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換運動服集合前,溫绛對着試衣鏡打量着自己的身體。
十五周的肚子已經稍稍有了些凸起,穿上衣服倒是不明顯。
他緩緩坐在床上撫摸着肚子,笑道:“小寶寶,我們再過半年就要見面了,你出生的時候已經到了夏天,你會不會也像這炎炎夏日一樣是個火爆性子呢。”
他低了低頭,像是在傾聽小寶貝的回答。
他又問:“你喜歡令儀這個名字麽?我是挺喜歡的……嗯,好吧,非常喜歡,果然是霍代表,比媽媽有文化對吧。”
“可惜,你再也見不到外公外婆,但是,爺爺會不會喜歡你呢。”
溫绛笑笑:“不喜歡也沒關系,媽媽喜歡你就夠了。”
或許是孕期情緒敏感,剛才還高興着,下一秒,溫绛鼻根酸了,眼睛也濕潤一片,眼前的景象變得有些模糊。
想到了不待見他的爺爺奶奶,想到了通訊不發達時的父母愛情。
媽媽是農村出身,和爸爸相識在大學校園,一見鐘情,一眼定終身。
那個年代大多是包辦婚姻,只見過一面就這麽稀裏糊塗結了婚。
溫绛一直以為父母的婚姻也是這樣,直到父母去世後,他收拾父母的遺物,在小櫃子裏發現厚厚一沓書信,非常厚,目測幾百封。
他拆開所有信讀了一晚,從父母相識到爸爸去南方支教再到他出生,跨越整整六年,全是爸爸寫給媽媽的信。
原來他以為的包辦婚姻,是父母違背長輩意願堅定不移對對方的認定。
其中有一封,是在他出生沒多久,爺爺奶奶瞧不起媽媽是農村出身,也不喜歡溫绛,爸爸對媽媽安慰說道:
Advertisement
“對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沒能陪在你身邊,弟弟說爸媽不願意去醫院看望你和兒子,我代他們向你道歉。”
“但請你堅信,無論男孩女孩,無論他能否成龍成鳳,我都會堅定不移愛着他,就像愛你一樣。”
“我已向學校提交了調崗申請,雖然我知道孩子們舍不得我,但他們可以有無數個老師,你卻只有一個我。團聚的日子即将到來,讓我們一起為兒子慶祝百日。”
溫绛從小到大見過爺奶的次數寥寥,對他們的印象還停留在父母的葬禮上,他很清楚,他們不喜歡媽媽,理所當然的自己也是不被愛的。
他同樣清楚,霍卿章不會像爸爸那樣給他寫無數封信,畢竟他連短信都很少回。
而霍卿章的家族,或許也不會接受這個小寶寶。
那時他不理解,媽媽明明知道自己不受公婆重視,為什麽還是堅定選擇了爸爸,并且在爸爸不在身邊的日子生下了他。
當他肚子裏也揣了一個小生命後,他才懂得了那種感受。
對于一個母親來說,孩子是軟肋,也是無堅不摧的盔甲。
所以,他也不怕了。
霍卿章換好運動服來叫溫绛集合,還沒進門,就在外面聽到了溫绛的喃喃自語。
說着“爸爸不喜歡你沒關系,麻麻會一直愛你”。
霍卿章敲門的手停住。
笨蛋,誰說不喜歡。
兒子的名字也想好了,這樣到時上戶口就會順利得多。
與此同時,遠在國內的霍老爺子坐在辦公桌前,面前坐了五六個起名先生,選了幾大冊子姓名讓老爺子挑選。
講道理,他們也是第一次見這麽大陣仗,明明還有六個月,全國有名的起名先生都叫老爺子薅來了。
老爺子看了一圈,橫眉一挑,重重摔了冊子:“你們怎麽辦事的?幾百個名字,竟然沒有一個是女孩名?”
幾個起名先生面面相觑。
他們已經默認是男孩了,畢竟能繼承這麽大家業的孩子,還得是男孩,因此根本沒考慮過女孩名。
這好像是一種心照不宣的規則。
老爺子不耐煩地擺擺手:“算了,拿錢走人。”
起名先生們灰溜溜領錢走人,留老爺子一個人生悶氣。
他漫不經心随手拿起書架上的詩經,心不在焉地翻着。
倏然間,他眼睛一亮,随即坐直身子,顫抖的手指撫摸過書頁,喃喃着:
“好名字,好名字啊。”
助理進來喊了聲:“霍董,節目直播開始了。”
老爺子忙在這一頁折了個角,戴上他的“霍love溫”應援帶,沖!
另一邊。
嘉賓們換好運動服跟着萊恩教練來到了後山。
節目組也已準備好,開啓了直播間。
衆人跟着來到後山,一看,傻眼了。
這麻繩、這獨木橋、這斜坡通道……
擱這玩死亡大練兵是吧。
教練公布了規則:
“今天是最後的計分任務,将決定各位最終誰能拔得頭籌拿下房間分配權,而你們要每人挨個通過這些障礙設施,按照用時和完成度進行打分。”
溫绛雖然有孕在身,但穿書前凡是動作戲都親自上陣早已給他練就了一顆銅牆鐵壁心。
唯獨吊威亞。
他恐高,從二樓往下看一眼都要暈死,每次吊威亞都會NG無數遍,導演們都知道他的敬業,所以也不會有怨言,陪着重拍一遍又一遍。
狹窄的獨木橋吊在三米半空,底下是湍急河流,波濤洶湧。
溫绛光是看着,眼睛已經開始發暈。
肚子裏揣了個小崽後,不光眼暈,還惡心,肚子還隐隐作痛。
如果放到以前,拼了命也要上,但現在還要考慮孩子的感受,他有些猶豫。
“第一項獨木橋,高度三米,沒有安全繩,但河裏有救生圈,如果落水,請你抓好救生圈。”教練宣布規則的聲音,就像是宣讀死亡名單。
“教練,是不是我們這幾天表現不好你打算公報私仇,想直接弄死我們?”景琛不可置信,“連安全繩都沒有,零下溫度的河流,你能保證我們的安全?”
彈幕都傻了:
【玩這麽大,真出點事誰負責?】
【擔心醬醬子,不然還是棄權吧,反正現在分數也不高……】
【懷孕後真的很難保持平衡,沒有安全繩的情況下溫绛肯定要出事,這節目組怎麽回事,一點也不考慮嘉賓安危腦袋一熱拍板決定?】
【別說溫绛現在特殊情況,你們看唐怿,肉眼可見的失去了顏色……】
“誰先上。”教練問道。
此時的艾瀾心裏只有贏,只有房間分配權,一馬當先順着吊梯爬上了獨木橋。
不要看下面,極速通過。
艾瀾一次通過,速度快又完美。
教練看了眼溫绛,一甩頭:“你,跟上。”
“不行,他情況特殊,我替他走兩次,用時最快一次的分數算到他頭上。”霍卿章擋在溫绛前面。
他清楚看到溫绛臉色煞白,眼神直勾勾卻又無神地盯着獨木橋。
“跟你有關系麽?你憑什麽替他做決定。”教練冷笑,“你是他情人麽?”
大家看出來了,只要霍卿章點頭承認,溫绛今天就能免了這次死亡訓練,這教練也大概率是“情深将至”黨的一員。
霍卿章一個“是”字在喉嚨裏反複翻滾。
可真的是麽。
他是孩子爸爸,可又從沒從溫绛口中得到一個名分,所以,他有資格自稱是情人麽。
更沒有資格,替溫绛做決定。
霍卿章慢慢看向溫绛:“害怕麽?害怕可以不去。”
溫绛點頭,小臉蒼白毫無血色。
何止是害怕,都快吓暈過去了,為什麽不給條安全繩!明訓暗殺是吧。
“害怕,教練,我不敢上。”必要時候,該承認自己不行就得承認。
“再說一遍,你上不上!”萊恩又發怒了,牛鼻子再現。
“不上!我害怕!所以棄權!”溫绛的聲音陡然擡高八度。
“再說一遍!”
“我不敢!我棄權!”
萊恩鼻間冒出一股粗氣,一聲咆哮:
“記住!你們是一個集體!你個人的選擇将會影響所有人,如果你棄權,所有人的到現在為止的分數将會全部作廢,你一個人棄權,所有人要跟着受委屈,你上還是不上!”
溫绛一愣,換換看向其他人。
為了拿到房間分配權,大家已經付出了太多,一個個風吹日曬滿臉滄桑,哪裏還像個公衆人物。
而他那位永遠烨烨生輝的暖床工具人,奔赴上萬公裏追尋他而來,已經很久沒有打理過頭發,脫去了金貴的手表,穿着簡單樸素的運動服,就這樣看着他。
他知道,霍卿章非常想拿到房間分配權。
而其他人的眼神,也很複雜。
“上吧,沒事的,你看艾瀾哥不是輕而易舉通過了麽。”雲善初實在是受不了溫绛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也沒了耐心。
“嗯,沒事的。”傅明赫笑笑。
景琛點點頭:“對,沒事的。”
雲善初心中一喜:這幫人怎麽忽然轉性了?開始附和我了?
景琛繼續道:“分配權而已,誰在乎,沒事的,害怕就不要上了。”
傅明赫點頭:“我也不要分數了,我相信霍代表比起分數,應該更在意……某人吧。”
雲善初:媽的,耍我玩是吧。
唐怿也擺擺手:“我也害怕,不上了不上了,大家都別上了,我們是一個集體嘛,集體棄權吧。”
大家越是這樣表以理解,溫绛心裏越不得勁。
雖然他們口口聲聲說着不在乎分配權,可他們上這節目的初衷不就是為了能和喜歡的人更進一步交流。
彈幕也在喊:
【寶寶聽話!咱不上,為了小小霍着想,不上沒關系的。】
【嗚嗚嗚這些嘉賓真的好讓人感動,他們好寵绛绛啊~】
【導演你和溫绛說一聲,別擔心,沒人怪他,這很正常。】
就在除了雲善初之外的人都表示棄權後,霍卿章擡頭打量着獨木橋,随後慢慢在溫绛身前半蹲下:“我背你過去。”
溫绛望着他寬厚堅實的後背,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圖。
對啊。
霍卿章擡頭對着獨木橋那邊的艾瀾高聲道:“我們是一個集體,不放棄任何一個隊員。”
好家夥,一句話,集體清醒過來。
艾瀾雖然不滿霍卿章又在溫绛面前搶了風頭,但為了溫绛的安全着想,他俯下身子跨坐在獨木橋中間位置,張開雙手等待迎接。
霍卿章輕而易舉将溫绛背起,擡腳穩穩落在獨木橋上。
腳下雖然只有三米高,但對溫绛這種恐高症來說猶如萬丈深淵,他伏在霍卿章肩頭,眼都不敢睜,耳中傳來霍卿章不斷的輕聲安慰以及湍急的河流聲。
三人過了橋,沒急着休息,而是手拉手搭成人橋,接應接下來的隊員。
這種前後都有人接應可謂是滿滿的安全感,每個人都又快又穩地通過。
教練望着衆人,欣慰地點點頭。
打分環節,萊恩又問溫绛:“如果讓你再選擇一次,你是選擇棄權還是上。”
溫绛:“棄權。”
萊恩:……
好小子。
“不錯,有勇氣,都敢反駁我。”萊恩笑笑,在溫绛名字後面打了滿分,“敢于同規則抗争,也是一種勇氣,我知道你們混娛樂圈的,以後必然少不了各種奇怪的、不合理的規則,學會對這些規則說‘不’,也是你們人生的必修課。”
衆人:好好好,人生導師。
剛結束了死亡獨木橋,衆人又被帶到了一處六米高的坡道旁……
坡道不僅高,角度也大,幾乎呈現九十度垂直,表面鑲滿了粗糙的石塊,中間垂下一條麻繩。
規則是以麻繩為抓力點,靠着石塊作為落腳點在最短時間內爬上坡道。
依然沒有安全繩,但這次節目組在坡道底端鋪了安全氣墊。
還不等教練開口,艾瀾又是一馬當先沖了,穩穩通過後教練對他的體能點頭稱贊。
相較于艾瀾,其他人就顯出幾分笨拙,又菜又怕,膽子特別小的往下看一眼都差點厥在半道。
艾瀾僅用了一分不到的時間就爬上坡道頂端,剩下的人大概是他四五倍的用時。
現在,只剩下溫绛和霍卿章二人還沒爬。
霍卿章讓溫绛先上,他在下面接應他。
雖然看起來極具挑戰性,但真爬上去後溫绛才發現,好像也沒難麽恐怖,只要不往下看就能很大程度減少恐懼值。
腳下有霍卿章和安全氣墊,頂上有其他嘉賓朝他伸出手等着接應他。
只是在攀爬過程中,溫绛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但仔細一聽,大概是繩子受力緊繃而發出的聲音。
他順利爬上坡道頂端,向下望去。
霍卿章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精壯勁悍的小臂,從他淡漠的表情看來,從容不迫絲毫不慌。
溫绛不禁懷疑,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令這男人感到恐懼的事物存在麽?
看着他永遠泰然自若的臉,溫绛露出了欣慰的笑。
這大概就是一位父親,帶給人的充足的安全感。
就像自己的爸爸一樣,他雖然瘦瘦的又斯斯文文,但只要牽着他的手,世間一切都無所畏懼。
這是一種獨屬于“父親”的力量。
随着教練的哨聲響起,霍卿章抓住了繩子末端,單腳踩上石塊凸起,像一個專業的攀岩選手。
溫绛捏緊拳頭,在心中暗暗為霍卿章加油。
霍卿章動作優雅又不失利落,很快爬到了坡道中間位置。
溫绛在心中為他默默讀着秒數,照這個速度繼續,霍卿章将會穩穩将第一收入囊中。
“等……”倏然間,一旁的景琛發出了一個奇怪的單字。
但沒等他說出接下來的話,衆人忽然聽到“啪”的一聲悶響,像是什麽斷裂的聲音。
接着,衆人視線中出現了一截斷掉的麻繩,順着坡道急速下滑,快到只剩殘影。
“等等!繩子斷了!”景琛終于喊出了剛才想說的,但為時已晚。
霍卿章手裏抓着斷掉的繩子,身體貼着亂石凸起的坡道快速下滑。
溫绛心裏猛地一跳,立馬條件反射性地趴下身子想去夠那半截麻繩,但最後探出坡道的手只抓住了空氣。
人群中發出一陣驚慌失措的呼聲,節目組工作人員個個猛地起身朝這邊跑來。
直播間的觀衆連發彈幕的時間都沒有,跟着在屏幕前發出陣陣驚呼!
石塊摩擦皮肉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
霍卿章眼疾手快扔掉麻繩,一只手緊緊扒住一塊凸起的石塊,手背青筋暴起,指節浮現蒼青色。
“代表松手!”陳導吓壞了,趕緊示意他松手往氣墊上跳。
霍卿章現在所處的位置距離地面的安全氣墊只有三米高,只要松了手就能保證絕對的安全。
但他好像沒聽到導演的喊聲,定了定神,另一只手緩緩摸索上去扒住另一塊石頭。
頭頂是白花花的太陽,以及向他伸出手的嘉賓們。
逆光看過去根本看不清衆人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出位于人群中心溫绛的臉。
恐怕,這孩子又要掉眼淚了。
誠如霍卿章所想,溫绛只差一點點,眼淚就要從眼眶裏蹦出。
霍卿章做了個深呼吸,在衆人請他下來的喊聲中,他毅然決然放棄了繩索,只靠着石塊為落腳點,淡淡說了句:
“沒事。”
不能放棄,他要房間分配權。
手臂傳來劇痛,眼中殷紅一片。
流血了。
所有人的心都在此刻懸停高空,屏住呼吸失去了思考能力。
屏幕前的霍老爺子看到這一幕,呆滞許久後連吞兩顆降壓藥。
當霍卿章爬上坡道頂端後,工作人員忙圍上來查看情況。
他的手掌以及手臂內測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擦傷,最為嚴重的還是手臂內測被尖銳石頭劃破的傷口,不算深,但出血量多。
醫生幫忙清洗傷口,霍卿章只淡淡掃了一眼傷口,随即擡頭,穿過人群看向楞在原地的溫绛。
與其說是發愣,不如說是不知所措,泛紅的眼尾有泫然欲泣的痕跡。
霍卿章抿起嘴角。
怎麽,擔心了?
他現在最該擔心他的傷勢,但他最關心的還是:“我用時多久。”
教練看了眼計時器:“一分二十九秒。”
霍卿章點點頭,垂了眼:“有點久。”
明明溫绛未發一言,但他還是看向溫绛,道:“下次我會更努力一些。”
溫绛第一次産生了想罵人的念頭。
霍卿章這個人,在一些小事上永遠拎不清。
人群外的萊恩教練聽到這句“下次會更努力一些”,笑着搖搖頭,翻開積分表在霍卿章名字後面寫了兩個數字。
暫時處理好傷口,集訓營也進入了最後階段。
萊恩教練抱着他的積分表在嘉賓面前踱來踱去,第一次,大家從這個古板嚴格的老梆子臉上看出了為難。
“這幾天,大家辛苦了。”
一片掌聲中,萊恩翻開了他的積分表。
“我相信,經過這幾日的高強度訓練,大家對于自身、集體、人生都有了全新的理解與認知,希望各位都能記住這段艱苦時日,當你走了很久很久後,回頭看一看,自己的初心,這也是我經常對我的選手們說的一句話。”
“不過呢,人生就是一場無止盡的比賽,靠排名和分數來決定你接下來要走的路,這是個殘酷的事實,所以我現在要公布各位的分數。”
大多數人,心中毫無波瀾。
反正明眼人都能看出,第一名非艾瀾莫屬。
艾瀾自己也這樣認為,他嘴角輕笑,有意無意看了溫绛一眼。
萊恩宣讀分數的順序按照從低到高,海崖喜提倒一。
接下來是唐怿、景琛、雲善初、傅明赫。
“得分第三名,溫绛。”
溫绛:啧,輸了,不甘心。
“那麽第二名……”萊恩向來雷厲風行,卻又在這時候故意賣起了關子。
“嘭嘭、嘭嘭。”
艾瀾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第二名,艾瀾。”
艾瀾:?
怎麽可能,在最後的勇氣挑戰前,他就已經超過霍卿章一分,而這次勇氣挑戰他又以壓倒性的優勢拔得頭籌,怎麽算,自己也不該屈就第二。
“那麽第一名,也就不用我再浪費口舌了吧。”萊恩合上積分表,笑眯眯地看向霍卿章。
不僅是艾瀾,所有人都沒聊到霍卿章會是第一名,怎麽算,也不該是他。
光是攀岩這項挑戰他用時一分半,比溫绛還慢。
不成想,第一個提出異議的不是艾瀾反倒是霍卿章。
他是想拿到房間分配權,但要光明磊落地拿。
“教練,積分計算屬實無誤?”
教練不服氣:“我數學是不好,但是兩位數的加減法還是會算的。”
霍卿章接過積分表,其他人也好奇圍觀。
在最後一項挑戰中,霍卿章獲得了九十八分,而艾瀾卻是九十分,加上之前的分數,霍卿章反而超了艾瀾五分。
艾瀾緩緩擡頭看向萊恩教練,漆暗的眼眸中如深海,見不到底。
彈幕同樣表示疑惑:
【霍卿章用時明顯比艾瀾哥長,為什麽分數卻比艾瀾哥高?我不服,你這是黑哨!】
【你這樣搞我都要懷疑這教練是不是被霍卿章買通了。】
【瀾哥太慘了,我真看不下去了,憑什麽啊?】
萊恩輕笑一聲:“各位一定都很好奇原因吧。”
衆人點頭似搗蒜。
“因為霍卿章有勇氣。”
【沒逝吧你,這些嘉賓裏誰沒勇氣?況且論勇氣,艾瀾哥從來都是第一個先上,他一個“不”字都沒說過啊,你別這樣搞。】
【尼瑪的有[冰],你節目組今天不給我們一個合理解釋,一億“波瀾”跟你沒完,欺負誰呢!】
霍卿章嘆了口氣:“你別賣關子直接講明。”
萊恩搖搖頭,對年輕人的沒耐心很是無奈。
他擡頭看向幾乎九十度的坡道:“向上向前的勇氣,大家都有,為了過更好的生活達到自己的訴求去争取,這很正常。”
“但,不是誰都有被摧毀後重新站起來的勇氣。雖然大家常說,失敗了沒關系從頭再來,可大多數人,終将會被從前的自己束縛住現在的自己,幾次失敗的比賽,就認為自己不是吃這碗飯的人,或許,再試一次呢?”
一句話,戳中在場很多人的心。
曾經的景琛,被譽為天才大提琴手,可後來對他“江郎才盡”的評價,讓他自己認為自己的确只是昙花一現,氣運将離,終究會變成埋沒于人海的庸才;
傅明赫有個對家律師,凡是對方參與訴訟的案子,自己從沒贏過他一次,之後但凡再有這位律師參與,他只會選擇避開這樁官司。
萊恩繼續道:
“對于當時的霍卿章來講,最容易的莫過于放手,跳入安全氣墊。”
“可是在正确的和容易的之間,他選擇了正确的,哪怕斷掉的繩索會将其摧毀,可他也有重新來過的勇氣,所以我給了他最高分。”
衆人這才醍醐灌頂。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勇氣”挑戰。
一道掌聲響起、兩道掌聲緊随而至、無數掌聲如雷鳴。
霍卿章沒想到,自己快三十歲的人,有朝一日還能作為正面典型受衆人敬仰。
這種感覺,尴尬又微妙。
但無妨,贏了。
艾瀾怔了許久,在一片熱絡中,他默默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外套,彈了彈灰塵,披上離開。
一行人回到基地已是傍晚,節目組特意為他們準備了豐盛晚餐來接風洗塵。
飯後,霍卿章被單獨叫到樓上,帶進一個小房間。
房間裏擺着四張A4紙大小的模型床,床頭各有兩只挂鈎。
工作人員将一沓姓名牌交到他手中,道:
“因為霍代表獲得了接下來的房間分配權,所以您只需按照自己的意願将各個嘉賓的姓名牌挂在床頭就可以。”
霍卿章慢條斯理翻看着每個人的姓名牌,薄唇抿出淩厲的弧度,讓人看不出情緒。
“對了。”他忽然擡頭,“我想看看近期的觀衆評論再做決定。”
工作人員:?
上啊!你TM就直接把溫绛和你安排在一個房間不就行了!看什麽評論!
工作人員還是乖巧遞上ipad後離開房間,獨留霍卿章一人。
霍卿章極有耐心,不緊不慢一條條翻看。
現在對于他和溫绛的評論,就像是水軍控評,故意給大家傳遞一種:
霍卿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穩住溫绛,等溫绛生下他的孩子後再來個卸磨殺驢。
一個個分析得頭頭是道,說得煞有介事。
網民看樣子比霍卿章本人更懂他自己。
霍卿章冷笑一聲,抽出自己的姓名牌和溫绛的姓名牌挂在第一間房。
半晌,他又把自己的姓名牌往溫绛的姓名牌上靠了靠,讓兩個牌子緊緊挨在一起,難舍難分。
剛挂完牌子,他忽然感到房間一角什麽東西閃了一下。
擡頭看過去,是隐藏在挂畫後的攝像頭。
半小時後。
在衆人焦急不安地等待中,霍卿章宛如天神下凡般泰然自若從樓上下來。
溫绛主動看過去,視線在他打着繃帶的手臂上流連片刻,随即看向他的臉。
而霍卿章只是短暫的與他視線交彙。
“剛才,霍代表已經為各位嘉賓分好了房間,我們都知道霍代表的性格,謹慎且心思缜密,所以分配方式也一定是經過他深思熟慮後最合理的結果。”MC又是一通彩虹屁,一天不吹渾身難受。
MC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房間分配組合名單,只一眼,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啊……?
這……
應該不是他老眼昏花了吧,擦擦眼再看一遍。
啊這……
是個什麽操作。
寶子們中秋節快樂。
本章評論都發紅包((ω`))