠟燭,忍不住有點憂慮:“怎麽也找不到鐵盒,感覺蠟油滴在塑料制品上有害。”
鄭滢很樂觀:“沒事,今天早睡,一會就吹了。”她幫江雪荷把充電寶拿過來,“姐,那我也回房間了。”
她買了一小捆蠟燭,自己點燃一根,好像手捧奧運聖火一樣回去了。
燭火太暗,江雪荷只能看自發光的手機屏幕。她這人向來滴水不漏,微信備注都是生日加名字,雖然迄今為止還沒和白寄凊加上微信,但她早已經對此事了如指掌——
只不過在靜觀其變。
如果趙霜濃都不提出要在劇組幫白寄凊過生日,她是萬萬不能跳出來的。
白寄凊應該也不會為了生日這件事耽誤拍攝進度,不過她們作為同事,禮物是一定得準備。
江雪荷一陣沉吟,這次還送首飾?奢侈品白寄凊也不在乎,想和上次一樣如法炮制又缺乏誠意……她打開微博,搜索白寄凊超話粉絲檔案,倒是發現一個好入手的選項——就是給白寄凊的貓買可愛的生活用品。
白寄凊微博經常會發貓,很大的一只獅子貓,異瞳,長毛,總是懶洋洋的,十分美麗,很适合一些缤紛的小球和毛絨玩具。
唯一的關鍵是,自己又和人家貓不熟!
手機響起來,是鄭滢給她打了個微信電話:“姐,聽南問我還有沒有蠟燭了,我這就一根,剩下的都在你屋裏。”
“沒事。”江雪荷說,“我去送吧,不要緊。”
鄭滢欲言又止,但是躺在溫暖如春的被窩裏她是絕對不會起來的,“謝謝姐!”
“這有什麽,我去了。”江雪荷套上大衣,也不拿手機,點了一根照明。白寄凊應該知道有人會來,沒有鎖門,一推就打開了。
“紙巾盒放在哪?”江雪荷影影綽綽地在裏卧床上看到一團黑影,揚聲問她,“我把蠟燭放下。”
Advertisement
“是你呀。”白寄凊含着笑意,“在茶幾上。”
江雪荷也照到了,提前說了一句:“我放你床頭吧。”看白寄凊沒什麽動作才進去。
燭光一照,白寄凊粉白的臉孔愈發顯得眉眼濃秀,她拿一雙大眼睛看着江雪荷,甜甜地說:“謝謝你。”
“不用客氣。”江雪荷說,“那我先走了。”
她轉身,白寄凊沒說話,冷不丁地把她袖口拽住了。
江雪荷心裏咯噔一下,問道:“有什麽事嗎?”
白寄凊語氣平靜:“沒什麽事,想和你說說話。”她頓了一頓,補充道,“談談劇本的事情。”
“把大衣脫了吧。”她又說,“坐到床上。”
屋裏的确太熱,江雪荷不好堅持要走,也就把大衣脫了。不過她沒上床,只是坐到了床邊。
還真叫鄭滢說準了。她默默地想,白寄凊要和我聊什麽?
“我要過生日了。”她斷沒想到白寄凊開門見山,石破天驚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江雪荷前思後想,謹慎地說:“我知道的。”
“那你要記得幫我過生日啊。”燭光一跳一跳,映的白寄凊神情生動,“趙導肯定不會幫我過的,你知道吧?”
“怕耽誤拍攝進度吧。”江雪荷斟酌着回答。
“所以我第一次要自己度過生日了。”白寄凊睜着眼說瞎話,“趙導為了戲犧牲演員眼都不眨的,你得幫我準備一下。”
江雪荷深覺這是一個巨大的陷阱:“那等拍完那天的戲份吧。晚上去外面吃頓飯。”
“那蛋糕呢?”白寄凊緊追不舍。
江雪荷其實考慮到許聽南應該會幫着買,這種氛圍也講不出來了,硬着頭皮說:“沒事,那我幫你訂吧。”
白寄凊嫣然一笑:“這和生日禮物是兩碼事。”
她是不是把我當男人哄騙了?江雪荷忽然福至心靈,自己不能因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老好人想法,就這樣被她拿捏。
“可是蛋糕不算禮物嗎?”江雪荷微笑,“我會送你一個很漂亮的大蛋糕的。”
白寄凊怔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她這種性格還能反将一軍,不過旋即笑意更盛:“可是我的朋友向來都是蛋糕和禮物分開的。”她張嘴就來,“所以每次生日,我家裏的蛋糕都吃不完,太多了。”
“所以不能浪費呀。”江雪荷柔聲說。打蛇打七寸,她覺得自己這句接的不錯。
白寄凊沒想到這女人有心和你對着幹起來,這麽牙尖嘴利。
“不浪費。”她想也不想,“我愛吃蛋糕,總吃得完。”
“不是要保持身材嗎?”江雪荷笑道,“我還以為蛋糕是對女明星很大的困擾呢。”
白寄凊大言不慚:“怎麽了,我吃十天沙拉就為了吃十個蛋糕,不行嗎?”
按理來說白寄凊都在胡言亂語,已經算自己贏了,江雪荷卻不大樂意被她這樣搓圓揉扁,于是乘勝追擊:“不如你看這樣好不好,讓聽南幫你訂個蛋糕,我們都照常送你生日禮物,這樣對你也沒有負擔。”
白寄凊很不客氣:“不行。”
她不怕江雪荷生氣,她眨眨眼睛,烏黑的長睫毛就跟着一忽閃:“我們是新朋友,所以你得送我個新的蛋糕,往後就是兩碼事了,不讓你送了。”
這話無懈可擊,江雪荷沒話說了,點了點頭。白寄凊就高高興興的,拿手指繞了繞自己肩膀上垂落的發梢。
這不還是被當男人一樣耍了嗎!
江雪荷在心裏狠狠地拍自己的大腿,殊途同歸!
白寄凊覺得很有趣。她透過燭光端詳着江雪荷的面孔,不知道這樣端正冷秀的一張臉怎麽會是這樣溫柔好相與的性格。
江雪荷應該是不喜歡別人的目光過多的停留在她身上,就把臉微微地轉過去一點,不知道在看什麽。
“你為什麽接這部戲?”白寄凊問她。
江雪荷沒打算說實話。這部戲是自己目前最好的資源,能翻紅的唯一選擇……這些她都沒說。“劇本寫的不錯。”江雪荷回答。
“确實還可以。”這點白寄凊認可,“不過我,是因為是同性片才接的。”
江雪荷吃了一驚。
“我挺好奇的,你為什麽沒看出來。”白寄凊說,“我剛看劇本就知道是同性片了,否則為什麽文子佳會流鼻血呢?除了那些深層的含義,最簡單的難道不就是被美的紋身誘發嗎?”
白寄凊理所當然:“這不難想到吧。”
江雪荷有點尴尬:“确實是我想太少了。”
白寄凊接着說:“拍了這麽長時間的戲,什麽都拍過了,就是還沒演過這種角色,所以很想試試。”
她是13年《風重霧濃》大紅的,科班出身,在校期間不準拍外戲,剛畢業兩年就紅了,在演藝圈算得上最快、最幸運的那批,自然沒有缺少過資源。18年江雪荷拿金桂女配那年,對她也是很重要的一年——她和團隊離開李家的廣燦,創辦了漢玉傳媒。
漢白玉隐去了白字,不知道是否有什麽特殊考慮。
20年拿影後的《守望春秋》,也是她的經紀人王景玉在漢玉從曹家明導演手裏拿來的女一。曹家明老婆長得小家碧玉,他的女主也是一水的清水芙蓉,不知道怎麽會把女一給了他從未合作過的白寄凊。
白寄凊也沒讓他失望,曹家明暌違十年,又拿了金桂和桓表兩座最佳導演。
江雪荷說:“這種角色還是太少了。畢竟如果是很明顯的愛情線,應該上不了大熒幕。”
白寄凊嗯了一聲:“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以上映為目的吧。這部足夠隐晦,留白空間也很大。”她話鋒一轉,“我看趙導很有拍這類型的想法,不知道往後會不會出去拍,搞不好還請咱倆演呢。”
江雪荷笑了:“應該不會,趙導這種導演,應該很介意因為演員相同造成的觀衆角色代入混亂。”
白寄凊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不過她沒放在心上:“那就是趙導該遺憾的事了。”
江雪荷卻在暗暗地想,縱使真有大導再來拍這種片子,真不能接了。
大環境下,這種片子一拍就是烙印,如果再二再三,她這種又不戀愛結婚的,怎麽說得清楚?
自己父母又網上沖浪的,之前為了永絕後患,狠狠心讓他們不用幫忙考慮自己結婚生子的事情了,因為自己是獨身主義,已經是對家裏造成了一些精神創傷,如果再有這種事情,那還不得翻天了。
想紅怎麽就這麽難呢?
思緒轉來轉去,又轉到了這個老問題上。
白寄凊靠在床頭,她仿佛永遠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頭發都不分叉,能有什麽煩惱?
江雪荷心裏嘆了口氣,終于說:“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
“你看過我的戲嗎?”白寄凊忽然問她。
“當然。”這問題很突然,不過江雪荷不是胡說,爆劇就擺在電視上,電影她也要看很多學習,“《風重霧濃》、《貞觀之治》還有《折桂記》,看過太多了。”
幸好白寄凊沒追問什麽是不是特地看的,她又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我也看過你的。”
“《長夜》,常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